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是難纏得厲害，就是公務(wù)員的，而且多多少少都扣了個差不多了，人家也不能好好給你了。”大米道。

    小額借出就是這樣，借的時候就扣利息，平時催賬，那是收多少算多少，按高利貸算法呢，比如你借一萬，一個月利息一千，要了十二個月利息一萬二之后，其實還欠我一萬……所謂的爛賬，就是這種錢，老板也沒有非要回來不可，那些欠債的，自然是能賴掉就賴掉了。

    大米和二豆說了，什么鳥人都有，罵街的、倒臟水的、cao著拖把攆人的、甚至還有公務(wù)員更無恥，不給錢還尼馬威脅高利貸的，干點這活容易么，有時候要不著錢，還有人身危險。

    下了高架橋，小木把車停路邊了，笑著看看兩人道著：“老老實實掙錢不會，情有可原；要是連想盡一切辦法要錢都不會，那就無法原諒了，沒事，聽我指揮，挑兩家，今兒保證你們拿上提成……這家怎么樣？王二虎，欠聶哥十萬塊?！?/br>
    “不好要，街道干部，屬于干部里最有戰(zhàn)斗力的，連聶哥都不敢來硬的。”大米道。

    “經(jīng)常找著不人，就他家老婆在，那老婆兇了，上回聶哥手下兩大金剛上門，王二虎老婆cao著菜刀把他們攆出來了，弄到派出所了，后來這賬就擱下了?！倍沟?。

    敢情這是最難的一家，其實這是賭債，按月息還，人家其實已經(jīng)還了個差不多了，再按原欠條要十萬，恐怕誰心里也不樂意。

    可這就是高利貸，不愿意你別借啊，小木此時很有收債特派員的自覺性，他訓(xùn)著兩人：“就他了，世上無難事，只要敢胡干，我還不信了?！?/br>
    綠豆一聽愣了，糾正道著：“哥，是世上無難事，只要肯登攀吧？”

    “噯，對了，區(qū)別就在這兒，你用的是正常思維，思路不變，只能是死路，得變……所以得叫：世上無難事，只要敢胡干?！毙∧窘忉屩牭脙筛嗌笛哿?。

    詳細地問問家里的情況，大濱海的地方，誰家肯定也不缺這十萬塊，償還能力有。這就得了，小木且走且教，a方案在思忖中，迅速成形了。

    直奔西昌路王二虎家中，老城區(qū)老房子，弄堂里的院子，有這么塊地皮都不止百把十萬，三人敲門而入，開門的胖老婆直接堵門口：“嗨嗨嗨，誰讓你們進門呢，有什么門口說?！?/br>
    兩手一叉，厚嘴唇一耷，那是準(zhǔn)備開罵呢，一要賬肯定立時就僵，今天變了，小木背后踹一腳，大米撲通一跪：“大姐，你行行好，還我們錢吧，我們都三天沒吃飯了。

    小木又踹一腳，二豆也跪下了：“大姐，你行行好，我們快支撐不下去了，再要不到錢，得流落街頭了?！?/br>
    兩人哭得聲淚俱下，那胖娘們一肚氣沒法撒了，直擺手道著：“少給我裝可憐，沒我的事，誰欠你找誰去……我告訴你們啊，借給我老公賭輸?shù)?，我還沒找你們算賬呢。”

    “哎，大姐，您是……王主任家里吧?！毙∧镜腿滤膯栔?/br>
    “是啊，坐不改名，姓劉名銀花，怎么著？”胖娘們道。

    不管你耍橫還是扮可憐，反正就是不準(zhǔn)備還錢，去街道辦，算了，那鬼地方就沒人上班，還沒準(zhǔn)窩在那兒賭呢。小木和起身的大米、二豆，低頭商量著什么，鬼鬼祟祟的，看得那胖娘們懷疑了，他扯著嗓子喊著：“嗨嗨，想干啥呢？我報警了啊……嗨嗨……”

    胖娘們扯著嗓子開吼著，一吼吼來了三五個鄰居，指著三個要債的嚷著，讓他們找王二虎去，這丫的怕是不好說理了，小木趕緊攔著道著：“劉大姐，您聽我說，我們找他去了，找著兩回……好話壞話，狠話是說盡了，他讓我來找您……但是，但是……但是但是……他說的話，我們……沒法……說不出來啊?！?/br>
    “說什么啦？你給我說清楚。”胖娘們扯著小木，追問著。

    “我們威脅了，我說我們要你家找你老婆去……嗨，他說我老婆皮粗腰肥的，愛咋咋地，這不胡說嗎？大姐您這么漂亮?！毙∧镜芍壅f瞎話，鄰居一陣哄笑。那老娘們臉?biāo)⒌丶t了。

