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節(jié)
得知宋靳竟選擇加入烈虎衛(wèi),阿棗有些驚詫卻又沒有多意外。 這確實是目前對于他來說,最好也最快的路。 哪怕……這條路并不好走。 或許還永遠見不了光。 心中一時間莫名有些發(fā)顫,阿棗暗暗深吸了口氣,沒有說別的,只露出笑容道:“那……你要出門嗎?多久回一次家?” 宋靳一愣,片刻才反應過來,笑道:“東宮之變以后,二爺便把烈虎衛(wèi)全部調回京城了,如今他們就駐扎在京郊不遠處的一個偏僻山谷里,往后我們練兵也在那里。放心,我不用出遠門,也會盡量每日都回家的。” “嗯。”阿棗這才松了口氣,然后有點不好意思地眨了眨眼,只是卻沒再開口,雖然她覺得自己還有很多話想說。 宋靳見此不由笑了下,大手悄無聲息地從石桌下伸過去握住她,輕輕撓了撓她的手心。 阿棗頓時臉蛋微紅,微嗔了他一眼。 宋靳最喜歡她這樣含羞帶嗔的眼神,見此唇邊的笑容不由更深,整個人都像是春風一般,透著一股子舒爽喜人的暖意。 將兩人的互動看在眼底,燕尋長長的睫毛微微顫了一下,眼底飛快地閃過一抹柔軟和一抹悵然。 這世上,也曾有個人會這樣偷偷地與他在桌子下做小動作。 可他……再也回不來了。 “叮叮叮!叮叮?!# ?/br> 清脆歡樂的童聲叫燕尋一下子回了神。 看著平安健康可愛的模樣,他眼神一暖,重新伸手將他抱了過去,見小家伙又欲掙扎,便忙從懷里又摸出一物,放到他面前晃了晃:“二叔這兒很多寶貝,平安想不想要?” “寶貝,要!”小財迷馬上眼睛一亮,轉過了身子。 燕尋忍俊不禁,也不再想其他的,只專心與小家伙玩鬧了起來。 一旁的宋靳四人見此,都不由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 又逗了一會兒小家伙,喝了幾口茶,燕尋便起身帶著管平離開了。雖然走時身上所有漂亮好看的小玩意兒都不見了,但他的大出血到底是換得了小家伙甜甜的一聲“二叔”,也算是圓滿。 走之前,他讓管平拿來了這座宅子的地契和幾張銀票,宋靳收下了地契沒要銀票,然燕尋卻笑道:“這是買竹修先生一幅畫的錢?!?/br> 宋靳訝異,隨即搖頭笑了:“我這一幅畫可值不了這么多錢?!?/br> 竹修是他在自己的書畫作品上留下的名號,因有蔣游等人和雅坊在人前捧著,他如今在青縣倒是挺出名,作品價格賣得也不錯,但不錯歸不錯,卻也絕對不值燕尋給的這么多。 “竹修先生如今一幅畫,在坊間可是千金難求的?!币慌缘墓芷絽s笑了。 這下就連一旁的阿棗、岑央和姜無雙也驚訝了。 “千金難求?!” 管平笑著點頭:“上月安老王爺大壽,寧王世子送了他竹修先生的一幅字畫,老王爺十分喜歡,對著所有賓客大肆贊賞了一番,眾人遂知先生之名。后有欲討老王爺歡心者四處打聽先生來歷,尋訪先生之作品,然先生行蹤成謎,流傳于世的作品又不甚多,于是便有了隱士高人之名……高人之作,千金難求也屬正常?!?/br> “竟是安老王爺……”姜無雙詫異,而后淡淡挑眉道,“這就難怪了?!?/br> 岑央頷首,而后調侃似的看了宋靳一眼:“一畫千金……你這是要發(fā)啊?!?/br> 阿棗也笑嘆道:“世子實在有心了?!?/br> 見幾人反應都這么大,宋靳不由挑眉道:“安老王爺是……?” “安老王爺是先帝的同胞兄弟,為人淡泊風雅,品性高潔,在宗室里德高望重,受人敬仰。他生平只愛寫字作畫,且在書畫上的造詣極高,眼光也極高,尋常很少有人能得他一句夸獎的。