第9節(jié)
他臉色灰敗,神情萎頓,卻強(qiáng)忍著一口氣不愿意示弱。蕭銘周身都是利刺,只不過他總是將這些利刺完美地偽裝起來罷了,只有當(dāng)真正連偽裝的力氣都沒有的時候他,才會真正表現(xiàn)出原本的面目。 勾起唇角,蕭銘抬頭直視玄鉞,語氣嘲諷:“士別三日當(dāng)刮目相看,玄鉞,你做得很好,真的很好?!?/br> 玄鉞唇角微動,眸光閃爍,垂在身側(cè)的雙手也忍不住緊緊握起,他緩緩啟唇:“彼此彼此。” 蕭銘合上眼眸,頹然倒在床上,不想再多看他一眼,而玄鉞在床邊站立半晌,最終也轉(zhuǎn)身離開,只留下一句“倘若我是你,便會老實一些,別再繼續(xù)修煉?!?/br> 聽到房門被輕輕合上,蕭銘抬手掩住面孔,緩緩?fù)鲁鲆豢跉狻?/br> ——老實一點?別再繼續(xù)修煉?那又有什么意義?不過是周身靈力消退地早點晚點罷了。 甚至,與其這么不上不下地吊在半空,蕭銘更愿意干脆破罐子破摔,在塵埃落定后再試圖謀求出路。 第十五章 蕭銘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正所謂不破不立,若要讓他什么都不做、只是默默等待靈力的流逝,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反正事已至此,他倒是寧愿放手一搏。 更或者說,憑借蕭銘百年間對玄鉞的了解,他不愿意相信對方是如此心狠手辣之人,也許……也許這一切只是對方想要讓他驚慌失措、擔(dān)驚受怕的手段? 在短暫的灰心絕望后,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的蕭銘迅速振作起來,為自己的出逃制定了計劃。最好結(jié)果應(yīng)當(dāng)是玄鉞并未如此心狠、或者說中途會心軟,能夠給予他一線生機(jī),而倘若事情當(dāng)真到如此糟糕的那一步……那么他便只好再一次對不住玄鉞了。 反正他們之間基本上已經(jīng)不死不休,正所謂債多了不愁,哪怕是激得玄鉞怒極之下一劍殺了他,也總好過如此的茍延殘喘。 既然主意已定,那么蕭銘的行動自然快了,反正他一直被關(guān)在屋里無事可做,干脆將全部心神都放在了修煉上。 修煉得多了,靈力流逝便也快了起來,蕭銘可以清晰地意識到自己的身體正在急速衰弱下去,甚至連原本下床的力氣也所剩無幾。 蕭銘的狀態(tài),玄鉞自然是了解的,但他卻只是冷眼旁觀,并沒有什么表示——這讓蕭銘覺得泄氣,越發(fā)認(rèn)為對方已然當(dāng)真不將他放在心上,而他之前所說的償還,想必也并非僅僅是什么恐嚇與玩笑。 蕭銘的確是慌亂的,他甚至病急亂投醫(yī),轉(zhuǎn)而向玄鉞求助。 “救你?”面對蕭銘的哀求,玄鉞面沉如水,語氣平淡的反問:“你對我下藥,控我心智,我難道不應(yīng)恨你入骨?” 不等蕭銘回答,玄鉞又道:“你騙我百年,我難道還應(yīng)該為你治療?” 蕭銘啞然,良久后低聲回答:“……不,不該?!?/br> 沉默片刻,玄鉞輕嘲:“……就連你也覺得不該?!?/br> 他似乎不愿再提及這個話題,更不愿再看多蕭銘一眼,玄鉞微微吐氣,隨即拂袖而去,而蕭銘則無力地躺在床上,自此后絕口不提。 很快,事情逐漸變得更糟,因為蕭銘開始越發(fā)嗜睡。