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jié)
到了沈府門口她才知道沈懷安話里的意思,沈家有名望的長老都來了,此時皆在門口站著,熟悉的面孔中,有的沈月淺一次也沒見過。 周氏抱著小七下馬車后也被眼前的情形驚著了,王氏悻悻然地站在一側(cè),薛氏與羅氏扶著她,神色蒼白,好似隨時都能倒下去似的。 沈月淺就著玲瓏的手,盈盈下了馬車,站在周氏身側(cè),往旁邊馬背瞅了眼,她們與文家人一同回來的。 聽說沈府分家,文博文來了興致要來觀看,文太夫人訓斥了兩句,文博文厚著臉皮叫文太夫人也來看看,說見面即是緣,不能讓她們受了委屈,說了通好話哄得太夫人高興,加之沈懷安邀請,太夫人才應承下來,文博武在旁邊雖不吭聲卻也是想來的,她記憶里,兩人都不是喜歡看熱鬧的人,前者不感興趣,后者不屑一顧。 文博武注意到她的目光,瞇了瞇眼,翻身下馬,閑庭信步地走到一座雍容華貴的馬車前,素手掀起簾子,臺階上的眾人立即眉色正經(jīng)望了過來。 沈懷安來過信,族長是清楚文家人也會來的,將軍府身份尊貴,又有爵位在身,憑著文太夫人與宮里太后的關(guān)系,所有人都嚴正以待。 王氏臉上更是難看,身子止不住地發(fā)抖,沒想著不過打發(fā)她們?nèi)ニ吕锞鼓茏屗齻內(nèi)胛奶蛉说难?,氣憤,懊惱,兩者皆有?/br> “大家別拘束著,我順便來坐坐,你們該怎么做就怎么做……”文太夫人見眾人神色各異,走上臺階,先出聲表明態(tài)度。 眾人給她見了禮,這時候,門口走來穿著身宮裝的太監(jiān),規(guī)矩地躬身給文太夫人行了全禮,又給她左右兩側(cè)的二人行了禮才直起身子看向周氏,“二夫人回來了,灑家也該宣讀圣旨了……” 沈月淺扶著周氏走上臺階,全部人跪下后,太監(jiān)才宣讀圣旨,無異是皇上感念沈懷淵為公喪命來不及看唯一兒子落地,遂將晨屏侯府的侯爵賜予他的兒子沈未洛。 念完圣旨,太監(jiān)滿臉堆著笑地朝沈月淺道,“三小姐蕙質(zhì)蘭心,皇上問起沈侯爺子嗣,皇后還夸贊您來著……” 語聲一落,旁邊的王氏身子直哆嗦,口吐白沫地往后倒去,薛氏羅氏嚇得不輕,扶起她,忙吩咐人叫大夫。 太監(jiān)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對沈府之事他也算有所耳聞,沈太夫人是鐵了心要壞沈小侯爺名聲哪,她這時候昏倒不是坐實了沈小侯爺與她八字相克嗎,注意到旁邊陰冷黑沉的視線,他輕了輕嗓子,聲音尖細道,“皇上命欽天監(jiān)測過沈小侯爺八字,欽天監(jiān)說小侯爺乃福星轉(zhuǎn)世,能造福身邊之人……” 他的話說到這就差不多了,欽天監(jiān)專管星象八字一塊,不入流的道士哪能與欽天監(jiān)相提并論,他一番話便將二房名聲拉了起來,順便打了王氏的臉。 周氏泛白的臉微微有了暖意,給明月遞眼色讓她賞公公銀錢,自己則抱著孩子往院子去,未看旁邊一眼。 族長氣得嘴角都歪了,當著這么多人王氏給二房難堪,擺明了還想拿捏二房,也不看看眼下的情形,二房哪還能拿捏得??? ☆、第027章 完美分家 說是分家實則不過將周氏嫁妝搬出去罷了,魯mama與管著周氏庫房的婆子早已將二房的財產(chǎn)清點好了,進了院子,管事mama便將周氏的嫁妝單子遞了過來。 