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事實(shí)證明,她的想法也不完全錯誤。至少就目前看來,他們的地位仍舊是十分不對等的。 封霄太過強(qiáng)勢,占有欲與控制欲都強(qiáng)大到極點(diǎn),安安很篤定,這樣一個男人,哪怕他真的喜歡她,也不會給予她尊重與平等。 與其說她是他的戀人,不如說她是他的寵物,雖然被寵愛被照顧,但是也被禁錮被壓制,如果兩個人要往更進(jìn)一步發(fā)展,面臨的問題實(shí)在太多了 其一,性格問題。 其二,國籍問題。 其三……尼瑪,他的生活日常和她簡直是兩個世界。 想想上回在a城賭場的見聞,再想想剛剛李昕滿臉的傷,呵呵,分分鐘崩三觀。很顯然,封家那群人每天的生活,就算不如槍戰(zhàn)片槍林彈雨那么驚險夸張,但危險指數(shù)很高是必定的。安安表示自己既沒技能又沒ese kongfu,還貪生怕死…… 拉倒吧,肯定搞不成。就算她極其勉強(qiáng)地同意,她爹媽難道還會允許她嫁去美國么? 就算這些全都克服了,也還有最重要的一點(diǎn),那就是他們兩個人這種類似主人和貓貓狗狗的關(guān)系。沒有尊重,沒有平等,那就什么都不會有。 琢磨著琢磨著,田安安發(fā)覺自己越想越遠(yuǎn)了。她皺眉,煩躁地拿靠枕蓋住臉。人家究竟有沒有那個意思還不確定呢,她在這兒瞎cao心什么呢真是= =。 封霄離去前叮囑她不許離開,皇命不可違,所以安安只能乖乖聽話。仆人們保持沉默立在遠(yuǎn)處,她則窩在絨毛沙發(fā)上興致勃勃地玩兒聯(lián)機(jī)三國殺。于是空曠偌大的客廳里便響起了十分悠揚(yáng)的三國殺背景樂,間或響起幾句“殺一下”,“萬箭齊發(fā)”等。 幾個外國女郎相視一眼,精致深邃的臉孔上全是大寫的無語。 連著輸了幾局,安安簡直痛不欲生,眼看著勝率一跌再跌,她大怒,跑進(jìn)1v1場就準(zhǔn)備大殺四方。然而剛剛選好英雄,一陣腳步聲就從樓梯的方向傳了過來,她一怔,舉目去望,只見開完會的幾個人已經(jīng)施施然下樓了。 她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遲疑和偏差,落在走在最前面的男人身上,然后怔了怔。 無論哪種環(huán)境,無論周圍的人如何光彩出眾,封霄永遠(yuǎn)都耀眼到極致。即使沉默不語,即使面無表情,即使他身上……破天荒的,不再是一絲不茍的冷硬黑西裝。 田安安的語言功能,在看見男人的一剎那全部喪失。 純色的毛衣其實(shí)略顯單調(diào),但是針織紋路卻完美地調(diào)和了這種乏味感,下搭深色長褲,有史以來第一次,他的穿著不令她感到冰冷徹骨。黑色的短發(fā)服帖著英俊完美的臉龐,最普通尋常的衣飾,在他身上卻顯得英挺炫目。 安安的目光依次掃過長腿窄腰寬肩,眼睜睜看著封霄緩緩朝自己走近。他的面色淡漠如水,雙手散漫地插在長褲口袋中,平添幾分慵懶不羈,鏡片下的眼睛深邃而銳利,注視著她,眸色如墨。 “……”臥槽,開個會而已,怎么畫風(fēng)都變了?換裝會么? 田安安呆若木雞,連游戲系統(tǒng)里不住的催促聲都聽不見了,只是仰著小脖子定定望著已經(jīng)在沙發(fā)前站定的俊美男人。 封霄垂眸,視線冷淡地掃過她捧在爪子里的手機(jī),淡淡提醒:“該你了?!?/br> “……哦哦?!卑舶策@才愣愣地回過神,清了清嗓子干咳干咳,低下頭,強(qiáng)迫自己將注意力從他身上移開,認(rèn)認(rèn)真真地大殺四方報仇雪恨。 他近在咫尺,身上淡淡的清香漫入她周圍的空氣,幾乎包裹得她無從遁形。她莫名感到緊張,在他沉默的注視下,她甚至連點(diǎn)摁屏幕的手指都在發(fā)顫。未幾,頭頂一陣陰影晃過,他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她一僵,躺在沙發(fā)上下意識地往里側(cè)縮了縮。 