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殿下,剛剛季籌讓人帶話,說有位媒婆找到客來酒樓,說替一位姓胡的九爺向初念姑娘提親?!蔽憾≌f完,臉都扭曲了,丑成那樣,娶初念???那些姑娘是魏丁挨個挑選的,就跟自己選了一堆漂亮的小貓當祖宗養(yǎng)了一年后,有人過來說要把某只漂亮帶回家養(yǎng)一樣,他舍不得了。 聽了魏丁的話,魏西溏點頭:“他來就對了,若是不來才是麻煩。來報信的人還在?” “在?!?/br> 魏西溏道:“你去跟他說,就說初念姑娘說了,她還想多服侍主子一陣子,暫時不想嫁。” 魏丁急匆匆的跑出去傳話。 胡九得到消息以后,心肝兒碎成了渣,拔涼拔涼的,那初念姑娘什么時候想嫁???想著,若想跟初念姑娘搭上關系,還得跟唐公子多拉呱拉呱,見到了主子自然才能見到美人兒。 于是,那個對雙方都是雙贏的合作在胡九的推進下正式啟動。 其實,胡九心有疑惑,這唐家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家,怎的還讓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出來主事?不過,淮陽侯府的付公子做的擔保,又讓胡九心底的那點疑惑被往下壓了壓。 不過,當精挑萬選的幾個機靈丫頭被送進幾個大戶人家以后,后其中有兩戶人家的管事專程來找,指名了要幾個懂規(guī)矩的識字的,價格貴一點都沒甚要緊,人領回去伺候主子滿意,這才是緊要的。 以前胡九靠的數(shù)量多賺錢,如今倒是讓他找到了另外一條路子,雖說開始的時候過程有些讓人不耐煩,不過結果還是讓他很滿意。 跟胡九的合作,魏西溏在意的不說錢,而是信息,這偏巧就是個好的收集信息的渠道,以臺階式的方式分散下午,從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著實,匯聚最廣最詳細的信息渠道。小到雞毛蒜皮,大到家國天下。 高小胖發(fā)現(xiàn)這些日子小殿下的八卦心小了不少,好像對他說的一些事不感興趣了,高小胖覺得人生了無生趣。因為在他身邊,能像殿下那樣愿意聽他講八卦的人少了,一個個膽子都芝麻粒那么大,他就是想說明宮里仙尊丹藥管用,榮承帝老當益壯這事都那些人都不敢聽,說是搬弄陛下是非,會被殺頭。 只有殿下愿意聽,有時候還會追問一兩句,這讓高小胖覺得小殿下才是知己。結果現(xiàn)在小殿下也不愿意聽了。 高小胖跟在魏西溏和付錚身后,跟魏西溏說話:“殿下,你最近都不跟我好了?!?/br> 付錚立刻回頭說了句:“殿下跟你從來就沒好過?!?/br> 高小胖接收到了付錚眼里的殺機,嚇的連退好幾步,然后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拉季統(tǒng)胳膊,“季統(tǒng),付大哥怎么能這樣對我?殿下怎么就不跟我好了?小爺我跟殿下一直都好來著……” 話沒說完,高小胖接觸到季統(tǒng)的眼神時也突然住了嘴,為毛他覺得季統(tǒng)這死人看他的眼神和付大哥那么像? 高小胖失落了好幾天,終于有一天魏西溏主動找了他,“高湛,今日本公主跟你一起出去用膳。” 受寵若驚的高小胖樂的當即掐腰仰頭嘎嘎笑:“小爺我就知道,小爺魅力無敵,小爺帥成這樣,殿下肯定不會不理我的!” 