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節(jié)
難不成給她說這花神玉像的傳說? 安九的反應(yīng),赫連璧看在眼里,臉上卻依舊掛著滿面的笑容,“你在仔細(xì)看看,這花神玉像,當(dāng)真是你平素所見的么?” 安九蹙眉,順著赫連璧的意思,細(xì)細(xì)打量,目光掃過那玉像的每一處,似乎一絲一毫的端倪,都不愿放過,隨著看這玉像的時間越久,安九的臉色,越發(fā)的變了。 眼神之中,甚至流露出些微不可思議。 這玉像,粗看著是花神玉像,可是,卻是不盡然。 眉眼相似,可卻大有不同。 而這玉像的眉眼,她自己看著,竟越發(fā)覺得怪異。 自始至終,赫連璧的眼神,都凝聚在安九的身上,看著她神色的變化,眸中的笑意漸濃,清朗的聲音不疾不徐,“花神娘娘的傳說,流傳了千年,那個時候,這片大陸是一個整體,沒有什么東楚,北秦,西涼,南境之分,那時的帝國,空前繁榮,可就是再繁榮,也有消弭的一天,一朝帝國覆滅,諸侯割據(jù),戰(zhàn)火連天,千百年來,這片大路上的割據(jù),如風(fēng)云變幻,曾經(jīng)那個帝國的開國之王,是一對伉儷夫妻,夫妻二人,極為恩愛,可登上帝位的帝王,卻是日漸被權(quán)利腐蝕,帝后二人,帝王殘暴,鐵血手腕兒,王后仁慈善良,帝后二人在許多事情上逐漸有了分歧,最終貌合神離。 曾經(jīng)一個被帝后統(tǒng)一了的王室后人,心存恨意,十多年謀劃,只為離間帝后二人,帝王對王后越發(fā)的不信任,正是這不信任,最后斷送了王后的生命,傳說中,王后死在花海里,因為不甘,靈魂不滅,帝王請來道者,將王后的靈魂封印在一尊石像上,直到帝王臨死之前,悔恨當(dāng)初對王后所做的一切,才讓人解開了封印,那時,石像竟變成了玉像?!?/br> 安九聽著赫連璧的一字一句,這個傳說,她知道,花神娘娘的傳說,這天下之人,連一個三歲的小孩兒都知道。 那王后生性仁慈,所以,在后世人的言論,便成了庇佑。 不過,赫連璧說這些,究竟是為了什么? 赫連璧卻是沒有理會安九的神色,繼續(xù)說著,那眼里的顏色,越發(fā)深沉了些,“從那之后,人們盛傳,王后成神,將庇佑天下子民,花神娘娘便進(jìn)了人們的心里,可是,誰也不知道,那石像旁,有一行血字,帝國沒,天命聚之!” 帝國沒,天命聚之? 這些,在花神娘娘的傳說里,就沒有提及了! 這赫連璧,到底說的是真是假? 安九斂眉,隨即,赫連璧的聲音繼續(xù)響起,“這玉像,和那七字箴言被帝王秘密藏了起來,他臨死之時,就知道,自己和妻子建立起來的帝國,終有一日會走向滅亡,而他能做的,便是下令鑄造花神玉像,改變了花神玉像的模樣,任憑這傳說,在世間流傳,而將這真正的玉像和七字箴言保留,傳給下一任帝王,如此一代又一代……他想要的,便是他的子孫后代,還能找到那天命之人,聚天下一統(tǒng)?!?/br> “而那天命之人……”赫連璧說著,看著安九的目光,越發(fā)多了幾分灼熱,“這千年見,王超更迭,這尊玉像,一直被他的后代保存著,他們世世代代都在等,等一個天命之人……安九,你可知道,世世代代都守著這一個信念,究竟有多寂寞?” 安九眸光微閃,卻是淡淡一笑,“所謂的天命之人,不過是世人賦予的神秘罷了,當(dāng)真有天命之說么?” 想到曾經(jīng)的玉皇后,就因為天命二字,將她定為太子妃,實在是可笑! “以前,朕也懷疑過,天命,是帝王愚弄世人的說辭罷了,只要天下一統(tǒng),誰是那天命之人,便由那掌權(quán)之人而定,什么勞什子的天命,朕才不信,可是……后來,朕卻是逐漸相信了,你知道為什么么?”赫連璧看著安九,眸中的幽光越發(fā)的濃郁。 