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即使將陸天羽收為徒弟,蕭銘對于對方的恩怨情仇也沒有太大的興趣,他隨手扔給陸天羽一枚儲物戒:“不過區(qū)區(qū)陸家罷了,以你的天賦,待你踏入道途后,報仇不過是輕而易舉的事情?!?/br> 陸天羽心中涌動的仇恨被蕭銘的舉動弄得一滯,他手忙腳亂地接住儲物戒,看上去有些驚訝:“這——這是給我的?!” 儲物戒,是比儲物袋更加高大上的東西,后者只要是修者都人手一個,而前者只有身家頗豐者才能用得起。儲物戒比之儲物袋不僅空間更大、更安全、樣式也更美觀,同樣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陸天羽也只在陸家的家主、長老們手中見識過,完全不曾想自己的新師父一出手便如此大方。 看到陸天羽難得露出如此稚氣的表情,蕭銘微微一笑:“不過只是區(qū)區(qū)一枚儲物戒便如此驚訝,你今后要吃驚的事情還不知凡幾——呆在陸家不過是坐井觀天,跟著我,你會見識得更多、更廣。所以,不要被復仇、被陸家限制住眼界,他們只是你前進路上的一顆小石子,隨意踢開便罷了,不值得你注入太多心神?!?/br> 蕭銘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讓陸天羽不由得熱血沸騰,看向蕭銘的目光愈顯炙熱。 成功刷了一把好感度的蕭銘頗為滿意,緩聲告知陸天羽該如何使用儲物戒后便幫他將寥寥無幾的東西裝了進去——畢竟陸天羽尚未能引氣入體,儲物戒暫時是用不了的。 陸天羽手腳利落,很快便收拾好行裝,就在事情快要告一段落之時,原本荒涼的小院內(nèi)卻突然闖進一堆人。 “陸天羽!據(jù)說今日你竟然擅自離開陸府,你可知錯?!”為首那人尚未顯現(xiàn)身形便先聲奪人,陸天羽反射性地身體一僵、面色發(fā)白,而蕭銘則微微皺了皺眉。 很顯然,來人給陸天羽留下過不小的陰影,說不準會釀成心魔、妨礙進境。蕭銘在陸天羽求助般望向自己的時候略一沉吟,轉(zhuǎn)瞬間做出了決定:“去會會他們?!?/br> 發(fā)現(xiàn)蕭銘氣定神閑,找到了靠山的陸天羽也定下心神,深吸口氣,推門走了出去,朝著為首的男子行了一禮:“舅舅?!?/br> 被陸天羽喚作“舅舅”的陸家家主不過筑基初期,卻養(yǎng)尊處優(yōu)、氣勢不凡。他狠狠皺眉,剛待要斥責陸天羽,便看到蕭銘施施然跟在陸天羽的身后走了出來,一身修為令他完全琢磨不透。 頓時,陸家家主臉色微變、話鋒一轉(zhuǎn):“敢問這位前輩是……?” “一介散修罷了,不值一提,剛剛收了天羽為徒,此番前來是為他打點行裝。”蕭銘的語氣彬彬有禮,卻又帶著幾分微妙的高高在上,讓陸家家主的表情又難看了幾分。 雖然蕭銘態(tài)度輕慢,又算得上是擅闖,但礙于他的修為,陸家家主就算心氣不平也不得不好言相勸:“這位前輩大概并不了解,天羽他——” “他是個半妖?”蕭銘不耐煩地打斷,“這我知道,可半妖又如何?就算他是妖族,我也不會放在心上?!?/br> “但妖族心異,晚輩身負責任,唯恐他成長起來后為禍鄉(xiāng)里,還請前輩見諒?!标懠壹抑魃钍┮欢Y、道貌岸然,而蕭銘卻清清楚楚地從他眼中看出了貪婪和不甘,顯然,陸天羽身上有著一個秘密,足以讓這位陸家家主忍受著痛恨和厭惡,將他養(yǎng)大至今,還不允許他像是其余陸家子弟那般修煉入門功法。 