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然后呢?”張氏決定以后對九丫頭好點兒。 “這個jiejie,”如意喝得差不多了,一抹嘴兒十分天真地拉著老太太的衣袖奶聲奶氣地裝懵懂說道,“那日大哥哥抱小九兒去給伯娘請安,她一挑簾子,小九兒都看呆了,不叫大哥哥走得快,就想多看看這jiejie?!?/br> 她這話一出,就將張氏口口聲聲魏燕青多看丫頭的事兒轉(zhuǎn)移到了自己的身上,看張氏一愣正要說話,喝了茶眼下就很有傾訴想法的的魏九姑娘便笑嘻嘻甜蜜地與老太太說道,“還是這jiejie頭上的珍珠串兒,可好看!” “珍珠?”老太太摸著懂事孫女兒的頭,含笑問道。 “大大的,蓮子一樣兒,小九兒可饞蓮子糖了!”肥仔兒吞著口水眉開眼笑地叫道。 “原來,竟是為了吃食?!崩咸葠鄣乜粗缫?,見魏燕青目光溫柔地看著這個笑嘻嘻的小meimei,心里覺得有些酸澀,又覺得兄妹情深叫自己歡喜,眼見下頭張氏那嫉恨的模樣,老太太忍不住抹了抹自己的眼角,抱著如意在懷里搖晃著笑著說道,“小九兒就這么點子喜歡的玩意兒,祖母得好好兒滿足是不是?”她揚聲叫人進來,點著如意的大腦袋笑道,“去,將我屋里那個描金鳳凰圖樣兒的匣子拿過來?!?/br> 那丫頭詫異地一抬頭,卻見老太太抱著如意笑,心中就明了,急忙退了下去。 “是,是糖么?”如意一副小饞像兒地問道。 “祖母沒有蓮子糖,拿別的與小九兒代替。”老太太見如意聽了這話笑嘻嘻地扭著衣角不說話了,這才對臉色驟變的張氏笑道,“瞧瞧,如今豈不是分明了?我知道你關(guān)心大哥兒,是好心,只是不問明白了,倒險些誤了你國公爺?shù)暮檬聝?!”她見下頭那兩個丫頭輕輕松了一口氣,對如意的話并不辯解,便笑了笑,慢慢地說道,“既然是你們國公爺喜歡的,回頭侍候好了,我賞你們。” “奴婢再難有這個體面的!”那個柔弱的也就罷了,含羞帶怯不敢在主子面前出聲兒,另一個卻十分機靈膽大,急忙給老太太磕頭賠笑說道,“九姑娘喜歡的那珍珠串兒,還是國公爺賞奴婢的,說喜歡奴婢,叫奴婢打扮得好看些!” 那么大的一串兒珍珠魏國公就這么輕描淡寫地賞給她,日后若奉承得好了,那得有多少的好處呢?這丫頭心愿得償,已經(jīng)恨極了差點兒坑了她的張氏,見老太太仿佛不喜張氏,越發(fā)露臉地說道。 “如此,便下去罷?!崩咸⒉幌矚g抬舉妾室。若不是打壓張氏的氣焰,她原是不肯叫長子在后院兒廣納姬妾的,心里喟嘆,她便淡淡地說道。 張氏打蛇不死,日后這兩個叫她坑過的美貌丫頭就該成她的心腹大患,只望她多計較這幾個得寵的妾,少往府里幾個哥兒身上使勁兒了。 那兩個丫頭是做慣奴婢的人,極會看人眼色明白過猶不及,急忙退了下去。 張氏恨得小腹墜痛,卻不肯在眾人面前示弱,強笑道,“小九兒倒是伶俐?!?/br> “不過說一句實話。咱們九丫頭,最是個實心眼兒的丫頭了?!毙焓暇陀X得閨女鬼得很,此事卻做得很好,決定回頭少抽這丫頭兩下作為表揚。 為了這一句夸贊,魏家九姑娘身后的小尾巴高高翹起,得意得眼睛瞇成了一條縫兒。 正得意間,方才下去往老太太屋里去的那丫頭已經(jīng)回轉(zhuǎn),手中恭恭敬敬地捧著一個極精致,巴掌大的描金小匣子,奉到老太太面前,見老太太頷首示意,又垂著頭捧到了咬著胖手指好奇地伸小脖子的如意的面前,輕輕地打開,就見一道溫潤的寶光射出來,光芒退去,竟是一匣子蓮子大小,溫潤可愛的潤白的珍珠,堆在一起耀得人眼睛都花了。 