王氏暈倒了,薛氏羅氏陪著,現(xiàn)下沒個理事的人,沈月淺叮囑魯mama去屋里將凳子茶幾搬出來,一邊玲瓏備茶水,她吐字清晰,條理清楚,神情不慌不亂,沈家族人不由得豎起了大拇指,便是文太夫人也贊賞地看了她好幾眼。 周氏在旁邊清點單子,沈家族人坐旁邊等著,沈懷安抱著小七給眾人看,小七眼睛和沈月淺相似,極為干凈澄澈,抱在懷里不哭不鬧眼睛到處轉(zhuǎn),很是討喜。 周氏清點得快,半個時辰就好了,朝族長點了點頭,后者起身,從懷里拿出戶部弄下來的文書交給周氏,“皇上賜了府邸,左右你們東西在馬車上,順便就今日搬過去吧,天兒還早,簡單收拾番就能住人了。” 族長也是擔心夜長夢多,王氏不打目的不罷休,若在臨走了鬧出什么事可叫人笑話了。 周氏并未多言,讓盧平幫著去庫房搬嫁妝。 這時候,一直未說話的文博文瞪著好看的眼,似懂非懂地起身踱步,好看的眉微微蹙起,嘀咕道,“雖說沈府搬家問只是湊個熱鬧,可分家不是得分清楚各房的財產(chǎn)么,依著剛才二夫人看的冊子,好似只有她帶進沈府的嫁妝,這哪是分家分明是讓她凈身出戶嘛……” 文博文聲音不高不低,恰好院子里的人都聽得到,文太夫人不料他會陡然插話,不著痕跡地倪睇了他眼,卻沒出聲訓斥,抬起保養(yǎng)得極好的手,到周氏坐的桌前,掃了眼,確實,只是嫁妝而已。 族長臉上的尷尬一閃即逝,耐著性子緩緩解釋,“太夫人畢竟還需要贍養(yǎng)一切皆是長房的……” 文博文出聲打斷他,“沈族長,這話說得不對,沈侯爺?shù)木粑皇腔噬辖o的,當時沈侯爺念著要在跟前侍奉太夫人將皇上賞賜的府邸折成了銀子,加上平時沈侯爺?shù)馁旱摵突噬掀渌p賜,不可能什么都沒有吧?” 文博文既是承認了沈月淺身份,一言一行皆將沈月淺當成了嫂子,雖然沈月淺比她還小三歲,此時當然希望沈月淺得越多越好。 沈族長正了正神色,“太夫人年事已高,二房有供養(yǎng)之責,故而那些銀錢,皆留給太夫人養(yǎng)老?!?/br> 這件事也是族里商量出來的結(jié)果,畢竟,若二房分了財產(chǎn)以后族里其他人有樣學樣可就亂了套了。 文博文托腮思索了會,眼神小心翼翼打量著文太夫人臉色,見她沒出言阻止又繼續(xù)道,“二房的財產(chǎn)皆是沈侯爺拿命拼出來的,供奉太夫人一人能用多少銀子?要知道,二房的二夫人,小侯爺,三小姐可是三個人哪……” 族里人面面相覷,好不容易被弄醒帶過來的王氏聽著這句氣得掙脫薛氏羅氏的手,搖搖晃晃地走到文博文跟前,眼神怨毒,“那些全是我兒子拿命換來的,憑什么讓她們拿出府,她們要分家就分,別想撈到絲好處?!?/br> 王氏口吐白沫流了些在領(lǐng)子里,走近文博文,一股怪味襲來,文博文蹙眉地捂著鼻子,“沈太夫人的病倒是來得快去得快,府里的大夫真是厲害的?!蔽牟┪拿媛冻爸S,捂著鼻子的嘴角翹了翹。 在場的人哪不明白他話里的意思,譴責地看著王氏演的一出病來如山倒戲碼,丟夠了沈家人的臉。 薛氏在旁邊心虛地低著頭,她擔憂分家不公,扶王氏回屋后立馬喂她吃了解藥,沒錯,王氏暈倒那出是預備好的,大夫下的藥量少,本想等分完家所有人都走了她再暈過去,以需要二房侍疾為由留她們下來,之后再想法子抱養(yǎng)沈未洛,估計被氣狠了,才提前發(fā)作了起來。 聽文博文質(zhì)疑,顧不得該不該她說話,上前一步,一字一字道“文哥兒有所不知,太夫人是老毛病了,吃了藥就好?!?/br> “大夫人客氣了,一聲文哥兒擔待不起,稱呼一聲二少爺就好?!