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jié)
只是,段輕晚并沒有理她,而且段輕晚快到近前時,老夫人這次發(fā)現(xiàn),段輕晚并不是向著她走來,而是走到了林老夫人的面前。 眾人看到段輕晚的舉動紛紛的不解,這個時候,段輕晚走到林老夫人的面前做什么? 難道是要讓林老夫人為她求情? 想到林老夫人是皇上親封的一品夫人,在這兒,林老夫人身份最高,若是林老夫人真的開口求情,誰都要給幾分面子的。 “怎么?你不會又想博得林老夫人的同情吧?現(xiàn)在足以證明就是夢研嵐下毒要害死林老夫人,而且證據(jù)確鑿,這事定要交給官府處理才行?!崩戏蛉艘惨詾槎屋p晚要讓林老夫人求情,想著先攔了這條路。 “丫頭,你先別急?!绷掷戏蛉寺牭嚼戏蛉说脑?,臉色微變,望向段輕晚輕聲安慰著,只是,眼前的情況,她也無能為力。 “晚兒謝謝林老夫人。”在這個時候,聽到林老夫人的話,段輕晚的確有些感動,畢竟,如今所有的證據(jù)都指明是娘親下毒害她,但是她卻不怪她,還有護著她的意思。 相比之下,老夫人的做法實在是讓人心寒到了極點。 “哎?!绷掷戏蛉宋⑽⑤p嘆,看著段輕晚突然感覺格外的心疼。 “林老夫人不必擔心?!倍屋p晚望向她,淡淡一笑,那笑容很輕,卻在一瞬間讓人信心十足,似乎能夠瞬間的映亮一切黑暗的地方。 林老夫人愣了愣,眸子中多了幾分贊賞,單單是這丫頭臨危不亂這份淡定,就足以讓人佩服,這一刻,林老夫人莫名的就那么相信了她,相信她真的有辦法。 就在此時,段輕晚突然的端起了林老夫人面前的那碗云磨豆腐。 “丫頭,小心點,有毒?!绷掷戏蛉艘姞睿B連囑咐,心中卻亦不解,不知道這個時候,她端起這碗豆腐做什么? 眾人也都是一臉的不解,都不明白段輕晚此刻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就在眾人錯愕的注視下,段輕晚突然舀起了一勺豆腐,在眾人還沒有回過神時,便已經(jīng)放在了她自己的嘴里,而且,連著快速的吃了幾口,一碗的云磨豆腐已經(jīng)被她吃了一半。 “啊,丫頭,你干嘛,有毒的,你快吐出來?!绷掷戏蛉四樕僮?,驚的站起身,一臉慌張的向前,恨不得把段輕晚口中的豆腐挖了出來。 “晚兒,晚兒,你干嘛。”夢研嵐也連連的撲向前,一時間驚的臉色慘白,全身發(fā)顫,剛剛李大夫可是當場檢查,當眾宣布了,那豆腐中有砒霜。 就算李大夫是柳惠嫻的人,但是,剛剛李大夫就在林老夫人的面前驗的毒,不可能有假的。 “林老夫人、娘親,我沒事。”段輕晚看到慌張的變了神色的林老夫人,看到驚顫的快要站不住身子的娘親,微微一笑,“你們看,我這不是好好的嗎?砒霜入喉斃命,但是我剛剛吃了那么多的云磨豆腐,卻是一點事都沒有?!?/br> 夢研嵐看著段輕晚的確沒事,心才終于放回了肚子里,只是,不知道可能是因為剛剛太害怕,也可能是因為此刻太過欣喜,淚水已經(jīng)忍不住的滾落下來。 林老夫人已經(jīng)驚的說不出一個字,只是此刻,卻是從心底里敬佩這個還不滿十八歲的小丫頭。 剛剛,老夫人的豆腐被打翻,貓吃了片刻后便毒死了,而后來,李大夫當場驗證,當眾宣布她的豆腐中也有毒,但是,這丫頭,竟然敢就這么吃了下樣。 這是一種怎么樣的魄力?她活了這么一大把年紀,還是第一次在一個女子的身上見到這種魄力,而且還是這么小的一個丫頭。 當然,林老夫人也明白,這丫頭肯定是事先猜到了她的豆腐里沒有毒,但是既便那樣,丫頭剛剛的做法也是極為的冒險的。 剛剛她都快要嚇死了。 此刻,大廳中,其它的人還都愣愣著,都沒有回過神來,就連老夫人也是一臉呆愣的望著段輕晚。 