因珍珠圓潤寶氣,就叫雖然出身富貴,卻也沒有見過這么大珍珠的如意小小地叫了一聲兒。 “給你玩兒罷?!崩咸娙缫庑游镆粯雍闷娴乩@著這匣子珍珠爬來爬去,便微笑說道。 既然是祖母給的,九姑娘也就不客氣了,況也知道這是老太太因她護著堂兄給的,毫不客氣,也不推讓就抱著小匣子滾進了后頭的榻上,抱著寶貝傻笑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來了什么,急忙從老太太身后自己那許多的玩具里頭翻出了一把小小的金彈弓來,叉著小腳兒就坐在榻上,取出了一枚圓潤的珍珠舔著嘴角塞進了金彈弓里頭,往榻的另一側(cè)使出了吃奶的勁兒彈出! 天知道,九姑娘想敗一回家,已經(jīng)很久了! 不敗家的人生,那簡直就是不圓滿的人生呀! 一道明亮的寶光在半空閃過,落進了榻上堆起來的墊子里頭。 老太太見肥仔兒美得眉開眼笑的,就縱容地笑了。 魏燕青已經(jīng)輕笑出聲兒,抱著meimei的小胳膊把著金彈弓,又取了一枚珍珠指著不遠處一個墊子上描著金線的蝙蝠圖案笑道,“射它的眼睛!” “好!好!”敗家閨女魏家九姑娘喜得抓耳撓腮的。 張氏見了這一幕,恨不得背過氣兒去! 她沒有想到老太太竟然這樣偏心,明晃晃給三房這么稀罕貴重的珍寶,由著一個三歲大的小丫頭這么拿東西不當一回事兒! 這敗的是誰的家?敗的是她的國公府呀! “九丫頭這么不拿好東西當回事兒,是不是有些奢侈?”張氏氣得臉色發(fā)青,見老太太不以為意,便急忙說道,“這府里幾個丫頭,誰有九丫頭如此張揚?如今就靡費鋪張,日后可還了得?!”她所出長女只比魏如意年長一歲,如今都稱一聲八姑娘,這才是國公府正經(jīng)的嫡女小姐呢,都沒有這么拿著值錢東西浪費的時候,一個三房女,怎么敢要她的女兒的強?! “靡費就靡費,咱們花得起?!彼捯粑绰洌吐犚娡忸^傳來一聲男子的輕笑,轉(zhuǎn)眼,一個腰懸美玉,風流俊美的錦衣男子,搖著扇子挑了簾子進來。 第6章 這男子年不過而立,生得風流俊美,一雙上挑的桃花眼中光芒流轉(zhuǎn),目光所及之處,便帶著一番情意。 任是無意,卻也含情脈脈,叫人耳紅心跳。 如意趴在魏燕青的懷里正指哪兒打哪兒呢,聽見這笑意中帶著淡淡慵懶與柔情的聲音,一抬頭就見了長身玉立,穿著繡銀線卷云紋滾邊,翠色錦衣,腰間白玉腰帶通透的俊美男子。 目光落在親爹那裝瀟灑,大冬天還使勁兒搖晃也不嫌冷的扇子上一瞬,魏九姑娘腹誹了一下sao包,卻還是放下小彈弓在榻上站起,恭恭敬敬地給親爹行禮叫了一聲“父親”,又見魏三的身后,一個臉上平淡的英俊錦衣男子緩緩走進來,后頭還跟著一個看著十分老實的男子,便又叫了兩聲伯父。 前頭那個氣質(zhì)威嚴,一身暗色長衫的英俊男子,就是她的伯父魏國公了,后頭那個仿佛隱形人,然而氣息卻十分安靜的男子,就是國公府的二老爺。 見了府中的幾個主子進來,女眷們紛紛起身,徐氏與魏三夫妻感情最好,便嗔道,“你怎么不給老太太請安,自己先嚷嚷起來了?” “得虧我聽見了,不然還不知道嫂子對九丫頭如此不滿?!蔽喝m然笑嘻嘻的,然而一雙桃花眼里卻并無笑意,轉(zhuǎn)頭就與臉色冷淡的魏國公笑道,“到底是大哥的賢內(nèi)助,一心為大哥著想,可擔心咱們吃窮了大哥的家底兒!”