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在這個多事的年月,物是人非的經(jīng)年之后,我們的八年之約,他不曾或忘。 我低下頭,雙手覆在他的手掌上,努力地回想這八年來的日日夜夜,才發(fā)現(xiàn)我們之間真的經(jīng)歷了許多,多到數(shù)不盡,訴不完。不論喜悲對錯,這個男人竟然真像他的那樣一直守著我,默默接受并包容我的一切。 我不知道什么言語才能表達(dá)此時心里的感情,回過身將臉埋在他脖子上,忍著眼睛的酸輕聲呢喃,“胤禛,謝謝你還記得,這八年發(fā)生了太多事,幸好,你一直在我身邊。” “你過,關(guān)于我的你都要記住,關(guān)于你,我也不會忘。” 我們靠坐在涼亭里,就像當(dāng)年依偎在那棵最高的紅色楓樹下,沒有人來打擾,安靜地守著這片夕陽下的美景。 天空快要變成黑色時,他才拉著我走向那片綠色的樹林,其中一棵細(xì)幼的樹干上竟然刻著我們的名字。 胤禛告訴我這叫黃櫨,雖是圓型的葉子不像草原上的五角楓,卻也會變成整片紅色。關(guān)于他的這些我知道,因為未來的香山就是這樣的葉子,到了秋天經(jīng)霜變紅,吸引無數(shù)游人前往觀看。我只是不知道,他竟然找人在這里種了一片。 我不再猜測這些黃櫨究竟有幾道年輪,只知道,從這一年開始,是我們嶄新的八年伊始。 我拿著他的匕首在我們的名字外面刻了一顆心,又撿了一枚尚是綠色的圓型葉子收進(jìn)荷包,就像是把美好的希望裝了進(jìn)去。 胤禛在樹下挖了個的土坑,埋了我們在草原上共同親吻的紅色碎葉。我靠在他肩上安靜地看著,仿佛回到了許多年前。 ~~~ 我們的新園子建好了,沒有想象中的大氣唯美,只是比現(xiàn)在的貝勒府大,卻不能大過康熙的暢春園。里面有很大片的水域,前后相連,胤禛讓人種了很多荷花,入了秋便有大片的荷葉展在水面,還結(jié)了很多新鮮的又甜又苦的蓮子。 祈箏和暮汐很好奇,總會無限向往地問我新園子漂亮么?我腦海里全是紀(jì)錄片中被現(xiàn)代高科技制作出的夢幻唯美的萬園之園,只能微笑地告訴她們還好。胤禛看到就會問我是否不喜歡,我也只能告訴他,若是還沒準(zhǔn)備帶著那些女人搬過去,就不要告訴她們很好。 到了九月中旬天氣一冷再冷,我們又回到那片的黃櫨林,已經(jīng)變成了滿眼火紅。我仍是收著那片綠色,縫在胤禛的荷包里,只盼在如今這看似平靜的日子里,我們能躲過風(fēng)霜雪雨。 有時胤禛也會帶著弘暉一起來看楓葉,弘暉便撿了很多回去帶給沉香,還有剛剛滿月的致遠(yuǎn)。顏玉這回為蘇長慶生了個兒子,蘇很開心,折騰著給兒子起名,最后還是胤禛來了興致為他取名蘇致遠(yuǎn)。 我很好奇,他這算不算是在暗示蘇長慶,現(xiàn)在所有的寧靜淡泊生活,有朝一日終會得到回報,以酬謝他們犧牲我,照顧弘暉的付出?我知道胤禛將來會登上帝位,他確實能夠做到今日所許,只是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能預(yù)知未來了么?或是他已經(jīng)有這個打算。蘇長慶倒是不以為意,只是簡單的謝了胤禛,未提其它。 十月底,胤禛邀請康熙逛新園子的事兒被恩準(zhǔn)了,家中的女人們才終于搬了進(jìn)來。白雪覆蓋下的水面結(jié)了冰,不見秋日的大片綠色,岸邊幾名年輕靚麗的粉衣女子,仰望梅梢輕嗅馨香的畫面,倒是另有一番味道。 等了數(shù)日,康熙才穿著一身石青色的團(tuán)龍暗紋便服邁著四方步圣駕光臨,身后跟著永遠(yuǎn)的李德全。 