他的精神極度疲倦,甚至連打坐修煉都無法集中精神,轉(zhuǎn)瞬便會昏昏沉沉地睡將過去,直至最后昏睡的時間甚至比清醒的時間還要漫長得多。 原本還打算趁機(jī)緩和與玄鉞之間的關(guān)系,如今卻也是有心無力,隨著體內(nèi)靈力的流失,蕭銘的心也越來越冷,雖然不到萬不得已,他并不想要再次傷害到玄鉞,但如今,大概已經(jīng)走到那一步了吧?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螻蟻尚且偷生,蕭銘只是想要活下去罷了。 因為心里裝著事情,蕭銘這一段時間都過得有些渾渾噩噩,他告誡自己要心狠,卻又偏偏遲遲邁不出那一步,直到某日從昏睡中醒來后發(fā)覺自己體內(nèi)已然空空如也、再也感應(yīng)不到絲毫的靈力,才頹然捂住面孔。 ——就是今日了,他告訴自己。 也不知是下定了決心所以振作起了精神,還是體內(nèi)的靈力被完全抽取于是禁錮也不復(fù)存在,蕭銘只覺得這日他的頭腦清晰了很多,就連身體也似乎不是那般的軟綿無力——這倒是一個計劃順利進(jìn)行的好兆頭。 玄鉞仍舊如往常那般,在練劍后帶著滿身的劍意回到屋內(nèi),他掃了一眼面容平和冷漠、似乎哀莫大于心死的蕭銘,腳步微微一頓。 蕭銘抬起眼,嘲諷一笑:“我現(xiàn)在體內(nèi)已經(jīng)沒有了絲毫靈力?你滿足了嗎?” 玄鉞沉默一瞬:“……這只是剛剛開始。” “是,這的確只是剛剛開始?!笔掋懢従徍涎?,自嘲一聲,“也算我咎由自取?!鳖D了頓,他再次睜開眼睛,漠然看著玄鉞,“反正事到如今已經(jīng)沒有任何意義了,你不殺我,除了要報仇之外,大概也是想要知道我為何這樣做吧?我現(xiàn)在想說了,你聽嗎?” 玄鉞有著片刻的遲疑,但很快便走向蕭銘,在床邊坐下。 蕭銘側(cè)頭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懶洋洋地沒有任何舉動,而他這樣的做法似乎也讓玄鉞稍稍安心,身體逐漸放松,不再防備地緊繃著。 蕭銘仿佛是嘲諷他那不必要的防備般輕笑了一聲,卻并未在此糾纏,只是將目光轉(zhuǎn)向床幔,眼神變得悠遠(yuǎn)。 “我最初也不過是一個平凡的農(nóng)家孩子,有著每日忙于農(nóng)活而疏于教養(yǎng)孩子的父母,還有一大群總是吵吵鬧鬧、為了一點東西便爭執(zhí)不休的兄弟姐妹……”蕭銘輕輕一笑——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想到自己小時候的事情了,更是從來沒有對任何人講述過,沒想到玄鉞卻成為了第一個。 大概是人在臨死前總會忍不住回憶從前,倘若這次的計劃沒有成功,也許他便真的沒有明日了,這樣一來,能夠有人聽他講一講,能夠記住真正的他,大概也是好的吧?——盡管這份記憶也許并不會在對方心中停留多久,很快便會隨著他的死亡而灰飛煙滅。 在死亡之前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仇人記住自己,這樣的人生,也著實頗為可悲了。 蕭銘的所思所想并未在言辭中表露出來,而玄鉞也的表情也稍有松動,側(cè)頭看向微微含笑的曾經(jīng)的伴侶。蠱蟲帶來的感情太過熱烈,熱烈到幾近虛假,而蕭銘的偽裝也從未讓兩人真正親近過,直到此時,玄鉞才恍然有了種與對方貼近的錯覺。 