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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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么……”趙家主太過激動,差點沒站穩(wěn),踉蹌了兩下子,橫下心道:“來人,去抬棺材過來,把大小姐裝進去。棺材要扎上紅繩喜結,送去太子府。我女兒生是東宮的人,死也要死在東宮!” 完全沒想到趙家主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蕭瑟瑟面色一冷,看向應長安。 而素來和善的玉傾云,竟是怒聲道:“趙小姐還未死,趙家主便是如此對待自己女兒的?” “四殿下……” “她被逼自行了斷,你還如此冷血無情!”玉傾云面目憎惡,覆蓋一層冷霜,隨即橫掃了應長安一眼,“應神醫(yī)!” 應長安點頭,也走進到血泊里。方才那郎中看出他提的是藥箱,趕緊給他讓位置走了出來,一地血腳印看得人觸目驚心。 應長安俯下身,手上再度射出幾枚銀針,配合剛才射出的那些針,徹底封了趙訪煙的七經八脈,給她號了脈,驀然眼角揚起,沖著那郎中笑道:“你剛才不是說,就是神仙也回天乏術嗎?那是你沒碰上哥!告訴你,哥比神仙還厲害!” 這話無疑是讓趙家主大喜過望,趙家主連忙上前說道:“這位神醫(yī)真的能救回我家女兒?我現在就備車,勞煩這位神醫(yī)帶著我女兒一起去太子府,直接在太子殿下那邊救她吧。我定然重金相謝!” 應長安的眼神頓時沉下去,眸中帶煞,一陣陰風簌簌。他驀然吼道:“混蛋!有你這么當爹的嗎?比起救人哥更擅長把人給毒死!這小娘子有你這么個爹不如死了算了!哥不救了,讓她死了好!” ☆、就我來管 趙家主的臉色一波三折,從剛才的大喜過望,快速的退變成半黑半白。 “這位神醫(yī)……”他試圖揣摩應長安的心理,可應長安偏就是個脾氣古怪的人,見趙家主竟不曾向女兒投去半分悲痛,應長安徹底惱了。 “混蛋!滾!給哥滾開!趕緊讓你女兒死了投胎去!哥偏不救了,滾!” “這……神醫(yī)大人……”趙家主心急火燎,看了眼血泊中一動不動的女兒,大喊道:“棺材呢?怎么還沒抬來!” 玉傾云、蕭瑟瑟袖子下的手,皆是掄成拳頭。 “老爺、老爺棺材來了!” 一口黑棺材被兩人抬了過來,就這么放在趙訪煙旁邊。兩個家丁掀開棺材蓋子,兩個婢女拿著不知從哪里卸下來的紅布,先把紅布墊在棺材下,準備裝了趙訪煙進去,然后蓋棺打上同心結。 “快裝!”趙家主忍著抽搐的眉心吆喝:“今晚就抬去東宮,她這太子妃就是死了也得名副其實!” “趙大人!”賓客中有人看不過去了,出言喊道。 這出聲的人正是大理寺卿常孝,他的聲音響起時,其他竊竊私語也在人群中響起,夾雜著嘆惋、低聲的指責。 玉忘言臉色一冷,“趙家主,人命比名位重要,況且是你的親生骨rou?!?/br> “瑾王……” “王爺說的也是妾身想說的。”蕭瑟瑟眸如寒冰,聲如珠璣,“應神醫(yī)出手救人全憑心情眼緣,要是趙家主還念一分父女之情,愿意先醫(yī)治好趙小姐,應神醫(yī)也不會如此惱怒?!?/br> “瑾王妃,這……這到底是我趙家的事。” 趙家與蕭家不合,趙家主的這句話,也在蕭瑟瑟的預料之內。 