真應(yīng)了那句,園子不在大,有水則引龍出,水面不怕凍,有龍造訪則神靈庇佑。當(dāng)然,也會遭人嫉妒,三爺就是,緊隨胤禛之后,也邀康熙去了自己的新園子。如此逛下去,這個冬天康熙怕是要累壞了。 我遠(yuǎn)遠(yuǎn)的看著,其實康熙也就是隨便轉(zhuǎn)轉(zhuǎn)指指,父子二人不畏嚴(yán)寒的逛了一圈,便回到屋里取暖??滴踝屫范G叫來了園子的設(shè)計師雷金玉夸了一番,又告訴他需在幾處稍作改動,以求更好的效果。胤禛立在一旁認(rèn)真地聽著低聲附和,也了些自己的建議,康熙看著他微笑頭,一幅父慈子孝的溫馨畫面。 午后,溫暖的陽光曬進(jìn)房門,父子二人分坐于軟榻兩側(cè),下起了棋。我和李德全站在一旁遞著茶水手爐,聽他們偶爾聊上幾句佛經(jīng)。 我讓眉嫵取了一盅紅棗蓮子銀耳羹來,聽是用從園子里摘的蓮子做的,康熙頭笑笑,又和胤禛聊起荷花。兩人置了未完的棋局,是留著下回來時再繼續(xù),便一前一后出了房門。我和李德全心地跟著,直走到結(jié)冰覆雪的岸邊,聽他們想象夏日的荷粉蓮白以及秋日的碧篷滴翠,康熙又讓胤禛準(zhǔn)備船,待明年夏天要來游湖。 這一天的胤禛很開心,即使仍是那幅榮寵不驚的樣子,微低下頭站得筆挺,我卻能感受到他的喜悅,有些像他當(dāng)年過生辰時被康熙留飯的感覺。只是他變得成熟了,不再形于色,也不會再笑給人看,只藏在心里。 夜幕降臨的時候,康熙邁出了園門,臨行前回身看向我身后跪的女人,什么也沒有,只是拍了拍跪在他面前的胤禛的肩膀,頭也不回的走了。 他給胤禛帶來了什么?有來自父親的寵愛也有君王的隱形旨意。 而我,又得到什么?一個快樂的丈夫,和一個徹夜未歸的男人。 我一兒都不想知道,在這座嶄新的園子里,哪個女人最先得到他的寵幸,一兒都不想。 我不想知道的事還很多,不想見的人也很多,可是生活就是這樣,不如意事十之□□,我盡量去想那一二件歡樂事。 天,不從人愿! 第二日一早,當(dāng)我看到滿天飄飛的細(xì)雪,才知道胤禛早就在黎明時分去了暢春園,順道送走了結(jié)伴回貝勒府的女人們,直到中午雪花稍停才回來。 我們騎著夜時上了山,西山晴雪就是這幅畫面吧,山巒玉列,峰嶺瓊聯(lián),旭日照輝,白色的積雪映成了一派的紅裝素裹。 好景色會有好心情,好景色里出現(xiàn)美少女更會讓人心情愉悅。如果,她身邊沒有那個眼熟的瘦高男人陪伴的話,再如果,那個美女不是我所認(rèn)識的某人的話。 我看到山路旁的男人健步走過來,躬身向胤禛請安,還有跟在他身后的女孩。纖細(xì)的身子裹在一件水綠色的斗篷下,像是早春拂在岸邊的垂柳,隨風(fēng)飄搖。 此時的她正仰頭望著我和我身后倚靠的胤禛,斜挑的丹鳳眼比幾年前還要黑亮,卻找不到當(dāng)年的心膽怯,微蹙的柳葉眉彎成了一道抹不掉的誘人風(fēng)情。仍是年幼,卻已經(jīng)出落得亭亭玉立,不容忽視。 兩個名字登時跳進(jìn)我心里,幾乎躍出喉嚨。 她多大了?與弘暉一樣的年紀(jì)該是十歲吧,竟然已經(jīng)美到可以誘惑男人。十歲的我是個什么樣子?人事不知的我可會如她這般眉目含春地仰望一個成年男人? 我沒聽到胤禛的聲音,轉(zhuǎn)頭看去,他只是對年羹堯了頭。圈在我身前的持韁雙手扶在我肩上,低聲詢問,“要不要下來走走?” 既是問了,他肯定是有話要與年二,我又怎么會拒絕呢。 我和年繡紋并肩走在后面,前方不遠(yuǎn)處是我的胤禛和她的二哥,我們分別踩著兩個男人的腳印一步步走在積雪的山路上,身后跟著夜時。