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節(jié)
轎旁的喜娘一臉職業(yè)的笑容,扶著兩個嬌的粉衣女孩下了轎,蓋頭卻是大紅色。李福和高無庸半彎著腰立于廳門兩邊,像是等著主子的反應(yīng),沒有一個人出言催促。 我站起身轉(zhuǎn)到胤禛面前屈膝蹲下,他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便平放在大紅色的袍擺上,白玉扳指仍是盈潤如昔,映著淺紅色的光,卻見不到當(dāng)日的血絲。要是記憶也能如此,該有多好,要是所有的一切都不曾發(fā)生……雖好,卻不可能。 我聽見自己的聲音平靜如常,帶著些不太明顯的笑,“妾身恭喜四爺,賀喜四爺?!?/br> 那塊“禛”字玉佩晃在我眼前,代表皇子身份的黃色腰帶服帖在他精瘦的腰間,大紅色的袍擺下露出墨黑的暗色云紋靴子,與我十幾年前那個夜晚第一次見到他時,一模一樣。 胤禛的聲音極低地回響在我耳邊,“不許笑?!?/br> 不許? 娶妻納妾,不是登科的人間喜事么?他不喜歡笑,難道這府里每個人都沒了笑的權(quán)力? 我看不到蓋頭下的那兩張臉兒,卻也能想象甚至感受到她們的喜悅羞澀。今晚,怎么可能沒有人笑。 我嘴角輕撇,努力讓自己斂了僵在唇邊的笑,耳邊的呼吸聲消失了,微抬頭看到他站直了身子,蹙眉沖著李福吩咐,“送兩位格格回房?!?/br> 我低下頭不知再什么,又聽見他的聲音,“眉嫵,扶你主子回去?!?/br> 眉嫵的手托在我肘下,心地扶起,我跟著她的頻率一步步走回后院,走進(jìn)自己的房間。 南巡回來,哪怕我和他只是相互沉默,今晚,我卻是第一次一個人。房間變得異??諘?。 月亮隱在哪里,我找不到,窗外有細(xì)微的蟲鳴聲,還有烏咪嗷嗷地慘叫。貝勒府的伙食把它養(yǎng)得很好,膘肥體壯,即使在夏季仍會不間斷地鬧春,像個撕心裂肺哭鬧的孩子。我聽得煩躁,心里想著,也許,該請宮里的專業(yè)人士給它做個手術(shù),既能保持貓的可愛性格,又能延年益壽。 天要亮了,空氣中的濕氣越積越濃,窗上結(jié)了晶瑩的露珠,我用手指輕輕碰觸,啪的一聲四散開,濺起無數(shù)的細(xì)水花,落在我的手背上。仰頭去看,細(xì)密的雨絲已在天空飄成水霧,害我以為錯按了某處隱密的機(jī)關(guān),竟然喚出天雨來。 連綿的雨聲里響起開門的聲音,不知是哪院哪屋傳來的,隨之響起的還有我的院門,叩得很輕,卻容易分辨。 看見解語從對面房間走出來,系著盤扣快步跑過去,再向我的方向走過來時,臉色很是尷尬,手里捧著什么東西。 披著衣服走到外間,眉嫵已和解語站在門內(nèi),兩個丫頭臉上都有些白,同樣蒼白的還有解語手上那兩塊緞布,閃耀著紅色,沾了些許雨滴,緩緩洇成漸淺的紅色落花。 這個……我腦子里嗡了一聲勉強(qiáng)站好,吶吶地問,“送哪兒去?” 德妃?康熙?還是誰?我一時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他們是不是要離京去塞外了,哪天走?還有誰管這事兒?