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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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下吉王只覺得濕透的甲胄里又出了層冷汗,比雨水還冷,凍得血rou都凝固了。 他不得不慎重審視蕭瑟瑟的表情,那樣冰冷而從容,嚴(yán)肅而鎮(zhèn)定。如果她真的窮途末路了,憑她一個女流又怎么可能做到這般?不,她肯定是有恃無恐,她知道御書房設(shè)下了奇兵埋伏。他不能去打這個賭! 一念生出,吉王道:“順京四營里,有兩個都嘩變了,幫助本王破了順京城的大門,掃蕩城中的防守勢力。再過不了多久他們就會打進(jìn)帝宮跟本王的軍隊會合,天英帝的埋伏也只能堅持到那時!哈哈,他終究是敵不過本王的鐵騎!” 雷聲再響,震耳欲聾??耧L(fēng)驟雨里,蕭瑟瑟的面容忽而變得慘然,嗓音單薄的充滿絕望。 “罷了,我認(rèn)輸。”她沮喪的搖搖頭,嘆道:“也不必等到那個時候了,御書房根本就沒有埋伏,你們再往前走十個臺階也不會有事?!陛p輕撥開何歡,走了下去,“是妾身輸了,愿賭服輸,妾身愿意接受吉王爺?shù)奶幹?。?/br> 她緩緩走下,全身暴露在雨中,瞬間就被淋得濕透。 何歡喊著“表小姐”,伸手要抓她,卻被她輕柔的推開。 “何歡,輸?shù)氖俏?,你在這里看著,不要插手吉王爺?shù)膽土P。”風(fēng)將蕭瑟瑟單薄的字句總來,她一個臺階一個臺階的走向吉王。 “吉王爺,請看在妾身身懷六甲的份上,能容妾身說幾句真心的話?!?/br> 她走到吉王的面前,就站在他前一層臺階上,仍舊要仰視這虎背熊腰的高大男子。 雨濕了她的發(fā),濕了她的肌膚,睫毛上的落雨像水簾一樣流下,那雙靜美的眸子在水簾的后面靜的像是兩顆藍(lán)田玉珠子。 “吉王爺,您是妾身見過的,最勇猛、最能拼殺之人。不論天英帝是怎樣想的,妾身對你嘆為觀止、心服口服?!?/br> ☆、死地而生 不想蕭瑟瑟竟然這樣稱贊了他,吉王聽得十分受用,狷狂的笑道:“本王從少年時期就習(xí)武射箭、精通兵法,殺過敵,飲過人血,戰(zhàn)功赫赫!當(dāng)年的邪教叛亂還是本王隨父王共同帥兵鎮(zhèn)壓的!天英帝那懦弱之徒,他有什么資格削我們的兵權(quán),處處限制我們?” 蕭瑟瑟輕輕一笑:“是啊,仔細(xì)想來,這天下本就是誰有能耐誰居之,守不住就只能被更強(qiáng)的人打下來。吉王爺說的句句都在理,妾身也贊同?!?/br> “哈哈!”吉王禁不住大笑,“算你識時務(wù)!就沖著你這句話,本王就留你一條賤命!” 蕭瑟瑟欣喜若狂,“謝謝!妾身本以為必死無疑,說的都是真心話,所謂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不是嗎?” “哈哈哈!”腦海中回蕩著蕭瑟瑟的溢美之詞,吉王大喜過望,仰頭大笑起來。 突然間心口竄上一陣涼意,既冰冷又尖利的傳上來,吉王心下一凜,笑聲頓時斷在了嗓子根處,想說話,卻被胸口的劇痛牽得難以發(fā)出聲音。 他瞪著眼,腦袋僵硬的低下去一看,只見蕭瑟瑟右手握著一支匕首,刀刃□□了他的心口處。 “你……”吉王瞪著蕭瑟瑟,她也在瞪著他,用一雙冷入骨髓的眸子瞪著她。 吉王抄起手中的劍,朝著面前的人狠狠的劈下去。不防蕭瑟瑟已經(jīng)偵破了他的動作,身體往右邊一傾,躲過了這一劍,同時抬腿狠狠踹在吉王身上,借著反沖力拔出匕首,看著吉王的身體倒跌下三層臺階,胸口的血立刻染紅了身下一灘雨水。 這一幕發(fā)生的太快了,這片刻,所有人都還像是被定身了般,靜止在那里。 