她萬萬沒有想到,段輕晚竟然會這么做? 柳惠嫻的臉色明顯的變了,陰沉中有了幾分慌張。 李大夫的神情也瞬間變了幾變,一雙眸子小心的望向柳惠嫻,卻又被她狠狠的瞪了回去。 “剛剛李大人說,林老夫人的云磨豆腐中有砒霜?!”段輕晚突然的轉身,望向李大夫,聲音清冷的不帶半點情緒,卻讓人從頭到腳的生出一股寒意,似乎在冬日里被浸入了寒冰中,瞬間冰僵著全身。 段輕晚早就猜到,林老夫人的豆腐中可能沒有毒,畢竟,老夫人不敢拿林老夫人的性命開玩笑,萬一在她的豆腐打翻之前林老夫人心急的嘗了呢!所以,老夫人肯定不敢冒那個險,而且,事后老夫人便急著要把娘親送去官府,老夫人完全可能在事后再給林老夫人的碗中下毒。 所以,當李大夫去檢查林老夫人面前的豆腐時,段輕晚特別的留意,發(fā)現(xiàn)李大夫用銀針試毒時,他的手掌心一直握著剛剛用來驗證貓的尸體后變黑的銀針,驗證過林老夫人面前的豆腐時,他用衣袖做掩飾,趁著林老夫人不注意把銀針給換了。 當時,李大夫的動作非常的快,一般人很難發(fā)現(xiàn),但是卻逃不過她的眼睛。 “……”李大夫聽著她那聲音,突然感覺身子有些不控制的打顫,竟然不敢抬頭望她,既便沒有抬頭,李大夫仍就感覺到她那目光似乎要直接的刺穿了他,一時間,竟然讓他連說謊的勇氣都沒有,只能下意識的回道,“是,是。” “那我為何沒事?”段輕晚唇角緩緩勾起,一雙眸子仍就望著他,平淡卻是足以壓的李大夫透不過氣來。 李大夫的頭狠狠的垂著,無言以對。 “晚兒你身體不好,本來就從小吃藥,剛剛實在是太冒險了?!绷輯顾坪鹾笾笥X的反應過來,一臉擔心的望著段輕晚。 “三小姐吃的藥多了,或者百毒不侵了?!崩畲蠓蝽游㈤W,突然抬起頭回道。 “若是晚兒百毒不侵,但我沒有,我來試試?!眽粞袓雇蝗坏纳焓?,想要去拿段輕晚手中的豆腐。 “我也來嘗嘗,我沒吃過什么藥,也不會百毒不侵。”林老夫人也一臉冷冽的站了過來,這種時候,這個李大夫竟然還說的出這樣的話來。 “林老夫人,娘親。”段輕晚并沒有將手中的豆腐給她們,而是突然的轉身,望向一直站在外面的忠叔,沉聲道,“忠叔,去把鳳凰城所有的大夫都請過來,檢查這碗豆腐里面到底有沒有毒?隨便把劉大人請來,讓他來斷定。” “是。”忠叔聽到她的吩咐微愣了一下,隨即連聲應著,忠叔是將軍府的管家,是段將軍身邊的人。 “我,我剛剛可能…可能是驗錯了…驗錯了?!崩畲笕寺牭蕉屋p晚的話,頓時嚇的魂都散了,連連改了口。 柳惠嫻的眸子中明顯的隱過幾分擔心,隱在衣袖下的手,更是下意識的握緊,緊的似乎在發(fā)著顫。 忠叔聽李大夫這么說,便也就停了下來,沒有再去請大夫了。 林老夫人對段輕晚更是贊賞,這丫頭不但魄力十足,更是心細慎密,當真是不簡單,真真的讓她佩服。 她就不明白了,像這樣的一個孫女,段老夫人怎么就能不喜歡?還這么的厭惡,處處刁難呢? “若是我的這碗豆腐里面沒毒,那么,便足以說明,晚兒的娘親原先端來的豆腐里是沒有毒的,足以證明,毒不是晚兒的娘親下的。”林老夫人正了臉色,聲音一出,不怒而威。 一時間,李大夫不敢出聲,老夫人與柳惠嫻也無言以對。 其實,這話不用林老夫人說眾人都明白,只是,此刻林老夫人說出,更讓某些人無處可偷,無法混淆。 “李大夫一句驗錯了就沒事了?這樣的事情,李大夫竟然能驗錯了?那么我很懷疑,李大夫說的其它的哪一句話還能是真的?”段輕晚今天的目的可不僅僅是證明母親的清白就算了,今天,她是定要讓他們付出代價的。 李大夫聽到段輕晚的話,再次一驚,不知道她又想說什么。 不過,其它的事情上,應該沒有什么破綻,她一個小丫頭絕不可能查出什么。 只是查不出其它的事情,她就不能拿他怎么樣,畢竟大夫驗錯了,也是會有的事情。 “你跟你店中的小二都說,前天我娘親去你的藥鋪買了砒霜?”段輕晚的眸子掃過李大夫,然后落在店小二的身上。 店小二的身子瞬間的抖的如秋日的落葉,怎么都控制不住。 李大夫還沒有從剛剛的驚愕中回過神來,聽到段輕晚的問話,只是本能的點了點頭,此刻他的腦子已經(jīng)停止了轉動,段輕晚問,他便答,他剛剛的確是那么說過了。 店小二拼命顫動著身子,狠狠的低著頭,不敢抬頭,也不能說話。 “忠叔,你來說一下,我娘親前天去了哪兒?”段輕晚也沒有等店小二回答,再次轉身問忠叔。 “回三小姐,前天將軍發(fā)來密信,說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三小姐的娘親去黃城一趟,所以,前天,我與將軍身邊的一個護衛(wèi)把三小姐的娘親送去了黃城,一早天還沒亮就出發(fā)了,至到天黑時才回來,將軍交待這件事情不要告訴他人,所以,他人并不知道,只是今天發(fā)生了這樣的事情,我肯定要站出來說清楚?!敝沂屙游⑤p,似乎暗暗呼了一口氣,話說完,望向段輕晚時,神色間略略的有著那么一絲的怪異。 夢研嵐愣了愣,眉頭輕蹙,卻沒有說什么。 忠叔是將軍府的管家,又是將軍身邊的人,他的話,自然沒有人懷疑。 其實,前天,夢研嵐并沒有去黃城,這只是段輕晚進來前,為了以防萬一,悄悄告訴忠叔的,讓忠叔在需要的時候,自己斟酌著說。 不過,剛好前天沒什么事情發(fā)生,老夫人也沒有來找麻煩,不知道夢研嵐到底有沒有出府。 不得不說,忠叔這翻話說的恰到好處。 “李大夫,你剛剛說我娘親去你藥鋪中買藥是什么時候?”段輕晚再次轉向李大夫,眸子突然的一沉,直射出一股冰封千里的寒意了,“或者,該讓父親回來,做個證?!?/br> “我,我…我”李大夫對上段輕晚的眸子,一時間只驚的全身發(fā)寒,只感覺全身的血液都瞬間的冰住了,再聽說要讓段將軍回來,更是嚇的魂飛魄散,“我,我可能是記錯了?!?/br> “記錯了,李大夫先是驗錯了毒,這會又記錯了?李大夫就這記性,平時不知道醫(yī)死了多少人?到了官府,李大夫應該就不會記錯了?!绷掷戏蛉舜丝痰哪樕厦黠@的多了幾分怒意,忍不住的開口,這個人實在是太可惡了。 “你記錯了,你店里的活計也記錯了?剛剛你跟你店里的伙計可是一起指證我的娘親,我娘親既然沒有去你的藥鋪,你與你店中的小二就不可能見過我的娘親,剛剛你們二人卻毫不猶豫的指證我娘親…”段輕晚的眸子中更多了幾分冷意。 店小二已經(jīng)癱軟在了地上,全身抖的更是厲害。 “小的認錯了人,前天來的那人剛好跟娘子長的有幾分像,所以小的跟小二才都認錯了人,錯認成了娘子?!崩畲蠓蚍磻挂部?,連連解釋著,要說,他這樣的解釋不能講的過去。 “既然錯認了人,剛剛李大夫為何十分肯定的說,這包砒霜是你藥鋪的。”段輕晚的唇角微微扯出一絲冷笑,突然拿起了剛剛平mama拿來的那包砒霜,在手中輕輕的晃了晃。 李大夫怔住,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圓下去。 “即便她那天去了黃城,也可能會讓其它人去買了,要不然,那藥怎么還從她的房間里搜了出來?!崩戏蛉舜丝桃彩切闹邪刁@,見李大夫被問道,忍不住開口,“畢竟,李大夫賣出的砒霜是真的,而且也是有記錄的?!?/br> “是,是,帳本都是有記錄的?!崩畲蠓蚵牭嚼戏蛉说脑掃B連點頭,這一點,他是做好了的,沒有問題,他相信段輕晚肯定查不出什么。 林老夫人暗暗搖頭,這樣的孫女,段老夫人不知道珍惜,卻非要向死路上逼,真是過分呀。 段輕晚手一伸,突然將那本先前老夫人攤在桌上了帳本拿了過來,卻并沒有看到上面記錄的前天的那一筆帳,而是一張一張的向前翻看著。 