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節(jié)
至于其他的…… 想到平日里岑央和姜無雙相處的情形,阿棗目露笑意。 雖然乍看之下,師兄好像是把師姐當(dāng)成了兄弟來對待,但不知為什么,她總覺得他們之間有著一種奇異的默契。說不定師姐有勇氣表露心意的話,他們之間會有不一樣的進展? 阿棗一邊想一邊快步朝后門走去,阿小和平安已經(jīng)在馬車里等她了。 可就在這時,不遠處的長廊上突然出現(xiàn)一個身影。 一個叫她渾身一顫,猛地升起最高戒備的身影。 燕承。 阿棗怎么都沒有想到自己竟會在這里看到燕承,幾乎是下意識地,她快速往后一退,閃進了路邊的假山群里。 和前世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不一樣,如今的燕承還只是個約莫二十來歲的青年,面容俊朗斯文,雖不十分俊美,卻也算得上好看。此刻,他正一邊和身旁那個做書生打扮,舉止卻有些豪放的少年說著話,一邊慢慢地朝這邊走來。 看他神色悠閑,舉止隨意,似乎只是單純地在散步賞景,可阿棗知道,他一定別有目的——她太了解他了,這個人心思深沉,城府極深,從來都不是會做無用功的人。 不過,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青縣?又怎么會出現(xiàn)在悠揚閣? 辦差?不可能!燕帝厭棄這個兒子,別說給他差事,平時就是看都不想看到他的。那么……他自己來的? 也不可能,先不說他沒錢也沒人手,就說他沒事兒來這么個山溝溝做什么? 除非…… 眼前的他已經(jīng)不再是前世那個落魄皇子了。 想到這,阿棗心下頓時咯噔一聲,再一看燕承那身前世這個時候絕對不可能有的尊貴打扮,阿棗更是整個人都僵住了。 距離東宮之變不過才幾個月的時間,就憑他卑賤的出身和原本凄慘的處境,他根本不可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得到現(xiàn)在這一切! 難道……他也和她一樣是重生回來的?! 這個猜測叫阿棗渾身一震,寒意頓生。 可是……她都有可能重生,他又為什么不能? 想起前世死之前燕承那句“你是朕的人,就是死也是朕的鬼”,阿棗渾身發(fā)冷。如果他真的也是重生的,那么這一世……他絕對不會放過她! 但想到此刻已經(jīng)在馬車里等她的平安,阿棗到底是咬著唇冷靜了下來。 就算他也是重生的又如何,他知道的她也知道,而且這一世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在她的努力下變得不一樣了!前世他沒有達成所愿,這一世她也不會讓他成功! 想到這,阿棗才漸漸放松了下來。 只是燕承出現(xiàn)在悠揚閣的事情…… 阿棗眸子一沉,待眼前的人消失在長廊盡頭,這才飛快地起身出門上了馬車,然后對一旁來送他們的岑央說了一番話。 岑央聽完之后驚訝了片刻,但隨即就森然地笑了。 “他?……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保證,他什么都查不出來?!?/br> 阿棗這才稍稍放了心。 *** 雖然燕承的意外出現(xiàn)讓阿棗有些不安,但很快阿棗就沒工夫再想這事兒了,因為她在半路上遇到了攔車的宋靳和宋家三個妞。 聽見宋靳的聲音,阿棗有些驚訝,隨即就叫車夫停了下來。 阿棗撩起車簾,哪想?yún)s不止看到了宋靳,還有宋家三個妞。而且四個人都瞧著都很是狼狽,像是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劫難。 宋靳倒還好,不過是神色有些沉,衣襟有些亂。剩下三個妞瞧著就慘了,個個雙眼通紅,一臉驚懼不說,頭發(fā)衣裳也很是凌亂,甚至身上還帶了些傷。最小的三妞更是緊緊地縮在宋靳的懷里,不停地抽噎著,瞧著十分可憐。 “這是怎么了?”阿棗一驚,忙小心地將懷里睡著了的平安遞給阿小,朝三妞伸出了手,“三妞不哭了,快來阿棗jiejie這兒!” 三妞一見車里竟是阿棗,頓時一怔,而后猛地撲了過來:“阿棗jiejie!” “這是怎么了?怎么弄成這樣?”