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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重生之原配嬌妻在線閱讀 - 第13節(jié)

第13節(jié)

    薛氏嘴角不自主地抽動了兩下,沈月容小臉也白了起來。

    周氏坐在桌前,朝門口比劃了個手勢,明月指揮門口的丫鬟進(jìn)屋收拾碗筷。

    “大嫂,我們?nèi)ゴ斑呑抡f話吧,明月,給大夫人大小姐泡茶。”周氏兀自起身,南窗下是這兩日安置的梨花木書桌,沈月淺嫌梧桐院太安靜了,周氏做針線的時候她便在這邊練字,母女兩說說話,日子過得倒也快。

    薛氏也注意到這張桌子了,心下有所不滿,太夫人傻后她當(dāng)家,并未聽庫房說二房缺書桌,這張桌子打磨得光滑,梨花木本就貴,院子里有一張已是不錯的了,沒想著周氏品味如此高,聯(lián)想到沈月淺屋里的擺設(shè),薛氏心里泛酸,看向窗外走廊的燈籠隨風(fēng)搖擺,投在地上的影子也飄忽不定,想起死了的沈懷淵,她縮了縮脖子,開門見山道,“不瞞二弟妹,阿容回來是遇著點(diǎn)麻煩了,李玨平日就是個渾的,誰知去別人家做客多喝了兩口,摔碎了主人家的釉里紅寶月瓶,偏生那家什么都不要只要陪瓶子不然就見官,李家雖不顯赫,李玨卻也是官身,鬧起來,他的那點(diǎn)官職哪逃得過御史臺的那幫人……”說到這,薛氏小心翼翼留意周氏神色,陡然加快了語速,道,“輾轉(zhuǎn)打聽了許多人才問到周府也有類似的寶月瓶,可周老太爺當(dāng)作你的嫁妝送來沈府了,你自幼疼阿容,這次不會見死不救吧?”

    隔間沈月淺側(cè)耳貼著墻角,心想,果真因?yàn)檫@件事,薛氏說話含糊,關(guān)于李玨怎么摔碎了人花瓶卻不細(xì)說,想來也是沒臉吧。

    喝醉了酒跟著人家小姐進(jìn)了書房,意欲行不軌之事,推攮間打碎了東西,這種事薛氏怎好意思開口,上輩子發(fā)生這件事的時候周氏已不在了,沈月容輕而易舉就拿到了寶月瓶,若不是后來李玨仍將那位小姐納入府中,她也不知道中間曾鬧過這么一出。

    她雙手趴在墻上,細(xì)細(xì)聽周氏如何回答。

    “大嫂也說是我的嫁妝了,我是不能拿出來的,這件事我無能為力。”周氏想也沒想就一口回絕了,她不傻,寶月瓶如此貴重怎會被在前院喝酒的客人打翻?薛氏不說實(shí)情,她也不問,憐惜地看著不停抹淚的沈月容,無奈道,“我屋里的寶月瓶還是老太爺幾經(jīng)周折弄回來的,并非有錢就買得到,李玨會不會被人陷害了?”

    話還未說完,薛氏蹭地下站了起來,眉目盡是怒氣,“二弟妹不幫忙就算了,何必挖苦人家,寶月瓶再貴重,又不是周家才有權(quán)有勢?”

    薛氏看不起周氏裝好人的樣子,不樂意就算了,何苦擺出一副“為你好”的神情,拉起沈月容,怒視道,“阿容,我們走,回去問你爹尋其他法子?!?/br>
    “娘,正好我也回去了,我送大伯母和大堂姐出門吧?!鄙蛟聹\走出來,似笑非笑地看著薛氏。

    她最好能一直有骨氣才好。

    周氏成親時雖然擺過嫁妝,依著薛氏眼光她可不信她認(rèn)得出蓮花色的寶月瓶,沈府人就那么幾位,薛氏從誰嘴里聽來的她都懶得問了。

    沈月容不動聲色扯了扯薛氏袖子,薛氏也回過神來了,臉一陣紅一陣白,好不精彩……

    李玨壞了人名聲,那戶人家哪是要寶月瓶,是要勒索錢財(cái)和李玨正妻的位子罷了,沈月淺挑了挑眉,看著一動不動的薛氏,“大伯母還不走?”