這樣的組合,真河蟹啊,就是不太有愛。 “福晉?!蹦昀C紋的纖細(xì)手指搭在我手上的白色手?jǐn)n上,輕撫著柔軟的絨毛,聲音很細(xì)弱,像是會被風(fēng)吹散一樣,聽起來很能激發(fā)人們的保護(hù)**,“四年不見,大阿哥還好么?” 溫暖的手?jǐn)n頓時像被風(fēng)雪凍住,一直冰到我的指尖。沒有再聽她后面了什么,我只是停下腳步怔怔地看著前面胤禛的背影。 我勉強(qiáng)笑笑看向她,才要開口解釋弘暉已經(jīng)不在了,卻聽到一聲似怒的呵斥,“繡紋,福晉也是你能拉著閑話家常的?!?/br> 年羹堯的話像是嚇到了她家妹,圓睜的雙眼望著我像要閃出淚來,又轉(zhuǎn)頭去看回身看向我們的胤禛,微搖著頭的淺粉色唇瓣輕吐出一句,“四爺,福晉,繡紋知錯了?!?/br> 年羹堯接了她的口,對象仍是他們眼中的四爺,“四爺,亮工教妹無方,擾了四爺與福晉賞雪的雅興,這就帶她回去。只是此事,舍妹并不知情,還請四爺和福晉不要怪罪?!?/br> 胤禛的唇角似是抿著,了頭沒有話,走過來站在我們身前低頭看著我,右手伸到我腰后攬住,聲音很低又輕像是怕擾到誰,“我們回吧?!?/br> 我坐在夜時背上,仍是被他圈在懷里,耳邊是他輕聲的勸慰,“女孩罷了,別放在心上,兒子不是好好的么。” 我靠在他肩上嗯了一聲,越過他的肩頭看向我們身后的兄妹二人,仍是站在那里。年羹堯沒有方才的心謹(jǐn)慎,輕拍著他meimei的頭,表情似是輕微責(zé)備。那個美麗的女孩,抬眼看著他,眼角眉梢是我不曾見過的燦爛笑容,閃著青春的自信,被那身水綠色映得更是耀眼。 如果,笑可以扎痛一個人的心,此刻我清楚知道,這份屬于年氏少女的美麗笑容,已經(jīng)刻在我心底,很疼。 即使在胤禛心里,現(xiàn)在的她還只是個女孩,罷了。 ☆、142.相見歡疏3 康熙46年的喜慶結(jié)束在胤禎家的接連喜事上,沛菡又生了個兒子,被龍顏大悅的康熙賜名弘暟。除了她,爭氣的伊爾根覺羅氏也生了個大胖子,名喚弘映。相比之下,胤禛這做哥哥的,似乎真的不如弟弟了。 在康熙47年的連串鞭炮聲中,康熙的身體漸漸虛弱起來,偶爾又犯著頭暈的舊癥。胤禛回到府里總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他的兄弟們也不再像初冬那樣,不停邀約康熙造訪新園子。歡樂的日子似乎就那樣過去了,天子病在正月,仿佛都顯得流年不利。 唯一算是順利的便是隔壁的八爺府,胤禩終是在去年納了兩名妾室,并在這新的一年中接連抱上了一兒一女。宣情仍是原先的樣子,依然像個高傲的女人抬頭挺胸,眼睛里卻添了些不同以往的輕愁。 不再南巡,不再風(fēng)花雪月,皇子們跟著康熙一起消停了近半年的時間,才又熱鬧地跟著養(yǎng)好身體的皇阿瑪踏上塞外的草原。 這一次的隨行仍是沒有胤禛,卻帶上了傳中的皇十八子。我害怕的提醒胤祥要萬事心,他卻笑著回我,“爺是那種不心的人么。” 我對他的態(tài)度很無語,雖然知道以他的性格絕不會多事,只是在這樣的年份,讓人難以心安。 不止是我,胤禛都顯得有些不放心,就連近兩年少來府里的胤禎都被他叫過來,對著二人仔細(xì)地叮囑了一番。已經(jīng)與他齊高的兄弟倆見他如此認(rèn)真,才相視笑著頭應(yīng)了,跟著康熙的圣駕出發(fā)離京。 平靜的日子過得久了,容易讓人疏忽。 