他抬手握住了徐氏的手,見如意笑嘻嘻沒心沒肺,顯然不把長輩的這點兒齟齬放在心上,心里一松便與魏國公拱手笑道,“弟弟就這么一個寶貝疙瘩,大哥與嫂子,可愛惜著些!” 若不是為著老太太,他早就分家走了,還能看嫂子的臉色。 因當年老國公臨終前分過一回自己的私房,魏三就覺得自己很不必叫閨女在國公府做出寄人籬下,吃吃喝喝都是吃的國公府的委屈樣兒來。說起來,他名下的鋪子土地的出息還有俸祿也都歸在國公府,并未占了兄長嫂子的便宜。 “你嫂子小家子氣,你別在意?!蔽簢珜笳觳⒉辉谝猓谝獾哪莻€也沒他什么事兒,此時便不以為意地說道,“不過是幾枚珍珠,國公府的姑娘,玩耍得起?!?/br> rou都爛在鍋里,這珍珠就算滾沒了,也都滾在屋里,也沒叫別人撿去便宜了外人。魏國公若不是看在張氏身后的母族多少體面,叫她滾蛋的心都有了。 他一進來眼睛里就沒有自己,還不為自己撐腰,張氏心里就跟火燒一樣兒,看著一旁的魏三微微一動將徐氏掩在了身后笑瞇瞇地看著她,又見魏二懦弱不敢吭聲,卻知道與二太太坐在一起,一顆心五味陳雜說不出的滋味兒,有心想要與魏國公吵嚷,到底不敢,目光落在面上帶著柔和笑容的魏燕青的臉上,只覺得那笑容諷刺,眼睛都恨得紅了,忍不住辯解道,“我就是……” “養(yǎng)移氣、居移體。勛貴大族的女孩兒,就該什么都敗壞過,什么都見識過,日后嫁了人,才不會眼皮子淺到為了點子微末小事就糾纏不休,叫人笑話娘家的教養(yǎng)尊貴?!?/br> 老太太煩死不依不饒,幾個孩子都不肯善待的張氏,如今都擔心自己若死得早些,自己的兒孫都得叫這個張氏給欺凌,因早知魏國公的心不在張氏的身上,她便與長子溫聲道,“小子們也就罷了,丫頭們?nèi)舨缓煤脙航甜B(yǎng)得尊貴些,日后嫁到別家去,竟叫家門蒙羞!” “母親說得很是。”魏國公雖然為人功利,又有點兒冷漠,對老太太卻十分尊重,況本就是說得很對,他便皺了皺眉道,“她眼皮子,就有些淺了?!?/br> 若說前頭妯娌婆婆的擠兌還能叫張氏不在意,然而魏國公這樣不為她說話,就叫張氏眼前一黑! 她怔怔地看著面前英俊精明的男人,張張嘴,到底忍住了。 她想到從前,她還是花期待嫁,含羞帶怯的姑娘家,與家中已有妻室的英俊的魏國公一見鐘情。魏國公雖然沒有明說,然而一個月里有大半個月都在陪著她在京中賞玩各處的美景,滿京城都知道皇后娘娘家里頭的姑娘才是魏國公的真愛,不過是因魏國公原配出身也很尊貴,又守過前頭老國公的重孝又生了長子,因此不好請她下堂。雖然那時先頭國公夫人得了他的人,可是誰不知道,魏國公傾心與她呢? 她好容易求著神佛等死了魏國公原配,心滿意足地嫁進來,雖然魏國公后院兒姬妾甚多,還更聽婆婆的話,然而張氏卻從不在意,每每都能與自己開解了的。 她可是魏國公的真愛! 這個大家都知道的呀! 想到這,張氏心里就慢慢地放松了下來,又有些不滿魏國公愚孝,只是臉色卻好看了許多。 老太太正留神她的神色,見她眉目舒展起來,心里暗嘆了一聲蠢貨,便與魏國公笑著說道,“你平日忙著前朝,也別忘了后頭。你瞧瞧青哥兒,陪著小九兒一起游戲,兄妹情深,不外如是?!彼貉嗲嗟氖纸o送到魏國公面前,見長子目光淡漠,垂頭喝茶竟對嫡子不大在意的模樣兒,閉了閉眼,又將如意塞進了長子的懷里,看著兒子下意識地伸手抱住了肥嘟嘟的小rou球兒,垂頭看她。 