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節(jié)
☆、275.前塵莫禔2 跪著的,站著的,這么多人聚在此處,究竟為了什么。有幾個人是真心為康熙守靈,有幾個會哭到心里不怨不恨。 不看,不聽,自地上站起晃了下,勉強站直,回身穿過眾人走向殿門。 “看看,這新皇還沒正式即位,家中女眷眼里已沒了皇阿瑪。也對,夫君的話總是要聽,何況還是當朝新君,旁人不回,她自是要回的。”隨著笑聲響起的諷刺愈發(fā)沒有顧忌,“怪不得老四這么疼她,就連守靈這種事也能等諸家兄弟跪了大半日方才接過來顯得隆重,生怕受了委屈,原是因為調.教得好會看眼色。要不……怎么能在皇阿瑪重病之時進到園子里去,我們兄弟卻不得其門而入。也不知暗地里做了些什么,才幾日工夫,她的夫君就領了繼位遺詔?!?/br> 我連笑也懶得回了,這些人瘋魔了心,所謂文人潑皮起來更是常人不能及,不可理喻。 邁向殿門的腳步頓住,側耳聽身后突然響起的男聲,正在變聲的弘歷像當年的胤禛,拔高的聲調怪異刺耳,帶著壓抑的悲傷,明顯的憤怒,沒有半平日笑時模樣。 “住口,梓宮里睡的是皇瑪法,尸骨未寒,后堂里歇的是我阿瑪,這么多天了日夜勞累,今日更是辛苦熬著米水未盡,你們全是瞎子不成。不體恤問聲安否也便罷了,竟還冷言譏笑,你的忠何在,孝何在,禮義何在。若非你以戴孝之身站在這里,我們敬你是三伯,還真當怕了你不成,由得你在此胡鬧囂張。你們一個個大男人也是身份顯貴,不是王爺就是貝勒恁不知羞,十三叔敬你們,你們反聯(lián)手欺他,不知好歹。如此便罷,竟還欺到我額娘頭上,嫌活得長嗎?再沒眼色的也該知道我額娘該是什么身份,哪里由得你們這般奚落。若是不肯好好跪在這里為皇瑪法守靈,就全都滾出去?!?/br> “弘歷,過來?!崩撕霘v的手攥在掌中,不理會身后接連響起又沉下去的抽氣聲。這些人欠罵,讓個孩子數(shù)落一番,雖沒有意義,我心里倒暢快不少。 “這就是老四的兒子,教得可真好,虧得還在宮里在皇阿瑪跟前學了幾日,竟然如此不分長幼。哪一房的?這里哪有你話的份兒。難得你年紀這么識時務,還真把自己當成嫡子了,怕是見到皇位失了心性以為有機可乘,難道你不知道嫡長子雖是早殤,還有二哥?世子太子哪里就輪得到你,當真可笑至極。弟妹莫不是也把他當成親生的了?日后弟妹若是掌了后宮,這般出言不遜的皇子,不知如何管教?!?/br> “勞三爺掛心,既是后宮之事,便不煩爺們cao心。至于嫡親還是庶出,是否看作親子,三爺可回去問問自家福晉,相信三嫂會給您個滿意的答復?!?/br> “你……” “我什么?”回身看過去,他已白了面孔,怒目而視,手都顫起來遠遠地指向我。 看熱鬧的,唏噓的,擔心的,眾生百態(tài),還有方才一閃而過年氏那低垂的蒼白面孔。飄忽在她眼角的那抹笑似是了解,略顯酸澀帶著嘲弄。她見過我最最真實的樣子,不知此時,這份細微的嘲諷是對我還是眼前百般刁難的皇親貴胄,亦或是她自己。 老八踱了兩步按下他三哥直指的手臂,胤禟別臉看向一旁,原先跪在地上的老十蹭地站起來湊過去,立在他八哥身后。 