只是如今這個局面,說什么都已經(jīng)晚了,他們之間已然沒有了互相了解與親近的必要。轉(zhuǎn)瞬間,玄鉞臉上原本的松動便消失無蹤,重歸漠然,令一直在不動聲色觀察他的蕭銘心中一冷。 自嘲一笑,將最后的那一點僥幸與遲疑打消,蕭銘話鋒一轉(zhuǎn),便講到了那位引導(dǎo)著他步入道途的“師父”。雖然蕭銘一直在說那名師父如何善待自己、如何為了自己引氣入體而不辭勞苦,但那隱含嘲諷的語氣卻令玄鉞下意識地升起一股nongnong的防備,而事實也正是如此。 蕭銘顯然并不想多談這位讓他真正見識到世間丑惡的師父,只是匆匆一筆帶過,但就算他敘述的話語相當(dāng)平靜,卻仍舊難以掩藏其中的驚心動魄。當(dāng)玄鉞得知對方的目的僅僅是將蕭銘當(dāng)成鼎爐采補(bǔ)時,油然而生一股難以遏制的殺意,幾乎讓他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那人的身份和下場,卻又硬生生忍住。 ——不對,這樣不對。玄鉞再次告誡自己,他不能因為對方短短幾句便動搖心軟,更不能如此輕易便相信對方。 畢竟被騙了這么久,玄鉞已然吃一塹、長一智。明明知道對方是一朵食人花,卻仍舊被對方的外表迷了眼,這簡直讓玄鉞對自己感到無比厭棄。 玄鉞閉了閉眼,讓自己的心再次冷硬起來,而蕭銘則掃了玄鉞一眼,眸光微閃。他表情頗有些得意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從師父手下逃脫,又是如何在對方的追殺下顛沛流離、惶惶然如喪家之犬。玄鉞緊緊抿住嘴唇,心情不由自主地隨著蕭銘的每一次絕處逢生而忽上忽下、忽喜忽悲,哪怕他的面容仍舊冷凝,拒人于千里之外。 “然后,我便是這樣,接受了前輩的傳承,習(xí)得了對方的功法,還獲得了——那只蠱蟲?!苯K于講述到了這一步,蕭銘緩緩?fù)铝丝跉?,撐起身子向玄鉞看去,他張了張口,勉強(qiáng)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隨后,你便大概都知道了。我想要活下去,我不想死,我想要成為人上人,想要讓那些曾經(jīng)虧欠過我傷害過我的人付出代價,所以我需要一個在我成長之前能夠為我擋風(fēng)遮雨的庇護(hù)所,需要一個……能夠真真正正信任、不用擔(dān)心被背叛的雙修道侶,你是我見到的最為合適的那個人,而蠱蟲,則是我唯一能夠相信的東西?!?/br> “我承認(rèn),我貪婪、自私,不擇手段,我這一輩子殺過無數(shù)人、害過無數(shù)人,卻從未心軟后悔——而你是第一個?!笔掋懙难劭粑⑽l(fā)紅,玄鉞從未見他哭過,似乎無論何時,蕭銘都是笑著的,純凈的笑、無奈的笑、甜蜜的笑,甚至……是嘲諷狠戾的笑。 玄鉞的雙手忍不住微微發(fā)顫,他不得不用力握緊,才得以阻止自己做出什么違背心意的動作——比如將對方那瘦弱的肩膀攬在懷里——但目光卻完全無法從蕭銘的面孔上挪開,也……完全無法在對方緩緩貼近的時候冷漠地躲開。 內(nèi)心一直在掙扎著告誡自己不要去相信,不要被動搖,不要再去聽、去看,但玄鉞身體卻違背意志地僵直不動,任憑蕭銘扶著他的手臂,像是曾經(jīng)那般依偎進(jìn)他的懷中蕭銘感受著玄鉞的僵硬,勉強(qiáng)勾著嘴角,以掩飾聲音中的顫抖:“我后悔過,真的,但是大錯已然鑄成,無法悔改。