先生能得到他老人家的大肆贊賞,聞名京都自然不難?!币慌缘墓芷叫χ忉尩馈?/br> 宋靳一頓,而后才看向燕尋笑道:“這人情我可欠大發(fā)了,不知璘兄何時能回來?” 自那日說開之后,燕璘就離開了青縣,說是有別的事兒要辦,宋靳只在出發(fā)進京之時請烈虎衛(wèi)向他傳過一次消息,可沒想到他人雖不在,卻早已在暗中為他籌謀了。 而且所謀之事竟還是他心中所想。 宋靳心下有些動容,決定以后少在他面前秀一點恩愛。 “就這一兩個月吧?!毖鄬た戳怂谎郏θ蓦S意,“阿璘不過是給了你一個機會而已,若你無實力,此事終究不能成,所以不必太放在心上?!?/br> 說完,又伸手捏了捏宋靳懷里正專心致志玩“寶貝”的平安,笑道,“屋子我都已經派人收拾好了,你們直接住就行,我先回去了。平安,有空來找二叔玩,知道嗎?” 聽到有人叫自己,平安萌萌地抬頭看向他,忙道:“知道!” 燕尋忍不住笑了:“你知道什么?” 平安茫然地眨了下眼,想了想,才揮了揮小胖爪道:“都知道!” “聽都沒聽,還敢說自己什么知道……小騙子!”燕尋哈哈大笑,又摸了摸他的頭,然后不待宋靳等人起身,便揮揮手帶著管平走了。 *** 燕尋走后,岑央和姜無雙沒過一會兒也走了。悠揚閣在京城中也有據(jù)點,他們既然來了,自然要前去看看,處理處理閣內事務,順便也為日后之事做些準備。 亭子里便只剩下了宋靳一家人。 眨著眼睛看了宋靳半晌,阿棗突然粗著嗓子,一本正經道:“在下愿付以千金,不知可否請先生贈畫一幅?” 見她難得露出頑皮的一面,宋靳眸中涌起笑意,而后沖她曖昧地眨了眨眼睛,壓著嗓子說道:“不可。但若是姑娘愿意以身相許……不說一幅,便是千幅萬幅都行。” 阿棗不由一下子紅了臉,想調戲回來卻發(fā)現(xiàn)自己語塞了,只得不甘地嗔了他一眼,然后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道:“那什么,這回咱們還真的好好謝謝世子才行?!?/br> 宋靳見此,撐著額角笑了好半天。 這樣的她真是太可愛了。嗯,心好癢,可惜還沒到晚上…… 阿棗被他笑得惱羞成怒,杏眸一鼓就道:“再笑晚上睡書房!” 宋靳馬上就不笑了,嘴一抿就滿臉嚴肅道:“嗯,等他回來的?!?/br> 阿棗憋了憋,沒憋住,到底是笑了出來,半晌才揉著臉道:“不許再作怪!好好說話……” “好?!彼谓创?,眼角眉梢都是輕松的笑意,“都聽娘子的?!?/br> 阿棗看了他一眼,然后忍不住又笑了起來,許久才道:“其實,你說靜王為什么對太子和平安這么好呢?我到現(xiàn)在還有些不相信皇家竟會有他這樣的人……” 宋靳頓了一下,而后便想起了燕尋看著平安時,那一下子變得無比柔軟的目光。 “或許,太子之于他,就如太子妃、師姐之于你一樣,是心底很重要的存在吧?!卑肷?,他道。 阿棗點點頭,也不再深究,只看著宋靳懷里天真懵懂的小家伙,彎著眼睛笑了。 只要燕尋對平安是真心疼愛就夠了。 “對了,也不知道我那醫(yī)館弄得怎么樣了……”阿棗突然正坐了起來。 “師兄半個月前就吩咐下面的人去弄了,應該也差不多了,明早我們早點起來去看看?!?/br> 阿棗點頭,而后嘆了口氣,面露擔憂。 “怎么了?” “有點擔心師兄,若是以往,他早就把一切安排妥當告訴我了?!卑棓Q眉,“也不知道他接下來準備怎么做……” 想到先前燕尋對岑央說的話,宋靳挑了下眉:“師兄的仇人是什么身份?