眾人不解,不明白,她為何會翻看起帳本來,再說了,她能看的懂嗎?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段輕晚合起了帳本,望了李大夫一眼。 眾人更是疑惑,不知道她這么亂翻一通到底是何用意? 就在眾疑惑不解中,段輕晚唇角微動,突然開口說道,“這是藥鋪一年零兩個月的帳本,是從去年六月到今年八月所有的帳目,在北洲砒霜是禁藥,每個藥鋪一年進貨最多不可以超過200克,而且,每次進貨都必須要拿著帳本的明細去衙門領批條,衙門核實全部用完,而且用處合理才會發(fā)放批條,帳本上記錄上次藥鋪進砒霜是去年八月十二日,數(shù)量200克,從去年八月二日至今年八月三日,你店中的砒霜已經(jīng)全部用完,絲毫不剩,李大夫店中的砒霜三號用完,就算李大夫三號就去衙門申報,算算時間,最快也就今天才能到,那么,前天八月五日賣出的5克砒霜,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砒霜是禁藥,本來是不允許私賣給百姓人家的,但是也有平常人家是用來藥老鼠的,所以,最多不可超過5克。 她這話一說完,眾人紛紛驚住,都是一臉難以置信的盯著她,仿佛看怪物一般,剛剛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她就只是那么翻了一下,竟然對砒霜的出入知道的一清二楚?! 而且,她竟然對砒霜進貨的規(guī)矩也知道的這般仔細?! 她不是一直生病在家,門不出戶的嗎? 怎么會?怎么會知道這么多? 李大夫更是直接的石化,徹底的驚的不能動彈,一時間,似乎直接的成了雕塑,就那么直愣愣的盯著段輕晚,忘記了所有的反應,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段輕晚說的沒錯,他店里的砒霜,八月三號的時候就已經(jīng)用完了,他前幾天已經(jīng)拿了帳本去衙門開了批條,只是批條昨天才下來,今天砒霜才到貨,他是現(xiàn)包了砒霜過來的。 老夫人的臉色一瞬間也變了幾變,剛剛這話是她提起的,如今也有些自己打自己的臉了。 只是,誰能想到,李大夫進的砒霜剛好用完了,當然老夫人更不會想到段輕晚會翻帳本,而且段輕晚只是看了那么短的片刻,竟然就對一切了如之掌。 這個死丫頭何時竟然有這樣的本事? 林老夫人望著段輕晚,臉上明顯的多了幾分笑意,這丫頭真的太厲害了,讓人不喜歡都難。 “你一個大夫,為何要誣陷我的娘親?”段輕晚再次望向他,臉色冷沉,聲音也速的變冷,那聲音一起,竟是讓在場的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的打了一個冷顫。 林老夫人的臉上更多了幾分驚愕,她從來不知道,一個女人的聲音,竟然可以這般的驚人,似乎能夠瞬間的冰住一切。 一時間,李大夫只感覺到雙腿一軟,突然的跪在了地上,一雙眸子下意識的望向柳惠嫻,看到柳惠嫻惱怒的樣子,連連低下頭,急急的喊道,“我沒有,我沒有誣陷娘子,我沒有,我沒有…” “沒有?”段輕晚唇角緩緩的勾起,看似輕笑著,卻是讓人毛骨悚然的恐懼。 “來人?!倍屋p晚突然對外喊道。 “三小姐有何吩咐?”她話語一落,院子中的兩個護衛(wèi)便快速的進了大廳,立在她的面前,都是極為的恭敬。 老夫人看的心中冒火,從何時起,府中的護衛(wèi)竟然都聽命這個死丫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