    大米補充著：“真的大姐，我們也就說說，說不還錢拉你老婆，他說了，我老婆你看著惡心，鬼才動心呢，老子都不想回家?！?/br>
    “就是就是，我們說拉你老婆頂賬，他說你趕緊拉走，你要拉走，不但還錢，而且還倒貼你十萬……真的大姐，不是我們說瞎話，你老公親口說的，不信你問問他……”二豆說著，啪唧挨了一耳光，他哭喪著臉道著：“大姐，要不您跟我走吧，你老公還倒貼十萬呢。”

    圍觀一哄一笑，那老娘們臉上掛不住了，劈里叭拉一摔，氣得亂砸一通，小木幾位遠遠躲開，片刻老娘們穿戴整齊，順手cao了把鋼勺，蹬蹬蹬地動山搖地找老公去了。

    小木幾人追著去看，幾公里外的街道辦，后院跑出來一對，一個跑，一個追打。

    三人攔住了兩口子，做勢拉架，其實是拉住欠錢的王二虎，讓他老婆打，王二虎矢口否認，小木火上澆油了，你說了你說了，你就說了；王二虎沒說沒說我他媽真沒說……小木要是你沒說誰說你說了，王二虎暈三倒四，我特么就說了，你管得著嗎？

    繞進去了，小木目的達到了。看看，大姐，他說了。

    劉大姐自然是毫不留情，大鋼勺子打彎了，揪著劈里叭拉扇了一圈耳光，老娘們倒先哭嚎上了，把老公歷年的劣跡數(shù)落一通，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小木趕緊讓大米、二豆攙著回家，瞅空小聲問王二虎道：“主任，介紹一下，金鼎公司收債特派員，錢是不是該給了？別瞪眼啊，瞪眼我們明天還來……不，今晚就來。”

    王二虎愣是被嚇住了，倒不怕收債的，怕老婆啊。

    鬧了兩個小時，從鼻青臉腫、身上幾處衣服破口，慘兮兮的王二虎手里接過了剛?cè)〉氖f，王二虎惡狠狠地說：“告訴鑷子啊，我他媽跟他沒完，還特么發(fā)小呢，派你們這么幾個貨坑我……滾吧！”

    “哎……馬上滾。”小木道。

    “等等，欠條呢?！蓖醵⒆分?。接過小木遞的欠條，嚓嚓一撕，吧唧摔了小木一臉放著狠話：“記住你了啊?！?/br>
    “哎……喲，王主任，您這塊表老值錢了啊?！毙∧究吹搅诉@位主任腕上的表，那主任趕緊往回縮，小木提醒著：“主任，別亂戴好表，誰給您拍個照曝個光，領(lǐng)導(dǎo)都沒法當(dāng)了……那值四十萬的勞力士呢，就市長都不敢戴啊?！?/br>
    “管你吊事？”那街道辦領(lǐng)導(dǎo)，呸了小木一口，捂著臉，氣哼哼走了。

    等再回頭看大米和二豆，兩人表情肅穆，看小木的眼神變了，偶像啊、神啊，兩人恨不得納頭便拜啊。

    ……

    下一家，把小木難住了，要去的地方，是民族街派出所，那白藍相間的標(biāo)識以及林立的警車，氣得小木直罵娘，高利貸的，居然還跟警察做生意。

    一回頭滿臉難色，大米說了：“沒人敢要?！?/br>
    “那就不能借啊，腦袋被驢踢了，才能相信警察的信譽啊?！毙∧緞C然道。

    “但人家借，沒人敢不給啊，利息都不高，別人一毛，他五分?！倍沟馈?/br>
    “我說，聶哥，不對，都叫他鑷子……這放的什么生意？”小木納悶問著。

    大米說了，一直就這樣，鑷子這還算好的，打零了放，大部分能收回來，有大額出去的崩盤砸鍋了，放債的得先跳樓，現(xiàn)在經(jīng)濟不景氣，高利貸過得也難吶，二豆說了，公司主營就是公務(wù)員和小商戶群體，說起來，都算是成功的了，瞧瞧街上的小額信貸，倒閉的還剩幾家？

    看看小木臉上的難色，大米勸了：“木哥，要不換家吧？”

    “就是，別惹警察，回頭收拾咱們呢?！倍沟馈?/br>
    “切，等著，我要去?！?/br>
    小木拿了欠條，讓兩人等車上，大搖大擺地進派出所了，門房問，小木牛逼烘烘一抬手，找所長，就那么大搖大擺進去了，門房攔都沒攔。

    對著欠條照了一張照片，小木直接敲響了派出所所長的門，一進去，中年男，正端著大杯子喝茶，一看小木，小木雷語一句：“所長，找你們民警杜治華?！?/br>
    “那個單位的？”所長隨口問。

    “金鼎小額貸款公司的?！毙∧镜?。

    “找我們民警干什么？”所長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