安九卻是不語,赫連璧本就沒有等安九回答的意思,繼續(xù)道,“當(dāng)年,朕的祖父便留下一副畫像,那畫像,和這玉像,是十成十的相似,祖父當(dāng)時就已經(jīng)隱隱在懷疑一些東西,可他下定決心想將她帶回北秦之時,卻傳來那女子戰(zhàn)死沙場的消息?!?/br> 安九微怔,戰(zhàn)死沙場? 這個身子的外祖母……沈鳶也是戰(zhàn)死沙場,這是巧合么? “那女子死了,祖父優(yōu)思過度,一蹶不振了許多年,他以為,那個最有可能是天命之人的女子消失了,我們赫連一族要想統(tǒng)一天下的宏源,就更加遙遠(yuǎn)了,直到祖父駕崩的時候,他都是如此認(rèn)為的,可后來,我父皇同樣也發(fā)現(xiàn)了一個女子,和這玉像一模一樣,為此,我父親冒險在東楚國停留了好幾年,他想看看,那個女子,是否是那天命之人,可是,他發(fā)現(xiàn),那女子不過是再普通不過的一個深閨小姐,縱然惹人憐愛,可是,她的身上,卻沒有半分當(dāng)年王后的精明與霸氣,更不像她的母親,能率赤盟助東楚建國?!?/br> 赫連璧說到此,安九腦中的許多疑惑,漸漸清晰了起來。 他的父皇? 安九蹙眉,猛然想起曾經(jīng)的卿王妃所說的話,得到母親的心的,當(dāng)真是另有其人的話,那……那人…… 安九對上赫連璧的眼,似乎有些答案呼之欲出。 這身子的娘親,從小養(yǎng)在深閨,傳統(tǒng)且內(nèi)斂,鮮少與外人接觸,但若是有人主動接近,那就另當(dāng)別論了。 “你的父皇,和那個女子相愛了么?”安九斂眉,嘴角漸漸勾起一抹諷刺,如果這一切的猜測都沒有錯的話,那安沫郡主實在是可憐! 赫連璧似沒有想到安九會有如此一問,微愣了片刻,明了安九的意思,眸中的神色閃過一抹異樣,“父皇帶著目的而去,又怎會在意兒女情長?再說了,一個連父皇都認(rèn)為,她不會是天命之人的女子,又怎能讓父皇愛上?若是父皇當(dāng)真是愛上了,又怎會這么多年,沒來尋找?” 赫連璧的話,讓安九心中微怔,嘴角的諷刺更濃,這身子的母親,當(dāng)年臨死之時,依舊想著那男人么? 安沫郡主,許多東西已經(jīng)無法得到答案,但是,對這赫連璧的父皇,安九卻是沒有多少好感的,而連帶著眼前的這個赫連璧…… 安九斂眉,語氣更冷了幾分,“你的故事,編完了么?” 赫連璧輕聲一笑,知道自己是惹得佳人不快了,故事么? “呵呵,安九,故事也罷,真實也好,見你可不簡單,既然好不容易和你見了一面,朕自然會好好珍惜這次機(jī)會!”赫連璧看著安九,目光灼灼,頓了頓,繼續(xù)道,“東楚國的安九郡主,和她的母親,以及外祖母,都長得極其相似,可是,那個懦弱好欺的女子,怎會是天命之女?甚至在得知貴國玉皇后指你做太子妃,朕聽了,都是一笑置之,天命?怎么也不會降臨到一個這般普通的女子身上,不是嗎?” 安九聽著,眉心越皺越緊,眼底更是劃過一抹不悅,這赫連璧說話,倒真是沒有絲毫避諱。 可赫連璧下一瞬,卻是話鋒一轉(zhuǎn),“可是,當(dāng)朕聽到七星連珠的消息,朕便知道,是老天在給朕警示,自那之后,本放棄了你的我,又萌生了希望,朕讓在東楚國的探子,打聽你的消息,當(dāng)朕知道你性情大變之時,你可知道,朕有多開心?奉天子以令不臣……呵呵,你可真是讓朕驚喜,朕的希望越來越大,朕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你,將你納入朕的羽翼,可是,朕卻是沒想到,你竟是嫁給了北策……那個東楚國久負(fù)盛名的男人,明明從來不曾涉足朝政,可卻是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 “安九,我越發(fā)的確定你就是那個天命之人,看來,朕的祖先,還是厚待于朕,讓赫連家時代相傳的使命,在朕的這一代,就要成為現(xiàn)實,當(dāng)年,朕那統(tǒng)一了整個大陸的祖先,得了天下,失了夫妻情分,他臨死之時,都在悔恨,而他的后代,他所犯的錯,當(dāng)不會再發(fā)生,所以,帝國消亡后的赫連皇室,就算是后宮佳麗三千,后位都一直空懸,而世代相傳,一旦天命之人歸位,便只有帝后二人!”