一只肥仔兒咧著小豁牙抬頭看她大伯父。 魏三正在與徐氏噓寒問暖,見大哥張著手虛抱著自家寶貝閨女,急忙伸出手試圖接一把。 閨女掉在地上倒還是小事兒,三老爺只擔心給地砸出一個坑來呀! “數(shù)日不見大伯父,如隔三……”肥仔兒迎著自家這倒霉大伯父十分無視的目光,努力地扭了扭自己的小身子意圖散發(fā)王八之氣,老成地團起小拳頭抵在嘴上用力地咳了一聲,這才搖頭晃腦地掉書包,之后微微一頓,左右看了看,默默地伸出小肥爪兒來數(shù)數(shù)兒,數(shù)完了左手覺得不夠,不得不又伸出了右手來,又數(shù)了數(shù),這才抬頭得意地炫耀道,“是三天不見,如隔九秋!” 哪怕魏國公對小孩子再沒有興趣,嘴角也抽搐了一下。 肥仔兒正抹著自己軟乎乎的小黃毛兒,做聰穎才女狀。 魏燕青本不大與魏國公親近,見魏國公對自己冷淡,心里也沒有什么難過,又見如意撅著小屁股耍寶兒,就忍不住抿嘴側(cè)頭笑了一聲。 他抿住薄唇文雅微笑的模樣,如同春風化雨般溫柔,魏國公抬頭看了兒子一眼,目中卻飛快地閃過一絲厭惡。 這神色消散得極快,與他近在咫尺的如意都并未發(fā)現(xiàn),魏國公卻有些不耐地起身,將如意放在一旁,正要走卻對上弟弟緊張閨女的模樣,覺得弟弟婆婆mama,卻還是從腰間解下自己的美玉掛在如意的手上。 見魏三瞇起眼睛笑了,魏國公才與老太太拱手道,“兒子前頭還有些雜務,先回去了。”他看都沒有多看魏燕青一眼,也見了張氏因他的冷淡長子重新容光煥發(fā)的美艷的臉,卻都不在意的,又對有些不樂的魏三魏二揚了揚下顎,自己走了。 他來去匆匆倒是瀟灑,魏三卻舍不得似的,又與徐氏低聲說笑了一會兒,伸手彈了如意的大腦殼兒一記,這才與有些失落的老太太笑道,“大哥這幾天是真忙。陛下贊大哥行事穩(wěn)妥厚重,正想著叫大哥往兵部去主理部中事。母親也知道,那是晉王的地頭兒,大哥才接手,忙得不可開交。” 如今在位的皇帝世稱文帝,登基已經(jīng)快二十年,膝下皇子如今已經(jīng)長成,卻并未冊封太子。 如今諸皇子為了太子位正斗得厲害,晉王就是其中一個。 “晉王?”老太太垂頭想了想,便皺眉道,“這是皇家事,咱們做臣子的參合不起,你勸著你大哥些。”文帝膝下皇子亂套得很,不說那些庶子,就是嫡子就兩個,還不是一個皇后生的。 皇長子禹王之母是已經(jīng)薨了的先皇后,還有一個皇七子,生母如今正正位中宮母儀天下。要命的是這先后兩個皇后同出一門,是嫡嫡親的一對兒堂姐妹,據(jù)說姐妹情深,先皇后臨終前,拉著哭得差點兒暈過去的年輕的堂妹的手,苦苦央求她入宮來,好好兒照顧皇帝與自己的皇子。 亂成這樣,老太太是經(jīng)年的老人家了,就覺得朝中如今不是什么好兆頭,見魏國公此時還升官,便有些擔心。 “大哥心里有數(shù)兒,您就放心?!蔽喝ξ卣f道,拿桃花眼兒深情地看著親娘。 老太太看著言笑無忌的兒子,再看看雖然被伯父冷落,卻已經(jīng)沒皮沒臉抱著玉佩笑得滿臉口水的小孫女兒,不由無奈地笑了。 見了這兩個,什么悲傷春秋,都沒了。 “罷了,你們在前頭有自己的主意,我是沒有見識的一個老太太,說多了,叫你們煩?!崩咸普嫠萍俚卣f了,見這個生得格外俊俏的兒子竟然順著自己一本正經(jīng)地點頭,拍了兒子一記,見他笑嘻嘻地受了,遲疑了一下,還是指著他與下頭的徐氏笑道,“在我面前拖拖拉拉不肯走,這是舍不得媳婦兒呢!