男人的體格十分高大,即使是坐著也有很濃重的壓迫感,她呼吸忽然有些發(fā)緊,趕忙眼觀鼻鼻觀心,集中精神殺殺殺。然而下一刻,他就握住她的腰將她抱到了腿上。 “……” 田安安心中頗有幾分無語。 但凡和他待在一起,自己不是在他懷里就是在床上,這種狀態(tài)一直持續(xù)從未改變,而她竟然也逐漸見怪不怪。修長有力的左臂從她的腰肢環(huán)過,緊緊收攏,使纖瘦的背脊緊緊貼靠在他溫?zé)釋掗煹男靥派?,另一只手繞到前方習(xí)慣性地?fù)崮λ伒哪橆a。 不知何時,客廳里的其他人都悄無聲息地退了出去。 這個舉動……還算能接受= =。 見他沒有更出格的行為,安安稍稍放心幾分,仰起脖子看他,目光從棱角分明的下頷線往上,望向那雙深邃的黑眸,小聲試探道:“你,你要看我玩兒游戲么?” 他臉上勾起一絲清淡的笑容,隨意地嗯了一聲。 聞言,安安瞬間有種被熱血點(diǎn)燃的感受。三國殺這游戲她是很拿手的,大學(xué)入學(xué)玩兒到現(xiàn)在,在系統(tǒng)里的等級已經(jīng)是三位數(shù)了。她很雀躍,有種終于可以顯擺一回的興奮感,面上綻放出個大大的笑容朝他解說,“我告訴你,這個游戲叫三國殺,你們美國沒有,是我們中國特產(chǎn)?!?/br> 封霄將她小臉上的興奮收入眼底,挑了挑眉。 “沒玩兒過吧?”她吊兒郎當(dāng)?shù)爻w了個眼色,然后一副很懂的樣子拍拍他的肩,指著屏幕道,“現(xiàn)在我玩兒的這個模式是1v1,虐人專用,如果在什么五人場啊八人場遇到了傻福,該出手時一定得出手。來來來,我虐狗給你看?!?/br> 邊說邊飛快地轉(zhuǎn)回脖子低下頭,選英雄摸牌出牌,整個過程行云流水十分熟練。安安的運(yùn)氣不錯,連著三局都把對面ko,她十分愉悅,最后的結(jié)局就是對方在對話欄敲出個sb,然后氣急敗壞而逃。 對于這種打不過就罵人的行徑,安安極其鄙視,不過連贏幾句她心情大好,也不打算和那人見識了,點(diǎn)了點(diǎn)退出游戲。 手機(jī)上的時間顯示,距離方才封霄坐下,已經(jīng)過去了21分鐘。 她驟然一滯。 細(xì)想來,真是太詭異了。自己竟然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酣暢淋漓地打了幾局三國殺。 田安安有點(diǎn)凌亂。 撫摩她頭頂?shù)拇笫峙驳搅怂牟鳖i處,粗糲的指腹輕輕摩挲,帶起一陣陣難抑的顫栗。她不自覺地縮著脖子試圖躲閃,然而他低頭,薄唇在雪白的后頸吻了上去。 安安蹙眉,片刻的遲疑后,他抓住他的手掌轉(zhuǎn)過頭,晶亮的大眼睛定定注視著那雙漆黑的眸子,沉聲試探道:“封先生,你今天那句話,我可以理解成……你對我有想法么?” 封霄的聲線淡漠而平靜,“怎么理解是你的事?!?/br> 哦,默認(rèn)。 她有點(diǎn)兒被噎住了,隨之就低下頭,默默地不再說話。 默認(rèn)了,也就意味著她今天想的那些并不是白想,她的顧慮, 他注意到了她身體的僵硬以及眼神的變化,食指和拇指捏住那尖俏的下巴抬了起來,漠然注視著她,語氣聽不出任何情緒,“你很不高興?” 端凝清冷的眉眼近在咫尺,田安安和他對望了一會兒,起先很膽怯,到后來反倒淡定了。她抿了抿唇,然后才開口道,“封先生,希望我下面的所有話不會又令你生氣。認(rèn)真來說的話,我覺得我們不能在一起?!?/br> “你覺得?”他單手扣著她的腰肢,力道加重,兩指鉗著她的下頷抬得更高,低下頭逼近俯視,嗓音極沉,“繼續(xù)?!?/br> 她看著那雙暗沉無波的眸子,頓了頓才道,“就像昨天晚上說的那樣,我要求絕對的尊重和平等,不管是在rou體上還是精神上。但是很顯然,這個我們正常人看來十分基本的要求,封先生給不了。” 他勾了勾唇,嗓音卻冰冷得沒有溫度,“田安安?!?