何歡朝著蕭瑟瑟沖來,而蕭瑟瑟揮著匕首,對叛軍吼道:“吉王心臟中我一刀,必死無疑!爾等叛逆只要放下武器,一概免死!” 冰冷決然的聲音,穿過漫天暴雨,傳到每個人的耳朵里。他們再度愣住了,看著蕭瑟瑟堅毅的身影,再看著倒在地上掙扎的吉王。一道閃電劃過,照得天地間一片刺眼,吉王胸口涌出的血刺痛了每個人的眼睛。 一個叛軍將士怯怯的放下了武器,他想,吉王定是活不了了。 然后,第二個人放下武器。 第三個人。 第四個。 第五個。 …… 吉王目眥盡裂,使出全身的力氣,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像是不顧會自我毀滅間,瘋狂的一劍劈在一個將士身上。 這將士剛剛放下武器,還未來得及換下口氣,就被砍死在地。 所有叛軍將士們駭然,只見吉王勢如修羅,捂著心口的刀傷怒吼:“誰敢投降,本王砍了他!給我殺!給我殺!” “殺……” “殺!” 叛軍將士們再度撿起放下的武器,一個個的再度化身為殺戮的劊子手,要奪走此刻離他們最近的蕭瑟瑟的性命。 而何歡已經(jīng)先一步抵達(dá)蕭瑟瑟的身后,一手抱著她,朝后倒飛出去。 “給我射死她!” 吉王惡毒的吼聲,刺頭漫天水色而來,隨之一并而來的還有一支箭,那樣快,箭鏃挑開線般墜落的雨,正對著蕭瑟瑟的心。 躲不開了! 這是何歡心中的念頭。 本能的反應(yīng),何歡抱著蕭瑟瑟在空中一翻轉(zhuǎn),用自己的背部對著射來的箭。 “不!”蕭瑟瑟凄厲的喊道。 她仿佛又看見了那日灼灼晴朗的天空,大堯北關(guān)的雄渾寧靜,黑衣殺手們突入而來的索命襲擊,然后是何懼撲向張逸凡,被三支機(jī)關(guān)箭射中,與世長辭。 何懼已經(jīng)死了,難道今天,何歡也要為了保護(hù)她而死嗎? “何歡!”蕭瑟瑟涌出了眼淚。 不行,還是不行,如果她的那一刀徹底殺死了吉王,那何歡就不會替她死了! 箭矢破空的聲音近在咫尺,可是蕭瑟瑟卻始終沒有聽見何歡中箭的聲音。反倒是一聲來自別人的悶哼,而這個別人,這聲音,正是蕭瑟瑟此刻最想見到的人。 “忘言!”她喊了出來。 何歡抱著蕭瑟瑟落地,只見玉忘言就立在兩人下面的三層臺階處,手中抓著那支箭。 煙灰色的衣衫被雨濕透了,卻絲毫不減他的驚艷。烏發(fā)貼在如玉的輪廓上,只一眼,就讓蕭瑟瑟忘卻了呼吸。 只用單手,憑空阻箭,這是極為深厚的內(nèi)力,驚駭了所有的叛軍將士,他們已經(jīng)無法再注意到玉忘言的手心里流下鮮血,染紅了他的袖口。 “瑾……王……是你……你……”吉王想說什么,而玉忘言根本不想讓他說。 握箭的手一揚(yáng),玉忘言揮手就想將箭擲入吉王的心臟,卻在即將動手的前一刻,聽見一聲叱喝:“反賊!休得再猖狂!” 一人忽然從暴雨中沖出,踏著樹枝借力飛來,落在吉王面前,濕透的黑衣黑的像是伸手不見五指的夜,狷狂而陰邪。 吉王看著他,原本暗淡的眼底又生出了希望,“二殿下,您……您……”是來救我的嗎? “哼!”玉傾玄冷冷一哼,藏在身后的劍忽然被亮出來,猛地刺進(jìn)吉王的傷處。 “反賊,納命來!”隨著玉傾玄的叱喝,吉王倒地。 他在瀕死的前一剎,才明白過來,二殿下到底是個多么陰險狠毒的人。丟棄他,就和丟棄一團(tuán)爛泥一樣。 吉王死不瞑目。 玉傾玄回過頭,和玉忘言的視線交錯在暴雨之中。一個手里的劍上,血如水流般被沖刷著滾落,一個丟掉了手中的箭,手心里都是血。 “瑾王,你沒事吧。”玉傾玄咧開一道笑,笑里有得意、陰邪、鄙視,口氣卻是極盡的擔(dān)心。 玉忘言仿佛是沒聽見,一揮手,暴雨中行軍的聲音漸漸靠近。御書房前的叛軍隊伍,見吉王伏誅,不知道該怎么辦,又見迷蒙的暴雨中走出了一個又一個敵人,不知道后面還有多少,像是團(tuán)團(tuán)烏云將他們壓迫在其中。 叛軍將士們顫抖的放下了武器,跪地求饒是他們此刻唯一能做的事情。 