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節(jié)
狼狽地吐著舌頭,好半晌才將那嗆人的辛辣味咽下去,阿棗淚眼汪汪地控訴道:“師姐又欺負人!” 姜無雙挑眉,似狹促地彎了彎唇:“是你不識貨,這酒千金難買,尋常人我可一滴都不會給。” “是么?那我可得好好嘗嘗?!卑椷€沒說話,宋靳已經(jīng)拎起小桌上的另一壺倒了兩杯,一杯給自己,另一杯遞給了好不容易冷靜下來,臉色瞧著有些疲累的岑央:“她們師姐妹喝,我便陪師兄喝好了?!?/br> 正在揉腦袋的岑央一聽這話就僵住了:“……” 不懷好意地笑了下,宋靳又將酒杯往前送了送:“我先干為敬,師兄請?!?/br> 說罷,另一只手便拿起自己那杯,一飲而盡。 姜無雙頓時似笑非笑地掃了阿棗一眼:“倒很護著你?!?/br> 阿棗一下子紅了臉,而后又是羞澀又是驕傲地笑了:“那是!我夫君呢!” 一旁的岑央一聽這話忙飛快地接過了那杯酒,看了姜無雙一眼,強作淡然道:“我也會護著你的?!?/br> 看著姜無雙一下子變得微紅的雙頰,阿棗忍不住捂著嘴巴偷偷地笑了。 看來這個師兄也是真的對師姐上心了呢! 他會喝酒,但不大會喝烈酒,瞧他身上一點兒酒味都沒有就知道他方才一點都沒喝,如今卻愿意為師姐拼一拼,這若不是喜歡,什么才是呢? “那你們倆喝去,我和師姐去前頭看看!”阿棗說完便拉起姜無雙跑了。 兩人一直跑到畫舫另一頭才停下來。 “做什么?”姜無雙今日也是一貫簡單利落,偏男性化的裝束,此刻懶懶地靠在欄桿上,手提酒壺,目光清冷,瞧著格外的清俊灑脫。 阿棗呆了呆,而后忍不住撫掌贊嘆道:“師姐真好看?!?/br> “……”姜無雙無語地看了她一眼,“有話直說,別拍馬屁?!?/br> “嘻嘻,”阿棗回神,忙道,“那個,師兄現(xiàn)在情況怎么樣?” 姜無雙頓了一下,半晌掃了她一眼道:“還不錯。” 看著她微微彎起的唇角,阿棗這才完全松了口氣,沒有再多問,她只道:“那你們準備什么時候啟程?” “就這兩日吧?!?/br> 阿棗頓時笑眼彎彎:“帶上我們一家人如何?” “你?”姜無雙挑眉,有些詫異,“要進京?” 阿棗頷首,道:“平安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一輩子過平凡的生活,我得早些為以后做打算?!?/br> 姜無雙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因為那個燕承?” 阿棗“嗯”了一聲:“不除去那人,我和平安都不可能過上安穩(wěn)的日子。再者,平安的身份始終是隱患,就算沒了燕承,也可能還有其他人?!?/br> 姜無雙挑眉:“直接派人殺了他就好了?!?/br> 阿棗失笑:“他身邊有高手,我試過了?!?/br> 燕承一再派人刺探,阿棗不耐,也曾干脆地請烈虎衛(wèi)出過手,然現(xiàn)在的燕承早已不是曾經(jīng)那個落魄皇子,如今他身邊有不少能人護著,就是烈虎衛(wèi)也一時奈他不何。倒也不是說殺不了他,但如今他是林家的準女婿,又頗得燕帝看重,阿棗不想為了他一條命,卻叫烈虎衛(wèi)甚至是岑家被燕帝及其他心懷不軌之人盯上。 姜無雙瞇眼:“他近日常來悠揚閣?!?/br> 阿棗猛地皺眉:“他為難你們了?” “他哪里敢?不過是龜縮在殼里不敢露出真面目的王八一只?!苯獰o雙喝了一口酒,冷冷地嗤了一聲,“只會做些暗中刺探之事?!?/br> 阿棗松了口氣,而后忍不住笑了出來:“他應(yīng)該是在我那邊吃了癟,意識到不對,所以想從你們這邊下手查探。” 