    ☆、第023章 寺廟解圍

    沈月容臉上的紅潤慢慢褪去,楚楚可憐地望著沈月淺,哽咽地叫了聲三meimei,祈求她別這樣。

    沈月淺無動于衷,提起裙擺,徑直走到門邊,喚玲瓏提燈籠,回眸朝薛氏揚(yáng)了揚(yáng)眉,“大伯母走吧?!?/br>
    薛氏氣得雙手直發(fā)抖,臉色鐵青,斜了眼默不作聲的周氏,牙齒咬得咯咯響,拉著沈月容的手指尖泛白,挺直了脊背,強(qiáng)壯優(yōu)雅地越過沈月淺走向院子,到拐角以為沒人了才扭頭怒罵身后的丫鬟,“提燈籠去,黑燈瞎火的要摔死我???”

    沈月淺不緊不慢地跟在她們身后,聞言,微微側(cè)過身子讓薛氏身邊的丫鬟先過……

    薛氏余光掃到她貼著墻,氣不打一處來,偏生沈月淺安之若素地看著,不發(fā)一言,薛氏更是胸悶。盯著她看了半晌,想起臨安堂臥病在床的太夫人快清醒了,一出大戲等著二房,不由得輕快起來,輕抬手理了理一絲不茍的發(fā)髻,漫不經(jīng)心道,“做事還是留有余地好,真到了眾叛親離的時候才來后悔就晚了。”

    黎婉雙手交握在胸前,像沒聽懂薛氏話里的意思,晶瑩透亮的眼神蒙上一層不解,薛氏端直了脊背等她開口詢問,不料,她卻轉(zhuǎn)身與身邊的丫鬟嘀咕了兩句,薛氏額上青筋直跳,扔下一句,“不識好歹”后拂袖而去。

    沈月淺并未理會,回到屋里由玲瓏伺候著沐浴洗漱,躺在床上,撩起荷花色的紋簾,目光飄向窗臺新放的花盆上。

    “亮著盞燈,你在屋內(nèi)打地鋪吧。”她半夜易驚醒,有時總覺得黑暗中有雙眼直直望著她,叫她動彈不得,沒來由的心里害怕。

    玲瓏收回?cái)R在燈罩上的手,輕輕落下,稱是后轉(zhuǎn)身出了屋子,不一會就抱著褥子進(jìn)了屋,床畔,沈月淺小手懸在簾外,側(cè)身閉著眼,面容寧靜而溫柔,玲瓏好笑地?fù)u搖頭,放輕腳步,將她的手?jǐn)n在茉莉花圖案的蟬絲被下,放下帷帳拉好蚊簾,這才展開地上的床褥,脫鞋躺下。

    清晨,微風(fēng)習(xí)習(xí),清新宜人。

    玲瓏記著沈月淺的話,去花房抱了盞新的話回屋換下窗臺的一盞,花瓣上還殘有昨夜的露珠,顆顆晶瑩,抱著花盆走出房門,遇著躡手躡腳進(jìn)屋的玲霜,她看了看日頭,猶豫道,“今日無事,可以讓小姐多睡會?!?/br>
    夜里,沈月淺驚醒了好幾次,灌了幾杯冷茶,快天亮的時候才閉眼安心睡下。

    玲霜手掩著唇,湊到玲瓏耳邊,說了兩句,垂下手,遲疑道,“孝字當(dāng)頭,還是讓小姐過去看看吧,大小姐,五小姐已去了?!?/br>
    意思是大房三房的姐兒都去了,沈月淺不去的話只怕會被人詬病。

    玲瓏點(diǎn)了點(diǎn)頭,順手將手里的花盆遞給門口的丫鬟,朝玲霜道“那你叫小姐起床,我去云錦院問問夫人的意思。”

    玲霜不再踟躕,進(jìn)屋喚醒沈月淺,順便說了臨安堂的事。

    睡眼惺忪的沈月淺伸了伸懶腰,目光瞥向窗臺綻放的花,心情極好,“你說有道士去了臨安堂?”

    薛氏謀劃周氏嫁妝無果,王氏又想出什么幺蛾子?

