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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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br> “自責(zé)什么?是覺得自己對不起蕭瑟瑟,還是對不起我了?” 這問題太過敏感而尖銳,玉忘言沉默著不語。 晉王帶著些怒氣,冷笑隨著呼吸噴薄,“我看你是全都忘了,忘了自己從小沒有母親,忘了母親是被誰抓走囚禁的,忘了誰是我們不共戴天的仇人!你愛上張錦瑟的時候,還不曾忘了這些,現(xiàn)在卻因?yàn)檫@個蕭瑟瑟,你連自己是誰的兒子都快要忘了!” “父王何出此言?!庇裢詨阂肿⌒念^的愧疚,堂堂正正道:“我從未忘記這些,只是與父王處事的觀念不同。我知道,如果換作是我去潯陽督辦物資缺口,而父王留在順京的話,父王一定會冷眼看著諸王作亂,爭奪皇權(quán),看著江山易主,玉氏嫡親宗親殺得你死我活?!?/br> “你錯了?!睍x王冷笑:“我不會冷眼看,而是會幸災(zāi)樂禍的看?!?/br> 玉忘言的心一沉,道:“父王不會沒想過,吉王叛亂如果成功,大堯會是什么局面。吉王想坐上龍椅,祥王、福王、瑞王又豈肯?就算他們四個是二殿下的爪牙,可大功大權(quán)在身,他們就沒有半點(diǎn)私心?屆時這場大亂怕是會攪得大堯天翻地覆,處處兵戈戰(zhàn)火。那樣一來,受苦的豈不又是無辜的老百姓?” “你又在和我講這些大道理?!睍x王憤怒而不耐煩道:“諸王作亂,你幫天英帝穩(wěn)住他的朝堂,他是你不共戴天的仇人!” 玉忘言加重語氣,死死盯著晉王道:“就因?yàn)樗俏覀儾还泊魈斓某鹑耍庞刹坏眉鯕⑺?,只能我們來親手了斷!” 晉王冷哼了聲,胸口被怒火頂?shù)闷鸱季昧季?,方道:“這是今天你說的唯一一句還算中聽的話?!?/br> 玉忘言心底暗舒了口氣,臉上有些愧色,拱了拱手,“忘言不孝,讓父王動怒了。” “罷了,你長大了,也不需要你孝順什么。”晉王道:“只是,我不想再看到有下一次?!鳖D了頓,又道:“還有,有些事發(fā)生了沒有辦法挽回,但有些礙事的人,必須要除去?!?/br> 玉忘言心下一凜,眉梢顯現(xiàn)厲色,“此話何意?!?/br> “你知道父王的意思。”晉王的眼底凝起兩團(tuán)殺意,“想成大事,就要心狠手辣、冷血無情。你差得還多,不把自己不舍的東西一個個毀掉,你就永遠(yuǎn)得束手束腳!” 玉忘言的語氣厲了:“我珍惜愛護(hù)的東西,絕不會毀掉,也不容于任何人毀掉?!?/br> “你必須毀掉!” “絕無妥協(xié)?!庇裢詤柭暤溃骸吧皇峭馊耍俏倚念^摯愛。如果有人要對她不利,即便那個人是父王,我也不會退讓。何況,父王也是我珍惜愛護(hù)之人,難道,我要將父王也毀掉!” “孽種!”晉王怒而揚(yáng)手,又是一個紅手印抽在玉忘言的臉上,比剛才的那個更紅、更深。 這一擊的力量太大了,玉忘言甚至有些站不穩(wěn),半邊臉疊加的痛楚火辣辣的焚燒著,從臉燒到心,把內(nèi)心深處蘊(yùn)藏著親情的柔軟部位,燒得慘烈不堪。 