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靜跟著厲昀身后，穿過兩棟樓之間的走廊，來到辦公室。

    “坐?！?/br>
    楊靜沒動。

    厲昀看她一眼，也就站著，“我知道你擔心你哥。”

    楊靜冷淡地向她瞥去一眼。

    厲昀盯著她，“你后天就要中考了。

    楊靜沒吭聲。

    “我已經托人在找了，你好好考試，別讓你哥擔心……”

    楊靜打斷她，“你有什么立場替我哥說話？”

    厲昀一怔，按捺心底的火氣，耐著性子說：“眼下既然沒消息，該做的事還是要做好。你哥一直對你寄予厚望，你自己也清楚，不要一時意氣用事耽誤前程。”

    楊靜心里煩躁，不愿意聽厲昀說教，二話不說，轉身往外走。

    一旁的數(shù)學老師祝老師吱聲，“楊靜這孩子脾氣真是有點沖?！?/br>
    厲昀抿唇皺眉，盯著楊靜遠去的背影，沒吭聲。

    一道道身影沒入雨中，各色的雨傘綿延至視野盡頭。

    楊靜站在走廊上，遠遠眺望，校服前襟被飄進來的雨絲浸濕。

    “楊靜?！?/br>
    楊靜轉頭。

    陳駿走到她跟前，捉住她手臂往后輕輕一拽，“站遠點兒，都淋濕了?！?/br>
    陳駿看她，“吃晚飯了嗎？”

    楊靜搖頭。

    “那一起去吧。”

    “我不餓?！?/br>
    陳駿觀察她的表情，“怎么了？”

    楊靜猶豫半晌，還是告訴陳駿：“我哥和缸子哥失聯(lián)了?！?/br>
    陳駿一驚，“多久了？”

    “四天，電話一直打不通，說是不在服務區(qū)。”

    “以前有這樣的情況嗎？”

    楊靜搖頭，“以前我三天給他打一個電話或者發(fā)一條短信，都能通。上周打電話，他跟我說好了，一定在我中考之前回來?！?/br>
    陳駿沉吟，“你先別擔心，我回去問問我爸，這種情況能不能報警?！?/br>
    楊靜緊咬著唇。

    陳駿拉了拉她手臂，“跟我去食堂吃晚飯吧。”

    “不想吃。”

    “那你想吃什么，我去外面幫你買?！?/br>
    楊靜搖頭。

    陳駿輕輕嘆一聲氣，“那你回教室，身上淋濕了，小心感冒?！辈挥煞终f的抓住楊靜手臂，將她一路拉回三班教室。

    楊靜回到座位上坐下，仍舊惶惶難定。

    她把手機拿出來，又試著撥了撥號，還是無法接通。

    不知過了多久，有人敲了敲窗戶。

    楊靜轉頭一看，是陳駿。

    陳駿塞進來一個塑料袋，“吃點東西?！闭f話間，抹了一把額前淋濕的發(fā)絲。

    楊靜急忙道謝，又問他吃了沒有。

    陳駿搖頭，“我剛給我爸打了個電話，他在公安系統(tǒng)里有熟人，可以幫忙打聽。你別擔心，有什么事，考完了再說。”

    楊靜只得點頭。她往袋子里掃了一眼，漢堡雞翅都有，“一起吃吧，我吃不完?！?/br>
    陳駿往教室里看了看，“老師不在？”

    “都去吃飯了。”

    陳駿從后門進來，到她前面的座位上坐下。

    楊靜把漢堡給陳駿，自己拿起玉米棒，一粒一粒地啃。

    “你想好讀哪個高中了嗎？”

    “程哥讓我去旦城三中?！?/br>
    陳駿笑了笑，“我也是?！?/br>
    他一早就知道楊靜很聰明，只是以前從來不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即便現(xiàn)在，她也沒有投入百分之百的精力學習，平時看見該看課外書的時候照樣看，可還是能考進年級前二十。

