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殺豬小哥雖然面冷,惡相,不茍言語,卻是實實在在的人心腸,連連的幾次他去豬rou攤還給了不少的贈品,現(xiàn)在還拔刀相助。 縮在墻角的燕白秋,眼神熱熱的看著信步朝他走來的司鎮(zhèn)寇,激動的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即便是有一道刀疤,顏值依舊甩人半條街,身高體長,肩寬腰窄,四肢修長,還有一身好本事,雙拳無敵手,人還頗有正義感,這在古代,完全就是大俠啊。 燕白秋有種想要上前抱大腿的沖動,告訴殺豬小哥,他愿意做他小弟啊。不過一想到自己這幅尊榮,還有一身肥膘,還是算了。 司鎮(zhèn)寇拿到了錢,朝著縮成一團燕白秋走來,燕白秋眼淚好鼻涕一起下來,一張圓圓胖乎乎的臉又是灰又是血,看起來很是驚悚。 可這種受驚過度,惶恐不安,眼神慌亂不知所措的樣子,格外的讓人心痛。 “把錢拿好,快些回去吧?!彼炬?zhèn)寇看了眼地上的那些吃食,微不可察覺的嘆了口氣:“那些都臟了,不要再去撿了?!闭f著,把手里的錢如數(shù)的遞給燕白秋,燕白秋伸手,肥胖的手掌顫抖的接過這些來之不易的錢。 燕白秋都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無語倫次:“謝謝,謝謝你。今天多虧了你,否則我連最后的一點錢都沒有了,謝謝,非常謝謝你?!?/br> 司鎮(zhèn)寇淡然的看了他一眼,沒有說什么,抬腳就走出了人群。 而圍聚在一起看熱鬧的人,也陸陸續(xù)續(xù)的離開了。 最后小攤位前,就只有燕白秋一人,他的前前后后,周圍幾米都是凌亂散落的小豆腐,涼皮卷,春卷皮,熟食,還有各種小竹罐子,破籃子,還有被丟棄的平底鐵鍋。街道來往的行人似乎也知道這里發(fā)生了混戰(zhàn),都下意識的離得遠遠的,繞著道兒走。 燕白秋默默的看了一會兒,慢吞吞的把平底鐵鍋撿起來,還有那些沒有破掉的小竹筒罐子,爐子被摔壞了,木桶也被踢漏,籃子更是不能用,能夠挽回的只有一丁點,拖著這些東西,燕白秋心情格外的沉重,雙腿像是灌了鉛似得,每一步都走得極為的艱難。 離開了鎮(zhèn)上,是蜿蜒的田間小路,路過一條小溪,燕白秋麻木的走向河邊,把手和臉洗了洗,他對著小溪看了下,他的臉上腫的厲害,暫時還沒有發(fā)青,但是那個被揍的凄慘樣子是怎么也遮掩不了的。 這一看,燕白秋就覺得臉格外的痛,他臉就是肥肥,rourou的,這次被狠狠的揍了一頓,簡直就像是一個掛滿傷痕的豬頭,更是難看。 吸著冷氣,燕白秋這才覺得身上也痛的厲害,掀開衣角,肚皮和胳膊有好幾處泛著紅,有的還泛著淡淡的青色,要不了一兩日,這些傷痕肯定是紫青色。 昨天全家忙活了一天,今日所賺的錢全部被搶走,連帶著還被揍了一頓,攤子都被砸了,燕白秋一想到如果每天都像今天這樣,對于他,還有他的家里來講,簡直就是個噩夢一樣的存在。 十三爺是縣知府的小舅子,有權有勢,橫行霸道,在太和縣可謂是一手遮天,即便是他被搶了在多次,也沒有出頭的一天。燕白秋想到這條路被截斷了,家道中落,一家子沒有房屋住,沒有吃的,不禁悲從中來。 自己又沒用,腦子也不好,被欺負還不了手,各種委屈和辛酸,難過的就坐在小溪邊哭了起來。 燕白秋感覺自己真的是太沒用了, 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為家里改變什么。 