站在他對面的魏西溏笑瞇瞇的看著他,“請你去常來吃頓好的。去不去?” 高小胖當即沖出去:“誰不請誰是小狗!”然后他還跑到季統(tǒng)面前得瑟:“季統(tǒng),今天殿下請小爺我吃飯,沒你的份!哼!” 季統(tǒng)只是冷冷的看他一眼,坐在位置上沒吭聲。 殿下果然沒叫上他,季統(tǒng)垂眸看著面前的書本,盯著那書本一動不動,他不在意去吃什么,他也吃不起,但是……他緊緊的擰著眉,但是他在意的是殿下連叫都沒有叫他一聲。 高小胖一邊抖著肩膀jian笑,一邊得瑟的走了出去。 魏西溏看他那模樣,都不知說什么好,“你要是再這么個笑法,你就回去,本公主的臉都被丟完了?!?/br> 高小胖總算老實了。 開春以后,季籌的個子也長了不少,不過比不過魏西溏,在她面前,魏西溏倒是有了點優(yōu)越感,小家伙比她矮了半個頭。 他們進門的時候,季籌正站在凳子上熟練的打著算盤,看到魏西溏進門,他只是看了一眼,便重新低下頭繼續(xù)算自己的賬目。對外來說客來酒樓的老板是個不知名的生意人。 據(jù)聽說姓唐,只是沒人見過,老板貌似有些后臺,開業(yè)那天有人看到淮陽侯府的付公子和藤王府的小世子過來教訓了砸場子的人,付公子當場放話這里他護著了,那幾個搗蛋的被打的很慘,后來這家酒樓成了這么些年金州城唯一一家沒有被過收保護費的地方。 除了酒樓少見的廚子當眾炒菜模式讓人覺得稀奇,再就是酒樓每個月都會推出三個五個新菜品也讓人期待,每次的新品價格都貴的離譜,可每個月還是有不少人就是沖著新品過來品嘗。 客來酒樓的名聲日漸打響,而酒樓那個個子小小整天拿著賬本和算盤算賬的小掌柜也成了獨特的風景線。對外季籌是打工的伙計,時間久了人家就開玩笑似得稱呼他是小掌柜,然后大家都這么叫起來。 季籌有個本事,那就是口頭賬目特別厲害,不知道他是怎么算的,再大數(shù)量的賬目他都能脫口而出,倒是讓那些人高馬大的成年人都自嘆不如。 進了包廂,魏西溏跟高小胖坐了下來,高小胖喜滋滋的說:“殿下,你讓廚子進來炒菜給我看。” 魏西溏一口回絕:“偶爾看一次就行,哪有天天看的?沒看樓下的廳里已經(jīng)改了一部分,保留的一部分是讓新客人看的,圖個稀奇,以后酒樓靠的就是菜品。炒菜的方式是噱頭,用完就算?!?/br> 高小胖:“……”真是一臉哀怨。 飯菜被陸續(xù)送上,兩人開始用餐,高小胖看看自己手里的筷子,又看看魏西溏的象牙筷,不滿:“怎我的不說象牙筷?付大哥都不在他們還替你準備,偏心!” 魏西溏懶得理他:“不想吃麻煩關門換人?!?/br> 高小胖猙獰著小胖臉扒飯給魏西溏看,“偏吃!” 魏西溏問:“有個好玩的活你要干嘛?” “什么活?”高小胖一臉奇怪,嘴里塞了鼓鼓的活,“有錢賺嗎?” “你喜歡的?!蔽何麂绲?,“有?!?/br> 高小胖一聽,立馬拍拍胸脯:“那小爺為什么不干!” 魏西溏道:“前些日子本公子去聽了兩回說書的,結果無意中聽到那說書人跟人抱怨現(xiàn)在的書翻來覆去就是那幾個,客人越聽越少,主要是沒有好故事。” 高小胖瞪大眼睛:“難不成讓小爺寫故事?小爺?shù)淖侄颊J不全……” “你也知道你字認不全?”魏西溏白他一眼,道:“不是讓你寫故事,而是讓你找些好玩的事說給別人聽,別人寫故事?!?/br> 高小胖還是茫然:“打個比方我聽聽?” 