    晚上教室里只有不到二十人，陳駿索性就待在楊靜教室，像平常一樣做英語試卷保持手感。

    楊靜則戴著耳機聽聽力。

    陳駿坐在她旁邊，看見她時常將手伸進抽屜，拿出手機翻開看，見沒有信息沒有電話，又放回去。

    一晚上，重復了七八次。

    ·

    中考當天艷陽高照。

    老師特意叮囑不能提前交卷，但楊靜每科做完之后，檢查兩遍，早早就出考場 ，從包里摸出手機開機，查看是否有未讀短信。

    連考兩天，最后一門英語。

    楊靜只花了一個多小時就全部做完，一出考場，卻見陳駿正站在校門口。

    陳駿幾步走過來將她一拉，沉聲說：“程哥有消息了?！?/br>
    楊靜一愣，忙問：“在哪兒？”

    陳駿拉著她上了路旁的一輛出租車，沖司機吩咐，“旦城一醫(yī)。”

    楊靜心里一個咯噔，“他受傷了？”

    “程哥沒事，是缸子哥。前幾天暴雨，他們在午城的一個縣遇上泥石流，身上東西都丟了，手機也是。出去的路都堵了，昨天晚上才疏通。缸子哥小腿骨折，程哥有點擦傷，問題都不大?！?/br>
    楊靜松一口氣，“謝謝你。”

    陳駿搖頭，“不是我爸找到的，是厲老師。”

    楊靜神色一冷，“厲昀？”

    “嗯，你不知道嗎，厲老師舅舅是交通廳的?！?/br>
    下車以后，楊靜匆匆趕到病房，一推開門，卻是一怔。

    病房里，缸子躺在床上，楊啟程坐在床邊，身旁站著厲昀。

    楊靜定在門口，沒往里走，不帶情緒地喊了一聲：“哥。”

    楊啟程抬起頭來，看她一眼，輕輕掙開了厲昀的手，起身走到她跟前，“考得怎么樣？”

    “還好?！睏铎o別過目光。

    “遇到點事，沒及時回來?！?/br>
    楊靜抿了抿嘴，“沒事，你回來就好了?！彼叩讲〈策?，“缸子哥，你怎么樣？”

    缸子沖她咧嘴一笑，“還好，沒瘸。怎么樣，能考上三中嗎？”

    “不知道，應該可以吧?！?/br>
    厲昀忽然出聲，“楊先生，要不要初出去吃點東西，給曹先生也帶一點?！?/br>
    楊靜轉頭冷淡地掃了厲昀一眼。

    楊啟程點頭，看向陳駿，“一起去吃飯。”

    陳駿看了看楊靜，“不了程哥，我陪缸子哥說會兒話，回家吃?！?/br>
    楊啟程又問楊靜。

    楊靜聲音冷冷清清，“我還不餓?！?/br>
    楊啟程也不勉強，跟著厲昀一起出去了。

    楊靜垂著頭，問缸子：“缸子哥，厲老師她……”

    “你厲老師早上就趕去午城了，這真得感謝她，要不是她找到人了，我跟你程哥一時半會兒還回不來?！?/br>
    楊靜順了順呼吸，“厲老師是不是喜歡程哥。”

    缸子笑了，“你不知道？這都兩年了吧，你初一做手術之后，兩個人一直有來往?！?/br>
    楊靜悄悄攥緊了手指。

    “他倆啊……”缸子悶笑一聲，“八九不離十了，你不知道？”

    她不知道，她當然不知道。

    缸子瞅她一眼，“怎么這幅表情，中考完了不高興?。俊?/br>
    楊靜搖頭，輕聲說：“沒有……就是擔心你們……”

    缸子笑了笑，“老楊也急，但那地方交通通訊全都癱瘓了。他生怕你擔心，耽誤中考……”

    楊靜搖頭：“……不會，我答應了程哥的。”

    要考個好高中，好大學。

    ·

    楊啟程和厲昀吃完飯回來，給缸子帶了飯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