一邊哭,燕白秋一邊在心里咒罵那個十三爺,等發(fā)泄完了,哭了差不多之后,燕白秋心情也開朗了點。 不能就這么算了,他心里想著,這攤子不能因為被砸了一次他就不再去做了,家里的大頭還靠他,他不能讓家里人失望。 想走其他的途徑賺錢,實在太難了,做吃的是他的長項,也是他最拿手的。 攤位還繼續(xù)的擺,但是這些人盯著這事是擺脫不了的,他必須想點辦法。 武力不行,又沒用靠山,腦子又不給力,燕白秋想到了一個極為弱智不取巧的法子。這個在現(xiàn)代很常見,也就是碰瓷,其實這種方法真的不討好,可現(xiàn)在,他真的想不出還有什么法子可以挽救一下。 不過在碰瓷之前,燕白秋覺得自己還要去準備點東西,一想到這個方法可行,燕白秋覺得自己干勁又來了。收拾好東西,又洗了一把臉,燕白秋朝著鎮(zhèn)子的方向走去。 他準備去買些鮮活的豬血,剛殺完豬,放出來,還是新鮮的,到時候裝進羊皮袋子里,縫制好,塞在懷里,或者咬在嘴里,等那些地頭蛇再找他,一打他,他就啵啵的冒血! 第21章 怎么哭了 再次回到鎮(zhèn)上,來到曲折小巷子里的宅院門前,殺豬小哥家的門是關閉的。 有些失望的燕白秋默默的蹲在殺豬小哥家門口,等人賣完豬rou,他現(xiàn)在去菜場里頭的豬rou鋪子肯定能夠見到其人,只是剛剛被揍,還被搶了錢去,燕白秋害怕一到主街道就遇到十三爺那一撥人。 等了一上午,殺豬小哥終于回來了,燕白秋此刻奄奄的坐在小院子的門口,拿著一口鍋子,渾身慘兮兮的,活像是來討債的。 一看到殺豬小哥回來了,燕白秋立馬從地上爬起來,筆直筆直的站在一旁。 司鎮(zhèn)寇此刻收了攤子,拿著一套殺豬的工具回來,身后還跟著一個小廝,拎著一些東西,左邊是一個儒雅的青年,正是那個負者收錢的賬房先生,在看到門口苦苦等待,一臉婆娑苦兮兮的樣子,不由得心里一樂。他把視線從燕白秋的身上挪到身邊的司鎮(zhèn)寇身上,眼神里帶著莫名的笑意。 看吧,一塊豬rou就把小胖胖養(yǎng)熟了,人家都登門來找你了。 司鎮(zhèn)寇淡淡的瞥了一眼,淡定的無視掉。 小廝跑去開了門,將院子的門打開。 司鎮(zhèn)寇上前,看了眼燕白秋,發(fā)現(xiàn)小胖胖似乎清洗干凈,沒有灰塵和血漬,倒是看得舒心了許多。 “是來買豬rou的嗎?不過,今日的豬rou都賣完了,血旺倒是有一些……”司鎮(zhèn)寇剛說完,就聽到他家的賬房先生,噗嗤的笑了一聲。 司鎮(zhèn)寇有些不明所以,今天的賬房先生總是有些莫名其妙。 燕白秋搖搖頭,覺得這殺豬小哥真的太熱心腸了,上前說名來意:“我是來買點豬血的,想要剛殺的,那種很新鮮,流動的血,不是血旺?!?/br> 司鎮(zhèn)寇往院子里頭走,燕白秋也跟著進去。 “暫時沒有,你要的那種明兒一大早會有,不過剛放出的豬血腥味很大,你要豬血干啥?”放下肩膀上的布袋子,司鎮(zhèn)寇隨意的說,一回頭,就看到身后的小胖胖紅紅的眼眶。 司鎮(zhèn)寇有些手腳無措,左右看了一下,賬房先生在一旁偷笑,小廝沒見到人影,估計是去后廚燒飯去了。 “你,你哭什么?”司鎮(zhèn)寇有些不解。 燕白秋努力的吸著鼻子,擦了擦眼睛,還好沒有流出眼淚來,他其實也沒有想哭,就是一想到明天繼續(xù)挨揍,既有可能賺來的錢再次的被搶走的命運不由得眼睛發(fā)酸。 “我,我沒有哭?!毖喟浊锕V弊訌娪驳霓q解“我就是沙子進了眼而已,根本沒有哭。我只是眼睛痛,真的,我就是來買點豬血,明天準備用,明早你給我留點吧?!?/br> 這解釋太假了,司鎮(zhèn)寇直覺這小胖子肯定是有事瞞著,而且事情十有八九是跟今天的事情有關系。 