曾經(jīng)的曾經(jīng),在我們最初來到這個時代的時候,我還能清楚記得很多事,還會恐懼很多,比如胤祥的十年圈禁?,F(xiàn)如今,當(dāng)真實的生活與模糊的記憶交織在一起后,我才發(fā)現(xiàn),有很多事已經(jīng)理不清晰。 我不確定胤祥是否會被牽連其中,是否就在這一年,卻要開始著手準(zhǔn)備一切,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到來。 我問笑容是否真的喜歡老九,是否喜歡到可以和他一起生活,不在意身份地位。她竟然告訴我,她不想嫁人,誰也不嫁,就現(xiàn)在這樣很好??墒俏易屗x開京城到其它城市去發(fā)展意言堂,她又守著君悅軒對面的二層樓死活不肯離開,這樣的女孩真是別扭又固執(zhí)得讓我無處下手。 不再詢問笑容的意思,我為她穿了件大紅色的嫁衣,直接送進(jìn)君悅軒交到胤禟手里。他的驚訝他的喜悅持續(xù)到我解釋過后,仍未改變。 展笑容,一個已經(jīng)歲的女人,我看著她正像花兒一樣盛放,卻在這個時代的男人眼里逝了青春。從此后她就是皇九子胤禟的女人了,只是不許帶進(jìn)府里,仍然要為意言堂工作,卻再沒有那一半的可觀分紅,只是一個白打工的老板,分文不給。嫁妝是她前幾年所掙的銀兩,還有我親手為她做的嫁衣,如此而已。 四八黨已經(jīng)形同陌路,干凈純粹的感情,就不該有任何利益交雜其中。如果胤禟肯答應(yīng),這一天起,笑容就是他的了,我也放心。 好在,那個除了笑容想要什么女人都有的老九,這么些年怕是也等得很慘,竟然開心地應(yīng)了。笑容看他如此,眼睛里也染了絲含羞的真實的笑。 異世的姐妹,這份歸宿是否完美,我不知道,只盼他們兩個守在一起,不管快樂還是困苦,能相守在我看來就是一種幸福。 胤禟坐在笑容身旁看著我,竟學(xué)著她的樣子叫了我聲jiejie,是比四嫂叫著順口,我也只是搖頭笑笑。不管怎么算他和胤禛都是兄弟,誰又能分得清這里的關(guān)系呢。他曾經(jīng)允諾我的話仍是作數(shù),幗色添香的分紅不會少了我的,只要我開口去要,他便分文不少的給我,這樣的兄弟還真是不錯。 孝顏似乎變成了曾經(jīng)的我,每天守在府里照看紅笑,還有已經(jīng)有孕的石佳氏。她總是帶笑的眼睛里看不出太多其它情緒,做得多得少。我不敢告訴她關(guān)于胤祥的未來,只盼著康熙快些回來,又矛盾的希望日子過得再慢一些。 九月十六日,涼爽的京城刮起狂風(fēng),天空吹成了一整片灰色,暗得幾乎見不到光??滴鯉еT位皇子回來了,十八卻再沒睜開眼睛看看他生活了七年的皇宮。 二十四日頒召天下,當(dāng)了年的太子被廢了,幽禁在康熙養(yǎng)馬的上駟院旁,胤禛被他皇阿瑪派去同大爺一起負(fù)責(zé)看守。 整個九月的下半旬,京城都籠罩在一片陰霾中,不管是宮里或是宮外。 我看不到胤禛,只能在府里守著等他回來,或是呆在德妃的永和宮。胤禎變得很少出現(xiàn),即使來了也是請過安便走,行色匆匆。 胤祥沒有解釋塞外發(fā)生了什么,只是告訴我,他沒事胤禛也沒事,讓我不要擔(dān)心。 我并不擔(dān)心眼前,只是恐懼未來,那個讓他消失在歷史記載中的十年,才是我最最恐懼的事,卻不能與他起。 冬天來得很快,一場場雪無聲的覆蓋大地,覆蓋整座皇宮,還有我們的貝勒府以及那所仍舊嶄新的園子。 石佳氏在胤祥生日那天,為他生了一個兒子,可是患了病的康熙再沒有多余的精力去管賜名的事。那個的嬰兒就在這嚴(yán)寒的天氣中,變成飄飛的雪花,存在,融入大人的生活,卻無法被人關(guān)注。 