兄弟么?他們是兄弟,同仇敵愾就是兄弟,隨時可以聯(lián)起手來,一紅一白唱得甚好。胤禛不是,胤祥不是,他們才是。不知那仍被圈禁的大爺和前太子算不算是,甚至那遠在京城之遙遠西北的胤禎,他是不是。 康熙,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兒子們,就是你交給我的兄弟。這樣的人,欺我辱我,我卻要讓他們活。 “三爺今日的話得夠明白,你心中想什么,我知道,你心中怨什么,我也知道,句不入耳的,你這口憋悶之氣所為何來,怕是此間所有人都清楚,只是……此時此地不合時宜。侮我可以,辱我可以,斷不可在此有辱祖先,你們都姓愛新覺羅,該知這棺里躺的是誰。愿意聽的,今日散了各自回去,有心的明日請早,有的是你們表孝心的時候。若是不愿,我也不便強求,你們就安心跪在這里,不吃不喝地日夜守下去,沒人轟你們。想皇阿瑪么?很好,人還在這兒,好好地想可著勁兒想,想到通透別留遺憾。哪個心里不服氣的,就在這里對著皇阿瑪問,問問皇阿瑪為何不把遺詔交到你們手中,問問他老人家為何不把皇位交到你們手中,仔細聽聽他如何回你們?!?/br> “笑話,皇阿瑪如何能回,你們早就料到今日,戲也做得忒好,一家老聯(lián)起手來在此哄我們玩,當我們兄弟好戲弄么。原以為老四是個會做戲扮清高的,倒看了你,一張利嘴,恁是不遜男人,猶如當街潑婦,如此德行如何掌這后宮。” 拉了氣極欲沖過去的弘歷攬在身側,拍拍他幾乎與我齊高的肩膀忍不住笑出來,“誰聯(lián)手哄誰,誰又聯(lián)手欺誰,我不想知道,我們一家人如何也無謂講給你聽,更不需三爺高看一眼,公道自在人心。話,還有最后一句,到此為止,聽好——若是實在放不下,心里想得厲害,就隨皇阿瑪去,孝心盡足了能日夜侍奉左右,還能下棋談心把酒言歡,談佛論道更是行的,不準還能面對面的把皇位的事清楚講明白,到那時心里怨也沒了恨也消了,隨時歡迎回來?!?/br> “你!這是要我們死……不過就是個女人,你算什么東西,竟敢如此對我們兄弟話?!?/br> 突然沖過來的人被擋在兩步之外,身后刀已出鞘,刺啦啦幾聲帶著銀光晃在殿內。白森森的燭光,白森森的衣袍,沒一絲暖,只有阻在他面前的人,心和血是熱的吧。 那聲三伯叫得又急又低,抓住他手腕的指節(jié)泛著青白。 我有兒子,嫡親的,即使胤禛不在,即使弘暉不在,弘晚也能護我,就連弘晝都像弘歷那樣守在我跟前。他們都是我的兒子,他們是兄弟。 你們兄弟親不親,我知道,即使站在一處,心有多遠彼此心知肚明。我也有兄弟,就站在這里,站在身旁,他不動心思害你們,不代表可以由著你們欺我母子。 此時算不算劍拔弩張,一觸即發(fā)?就為一把爭了多年的椅子,還是永遠得不到的。 老八拉了老□□后一步,胤祥也握了弘晚的手扯到身后。 “沒人要你死,命是自己的,要或不要半不由人,全憑一己之私一己之念。你若一心尋死,我也攔不住,只求無愧于心。倒是三爺這副樣子,讓我擔心得很,莫非……四爺只是暈了,命還在,我們不是孤兒寡婦。” 