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節(jié)
至于這輩子有沒有動心過的女人,袁煥之還真要反復思慮這個問題。 愛是什么呢?門當戶對還是有利用價值?高門聯姻,看的都是對方的背景,爹娘也是如此。 為了一個女人放棄一切,身份,地位,乃至江山,這人得多么缺心眼的想不開??? 袁煥之以前對萬俟玉翎的印象,深不可測,神機妙算。 后來對莫顏一系列的做法,讓他覺得,萬俟玉翎不過是個凡夫俗子,為一個女人寫下賣身契,甘愿墜崖,可以拋棄自己的皇位,一定是下雨天沒合上腦袋,進了水。 馮婉兒被夏若雪推到袁煥之身側,她努力讓自己微笑,看起來輕松一些。 “娘,不要死,不要!” 小和尚承受不住壓力,哭了起來,他不相信這個人是他的爹爹。 娘說過,爹爹是保衛(wèi)疆土的大英雄,可眼前人,分明是個通敵叛國的罪人,怎么可能是他爹? 一定是認錯了,絕對不可能!他不會承認的。 “以后記得聽你爹爹的話,知道嗎?” 馮婉兒板著臉,呵斥一聲,她死了之后,只能靠袁煥之來撫養(yǎng)孩子,如果鬧得父子關系因她產生隔閡,就不好了。 就在僵持不下的時候,山路上閃現幾條人影。 萬俟玉翎打著一把碩大的油紙傘,撐在莫顏的頭頂,夫妻二人牽手上山,身后是御林軍和侍衛(wèi)們。 眾人上山走了捷徑,比想象的還要快。 見到來人,袁煥之盤算一下自己逃走的幾率,決定跟隨夏若雪的腳步。 因為從剛才開始,夏若雪就故意拖延時間,等候來人,袁煥之推斷,她已經有了穩(wěn)妥的計劃。 “表妹,真是好久不見了,最近過的好嗎?” 夏若雪緊緊地盯著二人十指相扣的手,諷刺一笑,真正感情融洽的夫妻,不會在公開場合秀恩愛,怎么看都是刻意為之。 莫顏有點不自在,掙脫萬俟玉翎的手,卻被他握得更緊。 他在給她輸送內力,只為了保暖,而他自己的半邊身體落雨,連長睫毛上都沾染上晶瑩的雨滴。 夏明軒心開始狂跳,他見到了表妹,那個深愛多年的人。 “最近過的還挺好的?!?/br> 莫顏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輕輕地擦著萬俟玉翎側顏上的雨水。 不是為秀恩愛,而是此時,這是對她來說最重要的。 如果不是因為她,一向整潔的皇叔大人,身上怎么可能有半個泥點? 山路陡峭,有泥濘的地方,是他堅持抱著她上山。 兩個人相處,不需要半分刻意,卻被一眾人認為作秀。 “表姐呢?” 莫顏側頭看了萬俟玉翎一樣,深邃的寒眸,深不見底,在遇見袁煥之這樣的對手,卻沒表現出任何。 “日子不錯,逍遙自在。” 最恨的人就在眼前,夏若雪緊緊地握住拳頭,她不會武功,想要殺死莫顏幾乎不可能,但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她相信自己早晚有一天會把莫顏碎尸萬段。 從京都躲避到北地,又從北地潛逃,個中曲折苦楚,只有她自己知曉。 一向要強的夏若雪嘴硬,故意挑釁,她到京都這么久,對方都沒發(fā)現,還真是差勁。 “哦!” 莫顏很憂傷地仰頭四十五度角,幽幽地嘆口氣,看著傘前的雨簾,慢條斯理地道,“你若安好,就是晴天霹靂?!?/br> 夏若雪:…… ☆、第048章 墜崖 烏云如濃墨一般,黑漆漆地壓在眾人的頭頂,可見這場雨,一時半會不會停。 