    玲霜伺候著她穿衣點(diǎn)頭道,“所有的少爺小姐都過去了,奴婢得到消息就回來了?!?/br>
    重生后,沈月淺要求最嚴(yán)的便是讓玲瓏幾人眼觀四路耳聽八方,得到消息愈早愈多于她們越有利。

    聽聞這件事,沈月淺并未有過多的情緒,穿好衣衫,趁玲霜吩咐傳膳的空隙走到窗臺邊,白色花瓣上的露珠垂在邊沿,搖搖欲墜,枝葉還有剛修剪過的印跡,低聲問道,“花是從花房弄來的?”

    府里的花匠改了當(dāng)值的時辰了?這般早就忙碌開了。

    玲霜一怔,反應(yīng)過來沈月淺的意思,緩緩道“花房新來了兩名花匠,怕是剛進(jìn)府想好生表現(xiàn)才起得早的……”

    沈月淺點(diǎn)點(diǎn)頭,手壓了壓含苞待放的一朵,想起一件事來,“之前的紫茉莉也是他們修剪后送來的?”當(dāng)日她覺著花不對,現(xiàn)下才看明白了,紫茉莉紅色的花全被修剪掉了,只余了黃白相間的兩種,不僅僅是守孝屋里見不得艷麗的眼色,實(shí)則是她不喜紫茉莉的紅太過俗艷了,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且她極少表現(xiàn)出來,手托著被她壓扁的花,抿唇笑道,“待會給兩人各賞半兩銀子,府里極少有懂主人家喜好的花匠了?!?/br>
    玲霜點(diǎn)頭應(yīng)下,丫鬟端著早點(diǎn)進(jìn)屋,忙服侍她用膳,玲瓏回來的時候,滿臉怨憤,沈月淺好笑,“怎地了?”

    玲瓏躬身上前行了禮,憤憤然將她打聽出來的事說了,“她們也欺人太甚,太夫人的病是自己折騰出來的,與二房何干?那位道士滿嘴胡言亂語,小姐,您還是別去了。”

    臨安堂芍藥是太夫人跟前的二等丫鬟,曾麻煩玲瓏過一件事,玲瓏處事沉穩(wěn)圓滑,也不要芍藥報(bào)答,只問她打聽臨安堂的事,王氏將臨安堂管得滴水不漏也能叫沈月淺打聽出事情來便是因著玲瓏的關(guān)系,換作別人卻是不行的。

    玲瓏去云錦院知會了二夫人,想著無事便去了大廚房,果真遇著芍藥,一問才知太夫人人已清醒過來了,道士說沈府有人生辰八字與太夫人沖撞故而太夫人才會心氣不順,沈府剛出生的只有小少爺,道士顯而易見地指小少爺八字不好已讓她不快,沒想著太夫人信了還問道士有何法子化解……

    提到化解的法子,玲瓏氣得跺腳,“小姐,太夫人腦子糊涂,又有大夫人和三夫人在旁邊添油加醋,太夫人怕是會讓二夫人將小少爺去送寺里等小少爺八歲的時候再回來……”

    沈月淺神情一愣,倒不是因著王氏的算計(jì),大夫說王氏傻了她平白無故醒來定會引得更多人質(zhì)疑她裝瘋賣傻,沈府今時唯一的希望只剩下爵位,王氏當(dāng)然會盡力護(hù)住沈府殘存的名聲,王氏的病情大夫已有了定論,清醒勢必得靠其他,京中人信佛之人,請道士上門也算情理之中,而薛氏對她娘的嫁妝虎視眈眈,有法子弄走她們,她當(dāng)然會拍手叫好,離京的這幾年,她們有的是機(jī)會換了庫房的人,嫁妝還不是她們說拿就拿?可千不該萬不該在小七八字上做文章。

    玲瓏以為她嚇著了,畢竟,道士只說了送小少爺走,可小少爺才多大?二夫人怎么會放心,勢必是會跟著去的,二夫人走了,府里就只剩下小姐,待三年出了孝期,二夫人不在,太夫人便能抓著小姐說親一事要挾逼小姐就范……越想越遠(yuǎn),沉穩(wěn)如她也慌了神,“小姐,不若我們?nèi)ブ芨?,周太夫人疼您,一定會護(hù)著您的?!?/br>
    沈月淺失了神,對上玲瓏焦急的目光,心中一暖,好看的眸子微微彎起,笑意盎然,“不要急,太夫人會差人知會一聲的。”

