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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三途川客棧在線閱讀 - 第126節(jié)

第126節(jié)

    這些個小二原就是小妖怪,妖力低微的很,這會兒叫這個客人這樣恐嚇,早已嚇得變回了原型,只是單叫障目香弄得看不出痕跡罷了。

    “三途川客棧也不過如此?!比A服男子鄙夷的嘲諷道,“嘲風(fēng),你說的好地方就是這個樣子的?”

    “哎呀饕餮你別急??!”嘲風(fēng)輕聲安慰道,“酒不過其中一樣,最近凡間大旱我也是略有耳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酒釀子沒了釀酒用的好材料,最近酒水告急,想來這里也不例外。我?guī)銇碛植皇钦埬愫染频?,?jù)說這里新來了個廚娘,手藝甚好,等會兒上了菜,你吃了再說這話?!?/br>
    饕餮冷哼一聲,接著又用了那雙兇目將周圍的客人都掃視過去了,口中不忘抱怨道:“盡是些難吃的貨色?!?/br>
    一干客人皆都青白了臉色,任是誰被饕餮掂量著味道如何,都無法淡定吧?說你好吃,性命堪憂;說你難吃,心里又有些膈應(yīng)。

    高師傅已然有些受到了驚嚇。

    黑三郎對著高師傅挑了挑眉,然后笑道:“難得饕餮來了客棧,我是有心好好招待,不然鬧起來,難免要?dú)Я税雮€客棧。到時候,我們的賬冊只怕又要厚上一倍了?!?/br>
    “給給給!”高師傅哪敢再犟,饕餮是有名的兇獸,兇惡貪食不說,那胃口也是可怕,真鬧起來,可不好收場。是以他只得隱忍的將懷里的酒壇子推進(jìn)了黑三郎的懷里,同時身子一縮,卻是往酒窖深處去了,“老子再去給你找找,先把外頭那家伙弄走弄走!”

    黑三郎將酒壇子輕輕顛了顛,然后嗤笑一聲,就提著酒壇子朝著饕餮走去了。

    ☆、188|5.20

    淡,太淡了!

    琥珀色的酒漿順著饕餮的薄唇快速的滴落,他黑紅的眼眸中閃過一絲厭煩之色。伴隨著一身清脆的碎裂聲,尤裝著大半壇子酒的酒壇被他隨手摔在了地上,一時間散發(fā)著濃郁酒香的酒水淌的遍地都是。

    正忙著片rou的青衣隱約聽見聲響,便抬頭看了東橋一眼。

    “小娘子還請稍等?!睎|橋馬上就有所回應(yīng)道,“我這便去看看情況?!?/br>
    青衣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同時不忘叮囑道:“小心些,那位客人看著仿佛不是善類?!?/br>
    東橋微微打開木門,透過狹窄的門縫,他看見黑三郎背對著廚房擋在前方。他不遠(yuǎn)處站在那三個新來的小二,他們略顯驚慌的盯著地上,也不知在看些什么。

    東橋想了想轉(zhuǎn)了一個方向,見周圍的客人滿面可惜的看著地上,有些個甚至忍不住伸出了他們略顯細(xì)長的管狀舌頭,十足嘴饞的模樣。

    隱隱的酒香飄搖而來,東橋心中大致拼湊出些因由,于是又悄無聲息的關(guān)了門,然后才低聲稟告道:“大概是那位客人喝不慣客棧的酒,方才砸了酒壇子。”

    “不合胃口?”青衣十分詫異的放下手里的刀道,“酒釀子的酒還不曾有誰說不滿意的,這位客人著實(shí)嘴刁了些?!?/br>
    東橋沒有接話,只手腳麻利的將大桶里的牡蠣開殼取rou。

    秀秀從未見識過牡蠣,便好奇的蹲在東橋邊上看的起勁。

    青衣很是犯愁的看了看自己才切了一半的rou片,她現(xiàn)在可是有些擔(dān)心了,那客人要是對菜也挑剔可怎么辦呢?

    大堂里,黑三郎正袖了手默不作聲的看著饕餮。

    饕餮用手指蹭去了嘴角的殘液,神色不悅的轉(zhuǎn)頭對著黑三郎道:“你們客棧就只有這種淡而無味的水嗎?給我拿好酒來!”

