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節(jié)
黃玉蕎臉皮再厚,也到底是個未出嫁的小姑娘,被趙蔓箐問的臉上通紅一片,吭吭哧哧地回道:“什么我看好誰?我連他們的樣子都沒看清呢,我們家,我哪兒知道她們怎么想的?!?/br> “這么說,你自己沒看上,你們家的想法你也不知道,那那兩個人是誰提給你的?他們好不好,給你介紹的人怎么知道?”趙蔓箐見她無知無覺,立刻改了策略,直通通的問了出來。 “他……”黃玉蕎舌頭打了結,目光愕然的看著趙蔓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解釋,趙蔓箐緊盯著她,這是有人想打黃玉蕎的主意?一個是禮部的,禮部是六皇子管著,也是葉尚書管著,葉尚書的夫人是皇上嫡親的堂姐妹,一個是御林軍,御林軍現(xiàn)如今可是沈大人管著,沈巖娶了鄭云蕓,外人看起來,沈家就是昶王的人了,禮部那邊卻是六皇子的人也是皇上的人…… 趙蔓箐沒等黃玉蕎想好怎么解釋,緊接著又直接問道:“他既然如此了解那兩位,那他是怎么知道那兩位沒有定親或是家里還沒有相中的人家?他平日里跟那兩位接觸過?恐怕就算是那兩位本人,都不見得知道家里人是如何打算的,那他是怎么知道的?誰告訴他的?” 黃玉蕎驚訝的嘴巴都合不上了,她一點都沒想到趙蔓箐所說的這些問題,對啊,他怎么知道的? 趙蔓箐瞄著她的神色,輕飄飄的加了一句,“是孫彥輝和你說的?”黃玉蕎滿臉錯愕,趙蔓箐笑瞇瞇的看著她,也不說話,仿佛等著她坦白一樣。 黃玉蕎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好半響才回過神來,尷尬地咧嘴笑了笑,“你,你真是玻璃心肝,什么都瞞不過你。” 趙蔓箐笑著,心里卻是沉了沉,孫彥輝背后是孫大人,孫大人可是忠心不二一直唯皇上之命是從,現(xiàn)如今孫彥輝想要給黃玉蕎作伐,是誰的意思?六皇子?不像!他如今內外無援,除非他被那個位置迷了心竅,否則爭就是一個死字!再說,那六皇子看起來并不像愚笨之人,如今雖監(jiān)理禮部,可處處以葉大人說的為主,他就像一位虛心學習的學生一般,敬著葉大人這位堂姑父。 如果自己是那位六皇子,此刻必定聽命于自己的皇帝父親,到時候,不論是煦王還是昶王坐上那個大位,都少不了他一個富貴親王裝點帝王家兄友弟恭的門面,可孫彥輝為什么要插手黃玉蕎的婚事?亦或者不是孫彥輝想插手,而是皇上要插手! 可黃玉蕎會把這事跟自己說,孫彥輝或是其他人知不知道?想起那兩位儐相剛剛看到自己后的那副呆頭鵝一般的樣子,微微皺了皺眉,如此眼皮子淺的男子,如何能是好夫君的人選?可她要怎么和黃玉蕎說?說了會不會破壞了誰的計劃?重點是皇上,皇上到底怎么想?要不要讓袁天師探探話?黃玉蕎是個好姑娘但太過于單純,幾乎就沒怎么出過內院,外面男人的那些個事兒,她如何會知道會懂得?若是選擇那兩個人的其中之一嫁了,以后的日子會不會難過? 趙蔓箐想了想,試探性的勸道:“好不好的,你得了解透徹了才行,不能人云亦云,得把方方面面都打聽清楚了,再想著到底要不要先下手為強,還有,婚姻大事,雖說是結兩姓之好,可到底是你嫁人,往后是你要和你的夫君過一輩子的,這人總得你自己覺得好,合得來,相處上融洽才行呢,不要只看表面,內里到底脾氣性格是什么樣,愛吃什么愛穿什么喜歡什么顏色,這些都得合適你才行呢?!?/br> 黃玉蕎又是呆了半響,才長長呼出一口氣,“就你不一樣,你和她們都不一樣,我知道了,我聽你的,好好打聽打聽去?!?/br> 并著黃玉蕎一起吃了答謝飯,又看著她在二門里上了車回去了,這才轉身回了蕉晴院。 