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節(jié)
而那眼神……竟是讓人覺得莫名的突兀,好似母親的慈愛! 可這蕭文慧,分明就是北策的殺母仇人……想到此,安九看蕭文慧的眼神,越發(fā)多了一絲冷冽。 不僅僅是蕭文慧看北策的眼神,甚至還有……她所說的話。 蕭文慧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的孩子嗎? 崇寧公主? 怎么可能呢? 她若是為了崇寧公主,又怎會讓她在這皇宮之中,受了二十三年的苦? 再說了,她讓上官憐蠱惑百里騫謀亂,也是為了崇寧公主嗎? 呵,無論是誰聽了,都怕是不信的! 安九覺得好笑,北策留意著安九的神色,眸中也是一抹深沉凝聚,“姑姑,宴會怕是要開始了,我和安九先行離開?!?/br> 北策開口,清朗的聲音在房內(nèi)響起,嫻妃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對,本宮倒是忘記了,九兒,將孩子給我吧!” 安九明了北策的意思,將孩子送到嫻妃的手上,夫妻二人朝著二人福了福身,才退出了房間,朝著長樂宮外走去,蕭文慧看著二人的背影,竟有悵然若失,也迅速的告了辭,追著二人而去。 御花園,去錦華殿的必經(jīng)之路,北策安九并肩而行。 “你對那蕭太子妃,似乎有敵意?”北策的聲音在安九的身旁緩緩響起,“記得上一次在凌霄宮,你對她的印象倒還不錯。” 安九微怔,北策他察覺出來了嗎? 安九斂眉,扯了扯嘴角,“倒也不是敵意,總覺得這蕭太子妃不是善茬,當年,蕭氏一族滿門被誅,唯獨她活了下來,她在凌霄宮里待了二十多年,本就是戴罪之身,這樣的情況下,還能讓皇上留意到她,甚至一改先前對崇寧公主的態(tài)度,這樣的女人,太過不簡單了,安九覺得,還是有些距離才好?!?/br> 安九說到此,不著痕跡的看了北策一眼,小心翼翼的試探道,“你看那蕭太子妃如何?” 北策蹙眉,停下了腳步,轉(zhuǎn)臉看著安九,“什么如何?” “你覺得那蕭太子妃是善是惡?”安九對上北策的眼,腦海中浮現(xiàn)出杜若卿臨死之前所說的話,心更是微微一緊。 “呵呵,她是善是惡,和我,和我們都沒有什么關(guān)系,不是嗎?她是蕭太子妃,不管以后是得寵,還是繼續(xù)戴罪,那都是她的事,是皇上的事,你我和她沒有絲毫關(guān)系!”北策好看的眉峰一挑,臉上淡淡的笑著。 安九看著那笑容,竟是有些恍惚,沒有絲毫關(guān)系嗎? 若他知道,那蕭太子妃和他母妃的死有莫大的關(guān)系,此刻他臉上的笑容,還會有嗎? 今日,是崇寧公主的生辰,更是他的生辰啊,可此刻,對他來說,提起生辰,只會讓他想起他母妃的死!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安九斂眉,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心中已經(jīng)做了決定,她給他最好的生日禮物,便是為他的母妃報仇! 而蕭太子妃……她們之間,已經(jīng)注定了是敵人! “北王爺,北王妃……” 一個聲音響起,安九和北策皆是一愣,循聲看去,見到那一抹身影,都不由得微微蹙眉。 蕭太子妃? 看著蕭太子妃朝著二人走來,安九心中的防備,頓時豎了起來,這蕭太子妃是追著他們而來的嗎? 當真是陰魂不散! 蕭太子妃走近,臉上笑意依舊溫和,安九卻是斂眉,“蕭太子妃若是沒什么事,我和北策便不打擾蕭太子妃了?!?/br> 不知為何,看著這張臉上的笑容,她都隱約覺得不懷好意。 她更是不愿讓北策多靠近這個危險的人! “呵呵,王妃,你似乎刻意避著我?”蕭文慧對上安九的眼,直言不諱。 安九倒也不懼,迎上蕭文慧的視線,“蕭太子妃多慮了,安九怎會避著蕭太子妃?況且,也沒有避的理由,不是嗎?” “呵,如此便好,好歹,我和你的母親是舊識,對你也甚是喜歡,看著你,我就好像看著自己的孩子一樣,還有北策……”蕭文慧的目光從安九的身上轉(zhuǎn)向北策。 可話還沒說完,便被安九冷聲打斷,“安九承蒙蕭太子妃看得起,相信我的母親在天之靈,看著蕭太子妃對安九的照顧,也會感激不盡。” 安九故意打斷她的話? 