蕭銘心下猜疑,卻并沒有表現(xiàn)出來,畢竟陸天羽警惕心極強,他們雖然已為師徒,卻更多的是一場互利互惠的交易,彼此間信任并不算多,還需要多加磨合,才能有更恰當?shù)臅r機問出對方的秘密。 “天羽既為我徒,自然由我教養(yǎng),何須你等指手畫腳?!毖垡婈懠壹抑鲬B(tài)度堅決,蕭銘衣袖微震,不悅叱道。 瞬時間,金丹修者的威壓便在整個小院中彌散開來。陸家家主只覺得胸口處一陣悶痛,雙膝一軟差點跪倒在地,而他身邊的其余陸家長老與子弟們也搖搖欲墜,甚至有幾名修為尚淺的小輩已然昏倒在地、不省人事。 雖然蕭銘使不出金丹期的實力,但是用威壓嚇嚇人還是得心應手的,陸天羽站在蕭銘側(cè)后方,緊緊拽著他的衣擺,雙目閃閃發(fā)光地看著陸家家主此刻狼狽的姿態(tài),只覺得一直籠罩在他心頭的陰翳轟然散去,瞬時間天朗氣清——曾經(jīng)覺得無法逾越的巨山其實卻如此的不堪一擊,簡直讓陸天羽又好笑,又悲憫。 發(fā)覺自己的小徒弟心境突破了,蕭銘滿意地微微一笑,也不枉他冒著風險與陸家人對峙。只可惜,就在蕭銘打算見好就收、離開此處之時,一聲斷喝卻令他心中一緊。 “一介散修,竟跟在我陸家猖狂,莫非欺我陸家無人嗎?!”蒼老的聲音如若洪鐘,轉(zhuǎn)瞬即至,很顯然,原本在閉關(guān)的幾位陸家老祖已然出關(guān),正迅速朝著小院趕來——蕭銘還是小瞧了陸天羽身上的秘密,竟然連閉關(guān)中的陸家老祖都不管不顧地匆匆出關(guān),顯然是極為看中陸天羽的價值。 ……這樣一想,還真是有點小激動呢…… 為首的老人已是筑基巔峰,半步金丹,其余幾名老者最差也是筑基中階,這些老者陽壽將盡也沒有結(jié)成金丹,資質(zhì)并不算太好,若是往常,蕭銘并不會放在眼中,只是現(xiàn)在就有些令他頭疼了。 蕭銘暗道一聲糟糕,他對上為首的老者尚有幾分勝算,但是倘若其余幾名老者也加入進來,那他便會落入下風——所以為今最重要的應該是擒賊先擒王、先聲奪人,隨后趁機落跑。 ——蕭銘一點都不認為打不過就跑有什么丟人的,這可是他身為散修時最慣常的做法,也因此才能掙扎著活到現(xiàn)在。 給自己的新徒兒遞了個眼色,陸天羽頓時心領(lǐng)神會,不由得有些無語——剛剛覺得自家?guī)煾赴詺鈧?cè)漏,結(jié)果分分鐘就被打臉,這樣真的沒問題? 不過即使如此腹誹著,陸天羽也記得自家?guī)煾附鸬⑺?,不能與人硬碰硬,立刻微微頷首,表示自己已經(jīng)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為自家聰明乖巧的徒兒點了個贊,蕭銘雙手一抖,將自己慣用的法器握在手中:“沒想到,連陸家老祖都現(xiàn)身了,但既然已經(jīng)收他為徒,自然不可出爾反爾——倘若我必須要帶天羽走呢?” “那你便也自己留下——”陸家老祖尚未說完,只聽到一聲清脆的鈴音,一個不防,腦中便是一亂。 蕭銘的法器是一對雙月環(huán),進可攻退可守,最重要的是環(huán)末處系著兩對鈴鐺,看上去平凡無奇宛若裝飾,實際上卻是頗為有效的音攻法器,能夠亂人心智。蕭銘曾以這兩對鈴鐺陰過不少人,直到與玄鉞結(jié)為道侶后才收手、換成更加光明正大的方式——當然,也是為了給自己留一個底牌,省得萬一東窗事發(fā),卻早已被敵人將底細摸了個一清二楚。 無疑,這一次陰險的偷襲再次大獲成功,除了陸家老祖和蕭銘以外,沒有人聽得出這鈴聲有何異樣之處,而等到他們發(fā)覺蕭銘突然出現(xiàn)在陸家老祖身側(cè)、舉起武器,而陸家老祖卻一副神色迷離的模樣沒有任何躲閃跡象時,一切都已經(jīng)遲了。 