攬緊弘歷和弘晝的肩向前推,深吸口氣又呼出去,滿是冬日寒涼直透到心底?!昂胪?,帶你兄弟跪到靈前,永瑾永璠也去。弘時,去把?;莺陀兰澅н^來?!?/br> 殿里肅靜得什么也聽不見,風雪從身后不斷呼嘯進來,沒人阻攔,全退到兩側,女人甚至帶著年幼些的孩子閃退到殿外。我能感受自家那些女人心里的驚和怕,因為她們的男人或兒子就跪在那里,孤零零的,只有父子兄弟再無其他,我懂。我能清楚看見我的兒子孫子跪在那兒,從大到,七個背影,跪得直挺。 七個?看了又看,數(shù)了又數(shù),心里轉到亂,除了抱著的?;莺陀兰?,竟是七個背影。永念居然跪在兩個哥哥身后,的一團白色,白色繡鞋倒扣在地磚上,白色的珍珠串若隱若現(xiàn)泛著幽光。 回身向殿門邁去,從侍衛(wèi)腰間掛的配刀鞘里抽了刀甩上門,走到老三面前擲在地上,當啷作響。 “三爺,八爺,九爺,十爺,若是還有哪位我沒提到的,今日大可一并站出來。是,四爺領了遺詔接替皇位,我知你們心里不服。四爺?shù)淖铀萌谶@里,刀也在,只要你們提起來,隨便招呼,我保證沒人敢攔。有朝一日,若是四爺去了,這皇位無子可接無孫可替,便是你們的。機會,就只一次,錯失了,不要怨天尤人再找我們麻煩。身為皇子幾十年,你們該當明白,成為帝,敗亦為王,不要自貶身份?!?/br> “你瘋了?!?/br> “對,我瘋了。世人皆醉我獨醒,不行,只有和你們一起瘋,才是辦法?!?/br> 轉身走到永念身后,跪下??滴醯蔫鲗m近在眼前,他能聽見,能看見,我相信他能。除了他,舉頭三尺,尚有神明。 額頭抵在溫暖地磚上,不再覺得冷,只信——石頭能熱,人心亦能,至少不是寒如冰。只能賭。胤禛此時如何,我顧不上,也許把自己的退路斷了,才能把他們逼回去。 叮鈴一聲脆響,聽見老十喚了聲九哥,門被拉開,再無異聲。這一晚,他們的聲音我記得更清,誰是誰,不用睜眼也能分辨。 身旁走近一人,低聲輕喚四嫂,我伏在地上略偏了頭,閉著眼如他一般輕聲問回去,“八爺什么,我跪在這里,聆聽皇阿瑪教誨一時沒注意,煩您再一回?!?/br> 耳邊聽得掀袍的微弱聲響,知他跪在一旁,聲音極輕,很近很低,從磚縫里徘徊而至,“四嫂,臣弟們回了。” “確是累了,回吧。八弟當年帶兄弟救我回府,我心里是記著的,四爺也記著。弘晚是你們救的,他的命不論你們兄弟要或不要,今日都算還了?!?/br> “多謝四嫂,臣弟省得,臣弟告退?!?/br> 伏跪得幾乎沒了知覺,輕悄的腳步聲一一滴退到身后,持續(xù)良久,直至安靜,又聽見風雪還有殿外隱隱回響的啜泣聲。 背后一沉,我深吸口氣緩緩抬頭,眼前人影亂晃,黑乎乎一片如同云霧籠罩,死寂的靜,只有白慘慘的光閃來閃去。 胤禛? 搖搖頭想要看清,一陣暈眩,被胤祥扶穩(wěn)才看見站在不遠處的白影抬步邁過來。他在晃,還是我? 仰頭望著他的臉,蒼白,像那件罩在身上的白凈縞服。日夜勞累?米水未盡?眼睛突然就熱起來,酸澀地疼。 握住他伸向我膝下的手腕,搖頭。不看他皺緊的眉心,不看跪在他身后回頭看過來的數(shù)張面孔,撐著肩膀勉強站起。 “送你去歇歇?!?