阿棗心疼地摸了摸她的臉,忙掏出帕子為她擦去眼淚,又抬頭對站在那不動,神情有些異樣的宋靳道,“宋秀才,讓大妞二妞也上來吧,你和趙忠擠一擠坐前頭,反正也正好順路,咱們一道走吧?!?/br> 宋靳怎么都沒想到車里的人竟然是她,僵硬了好半晌,這才垂下眸子,干澀地擠出一句話:“多謝……盛娘子?!?/br> 阿棗一怔,隨即點了點頭:“客氣了?!?/br> 宋靳便轉(zhuǎn)頭坐在了前頭的車架上,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阿棗覺得他今日好像有些奇怪,但到底沒有多想,只低頭安撫起了三妞??稍S是因為受驚過度,三妞只是緊緊地依偎著她,并沒有說幾句話。 大妞二妞也是一改以往咋咋呼呼的樣子,縮著身子不言不語。 阿棗若有所思地垂下眸子,不再多問。 *** 很快馬車就到了青山村,阿棗看著宋家人下了車,又低聲吩咐三妞心情好些來找她玩,這才轉(zhuǎn)頭回了自己家。 可是沒想到剛進門坐下不久,麻煩就找上門了。 看著里正夫人徐氏那帶著施舍和不屑的眼神,阿棗微微沉了臉:“徐嫂子,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徐氏是個長平凡身形富態(tài)的中年女子,許是因為娘家有些小錢,她平時看人的時候總有一種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感,行為舉止也老是刻意模仿城里頭的大家小姐,很是有些端著。只是畢竟見識有限,也沒學(xué)過真正的規(guī)矩,阿棗瞧著她,總有一種滑稽的違和感。 但因感激她丈夫宋里正的多次出手相助,阿棗雖不喜歡她這副做派,可平日見到她也是極為客氣的。就算她每次見到自己都沒有什么好臉色,阿棗也從來都不以為意,畢竟不是什么會經(jīng)常往來的人。 哪想這一大早的,她才剛從鎮(zhèn)上回來,連東西都還沒來得及收拾呢,這徐氏就帶著小姑子上門了,還口口聲聲說自己是替人上門提親的。 “我已經(jīng)說得很明白了,你裝什么聽不懂?”徐氏嘲諷地看著阿棗,“那朱屠戶可是個有家底的,長得也不賴,雖說年紀(jì)大了點,前頭又有兩個兒子,但是配你盛娘子也不差什么了,怎么,你還瞧不上人家不成?” ☆、第25章 第25章 阿棗這才明白,這姑嫂倆說要給她說媒,真不是鬧著玩的! “我竟不知道徐嫂子什么改行做起媒來了?您娘家……”阿棗輕笑了一聲,眼神卻瞬間變淡,“原來不是賣棺材的么。” 原本高傲的神色一下子崩裂,徐氏臉色猛地一沉:“你說什么!” 阿棗轉(zhuǎn)頭吩咐阿小抱平安回屋,隨后才淺淺一笑:“不過是順口一說罷了,哪里值當(dāng)您生氣呢,況這不是事實么?” 徐氏卻是氣得不輕,她素來自詡為大家小姐,最恨別人在她眼前提娘家發(fā)家以前賣過棺材的事兒,畢竟賣棺材實在是太過不吉利了。 這盛氏分明就是故意的! “你……你別不知好歹!我這么做也是為你好!”徐氏臉色難看地瞪著阿棗,“自打你來到咱們青山村之后,村里因為你鬧出了多少破事兒?這要擱別的村,大伙兒早就把你趕出去了!還不是見著你們孤兒寡母的可憐這才容忍了你……可你卻仗著自己長了張漂亮的臉蛋,一會兒勾得這家不安,一會兒惹得那家大鬧,如今更是累得我大侄子差點連命都丟了……” 聽到這,阿棗頓時皺眉打斷了她:“等等,你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嗤?!币慌运卫镎膍eimei宋氏陰陽怪氣地笑了一聲,“昨晚你不在家,有人趁亂想摸進你家偷東西,咱們阿壯正好路過瞧見了,便去阻止,結(jié)果卻被那些狠心的賊人打得丟了半條命!你現(xiàn)在明白什么意思了?” 阿棗一怔,沒想到昨日竟還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 雖不知道那“阿壯”到底是誰,但阿棗還是緩了臉色:“我極少出門,與村人們也鮮少往來,你說的‘阿壯’我并不認識。只是他若真的是因此受了傷,我也不會坐視不理,待會兒我便叫阿小進城去請個大夫來……” 見阿棗并未推卸責(zé)任,反而馬上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宋氏頓時一愣,隨后臉色便好了許多。 她看著潑辣,但其實是個講理的。此番會跟著徐氏上門,也是因為真心疼愛宋壯這個侄子,并不像徐氏一樣,是被家人給逼著來的。 “不必了,我知道這事兒其實怪不到你頭上去,咱家也沒有要拿這事兒賴著你的意思。可問題是那孩子現(xiàn)在正擱家里要死要活,非逼著他娘答應(yīng)上門來向你提親呢!”宋氏揮了揮手,語氣也軟了下來,但到底對引起這場鬧劇的阿棗有些怒氣,便道,“現(xiàn)在唯一能讓那孩子死心的法子,就是盛娘子快些找個好人嫁了!” 阿棗:“……” 有點哭笑不得,又有些生氣,阿棗揉了揉額角,半晌才道:“我明白你們的意思了。只是,我能理解你們愛護晚輩的心,可恕我無法接受你們的做法。為了叫你們安心就隨便找個人嫁掉,這樣無私的事情……對不住,我做不出來。二位請回吧!” “你這是不答應(yīng)了?!”徐氏猛地站了起來,冷冷地看著阿棗。 阿棗的臉色也冷了下來:“這是自然,我憑什么要為你們的家人犧牲自己?” 她雖感激那宋壯的仗義出手,可從來沒想過要為他的一廂情愿負責(zé)。 哪想那邊宋氏卻突然軟了下來,擦著眼角道:“其實我也知道這事兒是我們強人所難了,可是盛娘子,你瞧你們這孤兒寡母的,整日有那管不住褲.襠的盯著你們家,時不時就要干點齷齪事……你就不怕不煩嗎?咱們這建議雖看似不講理,但其實也是為了你好,你現(xiàn)在還年輕,要是找個安分的好人嫁了重新過日子,不也很好嗎?一來家里有了爺們支撐門戶,那起子心思骯臟的家伙也不敢再輕易打你的主意;二來有個男人依靠,你這日子也能過得輕松些;三來這對你家平安來說也是好事,沒有爹,他將來會被人嘲笑是野孩子的……你能不能再好好想想?算我求你了,行不?阿壯那孩子實在是倔啊,我們,我們也實在是沒法子了才會來找你的……” 阿棗愣了一下,隨即眸子深深地看著宋氏。 這才是里正家真正厲害的人呢,竟是能硬能軟,還句句戳中她的要害。 “你若是對這朱屠戶不滿意,我可以再幫你找更好的人選!只要你愿意嫁,我一定找出讓你滿意的人來,如何?”見阿棗沉默不語,眼神若有所思,宋氏眼睛微亮,忙補充道。 徐氏看了宋氏一眼,皺眉道:“那朱屠戶的條件已是極好的了!人家也不嫌棄她有個拖油瓶……” 話還未完卻叫阿棗打斷了:“如果我就是不愿意改嫁呢?” 宋氏頓了頓,半晌才面帶難過地嘆道:“那咱們青山村就容不下娘子這尊大佛了……” 阿棗挑眉道:“這也是宋里正的意思?” 徐氏頓時冷笑道:“這是青山村所有村民的意思?!?/br> 所有村民,自然也包括了宋里正。 阿棗垂眸,卻沒什么失望之類的情緒。宋里正是個好人,為了報恩也曾幫過她很多次,只是人有親疏遠近,事關(guān)親侄子,他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也實屬正常。 只是阿棗知道,以后自己是再也不會和他們家走近了。 “我考慮幾日?!弊罱K,阿棗只說了這樣一句話。但她會變相妥協(xié),并不是害怕被趕出青山村,而是…… 宋氏的話讓她想起了平安開心地拍著手叫“爹爹”的樣子。 她以前從沒想過給平安找個“父親”。一是因為她有自信能把全部的愛都給平安,讓他他快樂健康地長大;二是她自小就是個孤兒,并不明白一個父親對孩子意味著什么。 可如今想來…… 平安是需要父親的。 她能感覺得到,他有多么喜歡宋靳,有多么渴望有個“爹爹”帶他飛飛陪他玩——想到昨晚因為宋靳的匆匆離開,平安悶悶不樂了許久,阿棗心中微緊。 再者,正如宋氏所說,如果真的找個人嫁了,家里有了個支撐門戶的男人在,栓子爹這樣的人就不敢再輕易上門,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也會少很多,她也不用再擔(dān)心平安因此受到驚嚇或不好的影響。 甚至,她還可以借此避開燕承。 想到燕承,阿棗心下更加沉了沉。 雖然暫時還不能完全確定他也是重生回來的,可她還是得先做好萬全的準(zhǔn)備才行。 那個人……太危險了。不止是對她,也是對平安——如果讓他知道平安還活著,他一定不會放過他。 況,雖然前世這個時候他還不認識她,也并未對她起什么心思,但阿棗總覺得,她這一世也遲早要和這個人對上的。屆時不管是不是重生的,他怕是都不會放過她——他曾對謝云說過,自己對她是一見鐘情。 可是如果到時她已經(jīng)嫁為人.妻,他起碼不會明著做什么,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