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jié)
“第一,我們省廳直屬特遣小組,是專門針對疑難案件的,案件的歸屬等于歸屬地,也就是說,我光干活,不爭名也不爭利,因為不需要爭,我們待遇在刑警中已經(jīng)是頂尖的了?!?/br> “呵呵,好讓人羨慕啊,第二呢?” “第二是,省廳的意見是我們?nèi)娼邮?,你們前段時間的工作,上面是持否定態(tài)度的。““所以,你給我留了點面子?” “錯了,讓你離開才是給你留面子,而我更想讓你顏面無存,更想親手終結(jié)你這位盜竊案專家的神話。” 林其釗道,一點也不客氣,而且咄咄逼人,申令辰站定了,嚴肅地看著他,好奇問著:“那你來,是找罵,還是找抽?” “不,尋找真相,對你被停職,我不會同情,也不會幫你。但對您的盡職,值得尊敬……在這個案子上,我輸了,所有的人都輸了?!绷制溽摰乐荒樕系挠晁?,絲毫不覺得自己為對方撐一把傘丟面子,而且很誠懇地道:“但是,警察不能輸,在罪犯的逍遙法外,和我一個人榮辱之間,我選擇放棄后者。這是我們唯一的共同點。” “那你想好了,當壞人是條不歸路,當好警察,有時候也是一條不歸路?!鄙炅畛降氐?,扭頭走了,像故意似的,一直背著手走,林其釗給他打著傘,一直亦步亦趨跟著,走出了兩公里,申令辰看著一家川味小飯店,又是那么輕描淡定地指指說道:“來吧,吃飯。都來吃吧?!?/br> 這時候,林其釗全身已經(jīng)濕透了,他耐著性子,讓后來的幾位泊車等著,自己跟著申令辰進飯店里了。這么十萬火急的事,他不相信申令辰坐得住,可他又想錯了,申令辰還就真坐得住了,叫了幾個菜,要了一小瓶酒,自斟自飲著,一直邀著就那么坐著瞪著他吃的林其釗動筷子。 實在是憋不住了,手機在兜里又響了兩次,林其釗一拿,還沒接,申令辰就說著,你接不接都一樣,是市局在四處找人手,估計是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你不覺得可笑?這么精密的布置,會讓我們在兩個小時里抓到? 林其釗一接電話,果不其然,是嚴局在呼他了,要他火速就位,商討案情,他胡亂應了聲,掛了,直勾勾地看著申令辰道著:“如果不是這兒離案發(fā)地很遠,我都懷疑你作案了?!?/br> “坦白說,我心里涌起過很多次作案的沖動,再坦白一點,我的履歷可能沒有那么干凈,這個很重要嗎?一點不受懷疑,也不會被人重視的?!鄙炅畛接朴频馈?/br> “申副政委,您要急死我啊,您知道現(xiàn)在動用的多少警力嗎?”林其釗道。 “聲勢浩大,只能震懾那些為了面包作案的人,可抓不到這些職業(yè)犯罪的,有用么?”申令辰道。 林其釗被刺激了,他道著:“那您就坐觀?看著大家雨里忙碌自己在這兒逍遙,以發(fā)泄一下你受到過的不公正待遇?” “你又錯了,我從沒有否認過我刑訊嫌疑人受的處分,而且我現(xiàn)在有點郁悶,要是當時扒了我這身警服斷了我的路,沒準我已經(jīng)想開了。但不論怎么想,我都沒有覺得不公正?!鄙炅畛降?。 “是的,我知道,這是我唯一尊敬你的地方,如果你狡辨,會讓我看不起你的?!绷制溽摰?。 “呵呵,我要是在乎別人的看法,就不會混到現(xiàn)在這么背了。