蕭文慧眸子微微一瞇,這安九,不愿自己提及北策嗎? 精明如蕭文慧,察覺到此,眸光微斂,繼續(xù)道,“我倒是不圖任何人的感激,只希望問心無愧便好,將東西拿來。” 蕭文慧吩咐道,隨即,她身后的老宮女便將手中托著的匣子呈在蕭文慧的面前。 蕭文慧瞥了那匣子一眼,轉(zhuǎn)眼看向北策之時,臉上又是先前那般溫和的笑容,那笑容看在安九的眼里,竟是生出一絲不安。 她要做什么? 安九直直的看著蕭文慧,不待安九阻止,那蕭文慧的聲音,赫然響起,“今日不僅是崇寧公主的生辰,還是我一個故人之子的生辰,故人雖離世而去,可作為故人好友,也該盡些綿薄好意?!?/br> 隨著蕭文慧的話,安九的心中隱隱有了猜測,下意識的開口,“蕭太子妃,你的故人可真是不少,安九和王爺不耽擱蕭太子妃去盡綿薄好意了!” 安九話落,拉著北策就要走,可剛邁出一步,蕭太子妃的聲音,便在身后響起,“安九,你還害怕什么?我那故人之子,就在我的眼前,你將他帶走,我如何盡好意?” 北策眸子微瞇,臉色倏然沉了下去。 安九察覺到他神色的變化,斂眉道,“王爺,我和蕭太子妃有些話要說,王爺請先離開!” 說罷,不待北策反應過來,安九便松開了北策的手,轉(zhuǎn)而抓著蕭文慧的手,大步朝著圣心湖的方向走去。 北策看著安九的背影,腦海中,浮現(xiàn)出蕭文慧方才的話…… 今日……生辰? 她什么意思?她口中的故人之子,是誰?他嗎? 今日……北策濃墨的眉峰緊緊的擰成了一條線,這么多年,他已然忘記了這一天,可此刻被人提起,依舊如很久之前一樣,母妃的身影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 母妃還在世的時候,每一年的生辰,都是母妃陪著他,那記憶與習慣,似乎已經(jīng)在他的腦中結(jié)成了烙印。 母妃死后的每一年,這一日,他都會想起母妃,想起母妃的死,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似乎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失。 北策思緒沉浸在此,久久無法自拔,而此刻,安九硬是拖著蕭文慧,到了圣心湖旁,四下無人,安九才停了下來。 “安九王妃,你這般急切的打斷我,又匆匆的將我拉到這里,究竟意欲為何?”蕭文慧斂眉,淡淡的聲音,沒了先前的溫和慈祥,甚至隱約還有一絲冰冷,滲在里面。 安九銳利的目光緊鎖著蕭文慧,一字一句,“蕭太子妃,不管你有什么目的,我安九,都不會允許,你傷害我在意的任何一個人,尤其是北策!” 蕭文慧微怔,凝視著安九,漸漸的,臉上一抹笑容浮現(xiàn),“你很愛他!” 安九蹙眉,她自然是愛北策,不過,卻沒有必要對這蕭文慧承認。 蕭文慧心中明了,頓了頓,繼續(xù)道,“呵,當時,聽聞你千方百計逼迫太子退婚,我就知道,你是一個真性情的女子,敢愛敢恨,愛自己所愛,一旦愛了,就會全心全意,豁出一切的人,而北策……能娶了你,實在是他的福氣!” “蕭太子妃,北策的福氣也好,我的福氣也罷,這一切,似乎都和你沒有什么關(guān)系!”安九冷聲開口,就是蕭太子妃言語之中的“善意”“欣慰”,讓她越發(fā)的感受到不安。 她分明就是殺害北策母妃的罪魁禍首,此刻,竟是在他們面前表現(xiàn)善意! 呵,當真是可笑! 蕭文慧臉上的笑容越發(fā)的濃了些,“你如何知道,這和我沒有什么關(guān)系?如果我告訴你,這和我關(guān)系大了去了,你又會如何?” 關(guān)系大了去了? “就因為你自詡是什么故人嗎?”安九嘴角勾起一抹輕笑,語氣更是冷了幾分。 安九的話,讓蕭文慧的眸子瞇了瞇,那雙凝視著安九的眸子,微微收緊,似乎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口中喃喃,“故人……一轉(zhuǎn)眼,似乎許多故人都不在了,你的母親,還有……當年的北王妃……” 北王妃三個字讓安九身體微怔,輕笑一聲,“蕭太子妃好記性,竟是還記得北王妃!” 蕭文慧斂眉,“如何不記得,當年我還未嫁給太子,她也還未嫁到北王府,在閨閣之中,我們就已相識,后來我和她各自婚嫁,我身為太子妃,她身為北王妃,身份都是尊貴,走動也更加頻繁,算得上是好姐妹了!” “好姐妹?”