我試圖補(bǔ)償你……盡管明知道這于事無補(bǔ),而在事跡敗露后,我無法面對你,更無法承受你仇恨的目光,第一個反應(yīng)便是逃走——逃得遠(yuǎn)遠(yuǎn)的,似乎這樣便可以自欺欺人地當(dāng)成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蕭銘的話語中并非沒有漏洞——甚至,其中的漏洞比比皆是,但是玄鉞此時此刻卻全然無法注意到那些。他的腦中亂糟糟的一片,眼中只容得下蕭銘那雙閃爍著晶瑩水澤、深情無悔的黑眸,那雙眼眸離他越來越近,就連雙唇也感受到了對方溫?zé)岬暮粑?/br> 蕭銘試探般在玄鉞的唇上吻了吻,一觸即離,似乎生怕對方露出厭惡的神情,忐忑地令人忍不住心軟。 玄鉞睫毛微垂,沒有迎合,卻也沒有抗拒——而這對于蕭銘而言,便是最好的訊息了。 他的膽子終于微微大了起來,雙臂緩緩攀附住玄鉞的脖頸,進(jìn)一步送上自己的嘴唇,與對方輾轉(zhuǎn)廝磨,卻并不敢越雷池一步。當(dāng)再一次分離之時,蕭銘抵著玄鉞的額頭,聲線緊繃著,輕輕吐出一句讓玄鉞的大腦一片空白的話語:“我……其實是喜歡你的……還有……” 頓了頓,蕭銘輕嘆了一口氣,也不知是為了曾經(jīng)還是為了現(xiàn)在:“對不起?!?/br> 意志力在這一瞬間崩潰瓦解,玄鉞忍不住抬起手,按住蕭銘的后腦,在對方再一次送上雙唇的時候微微啟口。熟悉的唇舌讓玄鉞微微顫栗,仿佛干涸已久的稻田終于等到了天降的甘霖,他不由自主的隨著蕭銘覆上來的動作緩緩靠入床內(nèi),縱容著對方渴求般壓制在自己身上。 蕭銘對于玄鉞而言就像是罌粟,明知危險,卻無從抗拒。 只是,這樣令他忍不住心如擂鼓的美妙時刻卻并未持續(xù)多久,很快,玄鉞便猛地將蕭銘推開,目眥欲裂:“你——喂了我什么?!” 蕭銘的面頰上還殘存著方才情。動的紅暈,但神情間卻已然一片冷漠,他微微勾了勾唇角:“你之前對我做了什么,我便喂了你什么,我們也不過彼此彼此罷了?!?/br> 玄鉞狠狠瞪著蕭銘,銳利的目光簡直讓他無所遁形。蕭銘不由得身體輕顫——他不想這樣做,真的不想,但是他更不想死。 落棋無悔。 “別怕,雖然你對我恨之入骨,我卻舍不得讓你如何。”蕭銘抬手撫了撫玄鉞的面頰,卻被對方側(cè)頭躲過,他不怎么在意地自嘲一笑,“方才喂你的丹藥也是從前輩那里繼承的——他那里可是有不少類似的好東西。這丹藥不會傷害到你,藥效也不過短短幾日罷了,況且你如今身在洛水宮,就算無法運轉(zhuǎn)靈力,身體虛軟無力,也不會遇到什么危險。” 玄鉞沒有回答,蕭銘頓了頓,也不去理會他的反應(yīng),繼續(xù)自說自話了下去:“只是我如今周身靈力空空如也,金丹也堪堪將碎,就算放倒了你,也實在無法順利逃脫,只好……再委屈你片刻了?!?/br> 說話間,蕭銘抬手摘掉玄鉞頭上的玉冠,解開他的衣襟,翻身覆上了他的身體。 “你要做什么?!毙X看著蕭銘的舉動,眸光冰冷,卻又止不住有些慌亂。 蕭銘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孤注一擲的晦暗:“……采。補(bǔ)你。” 