    她怔愣的是又送去寺里,上輩子她也是因著去寺里得以離開京城,知曉宮中有意從世家中挑選賢良淑德之人去寺里為太后祈福,她便故意撮合沈月茹與宋子御,美人在側(cè),沈月茹說什么宋子御都會答應(yīng),而在沈月茹眼中,她是梗在兩人中間的刺,沈月茹心里容不得她,當(dāng)然會想著拔掉,不得不說,沈月茹懂宋子御的心思,若她支招和離宋子御定不會答應(yīng),如果是將她送走還能在皇上跟前博個名聲,宋子御會毫不猶豫地應(yīng)下,果然宋子御沒有拒絕。

    宋子御以為算計(jì)了她,不成想他才是被算計(jì)的那個人。

    想起京外的寺廟,她心微微一動……

    文忠來沈府當(dāng)值有些時日了,灑掃的丫鬟只覺得新來的花匠好生奇怪,天不亮就出門,之后抱著花,拿著剪刀不停地捯飭,府里花房事不多,遇上宴會才是最忙的時候可灑掃的丫鬟從新來的花匠身上覺著當(dāng)花匠地比她們還忙。

    文貴沒想太夫人會鬧這么出事來,得了風(fēng)聲,提起滿是泥的桶朝側(cè)門跑去,守門的婆子眼神狐疑地在他身上打轉(zhuǎn),文貴躬著身,神色坦然,“花房泥不夠,小的得去弄些回來……”說著,還有意無意地抬起桶,婆子嫌臟地轉(zhuǎn)過頭,抬手讓他自己開門,又擔(dān)心門閂留下泥,嫌惡地上前拉開,不耐煩道,“快些走,別將身上的泥蹭到門上了?!?/br>
    文忠點(diǎn)頭哈腰地跨了出去,利落地拐過穿過街角,走進(jìn)一條巷子,在一處門前叩了三聲,左右張望無人后推門而入,不到片刻,從里走出位管家模樣的男子……

    嚴(yán)正巍峨的將軍府,黑瓦白墻,飛檐屋角迂回繁復(fù),處處院落錯落有致地排著,院中假山縈繞,水榭想通,綠樹叢蔭間一青色衣衫人影匆匆晃動。

    “主子,沈府來消息說太夫人以八字相克為由要將小七少爺送去寺里,您看要不要阻止?”文貴走得急,氣息微微不穩(wěn),躬身將管家送來的消息傳達(dá)了,心里對沈府太夫人極為不滿,年紀(jì)一大把了,使著勁地要把自己作死就算了,何苦勞累他們東奔西跑?

    托著花的指腹微微一頓,嘴角勾起若有似無的笑,“不自量力……”伴著語音落下,□□瞬間被折斷,整瓣花落入一雙骨節(jié)分明的手中,文貴垂目,斟酌道,“沈府大小姐夫家遇著些麻煩,要不要從那邊入手?”

    約莫這些日子天天與那些人打交道,文貴如今對沈府的事比對將軍府的還清楚。

    隨手將花扔在桌上,劍眉下的一雙眸子黑如點(diǎn)漆,冰冷如霜,“暫時別動……”文博武轉(zhuǎn)身走到檀香木的桌案前,看著從宮中送來的公文,眸色愈發(fā)深沉,“吩咐文忠護(hù)住了人,其余我自有打算?!?/br>
    文貴躬身稱是退下……

    沈月淺猜得一點(diǎn)都沒錯,她剛走到云錦院門口就聽著有人叫她,回眸,不是王氏身邊的李mama是誰?