/br> 他的聲音不似方才暈倒時無力壓抑,響在頭真實溫暖,有擔憂還有歉然,我聽得清楚。 頭靠著他回身向往外走,每邁一步外面成串的白色紗燈就晃一回,那些罩著素白衣袍的侍衛(wèi)仍立在那里,一動不動手握刀柄,一道道明黃閃在風吹過的袖口袍擺下,忽明忽暗。 家里的女人們跪在殿外兩旁,低著頭像是在哭,隱約聽到啜泣聲。不知是我真的聽見,還是聽得太多已成為習慣。 回頭看向棺木,仍端放在大殿正中,康熙在那里。他一定聽得見一定能看到,他知道我這樣做是為了什么,他都知道。 耳邊似聽到一聲月兒,像被風吹進來的,沒有雪花的冰涼,溫熱。 我應了聲嗯,閉眼靠過去,埋在那片白色中竟是黑暗,什么光什么影全部消失不見,只剩他一個。手里握緊他的指尖,冰涼涼沒有溫度。 強自支撐的力氣半也尋不回,才聽見他又喚了聲,未及再應,腿上一軟滑下去,攥不住他那只如我一般顫抖的手。 ☆、276.暗涌頻礽 康熙靠坐床角,康熙緩慢輕言,康熙笑語,康熙落寞……康熙沉睡,一臉安詳。 分不清夢境還是現(xiàn)實,轉瞬間風云色變,暴雪襲來,鋪天蓋地。那些冰冷,如刀,如劍,如針,如刺,如哽在喉,拔不盡訴不出,倒流回去噎在心底。 醒時屋里灰蒙蒙,分不清是黎明還是傍晚,身側床鋪余溫猶在,枕畔一縷檀香。 挑了幔帳一角,眉嫵和紫霞已掌著燈掀簾進來,亮一室明黃,更像夢一場。 “主子再睡會兒吧,時辰還早。四……”眉嫵低了頭,掩嘴輕拍的空兒紫霞已挑好明黃幔帳,雙膝一屈接口道:“奴婢紫霞給主子請安?;噬献邥r特意交代,讓您好生歇著,主子若是想要起身,奴婢這就交待下去傳早膳過來。” “不忙?!狈隽硕松爝^來的手站在床邊,適應陌生的環(huán)境。 這樣的黃色從來不曾出現(xiàn)在我的生活中,明亮,乍眼。即使偶爾見到,即使知道胤禛的未來,我居然從沒有想過,有朝一日我要住在這樣的地方,比如今日。 像是被明黃色團團包圍,象征身份,象征地位,象征再也回不到的過去。房間并不太大,仍是宜人居住的方寸,卻像無限拉長,延伸,顯得人都渺起來。 就為了這樣一間房?一張床! 身前生后,三尺有余,足矣。 “乾清宮去了?” 聽我詢問,兩人微愣相互看了眼彼此,紫霞心收回手退到屋外,眉嫵方頭,應,“是,皇上去了乾清宮,才出了門您就醒了?!?/br> “可是用過早膳?” 簾子一打,紫霞端了水盆重新進來,笑盈盈擰了帕子遞到眉嫵手中,快步取過衣衫裙褂,“主子先洗漱吧,人也精神些,一早兒冷得緊,別受了寒才是。皇上那里自有高公公和蘇公公打理,斷不會出了岔子?!?/br> 由著兩人伺候,天已微微亮起來。 站在窗前看外面霰雪如沙,淅瀝瀝落于窗臺,一聲連一聲敲打著寂靜清晨,不曾間斷,接于掌中久久方融。一攤冰晶似的雪花像裹了寒梅隨手溫緩緩化散,淡香徐自縈繞。收回手,轉身向房門走去。 “主子,別出去了吧,冷得厲害呢?!弊舷寂趿耸譅t心翼翼地跟在身后,我停在門前回身看她。 “皇上特意囑咐,要您在此歇息,今兒不用再去乾清宮?!?/br> “去那兒做甚?!笨此置鲹挠謴娮孕χ医舆^手爐等眉嫵系好斗篷,邁出去,“只是隨意走走,在這門前轉轉,總不能整日屋里憋著?!?