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節(jié)
☆、第38章 第37章 岑央臉色一白,雙拳猛地握緊,好半晌才啞著嗓子艱澀地擠出一句話:“你……方才都聽到了?” 阿棗點頭,顧不得其他,只焦急地追問道:“師兄,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你會無緣無故和她……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岑央心底涌起徹骨的寒意,幾乎要忍不住落荒而逃??梢姲椛裆珖烂C,十分凝重的樣子,到底是堪堪忍住了。 狼狽地別過頭,岑央僵硬了許久才道:“那日晚上……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意識也……有些模糊。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我自己也記不清了?!?/br> “記不清了?”阿棗聞言卻是眼睛一亮,“這么說你根本不記得自己是不是真的和她有了夫妻之實?!你那時是……” “阿棗,”岑央?yún)s突然打斷了她,隨即無力而痛苦地閉上眼,艱澀地說道,“雖然意識不清,可我記得自己確實是和一位姑娘……有了夫妻之實。” 阿棗怔住,想起姜無雙眸底的灰敗與蒼涼,頓時心下狠狠揪緊。 “所以……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贬朊H坏貭苛藸孔旖?,“我既犯了錯,自該擔起責任來。心柔……心柔是個好姑娘,你放心吧,我會好好待她的?!?/br> “師兄,我不是不讓你負責,也不是擔心你會對心柔不好。我是不知為什么……就是覺得這件事里有古怪?!卑椈厣?,忙飛快地搖了搖頭。她不能直接說龔心柔有問題,只能用這樣迂回的方法來提示他。 岑央一怔:“你……” “你那日喝酒了嗎?或是……有沒有吃什么不對勁的東西?”阿棗認真而焦急地看著他,細細地琢磨著其中可能會出現(xiàn)的問題,“師兄,你把那日發(fā)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同我說一遍好不好?當局者迷,或許我這個旁觀者能看出點什么問題來呢?” 岑央揉了揉額角,那天的事情對他來說簡直就是噩夢,他根本不愿再去回想??煽粗椦鄣椎膿鷳n和心急,他心中一時又酸又澀,到底還是將那日之事完整地敘述了一遍。 阿棗聽完之后猛地閉了閉眼,心中一時愧疚難受得不行。 果然是因為她。 雖然岑央沒細說發(fā)病的原因,可阿棗知道,這事兒一定是發(fā)生在她拒絕他的那日——他只有遇到刺激才會犯病,且刺激越大,病得就越厲害。 想到他說自己那時神智都不清了,阿棗心里雖不后悔當日所為,可到底忍不住自責難過,她該用更溫和委婉的方式才對。 如今,師兄因她而犯病,師姐因她而傷心,龔心柔也是因她才有了可趁之機…… 想到龔心柔,阿棗心下一頓,神智猛地清醒了起來。 事已至此,愧疚自責并無任何用處,她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想法子查清楚事實的真相,找到證據(jù)證實心里的懷疑,幫師兄破了眼前這困境! 阿棗沉思片刻,再睜眼,眼中已恢復清明。 “師兄,你沒發(fā)現(xiàn)這件事里有很多疑點嗎?” 岑央頓時一愣,還未反應過來,便聽阿棗繼續(xù)道,“你一向不喜歡生人近身,尤其是犯病的時候,更厭惡不熟悉之人的靠近。我還記得有一年你發(fā)病的時候,家中一個婢女欲上前給你擦汗,結果卻被你直接從房里丟了出去……心柔與咱們雖可以說是自小一起長大,可她在岑家的那幾年,你在外歷練,極少回家。后來她十歲的時候被接回了侯府,你們見面的次數(shù)就更少了。