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jié)
李mama有眼色,支使著葉梅葉菊退出了房門,彎腰將門掩上,心里松了口氣,在姨太夫人跟前大氣也不敢喘,若說太夫人容不得人犯上,姨太夫人的規(guī)矩多得叫人心驚膽顫。 屋里,王氏與小王氏小聲討論著,然后,王氏開懷地笑出了聲,不住的點頭說好。 沈月淺再能耐也是要出嫁的,她以為自己是兒子能留在府里?沈懷淵身邊的丫鬟小廝婆子傷的傷,殘的殘,連周氏陪嫁都被她收買了,收拾手無縛雞之力的寡婦,還不是動動手指的事? 不過,王氏卻不會像小王氏說的行事,小王氏在央樂侯府行事雷厲風行,下邊的幾個兒媳婦被嚇得唯唯諾諾,面上孝順她,背地如何詛咒她還說不準呢,她從別處也聽過小王氏的為人,因為有她,下邊幾個孫子的親事無人問津,王氏再喜歡兒子,也不會壞了孫子的名聲。 對付周氏,不能直接收了她嫁妝,而是要她心甘情愿的拿出來,叫旁人尋不出一絲錯處,相反,會認為她體恤兒媳,善解人意。 小王氏人一離開,王氏吩咐李mama將月琴叫過來,里應外合,趁周坐月子將她嫁妝拿過來。 李mama蹙著眉頭,往常皆是她與月琴通的信,從未膽大的將人叫進過臨安堂,被人發(fā)現(xiàn),月琴活不了,她也沒會被冠上私通丫鬟陷害主子的罪名。 王氏沉浸在無數(shù)金銀首飾綾羅綢緞中,沒留意李mama的遲疑,心思轉(zhuǎn)動覺得不妥,擺手道,“算了,先將大夫人三夫人請來,我與她們說說話。” 李mama面上一緩,擔心太夫人又反悔,倉促地施禮退下了。 薛氏跪了許久時間,王氏心眼多,竟派人守著她,她想含糊了事都不成,聽下人說李mama傳話請她去臨安堂,薛氏揉了揉血紅的膝蓋,“碧柔,給我梳妝?!睜帄Z爵位任重而道遠,眼下,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 玲瓏二更天時進屋給玲瓏換冰塊,月色清明,她沒有掌燈,床邊柜子的冰已化成了水,彎腰以手里的盆子將水盆推開,不經(jīng)意地掃了紗簾一眼,嚇得手軟,盆子落在柜上,咚的一聲,伴著她害怕的尖叫。 “玲瓏,里邊怎么了?”門口玲霜敲了敲門,聲音急切。 沈月淺絕色的臉上,一雙眼睜得極大,逆著光,只看得清她璨若星辰的眼,玲瓏便是被這晶亮的光嚇得手滑出聲。 “沒,沒什么,小姐醒了。”玲瓏心里發(fā)怵,她不確認沈月淺是不是醒著。 沈月淺重生后淺眠睡不安穩(wěn),玲瓏一進屋她就醒了,沒想會嚇著她,輕聲道,“渴了,給我端杯水來?!?/br> 玲瓏先掌燈,屋子里瞬間亮了起來,玲瓏扶著她起身坐好,在她腰間墊了個粉色桃花的絲綢靠枕,這才給她倒茶。順便,將打聽來的事說了,“大夫人三夫人從臨安堂出來時臉色慘白,您料事如神,李mama真尋人問月琴jiejie去哪兒了,說找她有點事?!?/br> 玲瓏遞給她杯子,轉(zhuǎn)而收拾剛才柜上盆里濺出來的碎冰,拿巾子擦干了,仰頭看她,“小姐,要不要將月琴jiejie放出來?” 月琴是二夫人的陪嫁,二夫人生下小少爺后小姐就吩咐人將月琴抓起來關在后邊屋子里,一日三餐溫飽卻不聞不問,玲瓏不明白小姐意欲何為。 