蕭銘出手狠辣,絲毫不留余地,將自己所能調(diào)動的真元全都集中在這一擊之中。陸家老祖連痛呼都沒有發(fā)出便瞬時間沒有了生息,而這一狠戾的手段自然震懾住了其余陸家之人。 眾人看不透蕭銘的修為,只能看到原本被他們仰望的陸家老祖連蕭銘的一擊都沒有抵抗之力,便死得如此干脆利落。艷紅的血滴濺在蕭銘的眉間,硬生生將那張原本平淡無奇的面孔襯得妖艷鬼魅,他一腳踏著陸家老祖的尸骨,側(cè)頭淺笑,眼神卻冰冷異常:“到底是我這徒兒重要,還是自己的性命重要,諸位都是聰明人,何不仔細掂量一二?” 說著,他抬手朝陸天羽招了招,只見自己的小徒弟似乎也被震懾住那般,手腳僵硬卻毫不猶豫走到他身邊,小心翼翼地牽住他的衣擺。 蕭銘漫不經(jīng)心地摸了摸陸天羽的頭,冷漠的目光在陸家眾人身上一一掃過,就在他們面露遲疑、下意識后退一步的時候,蕭銘果斷催動了早已準備好的符篆——落跑了。 第七章 陸天羽只覺得眼前一花,待到重新穩(wěn)住身形后,便發(fā)現(xiàn)自己已然到了城外。 成功脫離陸家后的陸天羽顯然輕松了很多,再加上剛剛由著蕭銘狠狠出了口惡氣,他看上去竟然活潑了不少。 目光灼灼地看著自己的便宜師父,陸天羽就像是在看著什么人生偶像那般,恨不得將自己此時此刻的激動傾瀉而出:“你看到他們方才的表情沒有?簡直太有趣了!我從來沒有想到這群素來高高在上、看我像是在看什么垃圾一般的家伙會露出這樣喪家犬般的表情!”頓了頓,陸天羽不由得又有些遺憾,“就是最后,走得太過匆忙了,總感覺有些虎頭蛇尾……” 蕭銘淡淡地瞥了陸天羽一眼,暗暗平復體內(nèi)因為剛剛那一戰(zhàn)損耗了過多真元而又有些活躍跡象的劍氣——不愧是玄鉞留下的劍氣,一直到現(xiàn)在,蕭銘都無法將它們逼出體外,只能借由真元強行鎮(zhèn)壓:“不匆忙,你還等著他們反應過來之后反殺我們嗎?為師當時可已經(jīng)是強弩之末了,純粹在裝逼而已?!?/br> “裝……裝什么?”陸天羽不是很明白自家?guī)煾傅挠迷~,但大約也能夠了解,姑且懶得多問,“但是……他們不是已經(jīng)被震懾住了嗎?” “那只是暫時罷了?!笔掋憮崃藫嵋滦洌湫σ宦?,“修者可絕對不是那么好對付的,心性不堅,大道難成。為了修為的提升、為了奇珍異寶,大多數(shù)修者都會豁出性命去拼一把,成則為王、敗則為賊——這就要看……你是否值得他們這樣做了?!?/br> 蕭銘意有所指的口吻與微妙的眼神瞬時間讓陸天羽變了臉色,他自知自己隱瞞的事情差點讓自己的便宜師父馬失前蹄,但卻又躊躇著是否要真正信賴對方、袒露自己最大的秘密。 只不過,還沒有等他思量出一二三來,蕭銘卻已然話鋒一轉(zhuǎn),神色冷淡:“不過,我對你的事情也沒有興趣,只要你按照約定成為我的鼎爐,我不會做任何多余的事情,你也不必如此防備。” 陸天羽張了張口,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明明對方什么都沒有說,但他卻偏偏有種自己被責備了的心塞與歉疚,仿佛對方待自己真心實意,而自己卻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令人齒冷寒心。 看到陸天羽糾結(jié)失落的表情,蕭銘在對方看不見的地方隱秘地勾了勾唇角。 他對陸天羽的秘密沒興趣嗎?不,當然有興趣,除了玄鉞那等含著金湯勺出生、一心撲在劍道上的天之驕子外,哪位修者面對寶物不會心動呢?只不過他的手段比陸家更高端,更隱秘,他有的是方法讓陸天羽心甘情愿地和盤托出——陸天羽那點稚嫩的防備之心,在蕭銘面前當真不堪一擊。 “陸家除了那位半步金丹的老祖外,還有其他需要注意的對象嗎?”仿佛沒有注意到陸天羽的低落,蕭銘很快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陸天羽慢了半拍才反應過來,吶吶地點了點頭:“有、有的,我有一位族姐據(jù)傳天賦極佳,被一位玉瓊閣的長老收為親傳弟子,頗為受寵,如今已然筑基……” “玉瓊閣……”蕭銘微微蹙眉,玉瓊閣雖然較之洛水宮稍遜,卻也是目前的蕭銘惹不起的。不過,這也僅僅是讓他煩惱了一瞬罷了,很快,蕭銘便聳了聳肩膀,“罷了,反正債多了不愁,既然已經(jīng)招惹上了洛水宮,再加一個玉瓊閣也無所謂,反正區(qū)區(qū)一名長老罷了,再怎么樣也不會如玄鉞那般難纏吧?” 說著說著,蕭銘就發(fā)現(xiàn)面前的陸天羽有些不對勁兒,有些嚇呆了那般,還拼命得給他使眼色。 蕭銘心里“咯噔”一聲,油然而生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僵硬地扭過頭去,正看到被自己形容為“難纏”的玄鉞站在離他身后不遠處,眼神冰冷地摩挲著腰間的本命劍。 蕭銘:“……” 玄鉞一如既往的冷漠銳利、不染纖塵,一身簡單至極的白袍卻被他穿出了極盡奢華之感,點綴其間的淺藍色符文光華流轉(zhuǎn),銳意逼人。他的五官深邃俊美,只是那太過鋒銳的氣勢讓人不敢直視,反倒忽略了他的樣貌,但曾經(jīng)見過他溫柔淺笑的蕭銘卻知道當玄鉞周身的氣質(zhì)柔和下來時,將會令人如何地沉迷而無法自拔,就算是極其克制的蕭銘,也曾被他迷惑住不知多少次,每每不停地告誡自己,才能脫身而出。 ——或者說,正因為玄鉞素來如此冷漠,偶爾的溫情才會如此惑人。 自從事跡敗露后,蕭銘不知夢到過對方少次,有時是被對方提劍追趕、墜落深淵,而更多的時候,則是曾經(jīng)的恩愛甚篤、情意纏。綿。 每次從夢中醒來,他都會唾罵自己太過矯情,明明不過是一場騙局,卻弄得好像是真正深愛過那般——所幸,當蕭銘用打坐代替了睡眠后,這樣的情況才有所遏制,使得他能夠保持理智,驅(qū)除非分之念。 縱使早就在陸天羽的表情中猜到了身后之人,但在真正看到玄鉞之時,蕭銘仍舊硬生生嚇了一大跳,渾身上下的毛都似乎炸了起來,沒經(jīng)過大腦地脫口而出:“你怎么還在這里?!” 洛水宮中能夠勞動玄鉞大駕的都是些相當重要、更相當困難的任務,就算是實力高強如玄鉞這般,也極少能如此迅速地完成,故而蕭銘這才膽敢在城內(nèi)停留這么久,將自己小徒弟的事情搞定。 聽到蕭銘的質(zhì)問,玄鉞微一挑眉,聲音冷冽如冰晶玉石相撞:“當然是在等你——倘若我不佯裝離開,你又怎肯現(xiàn)身?” 蕭銘:“……” ——呵呵,有個太了解自己的強敵,真是糟心死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現(xiàn)在耍手段耍得這么溜?!笔掋懤湫α艘宦暎膊恢歉袊@還是自嘲。 玄鉞沉默片刻:“這都是你教給我的?!?/br> 蕭銘:“……那還真是我自作自受嘍?” 玄鉞嘴唇微啟,似乎想說什么,最終卻仍舊沉默。 蕭銘感覺到陸天羽緊張地扯著自己的衣袖,被玄鉞周身縈繞的劍氣與威壓激得瑟瑟發(fā)抖,不由得腳步微移,擋在他身前——這可是自己未來的鼎爐,半點也損傷不得! 眼見蕭銘的舉動,玄鉞的眼神越發(fā)銳利了幾分,本命劍發(fā)出細微的鳴響。蕭銘的心中緊張,絞盡腦汁地思考脫身之計——上一次他是靠著嘴炮(?)