魏西溏道:“太子殿下在外面養(yǎng)了個小美人。” 高小胖頓時一拍手,兩眼放光的興奮道:“這個我喜歡!”想了想,又怕死的說:“不過,直接說太子,傳出去我死定了。” “所以,”魏西溏道:“自己找個替代詞?!?/br> “打個比方聽聽?” 魏西溏道:“上頭那位,說的是誰?” “不就是……”高小胖點頭,“小爺我這么聰明,一聽就明白!這活小爺最喜歡!” “不過你的消息渠道太窄。”魏西溏突然又說,“憑你一個人的力量你能收集多少戲本子的內(nèi)容?” 高小胖卡巴眼,“不讓小爺我干了?” 魏西溏看了他一眼,“不是不讓,而是讓你想辦法,怎么樣一個人才能收集更多。” 高小胖伸出小胖手托腮,瞇著眼說:“宮里的大事我都是聽我爹和我哥說的,小事的話……我有時候我跟我爹進宮混熟臉,聽那些小太監(jiān)說的,要說能在宮里很快收集到話本子要的內(nèi)容的話,還是找宮女太監(jiān)來的更快……”高小胖仰頭嘎嘎笑:“我有辦法了!找那些人要不就行了!” 魏西溏看著他沒吭聲,只是笑了笑,然后高小胖突然把腦袋往桌子上一擱,嘀咕道:“不行!太監(jiān)都是些勢利眼的東西,往他們要東西,都要先塞好處……” 魏西溏直接應道:“既然是賺錢的戲碼,就不要怕花錢。這樣,你打點的銀子本公主倒是可以幫你出,不過本公主可是有條件的?!?/br> 高小胖瞪她:“什么條件啊?” “本來是想替你介紹的生意,若是本公主出錢,那自然就是你與本公主的生意,你的利潤要分本公主一半。” 高小胖頓時憤憤不平道:“八字還沒見一撇,我還沒瞧見銀子的影子,就要分你,憑什么?” 魏西溏扭頭看向一邊,“若是不分,本公主憑什么幫你出錢?” 高小胖一臉懷疑的看著她:“殿下怎會這么熱衷戲本子?你又不賺錢銀子!” 魏西溏挑眉:“怎么不賺?你賺的是收集戲本子故事的銀子,本公主賺的是出售戲本子的銀子。” 高小胖“哦”的圍著她賺,不服氣:“你是要賺大的銀子,讓我賺小的銀子!” 魏西溏斜眼看他:“你又沒出本錢,自然只能賺小的銀子。你要不要做?你不要本公主便找別人能?!彼滞腥溃骸跋肫饋砹?,季統(tǒng)一直缺銀子,讓他做也不錯……” 話沒說完,高小胖立馬舉手道:“便宜誰都不能便宜了季統(tǒng)!我做!別忘了按時付我銀子就行!” 魏西溏對他笑笑:“那是自然?!?/br> 高小胖沒把這事當成賺銀子的事,倒是當成一件好玩的事,特別是在魏西溏帶他見了那個寫書人以后,寫書人跟他說了要那些內(nèi)容,真假傳說,只要宮里的事都行,高小胖干勁十足。 與此同時,魏西溏跟著騰王妃一起進宮的時候也多起來,以前她是能躲就躲,如今只要騰王妃去給皇后請安,她都會跟著去,每次都讓柯大海領著她到處走。 因為上次那件事,柯大海對著小殿下有幾分發(fā)憷,當時他的心里是認定殿下必死無疑的,結果他非但沒死,還讓那差點置他于死地的仙尊反過來救她。 小世子變成了小殿下,到現(xiàn)在柯大海還記得當時仙尊說的話,他明明是說小世子“龍相天成貴不可及”,可到了陛下那里,他竟然睜眼說瞎話,直接就否認了。 柯大海能躲過一劫依舊留在皇后身邊,也是仙尊一句話的功效,若不然,他哪里還有命領著小殿下在宮里走路? 只是對于眼前的這個一直穿著小世子衣裳的小公主,柯大海心里多少帶著些敬畏,龍相天成,龍相……到了那座滿是仙魚的小橋下,各色五彩繽紛的小魚全聚到了橋下,圍著小殿下的倒影哄擠到了一塊。 