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可是郡主殿下怎么能這么精神呢? 有點(diǎn)兒顛倒了的節(jié)奏。 “累極了。你大哥哥很美味,叫人忍不住呀?!奔吴ぶ鬟h(yuǎn)遠(yuǎn)地走開,這才眉開眼笑地說道。 這話多叫純潔的小姑娘臉紅,如意捧著臉兩只眼睛亮晶晶地問道,“多美味?” “這個(gè)不能告訴你,只能說味道好極了?!奔吴ぶ魍悼囱绢^們落在后頭,嘿嘿地笑了兩聲,這才往張氏的上房去了。 “你還去?天還早,再去歇歇罷?!边@個(gè)時(shí)候天色也還早,如意恐嘉怡郡主身上勞累便勸道,“已經(jīng)見了老太太與前頭的大伯娘……” 她勸了一回,見嘉怡郡主對自己笑,腳步卻并不停,恐她在小心眼兒不少的張氏手底下吃虧,便垂頭說道,“罷了,我陪著嫂子去就是,總得完璧歸趙,好好兒還給大哥哥才是呀?!彼宦犯吴ぶ魅チ藦埵系纳戏?,一邊嘆氣道,“大伯父并不在,何必呢?” “阿離還沒有回京?”嘉怡郡主突然問道。 “信上說就要回來?!比缫庖娂吴ぶ鼽c(diǎn)頭,又問了些別的,知道她心意不能改變,便不再說這個(gè)話題。 初冬的日光有些慘淡,如意離了楚離,就覺得天地之間都沒有顏色了一樣,同樣慘淡得厲害,聽見嘉怡郡主說起楚離,也忍不住沒了精神。 “瞧瞧這一刻都離不開的模樣兒。”見她沒有了楚離就跟魚沒了水一樣沒個(gè)鮮活氣兒了,嘉怡郡主便忍不住鄙夷地說道,“女子,何必一心都撲在男人的身上呢?自己過的精彩才是真的,你這樣沒出息,真是給女子丟臉呀?!彼龘u頭晃腦在如意無神的大眼睛里表達(dá)了一下郡主大人是個(gè)無情的人,之后越發(fā)得意地叫囂說道,“男歡女愛的,膩歪透了,其實(shí)也沒有什么稀奇?!?/br> 她嗷嗷地叫了兩聲,見如意鄙夷看著自己,轉(zhuǎn)頭就走,便哼了一聲。 “回頭,叫大哥哥也出京兩日,你就知道了?!?/br> 初時(shí)楚離離京還不覺得,如意還覺得可以撒歡兒,可是如今卻再也感覺不到這輕松了。 她不管做什么都想到楚離,想得夢里都有,心里空落落的,眼巴巴就想見這個(gè)自己心上的人。 離開了,才發(fā)現(xiàn)自己是離不開這個(gè)人的。 “你大哥哥是例外,我哪里離得開呢?”一身喧嘩的嘉怡郡主頓時(shí)沒電了,拖著沉重的腳步去見張氏。 張氏今日就等著嘉怡郡主給自己請安呢,輸人不輸陣,雖然不得不叫嘉怡郡主嫁進(jìn)來,可是張氏卻從未想過要在兒媳婦兒的手底下討生活。 況郡主又如何?不過是一個(gè)小輩,若對她不敬,她豁出臉去往外頭哭訴郡主不孝誰能拿她怎么樣?人都嫁進(jìn)來了,河間王府莫非還能吃了她?就算河間王府不滿,吃虧的也不過是魏燕青一個(gè),她還正中下懷,又有什么可擔(dān)心的呢? 不見魏國公連昨日成親,也只露了一面? 因魏國公的態(tài)度,張氏心里就有了底氣,只等著好好兒教導(dǎo)嘉怡郡主,若能離間她與魏燕青及老太太就更好了,此時(shí)便穿得金碧輝煌,又叫了許多美貌的丫頭在自己身邊,正喝著茶就聽見丫頭通傳嘉怡郡主來了。 她含糊地叫進(jìn)了,見嘉怡郡主生得越發(fā)美麗,知道這是因魏燕青與她昨夜十分親密的緣故,又心里生出記恨的心,便不冷不熱地與嘉怡郡主說道,“郡主來得可真晚,叫長輩等著呢?!彼墒瞧牌?。 這還晚? “大伯娘一個(gè)人睡,還得照顧十一meimei,是起得得早些?!比缫鈴募吴ぶ魃砗竺俺鲱^兒來,笑嘻嘻地說道。 哪兒都有這個(gè)小妖精! 張氏氣壞了,便冷笑道,“難道做兒媳婦兒倒比婆婆晚,還是我的過錯(cuò)?!” 