這兩個月來,燕承沒少派人來打探消息,但每次都被隱在暗處的烈虎衛(wèi)給輕松處理了。他大概有些坐不住了,才會想到從悠揚閣下手。 “岑家又豈是好欺負的,”姜無雙聞言冷笑,“不自量力?!?/br> 烈虎衛(wèi)的事情阿棗答應(yīng)了燕璘沒往外說,岑央和姜無雙還不知道,只以為那些暗中守在宋家外頭的人是燕璘派來的——燕璘以及燕承的事情,他們都是知道的。 尤其是燕承,當日第一次在悠揚閣見到燕承之后,阿棗就已經(jīng)拜托岑央去處理了——岑央給她安排了一段完整的經(jīng)歷,包括平安父親的身份,家世以及其他的一切,用來混淆那些追查之人的視線。 阿棗喜歡極了這樣張揚率性的姜無雙,見此忙道:“那是!誰叫岑家有個師姐這樣厲害的未來少夫人呢!” 姜無雙掃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勾了起來:“閉嘴,吵?!?/br> 阿棗嘿嘿一笑,眼神卻很認真:“師姐和師兄,這輩子一定一定要幸福的?!?/br> 姜無雙一愣,而后自信地挑了下眉:“已經(jīng)是我的人了,哪里還會讓他跑掉?放心吧?!?/br> 阿棗深深地看著她,半晌低頭開心地笑了起來。 師兄的心意讓師姐變得自信,變得更加強大了。前世談起師兄,她的眉宇之間總有些說不出的黯然失落,如今的她清朗明媚,神采奕奕,就像天上的流云,河里的清流,叫人看著都覺得舒適開闊。 前世落在心底的那個陰影終于徹底消散開來,阿棗長長地舒了口氣,只覺得說不出的圓滿。 這時,大堂里傳來樂聲。 阿棗回頭一看,宋靳和岑央已經(jīng)入座,美貌的婢女們正在上菜,樂伶?zhèn)円惨呀?jīng)開始奏樂。 “餓啦!”阿棗摸了摸肚子,轉(zhuǎn)頭對姜無雙眨眼道,“吃飯吧師姐!” 姜無雙嫌棄地看了她一眼,而后提壺灌了一大口酒,起身大步朝前走去。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送上,嘻嘻(⊙v⊙) ☆、第66章 第65章 一時飯畢,又吃了元宵應(yīng)景,四人便靠在窗邊賞燈聊天。 方才阿棗和姜無雙在說話的時候,宋靳和岑央也不知說了什么,兩人這會兒看起來相處得倒挺和諧,沒了以往那種彼此看不順眼的感覺。 阿棗有些好奇,但想到這是他們男人之間的事情,也就不再多問了。 外頭天色已完全黑了,各色各樣的花燈在人潮中涌動,乍看像是一條會移動的星帶,璀璨耀眼。河面上也漂浮著許多蓮花狀的河燈,小小的火光,承載著各種各樣的愿望,順著水流消失在人們虔誠的祈福聲中。 阿棗看著不由有些意動:“咱們也去放河燈吧?” 見她難得露出小姑娘的一面,宋靳自然不會不答應(yīng),忙叫侍女拿來了幾盞蓮花河燈。 “師兄師姐也一起呀!” 阿棗開心地朝岑央和姜無雙招手,姜無雙皺了皺眉,一邊說著“幼稚”,一邊卻沒有猶豫地走了過去。 岑央見此忍不住笑了起來,漂亮的狐眼中閃過一抹寵溺。 曾經(jīng)他以為自己心悅阿棗,可如今想來,他對阿棗何時有過這樣的心情呢? 這種會時刻想與她在一起,會不自覺地注視著她,會被她每一個眼神牽動情緒,會想著占有和長久的心情。 這種僅僅只是看著她,想著她就能丟開所有恐懼不安,想到她曾遭受過的那些痛苦,心頭就會隱隱作痛,恨不能殺盡全世界的心情。 細細想來,其實他對她一直都是不一樣的。便是在以為自己喜歡阿棗之時,他最相信,最親近的人也只有她。 這樣的在意與信任,若非出于愛意,又是因為什么呢? 或許,那個“岑央”真的代表著他內(nèi)心連自己都不知道的一面吧。想到這里,岑央有些自嘲地垂下眸子。