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節(jié)
膳食早已布置好,魏西溏和付錚正準備用膳的時候,柯大海突然進來小心的稟報:“陛下,王爺,左相大人求見?!?/br> 兩人一起抬頭,然后對視一眼,這個點左相過來做什么? 付錚確認似得問:“左相大人?這個時辰來求見陛下?” “正是,左相大人正在殿外候著?!笨麓蠛P⌒牡?。 魏西溏餓的厲害,手里捏著玉筷,眼睛盯著御廚端上來的菜品,嘴里道:“那就請他等著,朕用膳時任何人不得打擾?!?/br> 付錚看了眼她的饞樣,便對柯大海道:“請左相大人稍等片刻。” 柯大海趕緊退了出去。 付錚往她碗里布菜,小聲道:“陛下先吃兩口墊墊肚子,左相畢竟是一朝宰相,若是叫他久等也不成。陛下先用著,臣出去問一聲,若是左相大人有急事耽擱了該如何是好?” 魏西溏抬眸看他一眼,然后點點頭:“那你便去問一聲?!?/br> 她認真用膳,對于誰在外頭完全不關心,大肚子的女人餓急了,有種六親不認的感覺,再加上這位萬人之上的女帝陛下,愈發(fā)任性妄為了。 付錚走到外面頭,果真看到左相候在外頭,他抬腳走過去。 相卿施禮:“見過王爺?!?/br> 付錚應道:“左相不必見外,陛下正在用膳,只不知左相大人有何要事,挑在陛下用膳的時候過來求見?” 相卿看了他一眼,道:“本相早時遇到王爺,聽聞王爺說了陛下身體,特地回去配了一味藥獻給陛下。” 付錚略一思索,然后問道:“不知道左相大人配的是哪方面的藥,可否借本王一閱?” 相卿只冷言道:“本相可是提醒過王爺,切莫再碰藥,王爺并無藥理常識,若是讓王爺過藥,只怕會害了陛下?!闭f完,他看了相卿一眼,冷笑道:“王爺說前兩日陛下身體有恙,本相倒是懷疑可是王爺不懂藥理,讓陛下誤服他物才導致陛下腹痛難忍。” 付錚的臉色冷了冷,“左相大人慎言,此話可不能信口開河。本王對陛下如何用心,陛下最明白不過,左相這般血口噴人,是何居心?” 相卿笑:“本相能有何居心?陛下龍體事關國之社稷,本相自然關心陛下身體。可普天之下與陛下最為親近的人莫過于王爺,王爺研讀那般多藥理書本,卻配了一副意圖讓陛下滑胎的古方,王爺是何居心?可是覺得陛下如今身懷有孕行動不便,便有異心?” 他上前一步,走到付錚身側,壓低聲音道:“王爺可知道大豫的帝君是如何登上王爺?shù)??”他淡淡一笑,一字一頓道:“那位可是利用大豫女帝的信任和愛慕之心,謀反逼宮登上王位的,王爺可是覺得自己有前車可鑒,便意圖效之?” 付錚的拳頭勁了又握,才忍著沒讓自己打出一拳,他伸手倒背身后,看著相卿道:“左相大人還是謹言慎行的好些,這等膽大妄為之花也敢這樣胡亂猜忌?本王是要追究左相的污蔑之罪,還是大人大量不予計較?左相大人以為呢?” 相卿冷笑:“王爺可是被本相說中心思,才要故作正經(jīng)?本相出山之前,就曾聽聞世俗男子多薄幸,為了達到目的,可出賣妻兒家人,出山之后便發(fā)現(xiàn)確實如此。王爺不必裝的這般情深意重,你與本相而言,不過是個辜負陛下的又一齷蹉之人罷了……” “付錚,”魏西溏的聲音在殿內響起,她道:“你進來?!?/br> 付錚看了相卿一眼,然后他抬腳跨進殿內。 魏西溏站在外殿門口,遠遠的對著他笑,付錚急走幾步,伸手扶著她的手:“怎自己出來了?不知道叫給人陪著你?” 魏西溏看著他笑道:“見你這么久未進來,便出來看看,結果聽到你跟人吵架?!笨此谎?,道:“臉色這么難看?生氣了?” 付錚搖搖頭:“未曾?!?/br> 魏西溏主動拉他的手,兩只手握著他的手,道:“朕知你不是那樣的人,你不要把那些話放在心里,可好?” 