這說的就厲害了,然嘉怡郡主一根眉毛都不動(dòng)的,淡淡地微笑著說道,“太太別怪我晚了,實(shí)在是往前頭先給母親磕頭,再來了您這兒,因此耽擱。若太太覺得不高興,也不是大事兒。我往老太太面前去請安更早些,太太若也去與老太太請安,咱們就能看見了?!?/br> 她撫了撫自己的鬢角,想到魏燕青昨日含笑撫摸自己耳邊的樣子,心里熱乎乎的,更不耐煩與張氏說話。 “母親?!” “世子的母親,自然也是我的母親?!奔吴ぶ饕姀埵弦徽?,仿佛想不明白,努力想了想自家母親河間王妃出嫁之前叫自己背下來的話,一邊回想一邊笑瞇瞇地說道,“再如何,母親也是發(fā)妻,我自然得在您前頭去磕頭不是?您也別覺得失落叫我分出高下來,畢竟,太太進(jìn)門時(shí),豈不是也與母親磕過頭?誰上誰下,太太最知道規(guī)矩,想必也該知道?!?/br> 張氏是繼室,作為一個(gè)繼室,進(jìn)門的時(shí)候天然矮了一等,是要在故去的發(fā)妻前頭行禮的。 這一刀算是捅在張氏的要害了。 她這一生風(fēng)光顯赫,要什么有什么,要男人也能從別的女人手里搶過來,卻只矮了這一層,卻叫人揭破,只覺得沒臉極了。 “你!”張氏的聲音都帶著破音,幾乎是在尖叫。 “太太別惱,不過是繼室罷了,您何必自卑呢?”嘉怡郡主笑嘻嘻地說道。 她生得極美,如珠如玉,此時(shí)立在花容扭曲的張氏的面前,越發(fā)美得叫人移不開眼睛。 如意聽她一句話就廢了張氏泰半的武功,默默地抹了自己頭上的汗,卻覺得這只怕不是嘉怡郡主能想出來的。 嘉怡郡主崇尚裝不下去就白刀子進(jìn)紅刀子出,哪里會(huì)有這樣的計(jì)謀?聽起來只怕是河間王妃的教導(dǎo)。 能在河間王府獨(dú)寵,河間王妃若沒點(diǎn)兒心眼兒,早不知死哪兒去了。 “好好好,你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張氏指著嘉怡郡主,手都在顫抖,身邊幾個(gè)美貌的丫頭急忙上前扶住她低聲勸她不要?jiǎng)优?/br> 她努力地忍住了心里的憤怒,卻知道嘉怡郡主這一句并沒有什么叫人指摘之處,就算自己傳出去,也只能說她知禮。此時(shí)心里生出一團(tuán)火來,她默默地念了兩句小不忍則亂大謀,一邊冷笑看了看外頭說道,“你說得好聽!只是今日你是來與我請安的?大哥兒呢?!他為什么不來?!” “父親又不在,我來就足夠了。”嘉怡郡主不必張氏相讓的,自己坐在了座位里,抬眼淡淡地說道,“父親不在,忙碌得見我一面都沒空,回頭我稟告父王,叫父王幫幫父親!” 她新婚第一日,本該給長輩們請安,沒有想到魏國公竟然狗膽包天一晚上都不見,這就是重重地抽在了他們夫妻的臉上!嘉怡郡主心里只為魏燕青心疼極了,見張氏臉色微變,便冷冷地說道,“父親對我如此疼愛,深情厚愛,本郡主自當(dāng)銘記!” 真以為她是能隨意拿捏的兒媳婦兒呢?! 比起來,顯然魏國公更沒理一些,張氏見嘉怡郡主不笑的時(shí)候頓生威儀,心里瑟縮了一下,急忙挺了挺自己的脊背。 “你拿王府來壓人?!” “這話說的,我生在王府,莫非娘家有什么不堪,不能提及?”嘉怡郡主見張氏周圍的幾個(gè)美貌丫頭目光閃爍,心里冷笑了一聲兒,給如意遞了一杯茶。 “論起來,郡主該給太太磕頭請安,敬茶呢?!本陀幸粋€(gè)丫頭大著膽子說道。 “大伯娘一個(gè)心里不踏實(shí),等大伯父回來,人齊了一起在老太太面前磕頭才好呢?!比缫庖姀埵仙岛鹾踅o魏國公做急先鋒,也不知她究竟是在圖什么了,心里為如玉嘆息了一聲,方才笑嘻嘻捧著手上的茶很開心地拉著嘉怡郡主的袖子說道,“嫂子若給大伯娘請安完了,咱們?nèi)ヒ妀iejie們,多日不見,咱們可想嫂子了?!?