    “好酒自然是有的?!焙谌晌⑿Φ溃安贿^需要客官多等兩日,不知客官可等得?。俊?/br>
    “真是好酒?”饕餮死盯這黑三郎的眼睛沉聲道,“若不是好酒呢?”

    “我已經(jīng)跟酒釀子預(yù)定了一批好酒,這幾日就能到?!焙谌傻溃叭舨皇呛镁?,你說怎么辦便怎么辦?!?/br>
    饕餮定定的看著黑三郎許久,而后忽然笑了:“很好,你既然這樣保證了,我便等你兩日吧。”

    說罷他就起身大步離開了。

    嘲風(fēng)甚是無奈的摸了摸袖子,然后對著地上那碎壇子搖頭可惜道:“這家伙太浪費(fèi)了,他喝著不滿意也不說讓與我喝,到頭來還是我掏錢!哎哎——”

    黑三郎但笑不語的對著嘲風(fēng)伸出了手,嘲風(fēng)撇了撇嘴,還是將酒錢交到了黑三郎手里。

    黑三郎隨意的將銀子揣進(jìn)了袖子,然后對著小二們道:“這幾日看好了門,若是那家伙再來,馬上來稟告我?!?/br>
    “是——”小妖怪們忙不迭點(diǎn)頭應(yīng)下了。

    正準(zhǔn)備出門的嘲風(fēng)身形一頓,他忙回頭看了眼黑三郎,見黑三郎皮笑rou不笑對他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不得不抓了抓臉頰很有些沮喪的出去了。

    得了,賣弄沒成還惹了一身腥啊!早知道不帶饕餮那家伙來了。

    饕餮一走,其余的客人皆都放松下來了,他們方才被酒香勾的有些發(fā)饞,這會兒便接二連三的叫起酒來了。

    黑三郎并不曾理會他們,酒窖如今已經(jīng)空了,方才他從高師傅手里要來的便是酒窖里僅剩的一壇好酒了。

    廚房門略有些響動,正忙著開牡蠣的東橋頓時身形一動,卻是握緊了小刀撲到了廚房門邊。

    待瞧清來人是黑三郎后,他這才收斂了動作。

    “你去招待客人吧。”黑三郎難辨情緒的話語叫東橋不敢松懈,但黑三郎卻并不曾在意,他徑直朝青衣走去,見青衣探詢的看著自己,他這才笑道,“那家伙讓我支走了,說是過兩日再來。你可以不用準(zhǔn)備了?!?/br>
    青衣舒了一口氣,果真依言丟下了刀子:“我正擔(dān)心做出來的菜會不合他胃口,連酒釀子的酒都不滿意的人,足可見他的口舌多么挑剔了。”

    “饕餮是出名的嘴刁,尋常酒食他看不上是正常的?!焙谌砂参康?,“我已經(jīng)找酒釀子送新釀來了,等這批酒到了,饕餮再來我們也就不必憂心了?!?/br>
    青衣輕輕點(diǎn)了點(diǎn)頭,心中卻仍是有些煩惱。

    酒已有了,酒菜可怎么辦好?

    **

    林子里的酒香越發(fā)濃稠了,同行的人已經(jīng)醉倒了大半,連帶著正低頭吃草的馬匹也盡數(shù)被醉翻了。

    弓著背的王得財咬著自己的食指關(guān)節(jié)悄悄的藏在了林緒言的身后。

    林緒言握緊了劍柄,用力將沸騰中的鍋?zhàn)訐舴诘亍?/br>
    翻滾的槐樹葉和湯水都被倒扣的鍋?zhàn)颖M數(shù)扣在了地上,酒香徒然減少了許多。

    一個將士抬手?jǐn)]了一把槐樹葉湊近了鼻子細(xì)細(xì)嗅了嗅,濃烈醇厚的酒香直透鹵門,他忙偏過頭定了定神,然后道:“看來問題出在槐樹葉上,酒氣逼人的緊?!?/br>
    “我從沒聽說過槐樹葉子會有酒味的?!绷硪粋€將士很是疑惑的開口道,“槐樹葉子又粗又澀,還有苦味,若是早知道有酒味,那些個手藝人還不瘋了似的摘槐樹葉子釀酒?。e是這些東西有問題吧?”