一杯茶下肚,沈月淺的睡意全無,腦子清醒不少,月琴是太夫人的人,她留著她有用,王氏心思深沉,然則,最厲害的卻不是她,而是另有其人,她要做的便是以眼還眼以牙還牙。 她沒回答玲瓏的話,隨手將杯子遞過去,“給我找本書來,月琴的事暫時瞞著?!?/br> 說起來,玲瓏也不過十二歲,涉世未深,對她的話言聽計從毫不質(zhì)疑,上輩子臨死了也是她陪在她身邊,沈月淺抬眸,語聲染上了一份溫柔,“你腿好了沒?” 她被太夫人罰跪了一個時辰,之后生病不見好,周氏怪她護主不力,罰她跪了一晚上,她記得第二天她在床前伺候時走路歪歪扭扭。 玲瓏身形一頓,低頭看向裙下的雙腿,眼眶微熱地搖頭,“之后二夫人送了藥膏,已經(jīng)好了?!?/br> 二夫人心善,若不是氣極了,怎會責罰她,是她沒有護好主子。 她不睡,玲瓏便搬了凳子放在床邊守著她,偶爾,沈月淺問一兩句,她認真答著。 暈黃的燈光打在沈月淺姣好的面容上,仿佛鍍了一層金色,婉約精致,氣質(zhì)如月,柔而鮮活。 隔日,太夫人讓李mama尋月琴遞兩句話,李mama叫苦不迭,嘴上恭順地應下,到云錦院門口卻不動了,估摸著時辰折身回去,她在府里多年,見慣了明爭暗斗,對月琴失蹤極為敏感,托人前前后后打聽了一遍,府里關人的地方就那么幾處,都說不見人。 昨晚太夫人精氣神好,她不敢說出來壞了她興致,故而拖到了今天。 “不見了?活生生的一個人怎會不見了?”王氏漸好的心情因李mama一句話重新跌落千丈,大夫叮囑她要靜養(yǎng),這種情形,她如何靜得下來? “找,里里外外給我找,幾日光景府里翻天了不成?”王氏咬著牙,惡狠狠倪著李mama,“還不快去?” 李mama動靜大,她身邊的人被問了個遍,李mama只差沒來詢問她了,李mama不來,她就過去給她問好了,王氏不想過安生的日子,她如她所愿。 ☆、第008章 男主回京 李mama做事雷厲風行,臨安堂的院子里站著許多丫鬟婆子,玲瓏一身白色衣衫扎在花團錦簇的顏色堆里,十分打眼,沈懷淵死了沒多久,府里的丫鬟便穿得顏色鮮亮光彩。 這便是太夫人的規(guī)矩禮數(shù)! 沈月淺抬腳跨進了門檻,眼神厭惡地打量院中景致。 王氏受了小王氏幾十年的氣,沈懷淵爵位加身后,王氏有心爭口氣,在院子布置上下足了功夫,朱紅色的抄手游廊沿著石青色的墻壁連著臨安堂正屋,院中甬道彎彎繞繞,五步一園,十步一景,清幽氣派。 為此,王氏專門給央樂侯府下了帖子,以為小王氏會說兩句恭維的話,不料,卻以不屑的“瞎折騰”收場,那幾日,別提王氏臉色多難看了。 李□□厲內(nèi)荏,聲音渾厚,幾乎沈月淺一拐進來,李mama就變了臉,卸下死板嚴苛的神色,布滿皺紋的臉堆出了笑,“三小姐怎地有空過來了?” 昨日吃了暗虧,李mama此刻低眉順耳,聲音輕和。 “有人說你欲敲打敲打院子的丫鬟,可有此事?” 李mama是府里的老人了,聞言,下意識地不是急著回答而是沉聲反問沈月淺,“誰亂編排老奴的不是?”話完,驚覺過來是沈月淺,忙低下頭,軟著解釋道“”夫人生產(chǎn)那日,太夫人憶起二夫人身邊一個叫月琴的丫鬟來,隨口問問,老奴答不上來,事后找那個丫鬟發(fā)現(xiàn)府里沒人,太夫人當家,人在眼皮子底下沒了傳出去不是損了太夫人名聲?