/br> 又是這樣,又要生氣了,只要她有一點(diǎn)悖逆他心意的舉動或言辭,他就會毫不留情地進(jìn)行鎮(zhèn)壓,蠻橫暴力。然而這一次,田安安不準(zhǔn)備退縮,她覺得這個人的思維果然是奇怪到了頂點(diǎn)。 他如果喜歡她,那請問到底在拽什么?真正該拽的不應(yīng)該是她么? 于是這一次她不甘示弱地回?fù)?,晶亮的眼睛死死瞪著他:“封霄?!?/br> 男人的臉色沉了下去,陰森如布嚴(yán)霜,他唇角挑起一絲笑,眼底的暗流卻洶涌異常,扣著她的下巴寒聲道,“膽子越來越大了?!?/br> 她抿唇,晶亮的雙眸中也浮起幾絲壓抑的惱意,向他十分鄭重地強(qiáng)調(diào):“如果封先生真的有意愿和我往進(jìn)一步發(fā)展,那你務(wù)必明確一點(diǎn),那就是我不是你的下屬,更不是你養(yǎng)的寵物,男女朋友這四個字,意味著戀人,意味著一段平等的關(guān)系。”說著,她停頓了一下,然后面上浮起一絲微笑,“你明白么?” 田安安這番話說完,封霄半晌都沒有再出聲。 他沉默地看著她,目光中的薄怒已經(jīng)逐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暗夜般的沉靜與冷漠。這個平常看起來軟弱好欺的小東西,竟然向他要求絕對的平等和尊重? 有點(diǎn)兒意思。 她被看得渾身發(fā)毛,咽了口唾沫,視線卻沒有絲毫的躲閃。 不知這股勇氣的來源是何處,可她就是敢,敢和他對視,敢冷靜低沉第和他談條件,敢承受有可能立刻就會隨之而來的怒火。 不知過了多久,他長臂微動,見她從腿上抱了下來,放到沙發(fā)上。她微蹙眉,定定地注視著他的面部表情,希望從中看出哪怕一丁點(diǎn)兒的變化或端倪??墒菦]有,什么都沒有,他喬木一般站立著,面色是如此淡漠平靜,居高臨下地俯視她,眸色深沉。 “你要哪方面的尊重?”他淡淡道。 “……”安安眼睛亮了亮,這么問,是妥協(xié)了?她并沒有猶豫太久,回答道,“所有方面,包括我要不要來你家住,哪幾天來你家住,包括我和朋友相處的方式,包括我想做什么事,你不能干涉?!?/br> “不可能?!狈庀鰩缀踹B半秒鐘的思考都沒有,他臉色沉靜,“你是我的女人,理所應(yīng)當(dāng)聽我的話,服從我。” “……”這是什么奇葩的觀念詭異的思想? 那一瞬間,天安安幾乎是目瞪口呆,她瞪大了眸子盯著他,“不要跟我提什么服從,我已經(jīng)說了,自己不是你的下屬也不是你養(yǎng)的寵物!” “不,你當(dāng)然是寵物。”他語調(diào)平穩(wěn),高大的身軀俯下,兩手撐在安安身體兩側(cè),將她嬌小的身子完全被限制在他的胸膛與沙發(fā)靠背之間,薄唇貼近,有些曖昧地滑過她的臉頰,低沉道,“讓我愛不釋手?!?/br> 田安安瞬間眉頭深鎖。 難怪總是抱著她,原來真的把她當(dāng)小貓小狗!她火氣蹭地躥了上來,脖子后仰避開他拂過自己嘴角的唇,語氣非常不好:“那我覺得你應(yīng)該去動物收容所找對象?!?/br> 封霄眼中浮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修長的五指鉗住她的下頷骨,微微使力,她皺著眉微微張開嘴唇,他立刻俯身吻了上來。溫?zé)岬纳嘣谒谥行U橫地掠奪侵襲,她想要抗拒卻無法移動,最后鼓起勇氣,狠狠在他的舌尖上咬了下去。 血腥味在唇齒間彌漫開,他挑眉,非但沒有退出去,反而更加強(qiáng)勢地掃蕩她小嘴里的每一寸土地。他的鮮血幾乎涂抹了她口腔所有角落,甚至被迫她吞咽下去,她幾乎喘不過氣,被他壓制得動彈不得,狠狠陷入柔軟的靠背中。 不知為什么,安安忽然很難過,難過得有點(diǎn)想哭。 但是她向來不是個描畫悲傷的人,即便難受也能掩藏得十分完美,所以當(dāng)他沉重的身軀覆上來時,她幾乎是面無表情地就躺好了,目光盯著天花板,沉默不語。 