沐浴洗漱出來,趙蔓箐讓金橙取了紙筆來,工工整整的給袁天師寫了封信,又叫了紫墨來,讓她把信送了出去,她得知道皇上到底有沒有什么打算,雖說君心不可測,可問明白了也就不用測了,不然若是連人家的目的都不知道,那她豈不成了沒頭蒼蠅,眼望光明卻一頭接一頭的撞在透明琉璃上?再說,就是幾個小娘子的兒女婚事,就是聯(lián)姻,也不一定非要用這幾個和自己關系好的姑娘不是? 三天后是鄭云蕓回門的日子,趙蔓箐早早的就去了瑞紫堂,心里又是忐忑又是歡喜的等著她回家,鄭丞相笑著搖了搖頭,林夫人見趙蔓箐時不時瞄向門口的眼睛,笑著戳了戳她的額頭,“我看你比我還像是蕓蕓的母親?!?/br> 趙蔓箐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伯母又笑話我呢。我就是想蕓蕓jiejie,也不知道她去了新家,過的好不好?!?/br> 林夫人原本也擔憂女兒的心被趙蔓箐一句話說的反倒沒有那么擔心了,笑著道:“什么叫去了新家,那是歸家,咱們府上,就是昨日黃花的娘家了?!?/br> 黃氏站在林夫人側后,接過云清遞過來的茶水端給鄭丞相,又接了一杯遞給林夫人,笑著打趣趙蔓箐道:“看箐箐說的,二小姐必定在娘家過得好,在婆家過的更好,咱們府上,就是昨日黃花,也必定比別處的鮮花更艷麗?!?/br> 趙蔓箐笑嘻嘻的重重點著頭,“嫂子說得對,黃府的鮮花也是長的好,我看這滿京城,就是咱們府上和黃府的鮮花長得最漂亮?!?/br> 幾人說說笑笑著,就見鄭繼陽接了鄭云蕓夫妻進了瑞紫堂的院子,趙蔓箐滿眼興致的看著紅暈著臉蛋,一副蜜里調油模樣的鄭云蕓,哪里還有一絲婚前那副賭氣的小模樣?在轉眼兒偷偷打量著沈巖,那英氣勃發(fā)的眉宇間,更是斂了往日的銳利,整張臉都透著股子柔情蜜意,一副掉進溫柔鄉(xiāng)的沒出息樣,趙蔓箐笑著迎了過去,曲膝對著兩人見禮,道:“二jiejie好,二姐夫好?!?/br> 鄭云蕓看著趙蔓箐,看透她眼里的促狹,伸手在她肩頭打了一巴掌,“別堵著路,耽誤我們認親?!?/br> 趙蔓箐哎呀呀的佯裝受傷,心疼的搖頭道:“果然二jiejie眼里只有二姐夫了?!?/br> 沈巖拉了拉鄭云蕓的手,笑看著趙蔓箐,安慰道:“你二jiejie從昨天就開始想你了,跟你比,我也要退避三舍,不然你二jiejie能削了我?!编嵗^陽滿眼溫柔笑意的看著趙蔓箐賣萌,黃氏眼里閃過一絲無奈,心里感慨了一下,笑著迎了上去,“箐姐兒別鬧了,快讓你姐夫進來磕頭吧。” 鄭家人口簡單的很,磕頭收禮還禮再謝禮,沒一刻鐘的功夫就結束了,趙蔓箐捧著沈巖送給她的古硯,唉聲嘆氣得抱怨蕓蕓jiejie又嫌棄她不愛讀書,讓姐夫送這樣的禮物刺激她呢,全家人都因為趙蔓箐嘟著嘴抱怨的模樣笑的前仰后合,倒也沒再有人有心思傷感著掉眼淚了。 鄭云蕓和沈巖在相府盤恒了整整一天,才依依不舍的回了府,中間趙蔓箐找了機會,悄悄把黃玉蕎的話說給了鄭云蕓聽,回到了沈家,去上房和沈大人董夫人請了安,夫妻倆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鄭云蕓沐浴洗漱出來,沈巖已經(jīng)沐浴過半靠在榻上看書了,見鄭云蕓過來,笑著道:“我給你絞頭發(fā)。” 鄭云蕓心里有事,自然一口應承了,伸手拉過憐夏手里的帕子,遞給沈巖,揮手斥退了屋里伺候的小丫頭們,看著憐夏關門守在了門口,才道:“今天箐箐和我說,你請的那兩位儐相,似是還沒說親?” 沈巖扶著鄭云蕓靠在了榻上,在她身后手腳笨拙的絞著頭發(fā),聽到鄭云蕓問起,心里轉了一下,笑著道:“怎么?箐姐兒也要議親了?” 鄭云蕓哼了一聲,“我家箐箐就是議親,也看不上你那兩個儐相!” “好好好,那箐姐兒怎么說起他們了?”沈巖好脾氣的邊絞著頭發(fā)邊問道。 