罷了罷了,快快與他一起去罷,不然,只怕我這兒,是清凈不了的了!” “母親大恩!”魏三一抬寬敞的廣袖,遮住了半邊俊美的臉,目光柔情萬種側(cè)頭飛了一個眼神與自家紅了臉的媳婦兒。 “大恩!”覺得親爹這眼神兒太招人兒了,魏九姑娘又學會了一招兒急忙現(xiàn)學現(xiàn)用,捂著小豁牙,對自家美得天地失色的堂兄,擰著胖腰肢飛去了一個萬種風情皆是嫵媚深情的眼波。 傾倒眾生! 第7章 老太太再覺得小孫女兒乖巧可愛,也覺得對不住兒子了。 將個眼睛抽筋兒的肥仔兒塞在自己的身后,又將騰地跳起來要過來抽閨女的徐氏給叫住,不得不把不大要緊的兒子陪給兒媳婦兒好解救孫女兒,見小兩口撞在一起,魏三眉目戲謔地抱著徐氏笑了,老太太這才放心地指著唾了一口的徐氏笑道,“行了,趕緊走,趕緊走……咱們這兒可留不得你們了?!?/br> 叫嬉笑的大丫頭將這兩個給推了出去,老太太這才轉(zhuǎn)身將身后的肥仔兒給挖出來。 魏九姑娘眼神懵懂無辜,十分純良。 老太太見了這純真的小眼神兒,心都要花了,又叫屋里的二老爺夫妻都回去,這才點著她的大腦殼兒笑道,“你個小機靈鬼兒!” “沒有小九兒珠玉在前,母親怎么欣賞父親獨特的美呢?”肥仔兒覺得自己做出了形象上的犧牲襯托了美人爹爹的風姿,振振有詞,深深地認為自己為親爹親娘的愛情故事添磚加瓦了。 她從小兒伶俐,總是有自己的小道理,老太太聽了可樂,一邊揉著cao心太過生出皺紋的臉,一邊嘆氣道,“真是一刻都不能叫你離了眼前?!?/br> 知道如意這是為了叫自己每天笑一笑心情好些,老太太摟著扭著衣角的肥仔兒與笑得渾身亂抖的魏燕青溫聲道,“今日之事,祖母知道你吃了天大的委屈。祖母不能叫你忍氣吞聲叫人欺負。你只等著,以后,祖母都給你討回來?!币娢貉嗲嘈Φ迷频L輕,她難免憐惜,嘆氣道,“說到底,都是你父親的不是?!?/br> 張氏憑著自己的肚子就敢誣陷世子,若沒有魏國公的縱容,怎么敢這樣肆無忌憚。 子不言父過,魏燕青秀雅溫潤的臉上現(xiàn)出淡淡的落寞,輕聲道,“叫父親不喜,原是我的過錯?!?/br> “怎么能怨你?都是……”老太太知道早年的糾葛,便嘆息了一聲,擺手無力地嘆道,“你母親大家閨秀,再沒有不好的,嫁給你父親誤了終生,是我對不住她?!?/br> 她當年看中了魏燕青的生母,愛得什么似的,開開心心地將這個心愛的兒媳婦兒給迎進國公府,本是為了叫她過好日子的,卻沒有想到兒子竟然有自己的主意,冷落她,疏遠她,最后叫鮮活的女子在這后宅抑郁而終。 “早知道你父親如此涼薄,我說什么都不會耽誤你母親呀!”老太太想起舊事,看著與生母有幾分相似的長孫,錘著胸口含淚道,“祖母后悔啊。你父親,不值得你母親這樣的好女子!”這些話她憋在心里很多年,一直忍著不說,可是今日看著張氏挺著高高的肚子咄咄逼人,兒子又頗為縱容,便忍不住老淚縱橫,歪在一旁喃喃地說道,“都是我的錯,我的錯……” 如意見老太太方才還很歡喜,眼下卻哭了,急忙拿小手兒去給祖母擦眼睛。 魏燕青再穩(wěn)重,然而想到早逝的生母也有些黯然,垂頭從衣袖里取了繡著青竹的帕子來,塞給如意的叫她給老太太擦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