玉忘言粗喘著氣苦笑:“父王,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的人,從來都不是,也從來都做不到。你若再打瑟瑟的主意,我也只好把‘冷血無情’四字先用在你身上了!” “你!”晉王第三度揚(yáng)手,“孽種,我打爛你的嘴!” “晉皇叔!”驀然間,有個聲音插過來,突兀的撞破了父子倆白熱化的爭執(zhí)。 晉王揚(yáng)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扭頭,看見了來者是玉傾云,立刻落下了手,臉上的怒火和殺意也立刻褪下,換上了慈祥的笑。 “四殿下,你怎么來了?皇叔可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了!”晉王顯得很是高興,那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高興。 他腿腳不甚好,卻還是快步的來到玉傾云的面前,高興的拍上他的手,“四殿下這些日子還好嗎?” “臣侄一切都好,勞晉皇叔掛心了?!庇駜A云和顏悅色,拱了拱手,“晉皇叔呢?在潯陽那邊很是cao勞吧,看上去清瘦了不少?!?/br> 晉王擺擺手笑道:“瞧你說的,四殿下可別看我年紀(jì)大,就是這把老骨頭也扛風(fēng),潯陽那地方算不得什么?!?/br> “如此便好?!庇駜A云的雙眼彎了彎,笑如榴花醉人,接著又道:“恕臣侄多言了,晉皇叔和瑾王,方才是在吵什么?” ☆、拼死相護(hù) 聽兩人如此熱絡(luò)的寒暄,讓玉忘言覺得自己像是被家族拋棄的孤兒。心中怒火仍舊還在澎湃,又多添了勺酸澀,雜糅在一起更是難以吞吐下咽。 晉王朝著玉忘言望來,這瞬間,滿面惡寒,“本王是在教訓(xùn)這個孽種,他都快忘了自己的爹娘是誰了。” 玉忘言心里的酸澀又深了一層。 玉傾云笑道:“晉皇叔息怒,父子之間哪有什么隔夜仇啊,撒氣了也就過去了,氣壞了身子不值當(dāng)?!?/br> 晉王臉上的惡寒淡了三分,“本王這次真是氣壞了?!?/br> “晉皇叔息怒?!庇駜A云拱了拱手,“侄兒做個調(diào)停的人,晉皇叔就不要再責(zé)罵瑾王了?!?/br> 晉王沉默了半晌,揮揮袖子道:“罷了,本王也累了,改天四殿下來晉王府坐坐吧?!?/br> “好?!?/br> 從玉傾云進(jìn)來開始,玉忘言就沒有再說話了,他靜靜的看著父王對待他和玉傾云截然不同的態(tài)度,這反差鮮明到刺眼。以至于送走了父王和玉傾云后,玉忘言的心里,出現(xiàn)了許多的懷疑。 父王的怪異、母妃的怪異,隨著時間暴露的越來越多?;蛟S昔日里就有所暴露,只是他沒有放在心上,沒往其他的地方想。而此刻,那些往日里積累的懷疑,像是瘋長的藤蔓般,迅速的纏住了他的心,逼得他不得不做出最可怕的猜測…… 憂心著瑟瑟,玉忘言趕緊回到臥房。 令他欣慰的是,蕭瑟瑟醒過來了,應(yīng)長安和醫(yī)女都說,她很健康,沒有什么事,胎象也很穩(wěn)定,只要再進(jìn)一些滋補(bǔ)養(yǎng)身的藥就可以了。 玉忘言的心總算輕松了一大截,醫(yī)女拉著應(yīng)長安和綠意趕緊退了出去,把地方騰給夫妻倆。 “忘言……”蕭瑟瑟看上去還有些虛弱,汗水襯得她小臉晶瑩油膩,發(fā)絲垂落在肩膀上、頸窩上,絲絲縷縷的,看著既纖細(xì)的讓人心疼,又有幾分惑人的滋味。 玉忘言坐在床畔,把她攬?jiān)趹牙?,下巴抵在她肩上,百感交集,半晌沒有言語。 蕭瑟瑟帶著笑,哽咽:“我是不是又讓你cao心了?這幾天你一定沒有睡好,眼睛下面青黑色好重……” “……” “還有剛才聽說父王來找你了,忘言,父王打你了是嗎?是因?yàn)槲野伞!?/br> “……” “忘言?”蕭瑟瑟柔順的貼在他懷里,他為什么一直沉默呢? “瑟瑟,讓我多抱一會兒,等下再說好嗎?”玉忘言的聲音悶悶的,帶著種乞求。 他好像真的被“失去”嚇怕了。 蕭瑟瑟只覺得心頭最軟的部分被戳中,不疼,卻是又酸又甜。她在玉忘言的懷里蹭了蹭,伏到他耳邊低喃:“我們到被子里躺一會兒,慢慢說吧?!?/br> 斜月東升,黃昏浸沒在天邊。寒冷的氣候壓不垮瑾王府臥房里的溫情,而在順京城的另一處,卻有人在拼命的逃避追殺。 要?dú)⑺娜耸怯駜A玄,他早就料到了,可是千躲萬躲還是沒躲開,受了傷。后面有追兵,他只能在順京城里四處逃跑,不知道自己的身體還能堅(jiān)持多久。 逃得精疲力竭時,玉傾寒看見一座僻靜的大院子,牌匾上的“忠烈陵園”四字,生了腐草,依稀可辨。 遠(yuǎn)遠(yuǎn)的聽見身后追兵的喊聲:“在那邊!殺了他!” 玉傾寒逃不動了,見守陵的幾個侍衛(wèi)在睡覺,只好躲了進(jìn)去。 陵園的深處,陰風(fēng)惻然。 深綠色的刺柏在夜晚的顏色是黑綠,夜晚將它的莊嚴(yán)變成陰森。近日吉王叛亂,順京大戰(zhàn)一場,又有不少民兵將士們犧牲,遺體陸陸續(xù)續(xù)的被送來這里,他們的家人也都聚集在這里,以淚洗面。 一棵蒼松下,蕭醉披著斗篷,行走間,裙上繡著的火紅梅花,在黑夜里也能看得清晰。 這么晚了,陵園里仍舊有些沒有散去的老弱婦孺,都在嚶嚶哭泣。陰風(fēng)一吹,針葉抖動,他們的哭聲顯得悲傷又陰森。 蕭醉讓綠蘿扶著,安慰了她們幾句,喚隨身帶來的四個家丁幫著他們挖墓。她平日里除了撫養(yǎng)君曜,也沒別的事做,所以常常來這里幫忙打點(diǎn),安慰那些失去親人的可憐人。 家丁們在挖坑、鏟土,先把新墳做好。 蕭醉發(fā)出聲嘆惋,走到了近處看著,卻忽然聽見暗處有異樣的聲音。 “什么人?”她喝道。 有人從一座墳后走出來,身上穿的是華服,卻道道傷痕,滿身都是血,樣子也虛弱而狼狽,連挪動步子看上去也是那么勉強(qiáng),他好像隨時會倒在地上。 這樣一個人在夜晚降臨陵園,嚇得老弱婦孺?zhèn)兒暗暮?,退后的退后?/br> 蕭醉冷喝了聲:“鎮(zhèn)定!”推開綠蘿,靠了過去。 綠蘿白著臉說:“三小姐,危、危險(xiǎn)……” 蕭醉沒理綠蘿,快步走到玉傾寒的面前。從他現(xiàn)身的一刻起,她就認(rèn)出他了,盡管他滿臉血污,可那雙清明的丹鳳眼還是太具有標(biāo)志性。 “你怎么一個人在外面,還受了這么重的傷?”蕭醉低聲問,這里人多,她沒有喊出“六殿下”三個字。 玉傾寒還沒有來得及回答,陵園的大門那邊,就傳來追兵們的喊聲。 “走,進(jìn)里面搜!” 蕭醉一驚,見玉傾寒搖搖欲墜,忙攙住了他,問道:“他們在追殺你?”他可是皇子殿下,誰這么大的膽子? “我二哥……親自帶的人……”玉傾寒忽然推開了蕭醉,“你帶婦孺?zhèn)冏?!