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節(jié)
兩人同乘的一車上,多了一位,小木,停下時,他溜溜轉(zhuǎn)著狡黠的眼珠子,不知道在想什么。連強給他遞煙,小木謝了,不抽,然后連強打開車窗,自己抽上了,不過歉意地對小木說了句,不好意思啊,我這癮太大。 意外地,小木對這幾位糙漢越來越?jīng)]有惡感,不時地聽著兩人敘述各地案情的推進,從他們興奮的表情上,你能感受很多,從精神病院的四顧茫然,到各個大小窩點的怵目心驚,一路跌跌坎坎,所以小木對于他們的興奮幾乎是一種感同身受。 興奮,對,小木也是一種興奮的心態(tài),不管他曾經(jīng)如何置疑正義之名,但真正正義得到伸張的時候,他依然體會得到那種自心底而起的興奮。 是為那些精神病院里,還沒有從傳銷的騙局里醒過來的人?還是為那些終于可以走出來,不再深陷于其中的人?他說不清楚,但他的心情,總歸不像在窩點里那么戰(zhàn)戰(zhàn)兢兢。 “咦?林子怎么不吭聲了,不像他的風格???”連強問。 張狂忙著看案情,隨口道了句:“你別逗他,指不定給你憋個響屁,能熏死你。” 嘴上功夫張狂領教過,他是輕易不敢招惹小木的,連強哈哈大笑著,扔了煙頭說著:“3326,你這就不對了,陜省的這起大案,林子居功至偉,就你都要放在其次。怎么連個好臉色都不給人家。” “你給個好臉色試試?!睆埧耦^也不回地道。 連強卻是看不下去了,回頭看若有所思的小木,他好奇問著:“咦?林子,你們之間……好像發(fā)生過什么不快?” “沒有,他不愿意和我說話,是因為一開口,就會凸現(xiàn)出智商上的缺陷,所以他總是避免和我交流?!毙∧距嵵氐氐?,張狂說著:“看看,知道老子為啥不敢吭聲了。” 連強哈哈大笑著,小木的狡黠、張狂的粗莽,這一對是怎么配合起來,真是奇也怪哉了,說到此處,張狂看看時間還有一會兒,回頭盯著小木,眼皮跳了好幾回,嘴唇動了好幾下,似乎想說什么,愣是沒憋出來。 “我說你怎么了?你們倆……怎么有交流障礙了?”連強看不懂了。 “不對,這家伙的表情里,有潛臺詞。”張狂瞅著小木,壞壞的、促狹的,那象看到美女走光的小損樣,以他的經(jīng)驗判斷,肯定有什么沒告訴他的。 “啥詞?”連強沒明白。 “你不懂,這貨一般人對付不了?!睆埧竦?,小木這個樣子,像是每次給出出啞謎的時候,也是每一次讓他刮目相看的時候。 “我知道?!?/br> “知道什么?” “知道沒說的潛臺詞啊?!?/br> “是什么?” “林子這回賺大了,把那賈秘書,就那賈芳菲,翻過來覆過去弄了好幾回,專案組里都錄回音頻去了,哎呀,你是不知道他們倆有多折騰,窗上安的監(jiān)聽,一句有用的沒錄到,凈錄下他們滾床單的聲音了……” 張狂愕然一怔,然后哭笑不得了,再然后又笑得肚子抽了,說到此處小木坐不住了,提醒著:“喂喂,強哥,給點尊重行不,那是個人隱私啊,你情我愿,成人上床,難道也有礙你們執(zhí)法?” “不礙事,不礙事……其實我是羨慕以及景仰心態(tài),佩服?!边B強呲笑道,張狂拔拉著他的臉蛋,給搬過一邊了,省得滿嘴跑火車。張狂又重新審視了小木一遍,嚴肅地道著:“小子,有話快說,有屁快說,少給我打啞謎?!?/br> “也沒什么,就是你們的得瑟和得意,會很快被郁悶和遺憾取代。”小木道。 啥意思,兩人齊齊看向小木,連強催著:“有啥你說啊,你想憋死我啊?!?/br> “我說了你們不信啊?!毙∧镜馈?/br> “那你還沒說呢?”張狂催著。 “你們倆坐正,放平心態(tài),如果確定不緊張的話,我就告訴你們。”小木道。 這家伙神神鬼鬼的,似乎真知道什么內(nèi)幕,而現(xiàn)在,案情推進已經(jīng)快到了蘿卜來不及洗泥的程度,張狂知道疏漏在所難免,他語重心長道著:“沒事,有什么事告訴我,千萬別忌諱,我們兄弟一場,都當彼此是自己人了?!?/br> “那就考驗一下兄弟感情,呵呵?!毙∧拘χ溃骸拔艺f三點,第一點,可能你們要對我采取措施,最難做的人就是線人,只要有疑點,線人就里外不是人了,我可能要遇到這種尷尬情況?!?