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溪把電話搶過來，耗盡一身勇氣，一口氣說完整段話：“不管他們同不同意，反正我不想分手。徐即墨，我不想分手，不管他們說什么……”

    電話很快被搶了回去。

    母親的訓(xùn)斥聲很快傳來，電話那頭又是一場兵荒馬亂。

    他這里的月亮卻依舊那么寂靜，那么清幽。

    月亮真是一顆很殘忍的星球。

    不知靜靜地聽了有多久，直到最后千溪又奪回電話的控制權(quán)，鼻音nongnong，緊張地問他：“喂，徐即墨，你還在聽嗎？”

    “在?！币恢痹?。

    電話那頭又傳來她mama的暴怒聲：“你還當(dāng)不當(dāng)我是你媽！”

    千溪忍無可忍地回頭頂撞了一句：“這和是不是mama有關(guān)系嗎？”

    徐即墨握著電話開口，溫聲說：“別和你mama吵架?！?/br>
    千溪一下蔫了。其實(shí)她也不想吵架，她從小學(xué)就在作文里寫，我的mama是世界上最美麗、最優(yōu)雅、最善解人意的mama，她希望能讓她的mama每一天都開開心心，永遠(yuǎn)孝順?biāo)?/br>
    電影里的小蘿莉問殺手大叔：“islifealwaysthishayou'reakid（人生總是這么苦么，還是只有童年苦？）”

    殺手萊昂說：“alwayslikethis.（總是這么苦。）”

    對她而言不是這樣。

    她的人生，從一罐蜜糖，熬著熬著，就熬成了中藥。她苦不堪言的時候，所有人告訴她，良藥苦口利于病。那么她究竟錯在哪呢？她的“病”究竟在哪里？

    他用一種平靜的，近乎誘哄的語氣，說：“你mama不會害你。趁現(xiàn)在還早，你可以好好考慮?？梢苑珠_一段時間，冷靜地想一想這件事?！?/br>
    她聲音很虛弱：“你說什么？”

    他的呼吸聲漸漸深重：“我不希望你是在發(fā)燒三十八度的時候，憑借著盲目的喜歡，排除萬難走到我面前?！彼男」媚锾篮?，美好得像童話里一塵不染的小公主，但是他卻不是為她屠龍的勇士。他只是偶然途徑了她的森林，給了她幾朵色彩鮮麗的蘑菇。

    有時候他會覺得，自己有些配不上她的義無返顧。

    徐即墨輕聲說：“冷靜一段時間。如果你還是現(xiàn)在的想法，我會走到你面前?！?/br>
    千溪聲音一下轉(zhuǎn)涼，呆呆地說：“所以你想分開？”

    電話里只有他的呼吸聲是清晰的，久久的沉默，久到她以為他要用呼吸聲作答。

    可是他卻開口了：“聽你mama的話，好好睡一覺。你感冒還沒好透?！?/br>
    答案依然令人失望。

    “你知不知道你現(xiàn)在說的這些，是什么意思？”

    “知道?！彼f。

    她咬緊牙關(guān)，把眼淚都憋回去：“徐即墨我不會原諒你的。我最討厭別人用’為我好’做借口，做著一些傷害我的事。我再也再也不會喜歡這樣的你了！”

    千溪把電話按斷，手機(jī)扔上一邊的沙發(fā)，將臉上干了一半的眼淚和新落下的淚珠子隨手擦了擦，看了一眼她mama：“好了，你滿意啦?！?/br>
    她徑直踏上樓梯，頭也不回地往臥室走。葉母在客廳喊她：“你給我下來！這么做還不是為了你？mama為你好做錯了嗎？”

    “你當(dāng)然沒錯。你們都沒錯！”

    千溪煩躁地喊了兩聲，把自己關(guān)進(jìn)房間。

    討厭死了……整個世界都討厭死了。

    為什么所有她愛的人，都要規(guī)定她用哪一種方式生活，用哪一種方式選擇未來，用哪一種方式……喜歡一個人。

    夜幕四合。清冷的月光透過臥室的紗簾，浸透她的床單。

    人生會一直這么苦嗎，還是只有此刻這么苦？

    她希望被月光分解，從全世界蒸發(fā)，變成夜空里隱形的云層，只需要冷幽幽地看著蒼茫大地上的悲歡離合喜怒哀樂。

    那樣就不會這么累了，不會這么疲倦，也不會……這么難過。

    chapter 31

    晚上九點(diǎn)，kg正常訓(xùn)練。

    所有隊(duì)員都感受到了訓(xùn)練室內(nèi)的壓抑氣氛，除了必要的交流溝通以外，沒有多說一句話。結(jié)束訓(xùn)練之后，城陽去陽臺透氣，掃回來一地?zé)燁^。

    他撿了一個煙頭掂在手里，說：“我感覺這回是兇多吉少了?！?/br>
    李滄扭著脖子進(jìn)屋：“你說什么兇多吉少，小老板娘和她媽嗎？”

    “不是?！背顷枔u頭，“我是說，老大和小老板娘?！?/br>
    “不會吧？！”李滄一下蹦上他的床，壓低聲音，“這才幾天？好端端的，干嘛分啊？”

    城陽枕著雙臂躺下去：“你懂什么。憑小老板娘的條件，什么樣的男朋友找不到啊，也就是年紀(jì)小，才來追老大。干我們這個的，有今天沒明天的，社會上的人又不理解，拿什么給人家承諾啊。我看就算在一起，也是遲早掰?！?/br>
    李滄推他下去：“你干嘛咒人家，之前你不是慫恿得挺起勁的？”

    城陽嘖一聲：“那都是說著玩嘛。難道你還真覺得他們能白頭偕老啊？”

    李滄莫名地看著他：“我就是那么覺得的啊?！?/br>
    城陽蒙上被子，感覺不能和這個智障一起愉快的玩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