付錚抬頭對她笑了下,然后點點頭,“臣知道。陛下不必擔心?!?/br> 魏西溏道:“朕去書房見相卿,你在這里等著朕,可好?” “陛下!”付錚皺眉,“臣扶你過去……” “不必,”魏西溏道,“讓他們扶朕過去就好,你在這等著,朕未曾吃飽,去去就回?!?/br> 付錚略一思索,然后點點頭:“臣遵旨?!?/br> ☆、第149章 動怒 他留在殿內,沉默的看著滿桌案的膳食,一點胃口都沒有。 閉著眼,撐著頭,一句話沒有。 他素來不在意外人的眼光,也不在乎別人說什么,可他現(xiàn)在突然不明白,這朝中上下,究竟是只有一人兩人這樣隨意揣測他的想法,還是人人都是如此? 他確實不在乎旁人如何說,可他這些旁人若是人人都在陛下面前說上一句,會不會變成三人成虎的現(xiàn)實?而左相的話可是代表了朝中乃至天禹百姓們的話? 若是有一天,陛下因為人人都如此說,而對他重新有了懷疑,該如何待他? 即便陛下不信他,那日后他們的皇兒可會因他的過多接觸,也招致陛下疑心? 付錚理解陛下的滿心惶恐和不安,畢竟,她是死在她對東方長青的滿腔信任當中。 同樣是從她幼時一起成長,當初同樣待她那樣好,感情那樣深厚,可最終的結果卻是叫她那般傷心,所以他能體會她的心情。只是,若她一直這般不信任,三番四次聽信他人之言,疑心于他,他自然也是會傷心的。 他辜負雙親期望,卸下一身榮耀,無視所有人的眼光,只為同她白頭偕老,只為能護在她身邊,她卻這樣讓他失望,他怎會不傷心? 若是陛下這般容易讓人輕易動搖她對他的信任,他寧肯為她披甲上陣,以臣子之身替她征戰(zhàn)到死,也不愿在她的猜忌和提防中同床異夢。 付錚怔怔的坐著,他猛的站起來,突然伸袖一掃,滿桌富麗堂皇精雕細琢的膳食“噼里啪啦”陸續(xù)打碎在地上。 周圍的宮女太監(jiān)被嚇的跪倒一片,人人低頭噤聲,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付錚大口大口的喘著氣,然后他踉蹌的后退一步,轉身朝著,搖搖晃晃的走了出去。 他終于開始懷疑,他曾經(jīng)不顧一切只想要她的決定,是對還是錯? 為什么要她一個信任這么難? 面對滿室狼藉,跪在地上的人都不敢起來,柯大?;貋硪豢?,頓時慌的腿都在哆嗦,這分明是王爺突然動怒,才弄成這樣的。 趕緊讓人把這里的東西都清理了,一點殘跡都不能留。 又趕緊讓人傳話給御膳房,今天午時,陛下和王爺都未曾用膳。 御書房內,魏西溏在龍案后坐下,表情冷冷的看著相卿,道:“相卿?!?/br> “臣在?!毕嗲湓谙率讘馈?/br> “你可知罪?”她問。 相卿抬頭,“臣知罪?!?/br> 魏西溏又問:“你知何罪?” “臣罔顧君威,揣測圣心,臣罪該萬死。”相卿重新俯首,跪在地上。 魏西溏冷笑:“你除了罔顧君威,你還肆意妄為冒犯王爺。青王是朕的王夫,是朕的夫君,你不顧君臣之別,意欲挑撥朕與王爺,該當何罪?” 相卿應道:“陛下明鑒,臣不過是吐出陛下心中所想……” “放肆!”魏西溏的手緊握成拳,“你倒是會替朕開口說話!朕與王爺青梅竹馬,攜手以來他未曾做過半分對不得朕之事,如今朕與他夫妻同心,一路同行,就算朕早前對他有所疑慮,如今也無半分猜忌之心,你算什么東西也敢替朕開口?你怎知你滿口胡言就是朕心所想?好一個不知尊卑的左相大人!好一個膽大妄為的狂妄之徒!” 相卿依舊俯首:“臣知罪,臣不過借前大豫女帝之事提醒王爺,并無冒犯之意?!?/br> “你是什么身份?米有何資格提醒王爺?”魏西溏冷笑出聲:“今日你冒犯王爺之行,朕殺你也不為過,還敢說無冒犯王爺之意?這種無中生有胡亂猜測之言,你叫王爺如何自證清白?