要是被我二哥看到,他會把你們都滅口!?/br> “那你呢?”蕭醉站穩(wěn)了立刻問道。 “我逃不了了,橫豎一死?!庇駜A寒的丹鳳眼里,露出一抹遺憾,“對不起,最后也沒能把你和君曜接過來……” 蕭醉怔了片刻,很快便沉下臉色,不顧玉傾寒的勸阻,扶著他往婦孺?zhèn)兡沁呑?,“不要說這些話,從前蕭醉被浸豬籠,是你和玉魄帝姬送我回府,那時候蕭醉便已經(jīng)說過,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回報(bào)。眼下你落難,蕭醉定會拼死相護(hù),絕不會見死不救?!?/br> “那樣會連累了你!何況,你浸豬籠……也是我害的?!庇駜A寒奮力的想要推開蕭醉。不料她忽然之間使出全力抱住了他,她的體溫,她發(fā)髻上的梅花馨香,她剛烈中帶著女兒纖細(xì)脆弱的吐息,一時包圍了玉傾寒,讓他的身心都跟著一觸動,身子僵了。 “六殿下,以后君曜長大了,一定會問起自己的爹。要是蕭醉告訴他,當(dāng)年爹的死是因?yàn)槟锏囊娝啦痪?,君曜又怎么受得了?!?/br> “蕭三小姐……” “六殿下,這邊。”蕭醉重新攙扶起玉傾寒,一邊對正挖墳的幾個家丁道:“挖快點(diǎn),快!” 周圍哭泣的老嫗和婦人們,先是恐懼的看著玉傾寒,接著表情轉(zhuǎn)為驚訝,爾后有人明白了什么,問道:“蕭三小姐,你是要這位公子藏在棺材里給埋起來?” 蕭醉道:“我一定要救他,煩請各位能幫忙,就算看在蕭醉時常打點(diǎn)陵園的面子上?!?/br> 玉傾寒訝然的看著她,從見過她開始,她從來都是傲骨錚錚,剛烈的不會有絲毫服軟??墒莿偛胚@句話,卻是從她口里聽到的最放低姿態(tài)的話語了。這……是為了他? 老嫗和婦人們沒有遲疑,都選擇幫助蕭醉救人。 這個拿起鏟子幫著挖墳,那個去把棺材蓋子打開,綠蘿和蕭醉扶著玉傾寒,讓他暫且躺在棺材里。 蓋上棺材蓋子,鏟土的家丁鏟得飛快,棺材很快被土蓋住,又很快堆成了小山。其間追兵的聲音也近了,蕭醉粗略的判斷了下,他們再繞過一個院子,就會趕到這里。 “你,把墓碑先立上。”蕭醉指揮家丁,“你們?nèi)齻€,去挖旁邊這座孤墳,只挖一半。等追兵來了再把土鏟回去,要讓他們看見?!?/br> “是?!边@會兒沒時間問原因,先執(zhí)行了再說。 爭分奪秒。 能幫忙的人都幫忙了。 蕭醉不斷用余光瞥著院落的大門,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當(dāng)追兵們的身影出現(xiàn)在院門口時,她的心跳驟然變的好快。 “給我搜!”為首的侍衛(wèi)長下了命令,一群追兵立刻對這塊區(qū)域進(jìn)行地毯式的搜索。 婦孺?zhèn)儽凰麄兂錆M殺氣的粗魯行徑嚇到,心里都擔(dān)心玉傾寒被發(fā)現(xiàn),顯得格外緊張。 黑暗中,一道聲音傳來:“這是在挖墳?呵,原來是蕭三小姐啊,這么晚了怎么在這種晦氣的地方?” 這“晦氣”兩個字,讓婦孺?zhèn)儦獾募t了眼睛。這里可是他們家人安息的地方,他們的家人都是英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