蔽牟┪穆犝f沈府不少的事,之前沒什么感覺,可現(xiàn)在,二房是他大哥未來的岳家,自要巴結(jié)好了,故而,除了對二房,對沈府其他人他皆是沒有好臉色的。 薛氏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僵硬著嘴角岔開的話,“剛聽你說分家不公?沈府分家自來是族里說了算,我們卻是插不上話的?!币馑际歉嬖V文博文別多管閑事。 文博文雖只有十三歲,可文家長與宮里打交道,他的城府自然比一般十三歲的人要深,聽薛氏說完,非但不閉嘴,反之,似笑非笑地看著族里人,“沈族老處事公正,可不能為了養(yǎng)一個什么都不差的老人而讓沈侯爺一雙兒女餓死才是,二夫人的嫁妝是從周家?guī)淼模粢灾芗业你y錢養(yǎng)活沈侯爺一雙兒女,沈侯爺在地下也不得安寧吧?!?/br> 他的話有些重了,可也算實話,沈懷源自己的銀錢養(yǎng)一大家子人,而自己親生的兒女卻靠旁人接濟,不止是沈府沒臉,整個沈家都沒臉了。文太夫人不說話,在文博文說完后卻是難得的點了點頭,族長心里有了定論,順了順花白的胡須,道“的確,晨曦晨陽乃懷淵兒女,不能委屈了,周氏有自己的嫁妝日子不會難過,便將懷淵所掙一分為三,太夫人一份,晨曦一份,晨陽一份,如此可好?” 院子里的人都沒意見,王氏鐵青著臉不同意,族長卻由不得她反駁,“將府里的管家?guī)し肯壬垇?,一并理清楚了?!?/br> 見王氏面露兇狠,族長覺著還是早些讓二房搬出去才好,府里除了盧平還有幾位沈懷淵身邊的人,憑著記憶讓帳房先生將沈懷淵所掙交代得清清楚楚,王氏想反駁也沒法子,他們鐵了心他能說什么。 搬東西的人速度快,不一會兒就裝了十幾輛馬車,還剩下一些大件的桌椅沒搬,沈族長心底總算舒了口氣,目光掃過默不吭聲的文博武,被文博武輕飄飄地盯著,他都覺得有些喘不過氣來,那種目光不像十幾歲少年有的,反而像經(jīng)歷過大風大浪的人看盡人生百態(tài)后的不屑一顧。 要帳房拿銀子,帳房支支吾吾地說沒有,沈族長對他可沒好耐性,“怎會沒有,沈府有自己生錢的門路,懷淵掙得那么大一筆銀子還能憑空消失不成,趕緊拿出來,耽擱了時辰饒不了你。” 帳房只得看向嘴唇發(fā)抖地王氏,府里開銷大,尤其最近大老爺與三老爺常來帳房之銀子,數(shù)額皆不小,若真給了三小姐與小少爺,面上則沒有銀子了,一臉為難。 王氏不知這些,以為帳房明白她的意思,挺直了脊背道,“沒有就是沒有,你們還能搶不成?分家后也是我沈家的孩子,供養(yǎng)我老太婆不應該么?” 換作平時她定不會這樣,尤其還當著將軍府人的面,可是,要拿她銀子無非要她活不下去,既然都不給她活路了,她還顧忌所謂的名聲干嘛? 族長凝眸望著她,沉著臉,冷聲道,“拿不出來就將你休了,娶你進門是讓你管理后宅cao持家業(yè)而非讓你想著法子敗家……” 族長在族里極有威嚴,哪能讓王氏落了臉面?這句話換作懷字輩的晚輩不敢說,他可不同,加之三叔公在旁邊也附和,“休了你好,免得三天兩頭被鬧得烏煙瘴氣。” 沈家老爺子已死,族里做主將王氏休了也不是不可,王氏一聽哪還敢還嘴?瞬間軟了身子,癱坐在地上,扯著嗓子嚎啕大哭。 沈族長哼了聲,朝薛氏道,“還不扶著你婆婆進屋,屬于晨曦晨陽的兩份全拿出來……”薛氏與羅氏也是各懷鬼胎,王氏鬧指不定 有二人的慫恿,一時之間,對兩人更沒個好臉了。 薛氏羅氏縮了縮脖子,左右架著王氏走了,偏生沈懷慶沈懷康不在府里,沈未遠因著之前的事被打擊得一蹶不振,得知二房爵位落在小七身上更是失魂落魄,府里沒有掌事的人,還不只得由著族里人的意思來? 