大內(nèi)總管從御書房里跑了出來,靴子底濺開一路的水花,“瑾王殿下,您終于來了!” 玉忘言沒有回頭,目視著叛軍隊伍,說道:“告訴皇伯父,本王已帶領(lǐng)順京南北兩營,拿下東西兩營,現(xiàn)在南北兩營的將士們殺入帝宮,吉王叛軍迫降,順京之危解除,皇伯父可以安心了?!?/br> 后面是大內(nèi)總管的歡呼和贊美之聲,玉忘言無心理會。從到達(dá)這里的一刻起,他的所有心思就全在蕭瑟瑟的身上?,F(xiàn)在,他要做的事都做完了,而他最掛念的人,卻還淋在雨水之中,剛經(jīng)歷一場幾乎喪命的兇險。 “瑟瑟!” “忘言!” 蕭瑟瑟看不清眼前的世界了,不知是睫毛上不斷流下雨水,還是眼底在涌出眼淚。 一切都模糊成一團(tuán)天灰色,包括玉忘言的面孔。但是,她還能清除的看見他濯玉如月華的眸,看見他眸中的牽念和深情,看見他鮮紅的右手和戴在手腕上的紅繩,紅色被雨水洗得更深、和田玉珠子被滌成剔透的白。 蕭瑟瑟被攬入熟悉的懷抱里,一瞬間,冰冷的身體溫暖了,從外向內(nèi),她再也不覺得冷。 一雙小手反抱住玉忘言,他來了,她就知道他一定能擺平一切,平安的回來,像這樣把她擁抱在懷里。 她雖然沒能誅殺吉王,卻成功的為他拖延夠了時間。他們贏了,他們贏了! “瑟瑟……”玉忘言有千言萬語想要說,可是擁著這軟軟的身子,感受到她的體溫和她的幽香,他忽然就詞窮了,竟是有些拗口似的吐出四個字:“苦了你了?!?/br> “忘言……”后怕一股腦的襲來,蕭瑟瑟淚如泉涌,埋頭在他胸口上哭了起來。 “瑟瑟,我先送你回御書房,都淋濕了?!庇裢孕奶鄣泥?,撫慰的吻一個接一個的落在蕭瑟瑟的臉上。 他用自己的大氅遮住蕭瑟瑟,勉強(qiáng)擋一些雨,先把她送到了御書房的屋檐下。 “忘言,忘言……”蕭瑟瑟還勾著他的手,抽著鼻子。忽然間覺得身子一軟,方才緊繃如弓弦的神經(jīng)這會兒猛地松弛下來,瞬間就要了她全部的知覺。 蕭瑟瑟的身子晃了晃,虛脫的暈了過去。 玉忘言嚇了一跳,“瑟瑟!”連忙接住了她。 臨近大門的蕭書彤,也快步走出來,幫忙扶住了蕭瑟瑟,“四妹,四妹!清醒一些!”她轉(zhuǎn)頭沖著御書房的里間喊道:“林太醫(yī),瑾王妃暈倒了!” ☆、被下藥了 蕭瑟瑟覺得,自己有很長的一段時間都在到處游蕩。雙腳踩不到地上,像是飄著似的,忽而飄到湖陽的五層塔,梁國盛京的荻花湖,忽而又到了燕北的中皇山,湘國的武陵源…… 武陵源開遍桃花,落英繽紛如雨下。聽說這里從很久很久以前,就是一塊洞天福地,不論外面是炎炎烈日還是杳杳寒山雪,這里永遠(yuǎn)開著桃花,不會凋謝。 蕭瑟瑟飄累了,飄不動了,停下來坐在一棵桃花樹下休息。 粉色的花雪一般的灑滿她的畫裙,仰頭,漫天的粉色夢幻又清靈,灼灼其華,鋪了滿世界的錦繡。 桃花林的深處,那里站著一個人,一襲雪白的薄衣,挽著面紗,悠遠(yuǎn)的目光像是穿過萬水千山而來,落在蕭瑟瑟臉上。 “表姐?”蕭瑟瑟扶著樹,站了起來,臉上是詫異的表情。 表姐沒有動,就那么立著,廣袖略帶著透明,像是被抹去了磷粉的蝴蝶翅膀。面紗上點著的血色梨花,在整座桃林里,是那么的顯眼且刺眼。 “有朝一日,當(dāng)信仰的一切都崩塌時,能不能度過去,就看你的決心了……” 這是表姐曾經(jīng)給過的忠告,蕭瑟瑟再次聽到了,有些模糊。 她笑了笑,粲然的像是終年不凋的桃花,再不復(fù)初次聽見這忠告時,臉上所出現(xiàn)的驚訝和微白。 “我們什么都能度過去,表姐。經(jīng)歷了這么多事,他中有我,我中有他。只要我們沒有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我的決心,就永遠(yuǎn)不會動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