司鎮(zhèn)寇繼續(xù)的追問:“是不是跟今天的事有關聯(lián)?你還打算在鎮(zhèn)子上擺攤嗎?” 燕白秋悶悶不樂的看了司鎮(zhèn)寇一眼,覺得這人完全就是在說廢話。 “我肯定還要繼續(xù)擺攤啊,家里窮的叮當響,馬上連吃的都沒有了,我是家里的男丁,出來賺點小錢補貼下家用……不過豬血,我有用就是了,你給我準備吧?!毖喟浊锲鋵嵑芟氚堰@事告訴眼前的熱心腸的殺豬哥,可轉念一想,對方今早幫他趕走那些乞丐已經(jīng)是仁至義盡了,他再要去要求,就顯得用心險惡。 司鎮(zhèn)寇將一切都料到,他很不贊成小胖子的這番舉動,這樣雖然是有一定的震懾作用,可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極為冒險,能夠使用一次,兩次,可次數(shù)多了,肯定行不通,而且一旦對那幫人發(fā)現(xiàn),后果可能更加的嚴重。 所以,當下,司鎮(zhèn)寇就直接建議:“你那小攤位最好是不要再繼續(xù)擺了,那幫人就跟吸血的螞蝗,沾上你就不放,賺這幾個錢得不償失?!蹦菐腿藳]輕沒重,出手傷人,弄出性命最多也不過是陪些銀兩罷了,吃虧的還是老百姓。 燕白秋完全懵了,目光呆滯的看向司鎮(zhèn)寇,腦子發(fā)僵,一時半會兒還不能接受這個殘酷的現(xiàn)實。 “你可以去干點別的……” 燕白秋眼睛愣愣的,嘴里喃喃低語:“可是我不會干別的,我身體太胖,就算我去干別的,別人也不要我,我只會做一些吃的。” 說到這里,燕白秋自己就厭惡自己了。 司鎮(zhèn)寇也覺得麻煩,小胖子的事兒他也是知道一些,以前也是鎮(zhèn)子上的,還算是比較出名的主兒,一提起小胖子,逢人就一句,好吃懶做。 這人來鎮(zhèn)上想要找活兒干,還真的是難,而且還是個小地主,出了事,排擠不說,最是遭人厭煩。 “……要不,你就在鎮(zhèn)上上租個小店,做點小本生意,這樣那幫人就不會找你麻煩了。”這太和縣正規(guī)的,有店面的倒是沒有像街道那些流動小攤位被驅趕,強行收租。 燕白秋面如土色,無奈道:“我,我沒有錢……” 對了,剛剛還聽這小胖子說,家里窮的揭不開鍋了,司鎮(zhèn)寇默默的吐了一口悶氣。 燕白秋看了殺豬小哥一眼,再三叮囑了下:“明早留點豬血給我……” 司鎮(zhèn)寇覺得這個辦法行不通。 “不行,你這樣還是會被揍,得不償失。還是回家算了,賺錢也不止這一條路?!?/br> 燕白秋低著頭,看著腳尖:“……可不這樣的話,我連一文錢都賺不到。我一個大男人一直待在家里,整體白吃白喝,你知道嗎?我娘和meimei,每天都編制絡子,繡花,就是為了賺幾文錢,手都扎破了不成樣子,也不跟我說。我爹那么大年紀,還去給人賣功夫,還是拿不到工錢的那種,他一個大老爺,跟著別人一起下水,腳被蚌殼劃破,也不吭聲,忙活了大半天,就是為了幾條魚,我能安心的待在家里嗎?”說著,說著,眼淚在此下來,燕白秋干脆也不掩飾了,直接蹲著,哭了起來。 “家里頭,連吃的米都沒有,每天撿一些野菜,喝著稀飯,睡覺沒有一張床,就睡在稻草上,馬上天就冷了,家里這么多人,連一床被褥都沒有,我還能不出來賺錢嗎?”燕白秋辛酸的說著,擦著眼淚,覺得格外的丟人。 司鎮(zhèn)寇默默的聽完,感嘆良久,上前拍了拍小胖子的肩膀,安慰道:“別哭了,我給你想想辦法。” 燕白秋的眼角還掛著淚,聽到司鎮(zhèn)寇的話,整個人都呆了。 “???”是他聽錯了,還是耳朵出現(xiàn)幻覺了。