所以心柔對你來說,根本算不得是熟人不是嗎?師兄,我怎么想都覺得你不可能主動對心柔做出那樣的事情……” 岑央回神,半晌才苦笑道:“可事實就是……我確實冒犯了她?!?/br> 岑央自然不是沒有懷疑的,但事實俱在,他就是再不甘又能如何? “因為你第二日醒來看到的是她嗎?”見岑央沉默不語,阿棗又道,“其實……我一直有件事沒有告訴師兄?!?/br> 岑央抬頭看她。 “心柔一直心悅于你?!?/br> 岑央猛地一愣:“你說什么?” 阿棗垂下眸子,猶豫許久才道:“雖然我知道自己不該懷疑她,可在東宮這幾年,我見過不少陷入情愛的女子,為了得到喜歡的人變得越來越不像自己……師兄,我和心柔到底多年未見了,我……不確定她還是不是原來那個她,我也不知道她為了你可以做到什么地步。但我寧愿做一回小人,也不愿見師兄糊涂誤了終身大事,你還是……好好查查吧?!?/br> 阿棗知道岑央心底肯定也是有懷疑的,但龔心柔是師傅最疼愛的義女,又素來天真可愛,是大家心中的好meimei,在不知道她對自己有情的情況下,他肯定怎么也想不到她會算計自己,畢竟她拿來做賭注的可是女兒家最珍貴的清白與名聲。 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岑央怔怔地看著她,許久之后才揉著額角艱難地開口道:“可……可我確實和一個姑娘……如果不是她,那會是誰?” 阿棗一愣,她方才只顧著想龔心柔的事兒,竟把這么重要的問題給忽略了! 眼睛猛地一亮,阿棗頓時喜道:“只要找出那人,事情就能真相大白了!師兄你再仔細想想,那個女子是誰你真的沒有印象嗎?就算,就算想不起她長什么樣子,那,那她身上有沒有什么特征之……咳。” 見岑央的臉猛地紅了起來,阿棗這才后知后覺地想起來,自己問得出格了,頓時有些尷尬地轉開了腦袋。 岑央心里卻并沒有多少開心。就算那人不是龔心柔,他也到底是做了那事…… 想到自己竟和心上人之外的人做了那種親密的事情,岑央心底一悶,胸口猛地泛起一股惡心,腦中更是不受控制地閃過一幕幕扭曲可怕的畫面…… 眸子瞬間變紅,他猛地握緊雙拳,森冷暴虐的殺意不受控制地在眼底蕩開。 “師兄!”見岑央竟又突然犯起了病,阿棗忙飛快地扶住他,把住了他的脈搏。 可下一刻岑央就一把甩開了她的手。 “師兄!你怎么樣?”阿棗心下一驚,師兄的病好像越來越不受控制了。 岑央覺得自己快瘋了。 他只想殺人。 好惡心……好惡心……他要殺了那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他要殺光那些□□他欺負他的人! 他要殺盡這天下所有討厭之人! 見岑央眼底的猩紅之色越發(fā)濃郁,阿棗再也顧不得,飛快地從袖子摸出銀針就欲往他的脖子扎去。 可就在這時,岑央突然猛地踉蹌了一下,然后整個人靜了下來。 再抬頭時,他的眼底已經(jīng)沒有猩紅之色,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派詭異的清明。 “師兄?”阿棗怔怔地看著他,莫名地覺得有些膽戰(zhàn)心驚。 “放心,我沒事?!彼蝗恍α?,笑容帶著方才沒有的明艷和邪氣,“我只是……突然想起了一些東西。” 阿棗一愣:“師兄想到什么了?” 岑央詭異一笑,眸子里滿是令人心驚的暗涌,但他很快就垂下了眼,只道:“那晚與我在一起的姑娘,不是龔心柔?!?/br> 阿棗猛地怔住,半晌才道:“真的不是她……那是誰?” “不知道?!?/br> 阿棗訝異:“……那你怎么肯定不是龔心柔?” “噓……那就是我和她之間的小秘密了。小丫頭別多問了,回去吧。”岑央狐眼微挑,輕輕笑了一聲,唇邊的弧度竟帶著一抹說不出來的曖昧。 阿棗猛地皺眉,岑央好像有些不對勁,可她還沒來得及細想,便聽他又道:“不過今兒這事兒真得多謝你呢?!?