/br> 丫頭念著那便好,跑回屋內取了白狐手籠,接過我手中巧暖爐塞進去,方才挑唇笑著遞回來,慢步跟在身后。眉嫵扶我心踩在雪上,時而回頭看一眼,搖頭轉回來見我看她,便淺淺地笑。 穿堂直通門,經正殿繞過照壁,正中的寬闊大紅色門扉緊緊閉合。侍衛(wèi)整齊甩袖跪在雪中,我拉著眉嫵出了一旁開著的角門,回身看殿前懸掛的匾額——養(yǎng)心殿。 瞇眼仰頭細看……三個大字被白雪映得極亮,如此雪天初升的陽光竟是極好,藍底金字攏著一層橘紅色柔暖的光。 胤禛,住在這里。 這座皇宮與往年沒什么分別,依然有序,依然安靜,偶爾經過幾名太監(jiān)或宮女,低垂著面目走得輕悄。變的,只是罩在每個人皮相外的那身白,藏起原有的一切,極襯這場冬雪,顯得極靜,萬物皆凈。只有那些住在身體里的靈與魂,依然能從步伐中清晰分辨,身份,地位,心底不足為外人道的隱匿,藏不住,呼之欲出。 阿哥所里,胤禛的院仍在。這里面有他的年少時光,也有我的,還有那些曾在這里住過的女人,蘭思、靜竹。 曾經的最初,與現(xiàn)在所擁有相比,實在太,太少。我們在這住了很多年,細細回想,八年。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一個個八年早就隨著時間遠走。分離過,重聚過,每一次,真心而笑越來越少,愈加珍惜,才知開心也是簡單。 安心便能開心,這兩樣竟是有先后。 回首時,我們已人到中年,更許是早在相視而笑的日夜轉換間相攜著甘愿老去。笑與淚都曾留在這里,此時想來,最是簡單快樂。 塵封,開啟。 時光無法倒流,只余回憶。我記住那些讓我想到就覺溫暖的瞬間,每一字,每一句,青澀面孔上那些別扭又真實的笑,每每沒有預兆地浮現(xiàn)腦海,似是昨日,似是今朝,一顰一笑間,三十載光陰……其余,都不重要。 輕輕開啟的門后傳來一串細碎腳步聲,踩在雪中咯吱作響,嘎然而止。院門內外,皆是怔愣。 “奴婢青霞給主子請安。” 門里門外兩張面孔,姐妹倆確是相似,挑了嘴角笑時,一個乖巧溫暖一個嬌俏機靈。我看著福在面前微微揚起的臉頰,頭,“丫頭……起來吧?!?/br> 院里收拾得極干凈,處處都似當年,桌椅,茶具,門窗,每一處空曠每一個角落,像把時光鐫刻進去,鎖住我們的那些年,那些事。 眉嫵微張了嘴看得驚訝,攥住我手的指尖都在抖。用力握緊感受她的冷停住腳步,往手籠里帶著鉆了鉆觸到巧手爐,溫暖得不可思議。 “回吧,有些乏了。” 轉至院門前,聽見青霞仍是溫軟的體貼輕語,“主子進院里歇吧,皇上交代若是主子過來,便在此處歇下。” 怔愣間,不遠處幾道身影,似佇立雪中的寒梅。一整片了無生息的白色,帶著淡淡馨香。 宣情,還有老九老十家的兩位福晉,多年不曾親近,她們姓甚名誰我竟無從憶起。除此三人,還有沛菡,她們走在一處,靜靜地向我走過來,就像她們的男人,總在一處。 四人福身見了禮,竟無一人開口話,齊齊看向我身后未關的院門,似笑,非笑,淡漠表情,哀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