作者有話要說: 為了保證本文的河蟹,我必須在此聲明,這不是卡rou……這章沒rou,下章也沒有……跪求舉報和審閱的妹子們高抬貴手otzps:昨天評論區(qū)一片血雨腥風(fēng),渣攻黨和渣受黨掐成一片,不造這次大家是不是又覺得受更渣了總之,重申一下蠢作者的三觀和立場,持不同觀點的妹子們也可以隨意反駁~1、受渣,就算他盡力補(bǔ)償,也改變不了最初利用情蠱控制攻的選擇;2、攻不渣,無論他是否受過受的恩惠,與他“互利互惠”,這也不是他自愿的選擇,是被迫的;3、蠢作者是受控,就受渣,也是受控,妮們不要怪我偏心受……otz 第十六章 玄鉞并非是耽于rou。欲之人,反倒由于蕭銘的修煉有一部分依賴于雙。修,故而在情。事上,卻是蕭銘這一方更為主動。當(dāng)然,蕭銘也并不希望因此而影響到玄鉞的心境,所以大多數(shù)時候也相當(dāng)克制,更沒有利用一些“特殊”的手段吸引玄鉞沉迷,只是這一次,情況卻有所不同了。 蕭銘看著被自己壓在身下,毫無反抗之力的玄鉞,只見他面如寒霜,目光懾人,一時間也有些無可奈何。雖然他的確是在強(qiáng)迫對方,卻也不希望將事情搞得那么糟糕——畢竟,這大概是他們這輩子最后一次如此得貼近、水。乳。交融了。 蕭銘輕聲嘆了口氣,俯身在玄鉞面上輕啄,隨后雙手游移,輕而易舉地撩撥起對方的欲。望——他對玄鉞太過了解了,了解到讓玄鉞完全無法抗拒。近百年的時光讓他們的身體之間無比契合,勿用說蕭銘此時略施手段,哪怕僅僅只是相貼著,便似乎能引起自靈魂深處產(chǎn)生的共鳴。 玄鉞牙關(guān)緊咬,呼吸漸沉,身體越是沉淪,精神卻越是清醒,蕭銘能夠清晰地從那雙眼睛中看到憤怒和厭惡,忍不住心中一痛。 曾經(jīng)在這間屋中的種種恩愛在腦中一晃而過,就算蕭銘一直告訴自己不要去在意,但他也的確無法忘懷。如今,當(dāng)恩愛出假象完全碎裂后,對方竟然會如此毫不留情地致自己于死地,就算蕭銘明知自己咎由自取,也無法不感到痛心與悲傷。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tài),蕭銘揚起嘴角,面露譏諷:“竟然能在仇人手下露出這幅情態(tài),玄鉞峰主您還真是心性不堅?。繀拹何覇??可就算再厭惡,你卻還不是任我擺布?” 玄鉞嘴唇微顫,側(cè)頭將目光移開:“我厭惡的,是我自己?!?/br> 蕭銘沉默了下來,一時間也沒有了嘲弄的心情。他與玄鉞之間的確傷人傷己,別說素來高潔自矜的玄鉞,就連他這個一向沒臉沒皮、沒心沒肺的家伙都對自己厭煩至極。 “……抱歉,忍一忍,這是……最后一次了?!笔掋戄p輕揚了揚嘴角,隨即一狠心,將身體壓了下去。 玄鉞猛然一僵,呼吸愈發(fā)粗重,他用力抓緊了床褥,這才沒有將正跨坐在自己身上、一起一伏的蕭銘扣在懷中。很快,他便感覺到體內(nèi)的靈力正順著兩人交。合的部位進(jìn)入對方的體內(nèi),給蕭銘已然枯竭的丹田與經(jīng)脈帶來充沛的活力——這不是曾經(jīng)互利互惠的雙修,而是真真正正單方面的采補(bǔ)。 所幸玄鉞與蕭銘之間的修為相差極大,就算是蕭銘將丹田與經(jīng)脈撐爆,也絕對容納不下玄鉞體內(nèi)的靈力——況且,蕭銘著實無法下這么重的手。 