赫連璧看著安九,眼里的熱切越發(fā)的濃烈。 安九不是善妒么?后宮只有一人,便不會再妒了吧,這倒也正合安九的意! 可這話聽在安九的耳里,卻是覺得好笑。 “如你所說,安九已經(jīng)為人婦,按你說,你的天命之人,該是等著你才對,如此看來,皇上你是看錯人了?!卑簿艛棵迹p笑,天命之人么?她可不稀罕什么天命! 她要的,是和北策相守到老,可偏偏,這些勞什子的人和事,總是不讓人消停。 赫連璧眸中的顏色一暗,但僅僅是一瞬,又哈哈大笑了起來,“那又如何?朕不介意你是否為人婦,只要你是天命之人,就注定和朕捆綁在一起!天命之人,朕勢在必得!” 赫連璧看著安九,那笑容讓人頭皮發(fā)麻。 安九蹙眉,眼里的不悅更濃,這赫連璧,當(dāng)真是囂張! “皇上你既然讓你的探子打探我,那自然該對我有些了解,我安九不愿做的事情,誰也無法相逼?!卑簿庞虾者B璧的視線,一字一句,毫無畏懼。 赫連璧眸子瞇了瞇,笑聲再次響起……在這漓心亭中,經(jīng)久不散。 終于,那笑聲停了下來,赫連璧眸中也更是堅定,“誰說朕要逼你,朕從來不喜歡做強(qiáng)迫人的事情,縱然是要得到天命之人,朕也要讓她心甘情愿,朕會同她共享這天下!” “呵,是嗎?那就預(yù)?;噬夏?,早日尋得那天命之人,得償所愿了?!卑簿抛旖菗P(yáng)起一抹笑意,目光再是瞥了一眼那玉像,此刻,她能更加清晰的意識到,方才看著這玉像時的怪異,到底是因為什么了。 相似,她看著這玉像,倒是有幾分照鏡子的意味兒。 她不得不承認(rèn),這玉像,和她確實很像,可是,單單是憑著這個,就讓她相信她是那天命之人,又怎么可能? 再說了,若她真有一統(tǒng)天下的本事,那也不會為這赫連璧效力不是? 赫連璧明了安九的意思,卻是不動神色,依舊笑著,那雙眸中,似一切皆在掌控一般。 房間里,一陣沉默,赫連璧直直的看著安九,命人將那尊玉像帶了下去,安九揮開腦中關(guān)于這天命之人的思緒,想到自己來這里的目的,不著痕跡的瞥了一眼那赫連璧。 “夏侯音用上官憐引我來,該是你給的消息吧!”安九斂眉,終于開口,細(xì)細(xì)想來,夏侯音怕還沒有那本事查出她在尋找上官憐一事,那唯一的能夠說得通的,該是這赫連璧透露給她的了。 凜峰傳來的消息,那上官憐若是在見了北秦國的人之后,才出了京都,一路向北的話,那她和這赫連璧的關(guān)系,怕是更加惹人懷疑了吧! 赫連璧微怔,淺淺的抿了一口酒,眸光微斂,“上官憐?你是說,惜姑娘么?” “對,就是她!”安九看著赫連璧,眼神中多了幾分急切,“她是你的人么?” 如果是赫連璧的人,那便和杜若卿臨死之前透露的消息不相符,不是嗎? 杜若卿的口中,上官憐身后的那人,分明就是在東楚的皇宮里…… 赫連璧斂眉,“她是朕的人,又不是朕的人,不過,朕倒是想知道,你對她這般執(zhí)著,到底是為了什么?” 赫連璧看著安九,眼底皆是試探。 安九眸中的顏色淡了下來,“我憑什么告訴你?” “呵呵,好,你不告訴朕,朕也不探尋了,不過,關(guān)于上官憐,朕倒是可以給你透露些消息,全當(dāng)做是朕給你的見面禮了。”赫連璧銳利的眸中,一抹精光一閃而過,瞧見安九眸中的期待,嘴角的笑意更濃,隨即道,“你可知道霽月閣?就這三個字,多的,朕卻是不能再說了!” 霽月閣? 安九蹙眉,這是江湖上的哪個門派么? 可若當(dāng)真是江湖上的門派,那凜峰該是知曉,可是,他卻沒有絲毫消息,這意味著什么? 安九斂眉,朝著赫連璧挑眉一笑,“謝了!” 