鄭云蕓白了他一眼,把趙蔓箐和自己說的事兒說了,“箐箐的意思是,讓你打聽打聽,玉蕎為人坦蕩直撲,她的性格我也喜歡,若是好還好,若是不好,我可不想看著她嫁的不好?!?/br> 沈巖眉頭幾不可聞的皺了皺,遂即恢復溫和的微笑,“李邁和修昊為人都不錯,好,我去仔細給你打聽打聽,到時候再匯報給你可好?”見鄭云蕓回頭一個大白眼翻過來,沈巖趕緊討好的補充道。 頭發(fā)半干,沈巖就悄悄扔了帕子,一把抱起半靠在榻上的鄭云蕓,聽著鄭云蕓一聲驚呼,笑著湊近她的耳邊咬了一下她粉嫩的耳垂,聲音有些啞啞的道:“走,咱們先進去,我想你了?!?/br> 鄭云蕓臉蛋紅潤羞澀的垂了眼簾,低低嬌嬌的咕噥一聲,“討厭?!?/br> 對比兩人的一室春風,宿劭卻憋的臉色鐵青,自從相府蕉晴院后面的圍墻筑高之后,他就再也沒有機會翻墻入室的見她了。 可他一肚子的話要跟她說,上次……宿劭想起上次的夜談,臉色一暗。 她是不是沒理解他的話意?她如此之快的讓人把院墻砌高,就是沒動工的時候,也是讓丁大親自帶人守著這院墻,明顯就是和自己劃清界限的意思,她從小就主意正,那么小一點點的時候,就指揮得小廝把自己耍的團團轉,后來竟是把丁二和丁三直接收歸為自己的小廝,還有智弘大師、袁天師,竟是都讓她哄得圍著她轉,智弘大師現(xiàn)如今寺里的春茶,都是她的茶山出的茶葉,還有那個抹茶,竟然周轉的京城寺廟都是,供養(yǎng)三寶不說,就是寺里僧人們自給自足結緣的寺綾衣衫,聽說,也是她畫了衣服樣子讓寺里照著做的,雖然寺院清靜之地不以賺錢為目的,可她居然說得動智弘大師辦了寺學,天慈院,以供那些無家可歸的孩子上學和吃住,還有袁天師,竟因為她一句話,巴巴的不辭勞頓的跑到揚溪地去幫她請什么茶農(nóng),還有昶王,當初他想讓袁天師回京,也是讓昶王妃出面請了她去勸回的袁天師,相府諸人,黃家?guī)讉€,還有六皇子……宿劭心里一揪,但不得不承認,這些人都對她好,甚至連孫彥輝那廝,都覺得她好。 他們都知道她的好,都愛聽她說話,她說的話,都有道理,可自己說的話難道就那么不可信? 宿劭心里一陣陣煩悶,又一陣陣的心酸。 川南滿眼警惕的注視著周圍,爺都在這院墻底下站了一個時辰了,又滿眼無奈的看了看那三人多高的院墻,唉,這位表小姐,他雖然沒見過,可聽了不少她的事兒,自己家的爺,怎么就能看上那么個油嘴滑舌的小姐呢? 不能怪川南覺得趙蔓箐油嘴滑舌,畢竟她能說得動的大人物,實在是太多了。 宿劭抬頭看了眼那高高的院墻,他不能再這么等著了,既然她不信任他,那么,他就得做點什么,讓她重新信任他! 第一百二章 全是好親 第一百二章全是好親 第二天,宿劭找了蔣光臻,兩人同去了清風閣,在后院那間臨湖的雅室內,嘀嘀咕咕說了半下午的話。 也不過幾天功夫,南平王妃春天時游湖所邀請的那一船小娘子們,除了沈玉嬌外,每個人的親事都定下來了,甚至連容妃看重想留著給蔣光臻當側妃的李靜馨也定下了工部員外郎的嫡次子陳思敏。 京府府尹嫡長女余姚真得知自己父親居然把自己許配給了不是宿劭的其他男人,把她在心里規(guī)劃了不止一次的南平王府少夫人生活的夢想打成了碎末,甚至連渣渣都沒剩,一氣之下,跑到二哥俞琤睿屋里攆走了所以伺候的下人,趴在她哥懷里大哭了一場。 原樞密知使現(xiàn)京府府尹推官彭大人如今是余姚真父親余府尹的下屬,正坐在外書房里琢磨著自己的幕僚王先生跟自己說過的話。 之前那份直接降級的調任,讓他很是郁悶了幾天,可皇上也算恩威并施,雖然他的職務降了,可他的長子彭帥卻直接進了兵部軍器監(jiān),雖說不是走的科舉路子,可賜官能直接賜到實補正六品的,當真算是極為難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