加之,太夫人自來心善,老奴才招人來問問罷了?!?/br> 沈月淺也不拆穿她,自顧擺手吩咐玲瓏,“你去一趟周府,告知我外祖父這事,月琴是我娘的陪嫁,我娘坐月子走不開,讓周府的人幫忙打聽打聽……” 李mama額頭凸凸直跳,事情鬧大了,難做人的還是太夫人,太夫人不痛快,她們伺候的也跟著遭殃,李mama頓了頓,喊住玲瓏,“不過一個下人,哪用得著興師動眾?不用去了,三小姐病著還沒好,玲瓏,快扶三小姐回屋休息?!?/br> 玲瓏才不聽她的話,邁著步子出去了,院子還有其他丫鬟管事,李mama對玲瓏發(fā)作也不是討好也不是,臉上忽而紅,忽而白,好不精彩。冷汗直流的望著沈月淺,向她求饒。 太夫人說得對,沈月淺可不就是孽障來討債的? 沈月淺從容地揚手,笑靨如花,“玲瓏,早些回來?!?/br> 李mama瞪大眼,她以為沈月淺知曉她的意思,不成想是戲弄她,一張臉氣得發(fā)紫,迫于沈月淺抓著她把柄,勉力地維持著一絲笑,打發(fā)走所有下人,回屋給太夫人回話去了。 沈月淺沒進屋,等著王氏叫她進屋訓斥,半晌,也不見李mama從屋里出來,太陽毒辣,她鼻尖沁出了些許汗意,心底明白王氏打什么主意了,嘲諷地移到窗戶邊,拉開一扇:李mama坐在床前小凳子上,垂著頭,左手捏著葡萄,右手認真地剝著皮,王氏則躺在床上,背對著她,沈月淺看不清她神情,想來是愜意的,她在屋里享福,她在外邊受熱。 心底不屑王氏這種小把戲,玲瓏將繡有芍藥花的折扇拿來了,沈月淺朝她做了個噤聲的手勢,走過去,靠著抄手游廊的邊,小聲道,“你隔一炷香往屋里大聲通稟一次,我先回了?!?/br> 玲瓏不明所以,老老實實點頭應下,心底默默估摸著時辰。兩次后,門口的丫鬟覺著不對勁,拖著玲瓏退到角落里,輕聲詢問。 玲瓏一問三不知,丫鬟猶豫著要不要進屋通稟,念及太夫人近日心情不暢快,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由著玲瓏去了。 待太陽斂去光華,玲瓏嗓音有些啞了,王氏睡了一覺,睜開眼,問床邊正收拾葡萄皮的李mama,“三小姐還在?” 剛才玲瓏還與門口丫鬟說話求她通稟一聲,該是在的,笑著答道,“在的,太夫人可是要見三小姐?” 屋子里存著冰塊她都覺得熱,沈月淺人小皮膚嬌嫩,抄手游廊能避光,熱的滋味她也是受不住的,沈月淺不好受,她卻舒暢了,揚聲道,“讓她進來吧。” 為見沈月淺狼狽一面她都未用午膳,可不得好好見見她? 太夫人小憩的間隙,李mama將籃子里的幾串葡萄全剝完了,聞言,從懷里抽出手帕擦了擦手,這才起身去簾外喚玲瓏。 玲瓏站在門口,她腦子不笨來回幾次已明白了沈月淺用意,如實答道,“三小姐不到晌午就回了,太夫人可是要奴婢回去通傳一聲?” 玲瓏聲音洪亮,里邊的王氏很難聽不到,一下午的好心情便這么沒了,“孽障,孽障,她就是來討債的?!?/br> 玲瓏自然將她一番話轉(zhuǎn)給了沈月淺,沈月淺晃著手里的折扇,云淡風輕地笑了笑,“年紀大了只能倚老賣老了,你下去喝點水,我待會去二夫人屋里用飯?!?