贏的,這一次玄鉞必定有所防備,不會再輕易分神,這可應當如何是好? “如此你追我逃的把戲,你累了,我也一樣累,干脆我們直接來個了斷吧?!笔掋懹X的視線,表情坦然,“你待要將我如何?殺我泄恨?” 玄鉞的眼神一黯,雙唇緊抿,周身的劍意越發(fā)凜冽,竟然隱隱引起了蕭銘體內(nèi)殘存的劍氣的共鳴。 蕭銘本就因為方才一戰(zhàn)而靈力衰竭,險些壓制不住劍氣,此時更是火上澆油。他面上一白,渾身經(jīng)脈劇痛之下猛然噴出一口鮮血,感覺自己丹田內(nèi)的金丹又黯淡了幾分。 玄鉞大概從小到大從未被人糊過一臉的血,一時間竟然完全愣住,不知該作何反應。而明明嘴上信誓旦旦著說要直接了斷,但是蕭銘哪里又能夠放過這一天賜良機,想都沒想便發(fā)動了傳送篆符,還不忘了伸手將自己的小徒弟一同扯走。 正所謂一回生二回熟,再次眼睜睜看著蕭銘消失在自己眼前,玄鉞卻早已不復先前的憤怒,反倒有了種“果然如此”的了然和無奈。他抬手輕輕抹去面上的血珠,擰眉沉思片刻,將一名洛水宮弟子喚到近前。 接到傳訊的筑基期女修匆匆趕到,只見自家戰(zhàn)力天下無雙的玄鉞師叔站在那里,白衣上濺著點點血痕,不由得面色大變。 “師叔可是受了傷?!”女修焦急擔憂的詢問并未引起玄鉞半分的注意,他并未抹去指腹的血跡,只是將手一翻,把血跡握在掌心處:“近日城中可有何異常?” “異常?”女修愣了一下,卻不敢多言,只是躬身應道,“并未……有何異常,哦,是了,今日陸家據(jù)傳與一散修有了沖突,陸家老祖被殺身隕,陸家氣不過,正打算向玉瓊閣申訴,追殺那名散修,還自己一個公道。” 女修對于這種程度的小打小鬧并不在意,故而所知不詳,她本以為玄鉞也不耐煩聽這種瑣事,早就做好了被斥責的準備,卻沒想到玄鉞微微瞇起眼睛,緩緩吐出兩個字:“陸家……” 不知為何,女修硬生生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得這兩個字之間所隱含的殺意連她都心驚不已。 “……敢問師叔,這陸家……有何不妥之處?”女修低聲問道,“莫非掌門交予的任務,與這陸家有關(guān)?” “無關(guān)?!毙X淡聲回答,“私怨罷了。” 女修:“……” ——這陸家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竟然跟他們玄鉞師叔有了私怨,這妥妥是要被滅門的節(jié)奏吧?! 眼見玄鉞反身往城中走去,女修雖然格外困惑,卻仍舊默默跟在他身后。片刻后,她只聽玄鉞似是自言自語,又似是在詢問她般開口:“倘若你有一仇人,你意欲除他而后快,但看他傷在他人手中卻心中焦躁難安,這是何故?” 女修:“……您說的,的確是仇人?” 玄鉞頓了頓,語氣堅決:“確是仇人?!?/br> 女修沉吟良久,有些不確定地回答:“那大約……便是你想要親手除掉他,不喜旁人越俎代庖吧?” 玄鉞微微恍然:“原來如此。” 女修:“……” ——不,其實我只是隨便說說!師叔你不要當真?。aq跟著玄鉞重新回到城中,看著他朝陸府走去,女修有些不安地低聲問道:“師叔可完成掌門交代的任務了?” 玄鉞不知在想些什么,語氣漫不經(jīng)心:“尚未。” 女修:“……那任務……” 玄鉞:“不急?!?/br> 女修咬了咬牙:“可掌門交代要盡快完成……” 玄鉞:“無妨?!?/br> 女修:“……” ——師叔,多說幾個字會死???!真不造您家道侶到底是怎么容忍您這樣的性格的!簡直憋死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