很難對付嗎?” “啊,對,你還不知道那個人是誰……”阿棗一愣,而后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臉色變得有些難看,“那人叫謝晉,是皇城禁軍統(tǒng)領。禁軍直屬于燕帝,歷任禁軍統(tǒng)領都是燕帝的心腹,所以想要殺他……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宋靳頓了頓,半晌突然道:“謝晉?他和你說過的那個謝云有什么關系?” “謝云是他的長子。”阿棗一愣,而后目光驟然變冷,“前世燕承最終能得到帝位,與謝氏父子的支持有很大關系。所以就算不是為了師兄,謝晉這人也留不得?!?/br> 在奪位這件事上,皇城禁軍確實有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宋靳瞇眼,半晌才道:“那謝云……” “他和燕承關系親若兄弟,若沒有他從中使力,謝晉那老狐貍絕對不會選擇支持燕承。所以他比謝晉更該殺?!卑棽坏人f完便冷笑道。 前世就是謝云帶人殺害了兄長全家……哪怕他只是奉了燕承的命令行事,可他的手上依然沾滿了她多至親之人的鮮血。 阿棗永遠無法忘記那個血流成河的夜晚。 也永遠無法忘記那刻骨銘心的恨意。 看著她眼底尖銳冰冷的恨意,宋靳有些心疼,也不再說別的,只忙伸手摸了摸她的臉,溫聲道:“這一世,他們將什么都做不了?!?/br> 阿棗這才回過神來。 “……嗯?!痹S久,她才從前世的噩夢中掙脫出來,對他露出一個釋然的笑容。 *** 翌日。 阿棗是被宋靳鬧醒的。 不過這回不是因為激烈的“晨練”,而是因為岑央派人送來的消息。 “唔……什么?我的醫(yī)館……明天可以開張了?”揉了揉朦朧的睡眼,阿棗扶著酸痛的腰試圖坐起來。 愛極了她剛醒來時嬌憨迷糊的模樣,宋靳摟著她的腰將她托起來,然后忍不住湊上去咬了咬她的臉蛋,笑道:“是啊,盛大夫,開心嗎?” 阿棗笑著躲開:“開心!開心極了!你快放開,我要穿衣裳啦!” “不放?!笔直劬o了緊,他追過去含住她的耳垂,輕輕啃咬了一下,啞著嗓子笑道,“咱們今兒還沒做晨起運動呢。” 他方才剛想開動,就被外頭岑央派來的人打斷了來著。 阿棗臉一紅,忙推了推他的胸膛:“不許!昨晚都弄到那么晚了!再來,我,我受不住了……” 因今天還有事,所以宋靳原本只是想逗她一番就起床的,可一聽這話,頓時心尖一顫,整個人無法自控地燃了起來。 “寶貝兒,受不住的是我才對……” 猛地喘息了一下,他粗著嗓子笑嘆了一聲,然后用力地吻上她的唇,整個人壓了上去…… 阿棗想逃,奈何體力不夠,最終也只能含著淚妥協(xié)了。 壞蛋!流氓! …… 待兩人鬧完收拾好,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后的事情了。 因有烈虎衛(wèi)暗中保護,也有燕尋派來的人在家中伺候,阿棗便將平安和阿小留在了家里,自己隨著宋靳一道出了門,朝悠揚閣附近那家名為“千金堂”的醫(yī)館走去。 千金堂離燕尋送他們的宅子,如今的宋府不遠,阿棗和宋靳只走了一會兒便到了。 岑央和姜無雙已經在那里等著了。 因只有阿棗一個大夫,診治對象也主要是貴族女眷,所以醫(yī)館不大,只是小小的一件鋪子,但里頭卻裝修得十分精致大方,還帶著一絲說不出的優(yōu)雅貴氣,很是符合貴族女眷們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