柯大海不是瞎說,平常有人想看小魚,結果小魚一條都不出來,有時候宮里的嬪妃過來也是出來個十幾條,可小殿下每次過來,這些小魚就跟約好似得,一股腦全游了出來,為什么? 柯大海在宮里待了十二年,榮承帝登基之前他就在,算是個什么事都經(jīng)歷過的老人,他自有自己的一套看人準則和做人方式,否則他也活不到現(xiàn)在,當初和他一起的太監(jiān)死的差不多了,不是不小心得罪了貴人被打死就是在榮承帝宮變的時候被殺死,他就是憑著敏銳的求生本能活到了今天。 眼前的這個小姑娘看著無害,甚至還帶著幾分可愛,可仙尊那句“龍相天成貴不可及”就像烙印一樣印在心里,從來不敢忘。他要想在宮里活著,就必須有最亮的眼色,必須知道依附誰才能讓自己真正活下去。 他不敢賭,卻也不敢忽視眼前的小姑娘。 “柯公公,”魏西溏轉身看他,“本公主想去見一見仙尊。” 柯大海急忙彎腰道:“奴才遵命,殿下這邊請?!?/br> “柯公公?!蔽何麂缭谇懊孀咧蝗婚_口喚了一聲。 柯公公急忙應道:“小殿下有事您吩咐奴才,奴才自當去辦?!?/br> “本公主先前來過宮里許多回,不過都有外人在場,倒是不好開口?!彼咀∧_,回身看著他道:“這回既然只有你我二人,本公主這里謝過柯公公。當初若不是公公通知父王及時,只怕本公主如今也是身首異處?!?/br> 柯公公一激靈跪在地上:“殿下,奴才何德何能敢要殿下一聲謝……” “起來吧,”她笑笑道:“本公主不是什么惡人,不必驚慌如此。”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本公主不過是個小孩罷了。” 柯公公一身冷汗的站起來,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要這樣緊張。小殿下說自己是個小孩,似乎也沒什么好反駁的,可是這種違和感到底是為什么? 違和感,這是柯公公從小殿下身上感覺到的,特別是在她用平淡無波的語氣說自己是小孩的時候,明明是個事實,可就是讓人覺得有些詭異。 還沒到現(xiàn)在住的偏殿的院子,便有兩個孿生小童迎了過來:“仙尊派我二人前來恭迎殿下。” 魏西溏扭頭跟柯公公說了句:“本公主去去就來。” “奴才遵命。” 她進去以后,聽到琴聲,不意外的又看到他坐在殿內(nèi)那棵大樹下,面前放了一方小桌,小桌上擺了棋盤,先執(zhí)了白子放上,隨即又放了黑子放上,一人分設兩角,下的津津有味。 魏西溏走近,相卿開口道:“殿下可愿陪相卿走一局?” 魏西溏在他對面坐下,看了眼棋局,道:“你一個人倒也玩的這樣高興?!?/br> 相卿伸手拿了黑子擺上,魏西溏摸了個白子,直接堵住黑子的棋,相卿看著棋局道:“殿下恕罪。相卿離開招搖山之后才接觸棋局,棋藝不精,殿下不要嫌棄相卿才好。” 眼睛看向棋盤,魏西溏不由笑道:“以你的年紀來說,這棋下成這樣,卻是棋藝不精?!?/br> 相卿抬頭,臉上帶了一抹笑:“殿下若是愿意陪相卿多走幾趟,或許是相卿的棋藝便會大漲?!?/br> “都跟你說了,這等話以后別說,”魏西溏道:“這是最無聊的拍馬屁,只會惹本公主反感?!?/br> 相卿嘆氣:“相卿說的明明是實話,殿下就是不信?!?/br> “說起這個,”魏西溏道:“你家無鳴還替你報過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