小伙子,我勸你還是回頭吧,按你的程序正義來,可能無功,可也不會有過,非要和我摻合到一起,有一天你會被你的信仰唾棄的?!鄙炅畛降溃畔铝司票?,笑吟吟地看著林其釗,像在審視這個人。 猶豫了片刻,林其釗笑了,帶著幾分羞意笑著道:“你明知道,警察是受不了真相誘惑的,特別是一件看似無解的案件真相,能揭開這個真相,恐怕會是一個職業(yè)的巔峰……你的巔峰,難道你想錦衣夜行,連一個瞻仰者也不想要?” 申令辰臉上慢慢笑了,笑著道:“看來我可以相信你了,你還是一種好奇和不服氣在驅(qū)使著,而不是某種利益在驅(qū)動著,好吧,想知道什么?” “全部?!绷制溽摰?。 “胃口不小,我喜歡,不過,你總得給個開頭吧,你想從哪兒知道?”申令辰問。 “從頭開始?!绷制溽摰?,整個人一下子振奮了。 “不難?!鄙炅畛綂A著花生米,放了一顆道著:“首先,我從游必勝開始,那,這是游必勝,我一點點從他嘴里掏東西,掏出了馬玉兵、毛世平……然后又聯(lián)系到了瘸子何實,再然后,又多出來一個招賊來的潘雙龍……其實我一直期待,從地下世界的關系里,找到和兩年前舊案交集的地方,他們的作案太完美了,設計太精致了,正因為無懈可擊,讓我看出了漏洞,這絕對不是流竄作案,能準確地偷走貪官藏匿的贓物,得打通多少個不可能的關節(jié)?” 林其釗略一思索便想清楚了,這不是簡單的踩點加跟蹤,而是必須有特殊的渠道,比如,如何知道賄賂藏地?如何知道貪官以其他人名字購房?如何知道,保險柜的型號,生打生撬保險柜,不可能干那么利索。當然,還必須有特殊的銷贓渠道,盜竊案里,價值越高的贓物越危險。 “方向應該沒錯,應該是相當熟悉濱海,甚至熟悉濱海官場的人做的?!绷制溽摰?。 “但這個方向讓我懷疑過,因為抓到了潘雙龍,他死不開口,和他一起的宋麗娟,恰恰又是出現(xiàn)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女人,可宋麗娟里里外外就是個為情所困的人,恰恰又不是嫌疑人,推進到這兒就僵持住了,抓潘雙龍的同時,蘇杭動手卻失利了,我們不得不釋放馬玉兵一行,而且其中的一個線人徐剛,在馬玉兵等人被釋放的前一夜失蹤,至今沒有找到下落?!鄙炅畛降?。 林其釗被難住了,捫心自問,到這種情況下,除了偃旗息鼓,再無他途了。 不對,他想到一處,直道著:“你還放了一個線人,戎武、聶奇峰冒出來了,而且戎武的嫌疑很大,他父親是死刑犯,這種人極易養(yǎng)成反社會的性格,如果他和這些盜竊團伙有聯(lián)系的話,倒是像個干大案的主兒……對,他的嫌疑最大,茂業(yè)公司怎么擁資千萬的,肯定有問題,他的履歷幾乎是空白,而且還改了名字?!?/br> 申令辰笑笑,反問了三個字:“證據(jù)呢?” 呃,噎住了,林其釗一下子無語了,別說嫌疑人,就所有的富人都會掩蓋自己不光彩的過去,你想查那些?查得到嗎? 轉(zhuǎn)了一個圈,林其釗思路轉(zhuǎn)回來,眼光盯在申令辰臉上,好奇問著:“那您有了?” “沒有,你看他們的組織是這樣的?!鄙炅畛浇忉屩?,此時桌上已經(jīng)放了數(shù)?;ㄉ?,申令辰指頭蘸著酒畫了一個小圈道著:“可以這樣確定他們之間的組織方式,以戎武為首,是一個小圈子;這個圈子和以何實、馬玉兵為首的一伙人,有某種交集,他們之間應該存在某種利益交集,而且很緊密,我想,應該是在銷贓上……圈子再往外,就是大量的底層和外圍人員了,招募這種人干壞事不得不說很有創(chuàng)意,即便被警察抓到,他牽扯不到上一層,或者上上一層,而他們的層次之間,卻可以暢通無阻地進行利益輸送?!?