    “這里已經(jīng)是三途之地了,但凡三途川客棧出現(xiàn)的地方,沒有什么東西是能用常理來看待的?!蓖醯秘攩÷暤溃拔覀冞€是快些走吧!雖然客棧里妖怪比這里多多了,但是只要我們守規(guī)矩,就可以全身而退?!?/br>
    “頭領(lǐng),你說呢?”將士們以林緒言馬首是瞻,是以都用了詢問的眼神看他。

    將士們言語之間,林緒言已經(jīng)將周圍看了個遍。

    因?yàn)殄佔(zhàn)右呀?jīng)被他掀翻,加上林子里時有陰風(fēng)吹過,這會兒酒香已經(jīng)散的差不多了。

    “叫醒大家?!绷志w言也覺得盡快趕路為好,他將佩劍系回腰間,然后俯身拍了拍腳邊的一人的臉叫道,“醒醒,醒醒!”

    將士們有樣學(xué)樣的開始拍其他人的臉,但他們紅著臉頰死活就是醒不過來。

    林緒言見狀不妙,又起身去查看馬匹,又發(fā)現(xiàn)所有的馬也是一樣,醉的死死的,除了呼吸以外,竟是一點(diǎn)反應(yīng)也沒有。

    這下子叫人犯愁了,若是馬都好好的,那么就算其他人叫不醒,他們也可以砍下槐樹枝條做個簡易拖車,好一氣兒將大家伙兒拉出去。但是現(xiàn)在連馬都醉死了,這可如何是好?

    “頭領(lǐng),看來不成了?!睂⑹總冇行﹩蕷獾膰@道,“只能等他們酒勁兒過去了才能出發(fā)?!?/br>
    “誰知道他們什么時候醒?”王得財聞言反應(yīng)頗大,他瞪圓了眼睛,一張干瘦的臉上肌rou扭曲,看起來好生嚇人,“我們必須馬上就走!我太清楚這個地方了,這里到處都是妖怪,一入夜,野獸們就會出來了,你們?nèi)羰亲屗麄兙瓦@樣躺著,等于白送給野獸們?!?/br>
    “把箱籠取一塊板子下來?!绷志w言沉吟道,“用劍劈些細(xì)木刺來?!?/br>
    “頭領(lǐng),你是要用木刺扎他們的手指尖嗎?”將士們心領(lǐng)神會的道,“我們這就去準(zhǔn)備?!?/br>
    活人最是懼痛,都說十指連心,指甲與皮rou交縫處疼痛更是叫人難忍。以往他們在戰(zhàn)場重傷之時,常用這招來提神,好讓自己隨時保持清醒。戰(zhàn)俘也時常遭遇這樣的事情。受刑昏厥過去的人,一旦叫敵軍用細(xì)針戳進(jìn)指甲蓋里,多半就會疼醒過來。

    正因?yàn)樗麄兌嗌俣冀?jīng)受過這樣的痛楚,所以他們比誰都清楚該如何調(diào)整角度和力度。

    因木刺不如金器堅硬,所以他們特意削出上尖下粗的錐形木刺來,且在刺進(jìn)醉暈的人手指上時,更是小心之際,以防木刺半途斷在他們的皮rou里。

    但叫林緒言等人詫異的是,盡管他們已經(jīng)將木刺刺入兩分,但他們卻只是抽搐一下,并沒有任何醒過來的跡象。

    將士們都有些驚慌的看著林緒言,口中更是低聲道:“這槐樹葉著實(shí)太厲害了,他們完全就醉死過去了?,F(xiàn)在該怎么辦?”