霽月閣,只要知道這三個字,一切就有了突破,已經(jīng)足夠了,不是嗎? “既然那上官憐沒有在這漓心島上,那安九就不打擾了,今日,皇上的款待,安九會銘記在心,若他日有機(jī)會,定也會好生招待于你。”安九起身,不打算在這里多留。 可她剛起身,卻聽得赫連璧將她叫住,安九看向赫連璧,眉心微皺,“可還有事?” “恐怕,你現(xiàn)在還不能走?!焙者B璧摩挲著手中的酒杯,凝視著安九,“明日便是北秦國和東楚國會盟之日,朕有些條件,恐怕貴國的皇帝,不會同意,所以,要勞煩你雖朕,再多待些時日了!” 安九微怔,這赫連璧的意思,是將她扣下當(dāng)人質(zhì)了? 眼底一抹不悅凝聚,“堂堂一國皇上,竟是有如此小人之舉,傳出去,只怕北秦國的顏面,要丟盡了?!?/br> 赫連璧卻是不以為意,挑眉一笑,“小人之舉?能達(dá)到目的,朕不介意用盡手段,你該慶幸,朕若真的是小人,便不會如此善待于你?!?/br> 話落,赫連璧別開眼,拔高了語調(diào),“安九王妃,是我讓人扶著你走,還是你自己跟朕走呢?朕可不想像方才對待貴國的容妃娘娘那般對待你,畢竟,是你朕的貴客,不是嗎?” “你……”安九咬牙,看著這赫連璧,這個男人,陰晴不定,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安九迅速的分析了形勢,便也不傻傻的做無畏的掙扎,想到南溟,這個時候,他該是已經(jīng)找到了北策了吧! 安九斂眉,嘴角揚(yáng)起一抹笑意,“那就勞煩皇上帶路了。” 如此的爽快無懼,讓赫連璧眼睛更是一亮,笑聲更是開懷。 好一個安九,單單是這份膽識,也有幾分天命之人的氣勢。 想到安九便是那天命之人,赫連璧的神色之間,更是多了幾分興奮,走到安九身旁,目光緊鎖著安九,一字一句的宣告,“你是聰明的女子,與其將你自己當(dāng)做是人質(zhì),倒不如看做是為未來屬于你的國度做的貢獻(xiàn),既是天命之人,那就逃不出天命!” 終有一天,這天命之人會站在他的身旁,和她一起俾睨這天下! 安九輕笑,絲毫也不給他面子,“到時候,不要讓皇上你失望才好??!” 二人相視一眼,那空氣中流竄的火花,異常熾烈。 二人出了漓心亭,紅翎看見安九,立即迎了上去,滿臉的擔(dān)憂,“小姐,這個人……” 剛出口,赫連璧一道銳利的目光掃來,嚇得紅翎下意識的瑟縮了一下,抓緊了安九的手腕兒,“小姐……” “別怕,這人雖不是什么好人,可也不至于殺人如麻。”安九冷聲道。 赫連璧聽在耳里,笑意更濃,這女人,是在夸他,還是在貶他?! 赫連璧斂眉,沒有多說什么,徑自上了一艘船,站在船頭,望著安九主仆二人,那挺拔的身姿,在微風(fēng)之中,更添了幾分威儀,銳利的目光看著安九,那眼神里,似在邀請,又似威脅。 安九迎上他的視線,跟著上了船,竟是率先進(jìn)了船身,身后的赫連璧看著,眸中欣賞若隱若現(xiàn)。 “看來,你已經(jīng)將自己當(dāng)成朕的天命之女了?!钡统恋穆曇?,帶著幾分滿意,幾分戲謔。 安九禁不住翻了個白眼,毫不留情的回應(yīng),“皇上自我感覺,未免太好了些?!?/br> 赫連璧笑笑,這安九,明知自己是人質(zhì),竟絲毫也沒有懼意,如此從容,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難怪,能讓那東楚第一人的北策,一顆心思全在這安九的身上,若換做是他,這樣的一個女子,也會好好的捧在手心,揣在懷里,當(dāng)個寶貝。 想到明日的兩國會盟,赫連璧眸中的顏色暗了暗,算計之意彌漫。 安九進(jìn)了船身,便瞧見被捆綁著丟在地上的夏侯音,極力想要掙脫她身上繩索的她,在看到安九進(jìn)來之時,身體一怔,冷笑一聲,“呵,本宮倒真以為,你是赫連璧的貴客,怎么?也上了這船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