帳房乖乖交出了銀子,面色慘敗乳紙,現(xiàn)下的沈府賬面上幾十兩銀子都沒了…… 拿了銀子,分家的事情才算落下帷幕,沈族長年紀大了,一圈下來臉上已有疲態(tài),與文太夫人告辭,讓周氏不用送,被人簇擁著走了,沈懷安朝文博武點了點頭,扶著深族長離去。 周氏追上前,感謝道,“族長,今日之事勞煩您了,待清掃好了新宅再請您和伯母過來坐坐?!敝苁弦灰桓兄x族里人,她話不多,聽在人耳朵里舒心得很。 “是該過來,你伯母還念著晨陽百日她沒送上點心意,下次一并拿過來?!?/br> 笑著送走了沈家族里人,剩下的便是文太夫人了,不等周氏說話,文太夫人擺了擺手,溫聲道,“我心里清楚,今日來沒給你添麻煩就好,你啊,是個有福氣的?!?/br> 周氏心思通透,沈月淺更是聰慧,她倆守著,晨屏侯府能撐得起來。 周氏送文太夫人出府,沈月淺落后她們一步,有意與文博武也葛出兩小步,轉(zhuǎn)身朝文博文道了聲謝謝,若不是有他幫忙,多出來的一萬多兩銀子便白白給王氏了。 文博文一怔,瞥了眼前邊的文博武,想著將來要叫眼前之人一聲嫂子臉色脹得通紅,面上還得裝作一本正經(jīng),“不用謝,沈侯爺留下來的東西本該就是你和你弟弟的,我最多算打抱不平罷了。” 話完,三步并兩步地追上文博武,討好地擠了擠眼睛,文博武裝作側(cè)身與他說話掃了眼愣在當場的沈月淺,溫柔地勾了勾唇。 皇上賜下來的宅子說大不大,不過院中景致很是別具一格,穿過弄堂便是一處回廊,回廊盡頭連著一處假山,錯落有致地假山后是一片湖,隱隱能看過風吹過湖面圈起的漣漪,周氏臉上也有了笑,笑里有幾分落寞,自言自語道,“你爹爹最是念舊,也不知我們搬出來他心里高興不?” 沈月淺重重地點了點頭,“爹爹定會高興的,族長也說了分家后我們還是沈家出來的,逢年過節(jié)要回去給祖母請安,娘,我們快些去看看院子吧?!?/br> 穿過不大不小的湖面,拐彎便是主院了,拱門上沒立牌子,還沒有賜名的緣故,周氏愣忪片刻,“阿淺覺得還是叫云錦院如何?” “可以?!鄙蛟聹\看出她興致不高,估計是想起沈懷淵了,什么都順著她說。 她住的院子仍取名為梧桐院,在云錦院旁邊,兩人中間擱著一處八角飛檐的亭子,比在沈府的時候稍遠。 這邊收拾著院子,文太夫人回去時將文博武文博文都叫到了馬車上,在沈府她不計較是顧忌著兩人臉面,現(xiàn)在沒人了臉沉了下來,問文博武,“津蘇,你說,沈府到底怎么回事?” 文博文自來不愛管閑事,在沈府一而再再而三插話分明有人指使,能指使得動他的除了大孫子還有誰? 文博武拿起漆木茶幾上的茶壺倒了三杯茶,端了杯放到文太夫人手里,悠然愜意地朝文博文指了指另外一杯,道,“祖母不是看著嗎,分家罷了,沈懷淵如何沒了皇上心里都記著的,前些日子沈府鬧的動靜大已讓他不滿,誰知秋獵上見吏部侍郎提及沈侯爺,皇上最念舊情故而賜了那個孩子爵位,又托我尋著機會幫襯一把……” 文太夫人目光狐疑地在他身上打轉(zhuǎn),文博武泰然自若地拿起杯子抿了口茶,答道,“您看我什么時候會理這種事了?我畢竟是文家長子,今日那些話由我嘴里說出來只怕沈家那些人會多想,二弟則不同,他提出來旁人最多說他仗義執(zhí)言,您說是不?” 