/br> 約莫又讓王氏生了一通氣,這一晚,沈月淺睡得極其安穩(wěn),夢中,又回到沈懷淵在的時候,她躺在櫻花樹下?lián)旎ò曩N在她衣服上,沈懷淵和周氏坐在旁邊下棋,不時,會聽到周氏惱羞成怒的抱怨,以及沈懷淵低喃的笑聲……她嘴角輕揚,抱著懷里的涼枕笑得憨甜…… 夜色下,一身黑色錦服的男子推門而入,門邊,四個丫鬟東倒西歪地軟在一側(cè),睡容寧靜。 男子腳步輕盈,好似行走與云間而非木板上,皓月當空,加之他乃習武之人,視力較旁人更甚,一眼便看清了屋中擺設。 進門是一扇桃粉色牡丹的大插屏,轉(zhuǎn)入之后便是刻雕花窗,窗前擺著兩盆時下開得正艷的花,窗下是一張書桌,配了兩把椅子,書架上的書不多,黃色封皮居左,綠色封皮居右,陳列得井井有條,書架再往后是一張軟塌,能容納兩人睡覺的寬度,褥子疊得平整而不死板,好似褥子的主人,聰慧卻不自負。 想起她,他眸中閃過別樣的情緒。 不發(fā)一絲聲響的撩簾入室,視線掃過金絲雙面海棠花屏風后的一張小臉上便再難移開,月白色的素面中衣下,十指纖柔,面朝他繾綣著身子,頭枕在涼枕上,神情安詳。 他不由得又放輕了腳步,外邊丫鬟中了迷香,他卻舍不得給她用,哪怕宮中御醫(yī)三番四次保證對身子無害,他依然舍不得。 搬過凳子,坐在月光照不到的角落,細細守著她。十歲的身子還未長開,她已有了絕色之顏的雛形,鵝蛋臉,新月眉,鼻梁挺,兩唇紅,發(fā)髻隨意散亂在涼枕與身后,墨黑透亮,愈發(fā)叫人挪不開眼…… 男子手撐著腦袋,多次忍不住想摸摸她,一切太過夢幻,他自己都開始分不清了,故而急于想要見她。 不得不承認,進屋后,他周身都靜了,從心底蔓延至全身的靜。 床上,她時而蹙眉時而憨笑,口水順著嘴角流下,他不喜與女子接觸,伺候他的女子要么死了要么送了人,于氏想著法子收羅了不少美人,太子也揚言送他幾名,皆被他拒絕了,這個月之前,他甚至覺得他是不是患有隱疾,而這一刻,對著她流口水的情形,他身子僵硬。 不是厭惡那種事,是沒遇上對的人,幸好,老天沒讓他丟了她。 沈月淺是被窗外啪嗒的雨聲鬧醒的,昨日還烈日似火,今早已大雨傾盆,她滿足的蹭了蹭涼枕,隨手扔到腳邊,張開手臂伸了伸懶腰,起身喚人。 雨勢密集,玲瓏進屋裙角都是濕的,她猶不自知,心虛地給沈月淺請安,“奴婢該死,昨晚不知為何竟睡過去了,沒熱著小姐吧?” 沈月淺既怕冷又怕熱,春末開始用冰,秋末要燒炕,因著這個,太夫人還與二爺抱怨小姐院里開銷大,一個小姐院里的開銷趕上整個二房的了,二爺心疼小姐,提出小姐院子的冰塊煤炭二房自己供應,二爺死后,太夫人以二房人少,發(fā)給二夫人的冰塊也少了,即便這樣,小姐屋里仍維持著去年的量,昨晚,她去冰窖問管事拿冰塊,不成想在院子里睡著了,豆大的雨打在她臉上才驚醒過來,若非身子骨好好的,她還以為自己得病暈厥了。 沈月淺笑道,“不熱,雨后,你帶著丫鬟去湖邊弄點荷葉回來熬粥,順便采集點新鮮的蓮子?!?/br> 荷葉粥益于養(yǎng)顏,她年紀小用不著,有人急需保養(yǎng)卻是需要的,唇角綻出一抹笑。 