這廂兩個婢女已經把紅布墊好了,兩個家丁走入血泊,低身就要搬起趙訪煙,驀然間聽見一聲怒吼,嚇得他們身子一顫,驚秫的望去。 “住手!”玉傾云盯著他兩人,那凌厲的眼神,宛如要將他們就地正法。 他轉臉,一抹冰冷似呼嘯的北風,襲向趙家主,“趙大人真的要把她裝進棺槨,讓她不治身亡?” “四殿下……” “她的死活,趙家主當真一點不在乎?” “我……”惡寒的感覺騰騰襲來,趙家主詫異于這個素來溫和的像是眼底有榴花飄零的人,現在,眼里的榴花竟完全成了冰雹,砸在他身上。 “你身為她的父親,竟不在乎……還有你們!”玉傾云掃視趙家一干人等,“你們身為她的家人,見她垂危,也沒人站出來為她說上一句話!” 他調頭走入血泊中,在兩個家丁恐懼的跪拜下,俯身抱起趙訪煙就走。 “既然你們都不管,那在下管!應神醫(yī)!” 應長安揚唇一笑:“行!鄙人這就跟你走一趟。” “四殿下!”趙家主追了兩步,試圖挽留,卻只能看著玉傾云的身影消失在昏暗燈火中,隨之離去的應長安還轉頭來給了他一道兇煞的冷笑。 深秋的拂曉,熹微、干凈、靜透。 瑾王府后湖的楓樹,丹色如火,葉上染著昨夜的露水,被秋風一吹,露珠滴落,楓葉被抄起,隨風而逝,飄過順京城的街巷,悠悠落在了四王府的院中。 蕭瑟瑟看了眼窗外飄來的楓葉,轉眸,望著床上的趙訪煙。 她已經醒了。昨晚應長安朝她出針,便是封閉她的脈絡,吊著她的命,待玉傾云將她帶回了四王府,兩個男人忙了一晚,終于讓她脫離了危險。 “鄙人睡覺去了,新寫的藥方擱這兒了,你們慢聊。”應長安打著哈欠,起身走掉,邋遢的袖子滑落肘處,兩只眼睛里布滿了血絲。 玉傾云也不比他好多少,拿起藥方看了看,便起身去門口叫來了管家,讓他趕緊去買藥。 管家拿了藥方,卻說:“四殿下,老奴正有要事稟報,太子殿下和趙家老爺一起來求見,就在府外?!?/br> 房內的蕭瑟瑟和玉忘言,面色一沉,望向門口的玉傾云。 “你就和他們說,我現在不便見客?!庇駜A云道。 “老奴知道了?!惫芗冶阋巳?。 玉傾云叮囑:“盡快將藥材準備好?!?/br> “四殿下放心?!?/br> 蕭瑟瑟的面色稍有平復,握住趙訪煙的手,輕輕道:“四殿下、忘言,我有些話想單獨和趙小姐說?!?/br> 玉忘言這便起身,拍了拍蕭瑟瑟的肩膀,出屋去了。 玉傾云為人和藹,順手把門也關上。 房內靜了下來,蕭瑟瑟輕聲直言不諱:“趙家如此待你,要是有那么一天,趙家岌岌可危,你會不顧一切的為趙家挽回嗎?” 趙訪煙雖然虛弱,但在蕭瑟瑟的話下,身子明顯的一顫,“不會?!?/br> “趙小姐這樣確定?” “因果報應,總要應驗?!?/br> 蕭瑟瑟喃喃:“趙小姐當真是哀莫大于心死?!?/br> 趙訪煙虛弱的閉上了眼。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喧嘩聲,聽得四王府的管家喊道:“太子殿下,趙大人,四殿下這會兒不便見客,兩位怎么能硬闖四王府??!” “滾!你一個下人,你管本宮如何?”玉傾揚氣沖沖的聲音。 趙訪煙猛地睜開了眼,眼中一抹抗拒。 蕭瑟瑟心生厭惡,又聽得玉傾云涼涼的聲音:“太子三哥、趙大人?!?/br> “四弟,你、你……你不是沒忙著嗎?這就叫不便見客?”玉傾揚郁悶道。 玉傾云看向管家,“藥方的事……” “四殿下放心,老奴已經交給干練的下人去辦了,不會耽誤?!