我想了半天,才記起十幾年前宋氏進(jìn)門時,貌似也給我送過此物,交給我好像是對的。 當(dāng)時的我是什么心情?好像沒有反應(yīng)吧,那時的我根本不把那個男人當(dāng)成是自己的,只覺得這種東西很bt,奇怪古人竟然喜歡這樣殘缺的美感。 現(xiàn)如今,卻是別樣滋味在心頭了。 “收起來吧。”我轉(zhuǎn)身往內(nèi)室走,眉嫵跟上來扶住,我停下腳步看著她臉上的擔(dān)憂,擠出一絲笑聲道:“瞧你那臉兒白的,快去接著睡吧,我也累了,晚些再來叫我?!?/br> 頭才貼到枕頭困意竟猛地襲上來,我將被子蓋住頭臉,什么都想不起來了。似乎聽見院門房門被拉開又關(guān)上的聲音,似乎聽見解語和眉嫵話,摻雜著男人的聲音。 頭像被車子攆過,嗡嗡作響,又像是有人拿著錘子正不停敲打我的太陽xue,突突的疼。 我努力勸著自己,睡吧,睡著就好了,一切都會好。頭痛感絲毫未減,身上開始變得熱燙,卻瑟瑟發(fā)抖。我抱著被子包住自己,似乎聽見牙齒相互碰撞的聲音,想要咬緊卻使不上一力氣。 笑吧,我就是想笑,笑自己不止沒有進(jìn)步,反而倒退成了當(dāng)年的蘭思。我以為自己做得很好,一也不在乎,卻讓自己獨(dú)守在房里坐了一夜,害自己生病。若是讓人知道,該怎樣笑話我?長子早夭,未及一年時間四爺再娶兩位格格,同日進(jìn)門一夜寵幸,嫡福晉把自己氣得病倒了…… 怎樣的笑話。 攥緊蒙在臉上的被子,聲的哭,想起外間的眉嫵忙收了聲,胡亂抹著眼淚。 我聽見熟悉的嘆氣聲,全身僵住不敢再動,卻瞬間被人隔著被子抱住。 “你若是昨晚哭給我看,我也不會讓他們送那些東西來氣你。我不許你笑,不想看到你那樣的笑。” 熟悉的聲音透過被子,一鉆進(jìn)我熱燙的耳中,是他么? “我知道,弘暉走了,你一直都不開心,把所有事都壓在心里。以前我不話,你會每天變著法兒的逗我話逗我笑,現(xiàn)在,你竟變得比我還……你,把心里的話都出來,有我,我一直都在,不管你是高興還是傷心,我都陪著你?!?/br> 那個聲音仍在繼續(xù),緩慢卻清晰,似乎瞬間趕走了所有的雜音,只能專注于他。 “我知道,你怨我,怨我跟著皇阿瑪走了,留你和弘暉在家里,害得弘……” “不是?!蔽矣帽M力氣攥住被子打斷他的話,卻聽不清自己的聲音,“不……是……” 被子被人從我手中抽走,眼睛酸疼得睜不開,溫?zé)岬氖终瀑N在我臉上,只輕輕碰了下便離開,很快又覆在我額頭。 “眉嫵,叫高無庸去請?zhí)t(yī),快。” 我不記得還聽到什么,腦子里耳中又開始嗡嗡亂響,像是千軍萬馬呼嘯而過。哥的笑,弘暉的笑,很快換成胤祥的皺眉搖頭,和胤禛的無聲嘆息,所有一切交錯閃過。所有的記憶,快樂哀傷一一重現(xiàn),像是黑白膠片,循環(huán)播放。我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伸長了手臂,誰也抓不住。 “福晉,您……好好地睡一會兒吧,眉嫵求您了。” 這個聲音,熟悉,似乎在我轉(zhuǎn)世之后,迎接我的第一個人便是她。這么多年了一直守在我身邊,人長大了聲音成熟了,卻從未走遠(yuǎn)??磥砟茏屛逸p易抓住的,只有眉嫵。 “你別哭了!” 哦……這個聲音也很熟悉,這種語氣,只有解語了。 迷迷糊糊的想著,又清楚聽見解語那慣有的快言快語,“福晉都這樣了,你哭有什么用,先把福晉扶起來,喂藥?!?/br> 我想象得出解語那兇巴巴的樣子,心里笑著,已被人托著脖頸靠在某處,柔軟,淡淡的馨香,該是眉嫵吧。 苦……卻能忍受。經(jīng)歷過與父母的兩次死別,又經(jīng)歷了與弘暉的生離,再苦的滋味,都能接受。 眉嫵的聲音像貼在我耳邊,很輕柔,像是在哄不開心的紅挽,“福晉,蘇太醫(yī)了,您這是勞累過度又受了寒涼,沒有大礙?,F(xiàn)在,您把藥吃了,再好好睡上一覺,很快就會好的。” 我想應(yīng)她一聲,卻聽不見自己的聲音,明明她們的話我都聽得一清二楚,可是換成自己,竟然沒有半動靜。 “福晉醒了?能聽見解語話么?” 我確信自己的耳朵沒有問題,輕著頭,努力睜開眼睛,恍惚看見解語開心的笑臉,“醒了就好醒了就好,您等著,奴婢給您叫四爺去?!?/br> 我別去,她仍是放下藥碗轉(zhuǎn)身跑走,眉嫵探過頭驚訝的看著我,急聲喚著解語。 看著傻在面前的兩個丫頭,我知道自己失聲了,什么也不出來,所以我聽不見自己的聲音。 眉嫵的眼淚又流下來,解語卻搖頭笑著,“沒事的,不會有事,這是福晉您自己給叫的,把嗓子喊啞了,叫了一天一夜,哪有不啞的。奴婢這就去回四爺,再請?zhí)K太醫(yī)來看,指定沒事兒?!?/br> 我喊什么了? 解語仍是跑走了,腳步有些踉蹌。眉嫵聲的解釋,“您昏睡著還不停地叫大阿哥的名字,還叫四爺,還……還……” 我張著嘴無聲問著,聽見眉嫵為難的:“還叫咱原先府里的大爺來著?!?/br> 什么府,什么大爺?我猛地反應(yīng)過來,以嘴型出一個字,“哥?” 眉嫵低頭了,我還沒被自己嚇著,已看見大步走進(jìn)來的胤禛,甩了袍擺坐在床邊,雙手抓在我肩上。 眉嫵放開扶著我的手,無聲退到一旁,胤禛盯著我像是試探地輕聲著,“醒了?” 我攥著身上的被子頭,看到他面上已有些急,眉頭皺起墨黑的瞳孔猛地緊縮,“話?!?/br> ☆、126.千召萬喚2 暴瘖? 我曾經(jīng)在現(xiàn)代時也常會因春秋換季而偶爾失聲,只要一個星期自然痊愈,卻從未聽哪位大夫過這兩個字,到了這大清朝竟然患上? 蘇太醫(yī)當(dāng)時是怎么的? 外感風(fēng)寒又受燥熱之邪,再加上心中郁結(jié)難解,導(dǎo)致肝郁氣滯。 胤禛當(dāng)時的臉色很不好,死盯著一身水氣的蘇太醫(yī),那副樣子讓我很擔(dān)心。蘇太醫(yī)卻只是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再轉(zhuǎn)向我時臉色變得嚴(yán)肅又認(rèn)真,聲音清晰有力,我仍記得他的話。 “福晉,您的病并非頑疾,蘇某開兩個方子,每日煎好了藥送過來,您需按時飲下。只是,蘇某斗膽勸上一句,凡事想開些,若是心里不痛快,或或做發(fā)泄出來。為醫(yī)者開方下藥,只能治些病癥表象,所謂治標(biāo)還需治本,您的病是在心里,世間靈藥只有自己?!?