    李mama滿臉堆著笑,走到跟前屈膝給沈月淺行禮,態(tài)度恭順,“老奴遠(yuǎn)遠(yuǎn)瞧著身形像三小姐,沒想著還真是?!?/br>
    沈月淺一身素服,遠(yuǎn)遠(yuǎn)一眼便不會叫人輕視了,她整個人像是有著與生俱來的氣質(zhì),步伐從容,姿態(tài)隨意,李mama在她手里栽了跟頭,知道得罪不起,在后宅生活了一輩子,怎么做對自己才最好李mama還是清楚的,故而,屈膝俯身沒有半分不樂意,最重要的是,她看過無數(shù)人,小小年紀(jì)能有沈月淺氣度的還真是沒遇著過,得罪不起不如賣個好,故而,沈月淺說起的同時她便將來意說了。

    “太夫人清醒了,大夫人三夫人陪著,說想您和二夫人了,這不差老奴請您和二夫人過去一趟嗎?”

    在沈月淺澄澈的目光下,李mama心虛氣短,說完了就移開眼看別處去了。

    沈月淺沒戳破她滿口謊話,而是配合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我知道了?!甭曇袈牪怀鱿才?,李mama回轉(zhuǎn)視線,略有遲疑,“要不要老奴進(jìn)屋親自與二夫人說聲?”

    眼前這位不是好相與的,若沈月淺不告訴二夫人,等不到人太夫人可不會饒了她,想到這,李mama后悔三言兩語將事情與沈月淺說了,想要跟進(jìn)去一時又找不到借口,局促不安地站在門口朝沈月淺揮手,“三小姐,老奴在這候著等您和二夫人?!?/br>
    沈月淺微微一笑,不予理會地進(jìn)了屋。

    李mama以為要等上一會,誰知沈月淺進(jìn)去不過片刻,周氏就和她一道走了出來,她這才舒了口氣,放眼整個侯府,也只在沈月淺跟前她才抬不起頭來,目光移到周氏身上,心想,二夫人溫婉端莊,性子溫順,怎地生出來的姐兒如此不好說話。

    進(jìn)了臨安堂,李mama快一步地撩起簾子,沈月淺走在周氏身側(cè),一眼便看到拔步床上盤膝而坐的王氏,裝瘋賣傻些時日,氣色愈發(fā)難堪,即便臉上涂了厚厚的脂粉也蓋不住眼角黑色,渾濁的三角眼擠在皺紋中,好似枯草堆里荒廢已久的古井,破舊而滄桑。

    王氏順著動靜看到是她,目光鋒利起來,隨后斂下,再抬眸已化作成溫暖的笑,親切地朝她招手,“淺姐兒來了,快來坐?!?/br>
    王氏精神轉(zhuǎn)好,裝扮上很是費(fèi)了番心思,穿著身蘇繡月華錦衫,芙蓉花色長裙平整地搭在周圍,垂絲髻上左右各插了只金絲孔雀簪子,無一不彰顯著她的端莊,富貴。

    沈月淺心底冷笑,收回目光才留意屋子里還有外人,小王氏,薛家二夫人和羅家大夫人也在,她不動聲色地眨了眨眼,泰然自若地上前挨著周氏屈膝施禮,又給屋里長輩見了禮才盈盈站在周氏身側(cè),未靠近王氏半步。

    王氏臉上的笑掛不住了,卻也若如其事地指了指旁邊椅子,心平氣和道,“知曉你是個孝順的,你娘不坐你怕也會跟著站?!蹦抗饪聪蛑苁希瑪肯铝搜鄣滓婚W而過的戾氣,笑盈盈道,“你也坐下說吧?!?/br>
    沈月淺扶著周氏在不遠(yuǎn)處凳子上落座,自己則站在周氏身后,而王氏指的那兩張凳子,無人理會。

    王氏嘴角微微抽了抽,強(qiáng)控制著情緒,“人既然到齊了,那就讓大師說說吧?!?/br>
    王氏口中的大師膀大腰圓,虎背熊腰,四方臉盡是jian詐,一襲道袍穿在身上不覺著風(fēng)骨傲然反而叫人覺著惡心,一張嘴,滿口黃牙更是讓沈月淺惡心到想吐。

    “太夫人昏厥犯迷糊并非空xue來風(fēng),貧僧輾轉(zhuǎn)幾處院落才知曉其中緣由,太夫人福氣綿延悠長,不料與家中子孫八字相克,這才鬧出了這么多事出來?!?/br>
    道士話一說完,屋里陷入了沉默,王氏目光慈祥地看著沈月淺,屋里人心思活絡(luò),聯(lián)想近日沈府發(fā)生的事就已明白了。