玲瓏見了,心底琢磨,有人又要不好了,這幾日,每當小姐這般笑的時候便會有人心里不痛快,太夫人,大夫人,大少爺,李mama…… “今日雨大,該去臨安堂瞧瞧太夫人,孝敬孝敬她,你覺得如何?” “奴婢……認為……甚好。”比起大夫人大少爺,太夫人確是最合適的人選。太夫人臥病在床,氣得再狠都沒精神動手打人,再說,生著病,縱是動起手來,她也能幫襯一二,故而,又堅定的補充了一句,“奴婢這就去準備?!?/br> 沈月淺但笑不語,玲瓏跟著她幾十年,她哪會不知她心中所想?玲瓏探聽不到王氏與小王氏密謀什么,她心底卻清楚…… ☆、第009章 逢場作戲 王氏和小王氏所謀不過周氏的嫁妝罷了,上輩子也是,周氏死后三天她才知道周氏死了,那時候,周氏的嫁妝已不在了,王氏對外稱她年幼身子骨不好,周氏的嫁妝她先代為管著,待她出嫁時再全部還她。 實情卻是,還回來的皆是贗品,管著嫁妝單子的mama被太夫人以妖言惑眾趕出府,周氏有多少嫁妝她是不清楚的。 記憶里,周家人為此表示過不滿,那時候,她已經(jīng)被沈未遠迷惑,心中只有他這個哥哥了,與周家人并不親近,嫁進文昌侯府,她更是未踏入過周家門檻。 記憶紛至沓來,她眼淚又在眼眶里打轉(zhuǎn)了,豬油蒙了心才會親近一幫狼心狗肺之人…… 雨勢仍不見小,沈月淺站在臺階上,由著玲瓏給她穿上蓑衣,周氏那邊她交代過明月,不會出岔子了,改明日,該將小七奶娘接回來了。 奶娘是周家大舅送來的,沈懷淵死后,周氏精神不振,故差人松了一名奶娘來,猶記得上個月,奶娘因打翻了給太夫人的茶,被太夫人送回了周家,還說要質(zhì)問周家出來的下人是不是皆這般毛手毛腳不懂禮數(shù),奶娘是給小七備的,那日太夫人來云錦院卻指著要她奉茶,之后的事只怕早有算計。 雨勢越來越密,玲瓏走在外側(cè),為她擋去屋檐下濺起的雨花,一邊細細打量沈月淺。 二夫人生完小少爺后,小姐性子變了許多,以前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的掌上明珠,嬌艷欲滴,今時,舉手投足多了幾分大氣更顯端莊穩(wěn)重,無論哪一種,都貴氣逼人。 王氏聽說沈月淺又來了,握著茶杯的雙手發(fā)抖,若非杯子貴重,她隨手就能摔出去了,沈月淺進屋看見的便是她怒目以對想摔東西的面容,“祖母又犯摔病了?” 摔?。克刹痪褪欠噶诉@個病,收起茶杯,遞給床側(cè)的李mama,順便緩了兩口氣,以免再被氣暈了,隨后語氣暴躁地問道,“你來做什么?” “雨大,我差人摘了些荷葉回來熬粥,趕在您用膳之前送來,您沒吃飯吧?” 王氏哪敢吃她送的東西,她還想多活幾年呢,故作柔聲道,“來得不巧,我剛吃過了,你留著回去孝敬你娘吧?!?/br> 沈月淺聳聳肩,無所謂,主動地在窗前躺椅上落座,視線落在李mama手上的茶盞上,笑著提醒她,“祖母,您身子骨不好正該多休息,大清早喝茶,可是昨晚睡得不安穩(wěn)?” 王氏閉著眼睛,一副“完全不想與她說話”的神情,李mama在一側(cè)也見到了,偏沈月淺是個不懂看人眼色的,嘴上妙語連珠,說得卻是如何早睡少飲茶的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