明明對方差一點殺了他,差一點讓他萬劫不復(fù)、只能茍延殘喘,而他卻仍舊如此心慈手軟,沒有趁機(jī)干掉這一人生宿敵,甚至也沒有讓對方留下絲毫的暗傷,蕭銘覺得,這大概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的感情用事了,完全不符合他一向狠辣的手段。 “放心,我只要吸取足夠我逃走的靈力就夠了,這對你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你不會如此小氣吧?”蕭銘在玄鉞耳側(cè)輕笑,隨后緩緩將額頭靠在他的頸彎處,努力平復(fù)著有些凌亂的呼吸。 ——足夠了,到此為止大約足夠了。他不能繼續(xù)留戀下去,必須盡快離開。 蕭銘撐起身體,深深看了一眼玄鉞,目光中帶著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眷戀與苦澀,讓玄鉞不由恍然、似有所感。 蕭銘緩緩起身,讓對方仍舊堅硬如鐵的部位脫離自己。玄鉞精。關(guān)緊守,似乎在以這樣的方法維持最后的尊嚴(yán),當(dāng)然,蕭銘自然也有無數(shù)種方法可以摧毀他的尊嚴(yán),羞辱他、告誡他他在自己面前是何等的不堪一擊,但蕭銘卻完全沒有這樣的興致。 到此為止,就足夠了。 他吸納了足夠自己逃走、甚至是修補(bǔ)金丹的靈力,然后他便可以尋一處宗門當(dāng)做庇護(hù),就此安安分分地安頓下來。而以他目前的偽裝手段,只要不出意外,大約便不會再與玄鉞有相認(rèn)的一天。 蕭銘抬手給玄鉞施了個禁錮,以防他呼喚其余洛水宮弟子阻礙自己離開,隨即翻身下床,抬手整理著身上凌亂的衣袍。 玄鉞的目光隨著蕭銘的動作而移動,讓蕭銘意外的是,他的眼神中卻早已不復(fù)先前的憤怒與不甘,反而深沉若水,甚至帶著幾分探究的意味。 雖然蕭明急著離開,卻仍舊被那目光中奇怪的意味盯的有些不適,不禁緩下了整理衣帶的動作,抬頭看了過去。 見蕭明看向自己,玄鉞嘴唇微動,一向干脆利落的他此刻竟然有些踟躕。半晌,玄鉞終于開口道:“……你,喜歡我?” 蕭銘呼吸一滯,幾乎用了幾吸的時間才想起對方為什么會這么問,隨即側(cè)頭嗤笑:“你說之前那句?那是騙你的,還真虧你竟然相信了?!?/br> 玄鉞不答,目光卻仍舊緊盯著他不放,似乎不尋一個答案便誓不罷休那般。 蕭銘被盯得有些頭皮發(fā)麻,他轉(zhuǎn)身面向玄鉞,言辭鄭重:“不愛,我沒有愛過你,也許我曾經(jīng)的確對你有過一份感情,但那不過是因為你身懷蠱蟲、不會背棄我而產(chǎn)生的依賴、信任——只是如今,這一份感情也早已經(jīng)沒有了。” 玄鉞:“……” “你對我的愛情是基于蠱蟲,我對于你的信賴也是基于蠱蟲,如今蠱蟲已死,我們之間便什么都不剩下了。我不可能愛你,因為你對我的愛是虛假的,我不蠢,所以絕對不可能將自己的感情寄托在這樣空中樓閣般的幻象之中。”蕭銘一字一頓,切真實意,也不知是要說服玄鉞,還是要說服自己——據(jù)說,最高深的騙術(shù)便是連自己都騙過,當(dāng)不斷用假話告誡自己的時候,那么虛假也會變成真實。 “……在被下蠱蟲之前,我便對你有好感。”玄鉞抿了抿嘴唇,輕聲反駁。 對此,蕭銘卻并不意外,他聳了聳肩膀,笑容中又添上了幾分懶洋洋的嘲諷:“對我有好感?不,你只是對我那純潔天真的假面有好感罷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