    羅大夫人當(dāng)即鐵青了臉,她來沈府是羅氏說有事相告,到了現(xiàn)在她若還弄不清楚狀況可就白白活了這些年,羅氏請她來怕是做個見證,沈府子孫若要沖撞太夫人早些年就發(fā)生了,偏生在這兩個月,意思不言而喻。

    羅大夫人不畏懼二房,可周氏身后的周府她不得不忌憚,看著羅氏的目光變得怨毒起來。

    羅氏置若罔聞,自顧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茶,余光留意著周氏的反應(yīng)。

    周氏面色如常,臉上無悲無喜,身后的沈月淺也是。

    王氏臉上的神情愈發(fā)舒緩,不著痕跡地掃了眼沈月淺,嚴(yán)肅地看著道士,厲聲道,“大師可別亂說,下邊的孫子孫女都是孝順的,若與我八字相克早就把我克死了,我哪能活到現(xiàn)在?”

    那道士故作神氣地晃了晃腦袋,“貧僧云游四海,若非機(jī)緣巧合碰著了哪會走這一遭,錯不了,敢問太夫人家中近日是不是諸事不順?”

    這些話不用問,稍微往京中酒肆一坐就能聽到沈府之事,王氏聞言為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那道士篤定道,“如此就錯不了了,那府中可是有剛出生的嬰兒?”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周氏身上,王氏沉著臉,重重地拍了下拔步床上的小茶幾,茶幾上的茶杯左右晃動了兩下,里邊的茶水也溢了出來,王氏卻不為所動,“不得胡說,懷淵就一根苗子,怎會沖撞了我?”

    若非早已知曉王氏的目的,猛地看王氏維護(hù)二房,沈月淺會以為王氏失心瘋病入膏肓了。

    “請問太夫人口中的可是沈侯爺名諱,如此就更不會錯了,那孩子八字……”硬還未說出口就被一清脆的女聲打斷,道士不悅地蹙了蹙眉,循聲望去,被沈月淺眼底的陰狠嚇得哆嗦了下。

    “大師云游四海也知我爹爹是侯爺,可見大師卻有幾分本事,前些日子族里長老將我弟弟請入族譜時還說我弟弟八字少有的好,以后定能威懾四方,聽大師對八字侃侃而談,想來也頗有心得,不若我現(xiàn)在就請人將族里長老請來與大師好生說說八字一事如何?”沈月淺似笑非笑,語聲極致地溫緩,然聽進(jìn)在場人的耳朵里卻猶如一腳踩入冰水,寒意席卷全身。

    沈月淺一動不動地站在那兒,猶如崖縫間長出的蘭花,纖塵不染,孤高自傲。王氏倚老賣老以孝壓人她受著,若要損小七一絲名聲,她定會拼個魚死網(wǎng)破。

    周氏輕輕握著她的小手,眼里滿是心疼,難怪出門的時候她要她無論如何都別出聲,她若出聲了,王氏揪著她的錯就能休了她,而阿淺是沈家孩子,王氏能打能罰卻不能將起攆出府去,她被休了,阿淺與小七日子怎么過?

    這便是沒了依靠的女子,周氏堅(jiān)定地拍了拍沈月淺的手,若到現(xiàn)在她還不明白王氏的把戲,她枉為人母。

    目光直勾勾地迎上故作無辜的王氏,“娘心里怎么看?”

    當(dāng)然要將你趕出府,王氏心里暗想。

    “這種事我以前雖聽過,可具體怎么做也是不清楚,算了,我一把老骨頭,死了就死了吧?!蓖跏夏樕蠑D出一個安撫的笑,搖了搖頭。

    那道士已回過神來,被一丫鬟嚇得噤了聲,面子如何掛得???臉上笑意全無,滾了滾手里的佛珠,這次,絕口不提那位小少爺?shù)陌俗至?,他心有忌諱,沈家族人里有位極不好相與的人,提到測八字勢必會提到那位老祖宗,他人單力薄可不敢往上撞,挺了挺脊背,將原本準(zhǔn)備好的話也改了口,正聲道,“這件事說難也不難,我佛慈悲,只要去寺里住個幾年為太夫人祈福再回來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