五指在她身上熟練地游走,他很了解她的身體,也很了解她的反應(yīng),而此時,她明顯在壓抑什么,一向嬌軟的身軀僵硬到前所未有。雖然嘴上沒有任何話語,但是身體卻在抗拒,毫不掩飾地抗拒。 封霄眼色一凜,掰過她的臉打量片刻,那張白皙精致的面孔很平靜,平靜到?jīng)]有一絲鮮活靈動的色彩。 “這么不高興?”他低聲問。 田安安咬了咬牙關(guān),抬起眸子很淡定地看他,風(fēng)輕云淡地復(fù)制他的觀點(diǎn),淡淡道:“重要么?我是你的東西,理所當(dāng)然服從你的命令,聽你的話,所以我的情緒,重要么?”說完扯起唇角一副二流子無賴樣,大張雙手躺平,陰惻惻道,“要上就上,廢什么話?!?/br> 封霄忽然有點(diǎn)想笑,然后他低低地笑了起來。直起身,長臂伸出就將她一把撈起,摁進(jìn)懷里抱緊。 她面露幾絲嫌棄之色,扭動著掙扎了會兒,發(fā)現(xiàn)自己的力量在男人面前只是九牛一毛之后,她放棄了,腦袋埋在他頸窩的位置,從鼻子里發(fā)了一個音:“哼?!比缓笏坪踹€不夠發(fā)泄,又非常小聲地罵了句,“泰迪精?!?/br> 男人靜默了2秒鐘,一把挑起她的下頷俯視她,黑眸深邃,視線銳利,“知道我最喜歡你什么樣子么?” “……”啥玩意兒?田安安呆滯了下。 “憤怒的樣子?!彼〈焦雌鹨唤z優(yōu)雅的弧度,“很漂亮?!?/br> “……”所以,就要每天都讓她不高興么?死、變、態(tài)! 安安眸子怒睜,正要說什么,一陣尷尬的咳嗽聲卻從一個方向傳來。她心頭微驚,連忙伸手將有些凌亂的衣裳整理規(guī)整。封霄一臉平靜地站起身,取出白色手帕擦拭唇角殘留的血跡,微抬眼,看見羅文站在玄關(guān)的位置,眉宇間有幾分凝重之色,“先生,紐約那邊有十分緊急的事務(wù),要求視頻會議。” 封霄神色如常,點(diǎn)頭,“通知徐梁準(zhǔn)備。”說完低下頭,重重吻了吻她的臉頰,“今晚迪妃會送你回家,不要忘記我跟你說的事?!?/br> “……”送她回家?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么?他跟她說的事……什么事? 一句話引出她好幾個疑問,安安由衷敬佩。 在她半詫異半好奇的目光中,封霄十分淡漠地補(bǔ)充了一句,“有急事要處理,你在,我難以集中注意力?!?/br> “……”當(dāng)著其它人說這么不要臉的話,真的沒關(guān)系嗎? 田安安臉上驀地通紅,目光尷尬地掃了眼已經(jīng)齊刷刷出現(xiàn)在門口的幾個老熟人。李昕同迪妃似乎都習(xí)慣了,徐梁唇角浮著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只有羅文,臉皮抽搐得跟羊癲瘋似的。 下午四點(diǎn)半左右,田安安與迪妃一道走出了封宅的別墅大門。兩人一路沒有什么交流,她不著痕跡地掃了眼那張清艷冷傲的面容,再聯(lián)想到羅文說話時略微沉重的神情,心頭不禁升起一絲不詳?shù)念A(yù)感。 如果沒有記錯,紐約似乎是封家在美國的大本營,緊急事務(wù)……可能很有幾分嚴(yán)重? 不過這些都不是她能cao心的,幫不上忙,cao心也是白cao心。 坐在后座上,田安安靠著車窗沉默地觀賞著這個逐漸被暮色渲染的城市,天邊懸著一輪夕陽,搖搖欲墜。很快,夜色就要來臨了。 車廂里很安靜,迪妃寡言少語,也沒有開車聽音樂的習(xí)慣,這一點(diǎn)倒是與李昕如出一轍。安安挑了挑眉,心道兩人還真是挺默契。對等的關(guān)系,和平的相處,鬧別扭了會冷戰(zhàn),彼此關(guān)心彼此牽掛,這才是正常的戀人。 似乎察覺到了背后那道探究的目光,極為難得的,迪妃打破了沉默。她從后視鏡里看了眼田安安一眼,低低道,“田小姐和先生在鬧別扭?” “……”安安嘴角一抽,干巴巴地呵呵,“不敢,不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