莫非,非要朕與王爺生分,叫他離十萬八千里方是無辜之人?既然如此,那你這個距離朕最近的左相大人,可有拉幫結派?可有私結營黨?可是有謀逆之心?朕可要對你提前防范于燃?” 相卿道:“臣冤枉,請陛下明鑒。臣忠心為國,對陛下一片赤誠從未動搖?!?/br> “你倒會替自己喊冤!”魏西溏冷道:“你對王爺開口之前,可曾想過王爺是如何想的?” 她緩緩吐出一口氣,伸手撫著腹部,覺得有些不大舒服,她努力平息自己滿腔的怒意,然后緩緩站起來:“朕……” 只說了一個字,她便停住,伸手撐在龍案上,張著嘴,卻說不出一個字。 最先發(fā)現(xiàn)的是兩側的宮女,急忙圍了過來:“陛下!” 魏西溏眉頭緊擰,大口的喘氣,她自己也知道是因剛剛動了怒,影響了腹中的胎兒,卻一時控制不住,這會便覺得腹中翻江倒海的疼,甚至連站都站不住。 相卿一直跪伏在地,待他聽到動靜抬頭,魏西溏已是半癱在椅上,她額頭都是汗,身子被周圍的人扶住,“陛下!陛下!” 魏西溏抬手,緩了緩才開口:“無妨!” “陛下!”相卿已自顧起身,他抬腳上前,伸手撥開兩側的人不敢去碰別的地方,只伸手去抓她的手腕,“陛下,臣……” 魏西溏猛的去甩他的手,怒道:“放肆!你好大的膽子!” “陛下息怒,求陛下準許臣一探究竟,待陛下恢復之后再降臣的罪也不遲!”相卿依舊扣住她的手腕,手指一按號脈:“臣有罪,陛下一怒,動了胎氣……” 魏西溏自己閉眼調節(jié),半響才道:“退下!” “陛下!” “朕說退下!”她驀然提高聲音,然后努力讓自己坐穩(wěn)。 相卿看著她的表情,“臣知罪,懇請陛下以龍體為重……” “相卿!”魏西溏怒道:“你這是違逆朕的旨意,朕讓你退下!來人,左相膽大包天冒犯沖撞青王殿下,公然抗旨,把左相給朕拉出去,押在殿外聽候發(fā)落!” 相卿伸手去握她的手腕:“陛下……” 魏西溏被他氣的瑟瑟發(fā)抖,盛怒之下,揮手一掌直接打了過去,“滾!” 殿外聽到君令的將士已經(jīng)蜂擁而入,手里的長槍利器也早已舉起,與此同時,殿門上方快速的飛進一個人影,準確無誤的落在魏西溏身側,他抬手擋在魏西溏身前,手里的劍連帶著劍柄橫亙一推:“仙尊恕罪!” 無鳴伸手,直接把相卿掃下高臺。 禁軍統(tǒng)領伸手一揮:“請左相大人殿外等候?!?/br> 相卿抬頭:“陛下!” 魏西溏頓時怒道:“押出去!” 無鳴早已跪在臺下:“無鳴護駕來遲,聽憑陛下發(fā)落?!?/br> 魏西溏扶著龍案,慢慢坐下,“你來的不遲……” 相卿被趕出殿門,她才逐漸平衡心情,不多時,甄御醫(yī)連滾帶爬的被人領了進來:“老臣參見陛下,吾皇萬萬歲!” “平身。”魏西溏緩緩吐了口氣,“朕剛剛腹疼難忍,這時已好了些……” 甄御醫(yī)急忙道:“臣替陛下試上一試,若是無礙,那自然極好?!?/br> 魏西溏略一思索,便點點頭:“那便瞧瞧吧?!?/br> 甄御醫(yī)不敢上前,跪著朝前挪了挪,伸著胳膊,小心的試探她的脈象,收了手后直咂嘴:“陛下,為了您腹中的小殿下,陛下千萬不要再動怒。” 原本就有滑胎跡象,如今這一氣,胎像便不穩(wěn)了。 陛下的頭胎,無論如何都要養(yǎng)好了身體才是正經(jīng)呀。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追問:“朕的皇兒可還安好?” 甄御醫(yī)不敢回答。 魏西溏道:“廢物!朕的皇兒若是有個三長兩短,你不但官做到了頭,命也該是活夠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