一番話滴水不漏,文太夫人也找不著話說,總不能拿這種事問皇上吧,擱下杯子,語重心長道,“你心里有數(shù)就好,皇上讓你幫襯你自己又要掌握好度,周氏與晨曦是個好的,奈何沈府名聲那般樣子了……” 文博武側(cè)著耳朵細心聆聽讓文太夫人高興了不少,而文博文的角度看得清楚,他大哥已闔上眼,閉目養(yǎng)神去了,偏祖母不知情,絮絮叨叨說個不停。 ☆、第028章 算計落空 沈月淺以為分家的事情一過,兩府再不相干,誰知,沒過兩日,薛氏與羅氏就找上門來。 剛搬過來,府里的下人皆是一直忠心跟著二房的,早已不喜薛氏羅氏做派,對她兩怨毒已深,故而沒放人進府。 等了差不多大半個時辰才見沈月淺在丫鬟的簇擁下緩緩而來,薛氏松開羅氏的手,理了理裙擺,嘴角噙笑地走到門邊,彎著腰問道,“過來可住得慣,太夫人擔心你們住不慣這不讓我和你三嬸走一遭嗎?”絲毫不提侍衛(wèi)將她們擋在門口之事。 沈月淺穿了身素色衣衫的織錦緞子,一襲素色拖地長裙,舉手投足間皆帶著不同于同齡人的沉穩(wěn),她淡淡地看著兩人難掩憔悴的神情,朱唇微啟,“宅子還未收拾干凈,就不請大伯母三嬸進去了以免沾了一身的灰?!闭f到這,她聲音頓了頓,疑惑地望著薛氏,“不知大伯母與三嬸前來所謂何事?” 羅氏站在邊上一聲不吭,薛氏只得咬咬牙,舔著笑道,“太夫人這兩日身子骨不好,如今小七爵位在身,能否拿了牌子叫宮里太醫(yī)來為太夫人把把脈?” 沈月淺睇了眼薛氏,若有所思道,“府里的佟大夫妙手仁心,當日大家皆有目共睹,太醫(yī)不見得比他醫(yī)術(shù)高明,再者,皇上的圣旨下來了,卻是未賜下牌子,府里并沒有侯爵牌……” 薛氏奉承的笑僵在臉上,來回踱著步子,焦急道,“這可如何是好?” 沈月淺揚手,身后的玲瓏有眼色的遞上一個紅色樹根暗紋的錦盒,薛氏一怔,見沈月淺抬手,輕輕將其打開,上邊蓋著層素色織錦,掀起織錦,下邊是一株人參,她動了動嘴唇,沈月淺已將錦盒遞了過來。 “這是我娘孝敬祖母的,還請大伯母代為轉(zhuǎn)達?!?/br> 薛氏為之一愣,這株人參如何來的不難猜到,周氏生孩子的時候都舍不得拿出來用,如今竟大大方方給太夫人,猶豫著該不該接,沈月淺已將盒子強塞入她手中,“我娘忙得脫不開身,下個月我們再去探望祖母?!?/br> 至此,薛氏才回過神來,推卻道,“使不得使不得,如此貴重的東西改日你親自交給太夫人吧?!?/br> 沈月淺微微一笑,“府里還忙著,我先回了,大伯母三嬸慢走不送?!?/br> 話完,又屈膝施了施禮才轉(zhuǎn)身悠悠然進了門。 薛氏和羅氏面面相覷,眼下不知如何是好,拿著盒子的手燙得厲害,此刻她才算看出來,二房與她們真的不一樣了,一個是高高在上的侯府,一個是沒有官身的落魄戶,出自一家人卻走著不同的路。 她們走后不一會兒,從里走出一素色裝扮眉清目秀的少女,沿著街道慢慢跟在她們身后…… 臨安堂,嗆鼻的熏香遮不住屋內(nèi)nongnong的藥味,窗戶緊緊關(guān)著,丫鬟們走路步子輕得不能再輕,薛氏走到門口,兩邊的丫鬟屈膝微蹲,手比劃了個睡覺的姿勢,薛氏出神地看著手里的盒子,踟躕片刻,推門而入。 越過一個雙面鯉魚躍龍門的大插屏往內(nèi)室走去,掀開簾子時,珠簾晃動驚醒了里邊睡著的人。 “她們怎么說?” 循著聲音望去,王氏睜開眼,直勾勾看著她背后,招手讓李mama扶她坐起來,憔悴道,“她們不同意?” 眼神落在她手里的錦盒上,凝眉問,“這是什么?” 薛氏在床邊地凳子上坐下,抵了抵一聲不吭的羅氏,示意她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