    林緒言斂神摸了摸他們的脈息,半響才道:“沒辦法了,只能先等等了?!?/br>
    然后他又起身劈下幾截樹枝,開始在周圍設(shè)起陷阱來。

    “沒用的?!蓖醯秘敱е碜永淅涞拈_口道,“他們不會上當(dāng)?shù)?,你做這個不過是白費(fèi)功夫?!?/br>
    林緒言折樹枝的手先是一頓,但隨即又恢復(fù)了動作。

    將士們見狀也開始行動起來。他們將所有醉昏過去的人都集中在一起,馬匹則是安置在原地不動,因?yàn)樗麄兛竹R匹清醒后有可能會踩踏到其他人。

    原本叫他們唾罵的烈日此時卻成了他們的救命稻草,他們不時的抬頭去觀察日頭,眼瞧著太陽正穩(wěn)穩(wěn)的朝著地平線落去,他們手下的動作就越發(fā)著急起來。

    簡易柵欄和吊繩都已準(zhǔn)備的差不多了,將士們心中猶是不安,便又開始挖起土來。

    若能在深深的洞底安插些尖木樁,然后再用樹枝蓋住洞口,等野獸們來了,雖不能盡數(shù)攔住,但好歹能抵擋片刻,好為他們爭取一線生機(jī)。

    但說時容易做時難。因他們沒有工具,只是用樹枝挖土,所以進(jìn)度稍嫌緩慢。及至到太陽落山之時,他們第一個陷阱還沒有挖好。

    槐樹林子里的陰風(fēng)越發(fā)厲害起來,白日里大家都熱得想脫衣裳,一入夜,他們就又冷的有些打哆嗦起來。

    王得財蜷縮在醉暈的人堆之中,靠著他們的體溫來暖和自己。

    林緒言見大家都冷的慌,就折了些槐樹枝條下來。將葉子都摘干凈后,他仍是不放心,想了想還是劈了幾只箱籠,又挑了些用不上的布料湊在一起,點(diǎn)起個小小的篝火來。

    黑漆漆的槐樹林里黑影重重,唯有那一抹火焰在陰風(fēng)中微微跳動不已。林緒言硬朗的臉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顯得有些恍惚,他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自己臉上那道狹長的刀疤。

    枝椏搖擺的沙沙聲叫人感覺心中有些空虛,他嘆息一聲,默默地闔上眼睛開始假寐。

    然后在眾人半夢半醒之間,濃烈的酒香再次在黑暗中蔓延開來。

    ☆、189| 5.20

    那是種說不出感覺來的酒香,既像是蒸騰了多日的烈酒,又像是兌了甘冽清水的乳酪,總有種甜絲絲令人發(fā)膩的甜味兒在鼻尖揮之不去。

    不敢睡覺的王得財不安的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篝火的倒影在他的眼睛里忽明忽暗的跳躍著,咋一眼看上去,倒像是他自身迸發(fā)出來的眸光一般。

    林緒言的側(cè)影在火光的映照下顯得又黑又長,他略繃緊了脊背,顯然是做好了準(zhǔn)備,只要一聽到動靜,他隨時都能從淺眠中醒來。

    但王得財并非是在看林緒言,他看的,是那道籠罩在林緒言頭頂上的黑影。

    “來了……”王得財咬著自己的手指,將驚悚的呢喃聲咬碎咽回到了自己的喉嚨里,“來了……”

    淺眠中的林緒言猛然抽動了一下眼皮,如霧靄流水般的黑影已經(jīng)將他的頭和脖頸都沒入了自己體內(nèi),盡管他的潛意識還在警惕,但他的身體卻完全反應(yīng)不過來。

    寬厚的肩膀之下,是他結(jié)實(shí)的胸膛和筋rou糾結(jié)的大腿,當(dāng)黑影將林緒言完完全全包裹住之后,那垛原本燒的熱烈的篝火噗的一下就熄滅了。

    王得財死死的咬住了自己的手指,樹林里黑的令人戰(zhàn)栗。

    他全身都在抖,冷汗就像是爆漿一般刷刷的從他的額頭和后背流下來。嬌娘給他的護(hù)身符一如既往的在他脖子上掛著。用絲綢層層包裹起來的護(hù)身符此時就貼在他的心口,他不知道里頭放的是什么,但他還是全身心的相信這個護(hù)身符能抱住他的性命。

    “妖——怪——”他壓著嗓子,幾乎是氣竭般的吐出那暗啞的兩個字,與此同時,他的身體開始緩緩地向后退去,而他的眼睛則片刻不離前方。

    哪怕他什么也沒有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