燕白秋一顆心懸了起來,可是再開口問,又覺得格外的不好意思。 司鎮(zhèn)寇看他那個傻樣,拍了拍燕白秋的肩膀“沒事,這沒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明兒早些來我這里就行,那幫人我會幫你解決的?!?/br> 這次沒有聽錯,真的是殺豬小哥主動給攔下的,雖然不知道對方到底是用什么辦法,只要能夠解決,燕白秋覺得讓他做什么事都值了。 “真的,那真的太感謝你了,謝謝?!毖喟浊镉X得這會兒嘴巴又變得笨拙了,不知道該如何的答謝對方。 “那,那我明早再來你這里?!毖喟浊锊林蹨I,喜滋滋的說道。 司鎮(zhèn)寇點點頭,其實他這話也是安慰對方才說的,這事兒還沒解決。 “行,那明日你再過來?!?/br> 燕白秋笑的眼睛都沒了,揮著手,這才戀戀不舍的離開,再次拿著平底鐵鍋的時候,燕白秋的心情比來的時候輕松了許多。 等胖乎乎的身影離開了院子,司鎮(zhèn)寇這才往回走,迎面就是他家近來來格外不對勁的賬房先生。 那名外形儒雅,一股子書生氣息的青衣男子,嘴角帶著一絲笑意,他方才一直在一側觀察,在看到自家大人那種從來沒用過的手腳無措,慌手慌腳的樣子,沈卓心里就覺得格外的好笑。 似乎,就連在戰(zhàn)場上,大人也是殺伐果斷,向來冷靜睿智,向今日這番舉動,還真的是大大的出乎意料。 他家大人,年紀其實也不小了,先前因為朝廷上的關系,不適于成家立業(yè),可現(xiàn)在不同了,隱身于鄉(xiāng)野之間,一個極為偏僻的小鎮(zhèn)子,就是沒有看到大人有一個心儀的對象。 這胖子出現(xiàn)…… 沈卓原先是沒有打入眼底的,就連小廝,那也是萬萬沒有想到的,可偏偏,大人也不知道是眼睛長哪兒去了,唯獨對那胖子不一樣。 沈卓自認為不是蠢人,腦子還算正常,這次感覺自己有些不正常。 一次次的觀察,他就越發(fā)現(xiàn)他家大人真的對那胖子不一樣,大人有喜歡的人了,作為下屬,他應該是感到十分的高興和欣慰的,可對方那體型卻是大人的兩個,到三個不等,沈卓感到十分的憂傷。 也不知道大人是不是因為這兩年,日日夜夜的與肥肥胖胖,白花花的rou膘相伴的緣故,審美觀有問題了,還怎么了,怎么就看中了那胖子呢? 光是那體型,起碼也得有三百來斤重,這日后跟大人一恩愛,那雕花紅木床還受得了嗎? 一想到,每每大人晚上一激動,整個宅子都聽得到,床榻轟然崩塌的悲壯聲響,他都不好意思在繼續(xù)呆在這個院子里了。 沈卓覺得很有必有問問大人是什么心思。 “大人,你真的看中了那個胖子?”沈卓直言問。 司鎮(zhèn)寇嘴角抽搐,看了一眼沈卓,腦仁疼的厲害。 “根本就沒有的事,你別亂說,還有你今日一直陰測測的偷笑,眼神詭異是何意?”司鎮(zhèn)寇覺得他的賬房先生,最近腦子可能有些問題。 沈卓咳了咳,他覺得大人冤枉他了。 “大人,你真的覺得我是在亂說?”沈卓輕聲冷笑:“這兩年來,我們在太和縣,大人只從歸隱之后,戰(zhàn)刀變成屠刀,但凡是經(jīng)過大人的手,那些賣出去的豬rou可是從未有過缺斤少兩的事,更是不要說,,只要是這個胖子來攤位買豬頭。每每一剁rou,就會多出半斤!”說到最后一句,沈卓可謂是咬牙切齒。 不就是長的胖嗎? 不就是多長了很多rou,看起來特別像個球嗎? 大人眼睛撅了,還是眼瞎了,沈卓記得每次都給警示注意了,可大人偏偏死性不改,依舊我行我素,就連小廝都有些看不下去了。 拜托,你長個能入眼點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