/br> 聽他所言倒不像是什么不治之癥,只是這個老蘇太醫(yī)也挺有意思,難怪蘇那個性子,原來是遺傳的。只是他這個爹年紀(jì)大了,被塵世或皇宮磨練得多,竟把本性給掩蓋住了。 仔細(xì)想想還真是這么回事,心病還需心藥醫(yī),可是我的心藥,又上哪兒討去。我能么? 胤禛沒有再去哪個房間,總是安靜地坐在我床邊,看著我的時候眼睛里有很多情緒,卻一句話也不。只有在要出府的時候,才會取過紙筆寫下一行“好好休息,等我回來,不要胡思亂想”,或是“我很快回來,你睡一會兒”,再或是“藥有些苦,你忍忍”,諸如此類,竟也讓我攢了一摞。我仍是把它們?nèi)谡硐拢麉s不再去翻動,也不再拿出來取笑我。 我不知道他是否相信我的病會好,我們卻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樣不話的日子,即使他要什么也總是以筆代口。我看著那些漂亮的字跡,眼睛沒有再酸澀濕潤,心里卻像被什么東西塞得滿滿的。 我那藏了一肚子的秘密,總想對他大聲的喊出來,卻只能隱忍著。我試圖把它寫在紙上,卻總是寫了又撕,撕掉再寫,直到放棄。我想,還是等到能再開口話的那天吧,我一定要親口給他聽,告訴他弘暉還活著,他很好,他很想他的阿瑪。 持續(xù)了大半個月的陰雨連綿終是放了晴,我側(cè)靠在院子里的躺椅上,看著那只鬧過春的白貓,此時正懶洋洋地仰躺在我腳邊曬著太陽。紅挽蹲在地上一下下?lián)嶂拈L毛,學(xué)著它夜里的慘叫聲,弘晚坐在一旁的桌邊寫著字,平靜得像是什么也聽不到。 府里確實(shí)很安靜,除了紅挽的笑聲嗷嗷聲,還有弘晚的筆落在紙上的細(xì)微聲,其它什么也沒有,就連貓狗都乖,像是整座貝勒府只有我們幾個人。 我換了姿勢仰躺著,閉上眼睛暈暈欲睡,每次喝了蘇太醫(yī)送的藥,總是覺得困乏,不知是藥效的關(guān)系,還是讓夏打盹給鬧的。 身上一動,我睜開眼睛看到身旁站的姐弟二人,兩只手正抓著一條輕薄的錦被,輕悄悄地往上拉扯。我坐起來拉過他們攬在身邊,笑著謝謝,雖然仍是聽不見,卻看見他們搖頭,兩張相似的臉上都是笑,弘晚也在笑。 這樣的日子還是很好的,兒女繞膝,安靜舒適。 胤禛邁進(jìn)院門的時候,正看見我們?nèi)齻€在笑,總是皺著的眉頭也舒展了些,站在門口瞇眼看著我們。 紅挽跑著湊過去,拉著他的手蹦蹦跳跳地返回來,稚嫩的童音總是那么好聽,“阿瑪,額娘很乖,喝了藥,快要睡著了?!?/br> 弘晚低著頭,叫了聲“阿瑪”,手仍在我掌心里,微微一動。我忙松開,他卻轉(zhuǎn)手又拉住我,唇角一挑笑得真實(shí),“額娘睡吧,兒子和阿瑪jiejie都在這兒,一會兒您醒了,睜開眼就能看見我們?!?/br> 弘晚,也是我的兒子,一個越來越像弘暉的兒子。老天已經(jīng)給了我一個可愛體貼的弘暉,在他無奈離開后,居然還要再補(bǔ)給我一個,真實(shí)得讓我感覺承受不起。 我看到胤禛蹲在我身邊,拉著紅挽的手平貼在我腿上,溫?zé)嵬高^錦緞絲絲滲入皮膚。薄唇微微彎起,聲音溫和低沉,像是曬在我身上的陽光一樣暖,“睡吧,難得出了太陽,你喜歡?!?/br> 我的世界好像這難得的晴天一樣,瞬間趕走了之前的潮濕陰霾,陽光直照到心里。