/br> 這話是真的,嘉怡郡主對幾個(gè)女孩兒都十分親近,河間王府有些稀罕的,總是想到幾個(gè)女孩兒。 “如此,咱們先走了?!奔吴ぶ魈а坌χf道,“老太太發(fā)了話兒,叫我以后往老太太屋里去陪著說笑,不能來太太這兒了。” 老太太恐張氏拿婆婆的名頭折騰嘉怡郡主,自然是要護(hù)住。 張氏見老太太在后頭給自己捅刀,心里痛恨這一家人狼狽為jian惱火極了,只是老太太暫時(shí)惹不起,她還不想繼續(xù)去抄經(jīng)來的,努力忍住心口的惡氣,她總算想到自己的大事,急忙喚了身邊的幾個(gè)羞答答的美貌丫頭在自己眼前,精神一振地說道,“大哥兒的房里素來人口少,我心疼極了,如今雖有了你,我也擔(dān)心不周到不是?這幾個(gè)丫頭是我素來瞧著好的,就給你帶回去,好好兒一同服侍大哥兒!” 她就不信了,嘉怡郡主再彪悍,莫非還能抽死這幾個(gè)丫頭? 若抽死了更好,回頭嘉怡郡主連長輩給的丫頭都容不得,自然是個(gè)妒婦,魏燕青就算對她心無芥蒂,那也是夫綱不振,懼內(nèi)!有這樣的名聲,豈不是叫人嘲笑? 想到這個(gè),張氏倒更希望嘉怡郡主是個(gè)母老虎了,一時(shí)目光十分明亮,期待地看住了她。 “老太太都沒心疼大哥哥,太太……”如意一皺眉,卻叫嘉怡郡主給攔住,急忙去看自家嫂子。 嘉怡郡主面上冰冷,沒有一點(diǎn)的笑模樣兒,看了得意勾起嘴角的張氏片刻,突然起身。 那幾個(gè)花容月貌的丫頭大驚失色,急忙四散開來,恐著了妒婦的毒手。 嘉怡郡主卻與這幾個(gè)丫頭擦肩而過,走到了疑惑抬頭,不明白她為何走到自己眼前的張氏前頭,挑了挑眉,突然出手如電! “忍你這么久,真以為我是個(gè)任你揉搓的人?你敢挑釁本郡主,是想死么,嗯?!”好兒媳婦兒的面具轟然碎裂,一個(gè)渾身彪悍的女子,一手就扣住了張氏的脖子,將她提了起來! 張氏只覺得喉嚨劇痛,呼吸停滯,渾身血液冰涼。 第145章 “本郡主叫你一聲太太,你真把自己當(dāng)長輩玩兒,嗯?!” 嘉怡郡主不笑的時(shí)候,清麗的面容變得冷漠入骨,一雙眼如同雪亮出竅的利劍,肅殺冷冽。 冰冷的殺機(jī)之下,幾個(gè)張氏身邊,方才還雄心勃勃想要去服侍魏燕青的柔弱佳人抖成了一團(tuán)。 嘉怡郡主是親手殺過人的人,渾身氣息冰冷,叫人只覺得一股冰冷的鋒芒直入肺腑。 幾個(gè)內(nèi)宅女子在她面前,捆起來都不夠一根手指頭捅一下。 就仿佛野外的猛虎,與圈養(yǎng)的家禽般的差距,靠近就叫她們肝膽欲裂。 只有如意,經(jīng)常在自家美人表哥的身上感覺到這叫人戰(zhàn)栗的威勢,懷念了一下,也不害怕,探頭見嘉怡郡主身邊的婆子丫頭斂目輕聲都沒有個(gè)勸說啥的,一邊腹誹丫頭們不給力,一邊努力把自己的小臉蛋兒憋得發(fā)白,顫巍巍如同一只小倉鼠一樣抱頭滾進(jìn)了椅子里,嘴里輕輕地叫道,“嫂子息怒呀?!?/br> 她也不去叫嘉怡郡主住手,抽噎了一下,捂著心口哽咽道,“好,好害怕……” 一朵顫巍巍的小白蓮盛開在了椅子里。 “想叫世子納妾?!你是真想死??!”嘉怡郡主瞇著眼睛看著努力抓撓自己手背的張氏,見她長長的鮮紅的指甲抓在自己手上,劃破了手背,也不在意,冷笑湊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你沒出去打聽打聽,本郡主是個(gè)什么性子!敢招惹我,你夫君不想要了?你娘家一家不想要了?還是……” 她在張氏驚恐長大的眼睛里拍了拍她的臉頰,慢條斯理地說道,“冀王,你想叫他死?!” 仗著冀王是靠山,與她作對? “嗯!”張氏想要喊叫,卻只憋出了一個(gè)字,眼前血紅一片,看著嘉怡郡主的視線都變得模糊。 她已經(jīng)喘不上氣,又直面嘉怡郡主的冷酷,只覺得恐懼得真的要去死去一樣。 “今日,我就叫你知道知道,什么人是不能招惹的人?!奔吴ぶ髯匀皇遣粫?huì)今日宰了張氏,笑了笑,緩緩地說道,“不過是鳩占鵲巢的賤婦,也敢來在我面前充長輩?!” 這罵在了張氏的臉上,直言她是個(gè)賤婦,張氏雖然德行為人詬病,然而見到的老太太妯娌的一個(gè)個(gè)兒都是文明人,哪里聽見過這樣的話,頓時(shí)氣血翻涌。 嘉怡郡主卻只是冷笑慢慢收緊了自己的手,眼見張氏一口氣不來險(xiǎn)些幾乎要厥過去,雙股站站的樣子,她只是含笑看著。 張氏又怕又怒,頭上的朱釵都散落在了地上,且見自己的求救幾個(gè)丫頭竟不敢上前,她又惱怒得厲害,冷不丁叫嘉怡郡主用力一掐脖子,頓時(shí)閉過了氣去,歪在了半空。 嘉怡郡主提著軟軟的張氏,拭了拭她的鼻息,見還有一點(diǎn)點(diǎn)兒的氣兒,便無趣地把她往身后的紅木椅子里一丟,轉(zhuǎn)頭與趴在椅子里捂著臉,卻要從指縫兒里興致勃勃往外看的如意含笑說道,“這么弱不禁風(fēng),還想與我掙個(gè)高下,愚蠢得厲害!” 郡主殿下最擅長的是動(dòng)手不動(dòng)口,張氏若想拿規(guī)矩拿捏她,換了一個(gè)面嫩的也只好委委屈屈地受了,可是換了嘉怡,天都給你捅破了! “嫂子,嫂子從前練過罷?”嘉怡郡主最后的那一下,如意都聽見張氏脖子發(fā)出清脆的響聲了,呆呆地說道。 “想當(dāng)年,本郡主與海冦打仗的時(shí)候,你還啃豬蹄兒呢?!奔吴ぶ饕娙缫饽抗饨器铮苡袑埵弦娝啦痪鹊囊馑?,挑眉一笑,默默地捧著自己的臉露出了羞澀的模樣兒來,努力嬌弱地扶額說道,“如今是身體嬌弱得厲害,這動(dòng)一動(dòng)手,哎呀,”她扶著一旁的桌子柔柔地說道,“頭暈得很。” 清麗到了極點(diǎn)的盛裝女子比小白蓮還要小白蓮,叫魏九姑娘深深地自愧不如。 這演技,真是練過的。 “太太!”見張氏無聲無息地跌在了椅子里,那幾個(gè)美貌的丫頭才反應(yīng)過來,梨花帶雨地沖過來紛紛抱住了張氏,又掐人中又彈冷冷的茶水的。 見張氏昏迷不醒眼看著不大好,其中一個(gè)格外美麗婀娜,生得如同顫巍巍的云朵一般清逸的丫頭忍不住含淚抬頭指著看住了自己的嘉怡郡主控訴道,“郡主莫非身份尊貴,就能不將長輩放在眼里不成?!太太是世子的母親,您如此,就是不孝!” “就算是郡主,也不能如此刻薄太太的呀?!绷硪粋€(gè)也哭著說道。 “太太怎么了?”嘉怡郡主抬手,見那幾個(gè)丫頭恐懼地往后縮了縮,恐叫自己抽,便含笑問道。 “郡主何必睜眼說瞎話!” “太太因世子成親圓滿,歡喜得避過氣兒了?!奔吴ぶ餍Σ[瞇地對那個(gè)不敢置信地看著自己信口開河的丫頭緩緩地說道,“好丫頭,本郡主知道你一心為主的心,你好好兒看著,你們太太,一會(huì)兒就好?!?/br> 她面上帶著柔弱的笑容,手上卻飛快cao起了桌上的一碗涼茶,盡數(shù)潑在了張氏的臉上!見張氏滿頭都是茶水,她將茶碗往桌上一丟,淡淡地說道,“一滴兩滴的太溫柔了些,怎么能醒來?” “你!”幾個(gè)丫頭哪里見過這樣野蠻的人,目眥欲裂。 “天亮了,叫大伯娘起來,咱們該去老太太屋里吃飯去了?!比缫饷嗣约喊T癟的小肚皮,雖然覺得看戲也很有趣兒,不過張氏的魅力真的不如一頓飯來的,從后頭弱弱地拉了拉嘉怡郡主的衣擺,差點(diǎn)兒拉掉了這嫂子的裙子,見她回頭兇殘地看了自己一眼,她急忙露出了討好的笑容,一邊在心里默念“等表哥回來的”,一邊對自家這霸王花兒的嫂子露出了一個(gè)顫巍巍的笑容。 這么兇殘,千萬不要真的關(guān)九姑娘小黑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