胤禛回來了,帶著兩個消息,大爺被削爵囚禁,而老八被革了貝勒爵位,胤禎為了保他在大殿之上險些被康熙一劍賜死。 我的記憶像是被他的話喚醒,開始害怕這個所謂的皇家。曾經(jīng)那樣慈愛的父親,對一個又一個兒子下手,非殺即禁或是全力打壓。只為了那把至高無上的椅子,一把沒有生命卻能夠俯瞰天下的椅子。 我?guī)е鴤庍M(jìn)了十四阿哥府,看到哭紅了眼睛的沛菡,看到趴臥在榻上持書的胤禎。 胤禎手里的書始終沒有翻動,眼睛透過窗子望著外面的積雪,少了當(dāng)年的明朗率性。他幽幽地起皇阿瑪老了,身體越發(fā)不好脾氣竟也變了,大哥急功近利害慘了兄弟們,又他八哥沒有過錯,偏沒提到自己也沒起他四哥。 我不知道能跟他什么,將傷藥交到沛菡手里,站在榻邊低聲勸著,“胤禎,想開些,你們兄弟的路還長得很。皇阿瑪雖是打了你,他的心里卻是比誰都痛,這個時候,你快些把傷養(yǎng)好才是緊要。額娘那里也常去看看,多陪額娘話……有一天,我們也會老的。” “四嫂。”胤禎收回視線頭枕在自己手臂上看著我,像是我身后還站了別人,“謝謝你今兒還來看我,除了八哥九哥和十哥,這個時候,怕是不會再有其它兄弟來看我這個笑話了。” 我蹲在榻旁看著他失望的樣子,腦子里閃過出門時胤禛站在府門前的清冷身影,這對親兄弟還真是很像,一樣的別扭一樣把心事都藏得很深,卻是誰也不肯多一句。 當(dāng)年,那對陪著胤祥一起喝酒守靈的兄弟,怕是很難再找回來了。 把胤祥讓我?guī)У谋鴷诺剿诌?,忍著心里的難受努力地笑,“胤禎,你十三哥本來也是要來的,他就你肯定得這么自己,所以就不來給你添堵了。這本書是他讓我交給你的,你沒事的時候看看吧,他等你傷好了,再來找你喝酒。” 胤禎挑著唇角搖頭笑笑,隨手翻了兩頁,眼睛變得晶亮,又繼續(xù)翻看。我知道這是一本什么樣的書,胤祥用了很多年的時間,把自己在現(xiàn)代看過的軍事資料整合在古典兵書中,標(biāo)注寫得比書中的文字還要多上幾倍。 胤禎好半晌才合了書頁轉(zhuǎn)頭看向我,聲音聽起來比我進(jìn)門時清亮了幾分,“四嫂幫我謝謝十三哥吧,這書做弟弟的就不客氣收了。” 我學(xué)著他的樣子搖頭笑笑站起身,“收著吧,他特意給你準(zhǔn)備的,等你好了記得找他喝酒?!?/br> “必須的!”胤禎呵呵笑了兩聲,像是有話要,忍了忍又低下頭安靜地趴在那兒。 我拍拍榻旁坐的沛菡的肩轉(zhuǎn)身走到房門口,看著外面未融的冰雪才暖了的心又是一陣冰涼,手指抓在門框上低聲道:“胤禎,傷藥都是你四哥著人備的,我這做嫂子的也只是幫他跑個腿兒。你好生把傷養(yǎng)好,別想太多,一切……都會好的?!?/br> 一切都會好,除了仍被康熙圈禁的大爺和太子,似乎所有人都變好了。 快進(jìn)臘月的時候,康熙把大爺?shù)陌伦纛I(lǐng)和人口分了一半給胤禎,還有他上三旗所分的佐領(lǐng)也全部撤回,通通賞給了被打的老十四。看來,這二十板子貌似挨得很值。 老八也恢復(fù)了原有的貝勒爵位,只是他變得不再努力籌劃積極行走,更多時候都呆在自己的府里。他和胤禎一樣,得到了大爺另一半的包衣佐領(lǐng)和人口,只是被康熙賜給了他的兒子弘旺。 讓我們?nèi)棠图灏镜目滴?7年,就在這場鬧劇中草草落幕。沒有太子的康熙皇朝并沒有讓時間靜止,大步流星的邁進(jìn)了新的一年,像是要遺忘一切。 這一年,沒有給我們留下太多的美好瞬間,記憶中的簡單快樂,被一一覆蓋在層層冰雪和傷痛之下。 ☆、143.不爭之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