這樣的男人這樣的兒女,還有遠(yuǎn)在杭州那個乖巧懂事的弘暉,他們都希望我好起來。他們也會傷心難過,卻因?yàn)槲业臎Q定一起忍著莫大的傷痛,仍反過來安慰照顧我的情緒。 我笑著頭閉上眼睛,四張帶笑的臉孔印在心底。這個夏日還很長,快到六月了,那個遠(yuǎn)在塞外的胤祥,也該回來了吧。 ~~~ 快要五歲的弘晚開始跟著師傅正式念書,每天一早天還沒亮就跟著胤禛的作息出現(xiàn)在院子里。紅挽的手指纖細(xì)修長,看她跟著眉嫵如意學(xué)習(xí)女紅,跟著解語練習(xí)撫琴,我才知道原來這樣的女孩子就要接受古代的女性教育。 起來古今大同,我五歲的時候都已經(jīng)是一年級的崩豆兒了,雖然爸爸不在了,我也會哭,但有mama和哥哥的關(guān)愛,仍是健康長大。他們,也該如此,我不能總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糾結(jié)中。給他們一份完整的母愛,是我應(yīng)該做的。 我拿出學(xué)習(xí)的態(tài)度,陪著紅撫坐在古箏旁,聽解語細(xì)細(xì)講解。指尖觸在弦上,叮咚一響,讓我覺得很神奇。 沒過兩天,胤禛抱了一把古箏放在我房里,他不像解語一樣每處必,只是安靜地握著我的手,在上面隨弦而撫。時而婉轉(zhuǎn)纏綿,時而壯烈激昂,每響起一個琴音,我就像是聽到他了一句,心里莫名的溫暖感動。 面前的古箏在我的指下,隨著他的手指,流溢出不同的悠揚(yáng)曲調(diào)。我卻想,在他的調(diào).教下,我不可能學(xué)會任何東西。因?yàn)槲页3kp眼發(fā)直的看著他修長的手指,輕覆在我掌上,或是偏過頭看著他認(rèn)真的側(cè)臉,直到室內(nèi)早就一片安靜,直到他的唇輕柔地貼在我額頭,才會緩過神來。 六月初六這天,府里的氣氛不同尋常,處處飄散著靜謐的氣息,每個人臉上都緊繃著,不敢話不敢笑。 我知道,這一天是弘暉的周年忌,卻也是紅挽姐弟的五歲生日,這樣不好,真的不好。 我?guī)е紜尺M(jìn)了廚房,做了一桌的吃食,外加一個大大的壽桃。 胤禛邁進(jìn)飯廳的時候,身后竟然跟著一個月沒見到的胤祥,見到我臉上的笑,兩個人都驚訝的看著我。 我示意他們坐下,拉過姐弟二人的手,要他們用刀子切開那個碟子大的紅色壽桃。當(dāng)看到從里面露出來的五個壽桃時,紅挽的臉上溢滿了笑,弘晚摸著其中一個看向一分為二的大壽桃殼子。 胤祥的笑聲響在廳里,略顯低沉,他的手撫在紅挽柔軟的發(fā)絲上,對她和弘晚笑著:“這才幾年工夫,你們兩個都五歲了,當(dāng)年十三叔也五歲,也是你們額娘做了這樣一桌子菜?!?/br> 紅挽揚(yáng)著臉看他,眼睛眨啊眨的,攥著胤祥的袖口嬌嬌地笑,“十三叔的禮物呢?” 胤祥低聲笑著,從袖袋里抽出兩塊的翠綠玉佩,提在手里垂下來,被陽光一照更是像要滴出水來,分別刻出兩個孩子的名字。我看著他將玉佩遞到姐弟二人手里,笑著對紅挽輕嘆,“你怎么跟你額娘一個樣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