安九口中喃喃,目光凝視著蕭文慧,她怎么也沒有想到,今日會從蕭文慧的口中聽到這樣一番話,聽那語氣,好似真的是好姐妹一般,甚至讓她懷疑,是不是杜若卿臨死之前對這蕭文慧的指控是憑空捏造,亦或者,是自己自追查的過程中,那個環(huán)節(jié)出了錯,她找錯了人。 可是,安九卻是知道,杜若卿人之將死,這事情,丁點兒也不像是捏造,確實存在上官憐背后的主子,而這主子,也確實是蕭文慧,不是嗎? 安九看著蕭文慧,目光變了變,“那蕭太子妃可做過什么對不起好姐妹的事?” 安九話落,蕭太子妃明顯一怔,對上安九的眼,僅僅是瞬間,眸中就平靜下來,“既然是好姐妹,又怎會做對不起彼此的事?” “是嗎?” 蕭太子妃說的堅定,可安九卻是不信,“那蕭太子妃可記得,十多年前,當年的北王妃死的那一晚,在花神廟中,發(fā)生過什么?” 安九逼視著蕭文慧,終究是按耐不住,出口質(zhì)問,話落,果然瞧見蕭文慧的眼底一抹驚詫閃過,那雙看著安九的眸子,變了又變。 圣心湖吹來的風,帶著涼意,吹起二人的衣擺,湖旁,兩人都不說話,沉默在二人之間流轉(zhuǎn),更是添了幾分詭異,安九的目光,一刻也沒有從蕭文慧的身上離開,她要看著蕭文慧的一舉一動,不想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 最初的驚詫之后,蕭文慧的眼里是平靜,平靜之后,竟是有一絲光亮迸發(fā)出來。 精明如安九,知道那光亮意味著什么,心中更是覺得怪異。 “你知道了什么?”蕭文慧臉上綻放出一抹笑容,淡淡開口。 “你可還記得卿王妃?”安九斂眉,頓了頓,繼續(xù)道,“她臨死之時,為了讓我保住她的兒子北穆的性命,將一切都告訴我了?!?/br> “呵,果然是那個女人?!笔捨幕劾浜咭宦?,語氣多了一絲凌厲,看著安九,眸子瞇了瞇,打量片刻,呵呵一笑,“先前我以為你那般熱切的想要通過上官憐找到我,是因為你想知道,我為何會為你傳信,為何會幫你和北策,那一晚,你這樣告訴我,我也是信了,可是,卻沒有想到,你找我,真正的原因,是這個吧!” 蕭文慧一字一句,頓了頓,繼續(xù)道,“是因為你知道,北策母妃的死,和我有關(guān)系,你是為了北策,想替他的母妃報仇嗎?” “那你承認,北策母妃并非是死于急病,而是你……”安九對上蕭文慧的眼,這個女人,她似乎沒有狡辯的意圖。 果然,蕭文慧斂眉一笑,“是,我承認,我承認如你若說,當年北王妃的死,并非是死于急病,不過……呵,她本就有病,常常要不離身,我不過是在她發(fā)病的時候,奪了她的藥瓶,如果,這樣算是我殺了她的話,我也沒有什么別的可說的?!?/br> 算是她殺了她的話? 這話,以及蕭文慧的態(tài)度,徹底的激怒了安九。 她既知道北策母妃有病,更是該知道,奪了她的藥,無疑是捅她一刀,她分明就是害死北策母妃的兇手?。?/br> “為什么?你們不是好姐妹嗎?”安九看著蕭文慧,這個女人當真是如此冷血無情嗎? 蕭文慧嘴角勾起一抹輕笑,“好姐妹?不錯,我們是好姐妹,所以,若非萬不得已,我又怎會害她性命?我哪里是那樣心狠手辣之人?” “你不是嗎?”安九覺得好笑,“我倒是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萬不得已的緣由,讓你必須要害了她的性命!” 蕭文慧微怔,看安九的眼神變了變,沉吟片刻,挑眉一笑,“你當真想知道?” “自然是想知道!”安九堅定的開口,那死的人是北策的母妃,對北策意義重大之人,她會報仇,更是弄清楚這一切的事情。 蕭文慧斂眉,口中喃喃,“既然你想知道,我告訴你又何妨,只是,我害怕你后悔?!?/br> 安九眉心微皺,后悔?這蕭文慧葫蘆賣的什么藥? 蕭文慧看了安九一眼,頓了頓,繼續(xù)道,“當年北王妃幫了我一個大忙,我本該一輩子記得她的好,可是,她萬萬不該知道一些本不該她知道的事情,她不禁知道了,還說要揭穿一切,可我怎么會讓她得逞?她若揭穿一切,我所有的一切,都毀了,都毀了啊!” 說道后面,蕭文慧神色驟然激動了起來,那眼神里,更是有瘋狂的因子在迸發(fā)著。 安九看在眼里,心中更多的疑惑浮現(xiàn),毀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