惫芗夜傲斯笆郑瑸殡y的看了眼玉傾揚和趙家主,“四殿下……” “沒關系,你下去吧?!庇駜A云和顏悅色的,揮退了管家,視線回到玉傾揚的臉上時,又是涼如夜霜,“不知太子三哥和趙大人硬闖在下的王府,有何貴干?!?/br> “本宮……” 玉忘言冷冷打斷玉傾揚的話:“硬闖他人府邸,是為無禮之舉,不符大堯教化。更何況趙大人品級為何,硬闖親王府邸,是犯了冒犯皇族的大罪?!?/br> “臣……”趙家主的臉色白了兩分。 玉傾揚郁悶道:“瑾王,這可不怪本宮的舅舅,是本宮叫他一起來的。訪煙表妹是本宮的老婆,四弟你把她關在你家里是什么意思!” “是啊四殿下,訪煙是太子妃,是您的兄嫂?!壁w家主直皺眉頭。 玉忘言冷道:“趙大人果真對太子妃三字念念不忘,卻都忘了趙小姐重傷在身?!?/br> 趙家主道:“瑾王此言差矣,訪煙不管變成什么樣子,只要她還是趙訪煙這個人,她就應該在東宮做她的太子妃,這是圣上欽點名正言順的事?!彼呎f,邊看向玉傾云身后那扇緊閉的門,“四殿下,訪煙是不是就在屋中?老臣是她生父,進去看看她的情況總是可以的吧?!?/br> 玉傾云疏離的笑了笑:“訪煙剛剛醒過來,神智還不清晰,請兩位回府吧,不要吵到她?!?/br> 玉傾揚眉毛一揚,大聲道:“四弟!你叫她訪煙?你怎么能這么喊她的名字?” “那該怎么喊?”玉傾云輕笑:“訪煙已經是臣弟的人了,還請三哥告訴臣弟,臣弟該怎么喊?” “你……你說啥?”玉傾揚像是石化了似的,聽了這話,目瞪口呆。 玉忘言、連同房內的蕭瑟瑟和趙訪煙,也吃了一驚。 “四弟,你、你卑鄙!你竟然趁著訪煙表妹重傷,對她、對她做這樣的事!”玉傾揚怒不可遏,罵著罵著就朝前走,拎起拳頭就要揍玉傾云。 玉忘言身形一閃,就堵在了玉傾揚的身前,玉傾揚只覺得眼前晃了一下,接著手腕就被人狠狠的扭住。玉忘言五指發(fā)力,這一下子疼的玉傾揚大叫出來,趕緊退了兩步,捂著手腕,氣急敗壞道:“瑾王,你!” “本王如何?”玉忘言面容冰冷。 “本宮……”玉傾揚氣急敗壞道:“你們欺人太甚了,本宮這就進宮去請父皇做主!” 玉傾云和藹的笑道:“正好臣弟也賠三哥走一趟,看看父皇要怎么說。” “哼!”玉傾揚恨恨的瞪了玉傾云一眼,拂袖而去。 趙家主見狀,這太子殿下怎么就走了呢?扭頭看見玉忘言冰冷的目光,趙家主沒了底氣,也只好青著臉離去。 房內,蕭瑟瑟握著趙訪煙冰冷的雙手,看著玉忘言推門進來。 “忘言?!笔捝獑玖寺?。 “沒事?!毖杆偻嗜チ四樕系暮岷蜐q滿眼底,玉忘言來到蕭瑟瑟的身側,“四殿下自有分寸?!?/br> 蕭瑟瑟無言,對上趙訪眼底的復雜,勸道:“安心養(yǎng)傷?!?/br> 趙訪煙沉默了半晌,幽幽的聲音響起。 “為什么要救我?祭祀團的事務我做完了,再沒有什么牽掛?!?/br> 玉忘言道:“救你的不是我們,是四殿下?!?/br> “四殿下……”趙訪煙唇角一抹慘笑,閉上了眼睛。天英帝的脾氣她也摸不準,四殿下和太子表哥把事情鬧到天英帝的面前,會有怎樣的結果? 她擔心四殿下會被天英帝怪罪。 這樣的等待,比昨夜徘徊在生死間的感覺還要煎熬,以至于當玉傾云很快就回來的時候,趙訪煙甚至覺得不真實。 玉傾云帶回了一張圣旨。 ☆、雙管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