/br> “不能,不能,有什么事兄弟們給你扛著,誰特么敢動你?沒有你這張嘴,根本沒有今天這么輕松?!边B強道,張狂想了想,直接問:“另外兩點呢?不要考慮第一點,不會發(fā)生的?!?/br> “第二點是,起獲的贓款,可能要丟一部分,而且要丟一大筆?!毙∧镜馈?/br> “啊?你小子不是私藏錢了吧?林子,可別犯那錯啊,那可要命了?!边B強嚇壞了,張狂說了:“不可能,就個替身,可能接觸到錢嗎?就金科凱越的現(xiàn)場,早得搜得一干二凈了?!?/br> 小木沒理會,直接說第三點了,他道著:“我說第二點的原因,是因為第三點,錢我拿不走,可有人拿得走?!?/br> “誰?”兩人驚訝問。 “就是主謀,你們現(xiàn)在尚不清楚的老a,他應該已經(jīng)帶著錢走了?!毙∧救粲兴嫉?。 可能嗎?連強和張狂面面相覷,張狂掏著手機,梳理著案情的通報,一條條進展,現(xiàn)在尚停留在甄別身份、取證核實的時候,等核對出來尚需一段時間,而這個時候,小木怎么可能得知主謀已走? “不可能吧,今天可是連根拔了?!边B強愕然道,專案組的推斷,應該就在何玉貴、涂紳豪幾個人中間,張狂狐疑道著:“這種情況下能火中取栗,我不覺得有人能辦到啊。” 兩人疑惑不解時,又看向了小木,小木笑著道:“別看我,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試著猜測驗證一下?!?/br> 僵持間,車上的步話突然響了,在呼叫連強,轉(zhuǎn)接加密線路,連強依言把電話回了過去,下車接聽后,徒然色變,招手讓張狂下車,然后附耳一句,把張狂也給嚇懵了。 潼關(guān)行動組命令:控制有重大藏匿行為的人員林木生。 而且,這是向省專案組請示后的命令,在抓捕賈芳菲時遇到了意外,她已經(jīng)被人捆在衛(wèi)生間里,身上的東西已經(jīng)被搜走了,而且在行動發(fā)起之前,線人“林木生”毀掉了嵌在手機里的音像錄制設備。 驟來噩訊,可把連強和張狂難住了,好半天兩人都沒上車,實在不知道該怎么面對小木,仿佛是兩人犯了錯一樣,過了許久,車窗慢慢搖下,小木俊秀、白皙的臉伸出來,饒有興致地看著尷尬的兩人,對于要發(fā)生什么,他似乎一點也不奇怪,只是悠悠地道著:“看來猜對了啊,我從線人要變成嫌疑人了?!?/br> 沒有埋怨,小木顯得很坦然,只是在車窗徐徐升上去的時候,那表情,已經(jīng)顯得冷漠…… 第52章天裂山崩(4) 車隊疾行近兩個小時,專案組派駐潼關(guān)一行抵達后直驅(qū)開發(fā)區(qū)金科凱越大樓。 夏季日長,晚八點天色方黑,此時已經(jīng)華燈初上,在金科凱越大樓四周已經(jīng)加了三道封鎖,抵達時,聞訊趕來的采訪車正和面無表情的特警們通融,他們遭遇冰山了,反正不管怎么說,就是不放行,那些嗅覺靈敏的記者,一看到專案組的,齊齊堵上來了。 范文杰一看,居然是省電視臺的,來的比他們都快,他支使著葉天書下車應付,電話交涉之后,給了兩個限制采訪的,可錄像,不訪談,而且暫不播出,等待最后定論。于是兩位特權(quán)記者,扛著大攝像機,跟著進了現(xiàn)場,觸目而見的現(xiàn)場,饒是見多識廣的記者也驚得咦了聲,大樓四周加上臨街的空地,分了五批,齊刷刷地蹲著數(shù)百人,民警正在給他們分發(fā)盒飯,精神尚可的還能吃點下去,精神不怎么樣的,差不多就該偷偷抹淚,抹著抹著一想被騙走的錢就哭昏了。 記者拍了若干場景才明白,這是一例特大的傳銷案,不排除蓄意詐騙的可能,被騙的群眾現(xiàn)場有六百余人,總金額過千萬了。他們聽得這么有新聞價值的東西,那帶隊的,又急急打回電話,讓臺里去挖掘更有價值的東西了。 潼關(guān)行動組總指揮楊士卓、省工商緝私隊隊長鐘世海在門廳和省廳來人會面了,相互介紹,握手寒喧,直上現(xiàn)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