/br> 阿棗覺得他這一聲謝中好像包含著很復雜的東西,不由微微一愣:“師兄?” “回去吧,接下來的事情我自己會處理的?!贬霙_她微微一笑,又道,“對了,龔心柔那邊……先不要打草驚蛇,我留著她還有點用?!?/br> 阿棗雖有些好奇,但見他自己已經(jīng)有了成算,便也就沒有多問了。 師兄是男人,也是岑家的當家人,她雖關心他,卻也不會隨便干涉他的決定。既然龔心柔的事情他已經(jīng)有了數(shù),其他的也就不需要她擔心了。 又見他神色并未再出現(xiàn)什么異常,也沒有要發(fā)病的跡象,阿棗這才點了點頭走了。 只是心里卻還是有種說不上來的怪異之感。 但這種怪異感沒有持續(xù)多久就被難過代替了,因為她想到了姜無雙。 想起姜無雙對岑央那滿腔的情意,阿棗心口猛地一疼,霎時難受得說不出來。 就算那個女子不是龔心柔,師姐和師兄終究還是不可能了。因為她知道姜無雙有多么自傲——或許她可以因為愛一個人為他做任何犧牲,可她絕對不會容許自己委曲求全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夫。 她的師姐,是這世上最傻最癡卻也最好的姑娘。 岑央沒有看見阿棗眼中露出的心疼,阿棗也沒有看到她轉身之后,身后的岑央一瞬間變得無比熾熱明亮的眸子,還有唇邊那抹詭異邪佞得叫人心驚的笑。 終于可以去找那只不乖的小野貓了。 竟敢偷偷逃跑,還一跑就是這么多天…… 嘖,該罰。 *** 阿棗沒和龔心柔打招呼就走了,一來是實在膈應她那張臉,二是因為平安——她不確定龔心柔對平安有沒有印象,雖說平安還很小,龔心柔應該也沒見過他幾次,但總歸還是小心些得好。 阿棗一邊想一邊抱著平安朝門口的馬車走去。平安已經(jīng)醒了,這會兒正捧著方才侍女拿給他的新玩具自樂。 可沒想阿棗才剛走了幾步,平安卻突然猛地丟開了手中的新寵,整個人激動地扭了起來:“爹——抱!” 阿棗頓時一愣,而后心下驟然一陣緊縮,一時間竟不敢抬頭。 宋靳緊緊地盯著那個垂著腦袋不敢抬頭,只下意識地咬著唇紅著臉的姑娘,只覺得心底那個一連空蕩了好多天的地方瞬間被填滿了。 再也忍不住,他大步走上前,一把將正扭著小身子撲向他的平安接了過去。 “爹!平安想爹……”平安剛睡醒,正是精神最好的時候,眼看想了多日的宋靳竟突然出現(xiàn)了,頓時喜得直扭小屁股,一邊緊緊地抱著他的脖子往他臉上糊他口水,一邊彎著大眼睛含糊不清地歡呼道。 懷中一輕,阿棗卻像是嚇到了一跳,整個人猛地往后跳了一步,下意識地抬起了頭。 驟然撞進一雙明亮熾熱的眸子,阿棗心口猛地漏了好幾拍,隨即心底便飛快地涌起一陣說不出的感覺來。 羞赧、喜悅、無措、酸楚、苦澀……矛盾復雜的感情就這樣在一瞬間交織成網(wǎng),細細密密地將她所有的心神都籠罩在了其間。 阿棗覺得自己快要呼吸不上來了。 于是她又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 宋靳的眼睛卻一下子黯淡了下來。 “那日的事情……對不住?!痹S久之后,他突然啞著聲音,滿是苦澀道。 阿棗心頭一揪,有些倉皇地別過腦袋,卻沒說話。 她不知該說什么。 她……還沒想好該怎么面對他。 “爹爹爹!親親呀……想爹!” 有平安在,氣氛倒也沒阿棗想象中那么尷尬,見宋靳終于轉過頭和平安玩了起來,阿棗心下微微松了口氣。 “爹爹也想平安?!币娦〖一镞@般熱情,宋靳原本失落的臉上也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 阿棗心中復雜極了。 可就在這時,平安突然轉身看向阿棗,拍著手笑道:“娘親,爹!娘親想爹!” 此話一出,兩人都是猛然一僵。 宋靳眼睛微亮地朝阿棗看去,卻見她又是驚懼又是慌張地別過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