/br> “我明白了,潘雙龍不是不交待,而是根本不知道?”林其釗愕然道,這樣的層次組織,比上下級單線聯(lián)系更隱蔽,脫口而出時,他恍然大悟道著:“怪不得傳說中的五哥神龍見首不見尾,其實他們小組織里任何一個人出去,都可以自稱五哥?!?/br> “這也恰恰解釋了,為什么游必勝交待聶奇峰,而潘雙龍卻根本不認識聶奇峰,那他見過的五哥,就是另一個人。這信息有問題,游必勝可能知道的更多,但肯定的是,他不認識李德利。”申令辰道。 “匪夷所思啊,這簡直是經(jīng)典的有組織的犯罪,招募、盜竊、銷贓,分工明確?!绷制溽撡潎@道,他皺著眉頭問:“這樣的組織,這樣的江湖人物,會聽命于一個什么樣的人物?五哥……是戎武?他倒是有可能,畢竟cao縱著大筆資金?!?/br> “這個謎,就有待于我們來解開了?!鄙炅畛阶钥绷艘槐?,不急。 “那和今天的案子,到底有什么牽扯?您又是怎么猜到的?”林其釗問,申令辰一笑,兩眼奇怪的瞄著他,林其釗恍然大悟道:“哦,你有線人,他告訴你了。” “錯了,案發(fā)前兩天,我們線人莫名其妙失蹤,而且失蹤當天,有個叫青頭的,是潘雙龍手下招走過的賊,在蘇杭踩點,試探有沒有被警察盯上……到現(xiàn)在為止,我還沒有他的消息?!鄙炅畛降馈?/br> “就憑這個,您猜到了有人要做大案?”林其釗道,說不通啊。 第116章 搖擺之間(2) 這時候,申令辰筷了夾了一塊魚,吃了,然后把一根魚刺,放在了桌上關系圈中間,解釋著:“你很多地方想不通,是因為你不知道這根毒刺的存在,這是個奇葩人物,本來我想把他扔蘇杭,讓他摸摸馬玉兵的底子,誰知道他被馬玉兵坑了,扔到何實手底,到街頭拉皮條了。” “???”林其釗嚇了一跳。 “一會兒再驚訝,他拉了幾天皮條發(fā)現(xiàn)空檔了,就組織了一個流鶯游擊隊,專事敲詐,帶著一幫失足女混得風生水起……而且,他是富家子弟,無意中被毛世平招走,去分一大批贓物,找出值錢的留下,在蘇杭不到一個月,他賺得缽滿盆盈了?!?/br> “啊?”林其釗瞪眼了。 “別驚訝,還有你更受不了的,馬玉兵、毛世平被我們抓了,何實聞風消失,他呢,就把這幾個人的手下全部招徠到了濱海,躲在廚師學校,沒過幾天,他瞅到新的發(fā)財門路了,派這些小流氓混進飯店后廚,你猜他干什么?” “偷東西?”林其釗脫口道。 “你犯罪比他差遠了,他專門拍攝飯店黑幕,然后用錄像去敲詐飯店,屢屢得手。”申令辰道。 “哦?我想起來了,前段時間,望海樓倒閉?!绷制溽撱等坏?,申令辰點點頭,林其釗驚訝到無以復加了,他現(xiàn)在顧不上詰難為什么用這樣的人了,而是追問著:“后來呢?” “后來被聶奇峰幾個釘在一個木箱里,差點扔進海里,是和徐剛在一起的,他是最后見過徐剛的人?!鄙炅畛降?。 “滅口!被滅口了?!绷制溽撆豢啥舻?,而且瞪著申令辰,這種事,早可以對聶奇峰采取措施了,申令辰卻是不屑解釋著:“林處長,沒用,你知道現(xiàn)在沿海的走私船有多少?可以是任何一艘,你確定抓他,他能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