只是他因那件事而膽怯,所以下意識地排斥著長相行為都偏男子的無雙,告訴自己她只是兄弟。 好在,未晚。 “走吧。”見岑央一直未動,宋靳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岑央回神,點了點頭,因喝了烈酒而發(fā)紅的雙頰瞧著艷若桃花。 看著岑央嬌媚的樣子,宋靳微微挑眉,眸中忽然閃過一抹暗芒,然后飛快地拿起桌上的酒壺,朝不遠處正在甲板上放河燈的阿棗和姜無雙走去。 “喝嗎?” 見宋靳突然遞了壺酒過來,阿棗一愣,而后就豪氣地接過:“今兒開心,當然要喝!” 一旁的姜無雙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他身后的岑央,而后慢慢地瞇起了眼睛,若有所思。 片刻,她也從那邊的桌子上拿了一壺酒過來,遞給岑央:“喝嗎?” 岑央愣了一下,而后朗笑著接過:“就像阿棗說的,今兒高興,當然要喝!” 宋靳瞇眼,瞥了瞥姜無雙。 姜無雙挑眉以對。 心照不宣地對視了一眼,兩人各自別開頭,開始陪自己的伴侶喝酒。 只是才剛喝了兩口,不遠處的那艘大畫舫上突然傳來一陣巨響,隨即便響起了陣陣恐慌的尖叫聲。 四人下意識地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發(fā)生什么事了?”阿棗伸頭看了看。 “應(yīng)該是有人落水了?!贬胩裘肌?/br> “救命……救命啊……”果然,下一刻驚恐的求救聲就從河里傳了過來。 “是個姑娘?!卑楑久?,“這么冷的天,怕是……” 還未說完,便看到又一個身影從那畫舫上躍下,飛快地沖著那落水的姑娘游去。只是許是天色昏暗,再加上那落水的姑娘又一直驚慌掙扎,那救人者似乎一時有些分不清方向,竟抱著那姑娘離自己那艘畫舫越來越遠了。 河面寬廣昏暗,只有粉亮色的河燈若點點星光灑在水中。 阿棗幾人看不清落水之人的臉,又見那兩人飄著飄著離他們的船越來越近,且已有些精疲力竭之態(tài),到底不好見死不救,便吩咐船上的婢女將她們撈了上來。 落水的是兩個女子,雖離得不近,但岑央和宋靳聽到這話,還是十分自覺起了身欲避開,哪想兩人之中那小姐打扮的女子卻在稍稍緩過神后,突然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宋郎!” 眾人皆是一愣。 見大家都詫異地看著她,那女子一下子回了神,蒼白的臉上猛地浮現(xiàn)紅暈,又是羞怯又是慌張地低下了頭,雙手絞著濕透的衣角說不出話來。 宋靳頓了一下,但沒往那處看,只飛快地和岑央一起避在了屏風(fēng)后頭。 阿棗瞇眼,沒有說話。只姜無雙眸帶冷意地掃了屏風(fēng)一眼,而后走上前淡淡道:“兩位姑娘沒事吧?” 那女子這才像是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忙驚懼地看了看四周,見周圍全是女子,唯二的兩個男人也都已經(jīng)避到屏風(fēng)后頭,這才稍稍松了口氣。 “我,我沒事。”丫鬟打扮的女子先答道,而后又有些擔(dān)憂地看著一旁的女子道,“鄭姑娘,您還好嗎?” “我也沒事,多謝二位姑娘出手相救,也多謝春英jiejie舍命相護……”那女子回神,忙撫著胸口答道。 姜無雙點頭:“沒事就好,來人,帶二位姑娘上樓換身衣裳?!?/br> 那女子沖二人感激地點了點頭,又幽幽不舍地看了那屏風(fēng)一眼,這才和身邊的丫鬟一起隨婢女上了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