莫顏的頭上一把油紙傘,她站在萬俟玉翎的身側,身上連個雨滴都沒落上,身體內源源不斷地冒著熱氣,讓她一點察覺不到寒意。 反觀不遠處,站在懸崖邊的夏若雪,一身雨水,裙角還有大量的泥點子,她雙手抱著肩膀,蜷縮著,眼睛緊緊地盯著莫顏和萬俟玉翎交疊的雙手,恨不得立刻上去拿刀砍斷,把二人分開。 面對這個曾經愛慕過,卻一直對她不假辭色的人,夏若雪心底涌上一股子酸氣。 以前想得到,是不愿意輸給她瞧不起的草包女莫顏,現在執(zhí)著,只是因為從未得到過。 執(zhí)拗的態(tài)度,讓夏若雪癲狂,她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才能及時清醒過來。 袁煥之向前幾步,和夏若雪站到一處,如今騎虎難下,只得一致對外,等逃離之后,再來討論子嗣的問題。 但是,他很懷疑,身后是黑漆漆的御林軍,說不定山下還有大批人手等著,前方是斷崖,他們能往哪里走? 若不是看莫顏和夏若雪對話有古怪,袁煥之都懷疑二人是一伙的,故意用子嗣作為誘餌,引誘他出現。 “莫顏,想不到,你的動作倒是很快,不過你跟著來干什么?確定不是個拖后腿的嗎?” 夏若雪就是見不得莫顏得意,她轉了轉眼睛,心里琢磨一定是這個愛丟人現眼的表妹主動要求來的,萬俟玉翎心里定是不愿意,不如說出來,能達到挑撥離間的效果最好。 “夏若雪,你知道嗎,悟能大師自盡了?!?/br> 莫顏攤攤手,根本沒理會夏若雪的話,而是先一步,說出這個消息。 悟能大師死了,因為愧疚,夏家兄妹是罪魁禍首,不僅如此,大悲寺被黑衣人屠寺,死傷不計其數。 “那又如何?” 夏若雪心中一震,隨后露齒一笑,悟能大師快到花甲之年了,老頭子一個,死了有什么可惜嗎? 他之前欠自家祖父那么多,出來混的,總是要還的。 自盡是他自己的決定,和她有什么關系嗎? 袁煥之后退幾步,來到夏若雪身側,小聲地問,“若雪,真的嗎?” “我怎么知道?” 夏若雪很快地反駁,但是從她的表情看,她已經相信,并且很快接受這個事實。 對袁煥之來說,是個糟透了消息。 悟能大師已死,他們還有逃脫的機會? 夏若雪不會武功,卻在開始的時候篤定能逃出去,即便是現在仍舊很鎮(zhèn)定,憑什么。 不管了,此時也只能賭一把,他就跟隨她的腳步走,贏了還有活命的機會。 “萬俟玉翎,看你下眼瞼發(fā)黑,難道說最近都縱欲過度了?” 袁煥之哈哈大笑兩聲,對著萬俟玉翎招手,就像老朋友見面開玩笑一般,“不行別逞能,吃點藥,做不成一夜七次郎也沒什么,哈哈!” 莫顏囧了囧,用余光瞟著自家的皇叔大人,她想知道,一向沉默寡言的他,如何應對如此刁鉆的問題。 “太監(jiān)都很關心這樣的問題嗎?” 萬俟玉翎面無表情,漆黑的雙眸古井無波,淡淡地看著前方猖狂的袁煥之,仿佛在看一個跳梁小丑進行滑稽的表演。 “噗……” 夏若雪沒忍住,也跟著笑起來,她下意識地看著袁煥之下體的部位,猜想所謂“太監(jiān)”的含義。 人家只是不能有子嗣,并不是真正的太監(jiān)好嗎? 這個男人,冷漠是外表,毒舌才是本質,她突然發(fā)現自己了解的太少。 “你……” 一句話,抓住袁煥之的痛腳,他胸口翻涌,喉嚨腥甜,又噴出一口血。 說起來,在戰(zhàn)場上受傷,還是為了大越賣命,如果不是再難有子嗣,他怎么甘愿冒著生命危險回京都? “無所謂,你以為,你的……” 袁煥之斗不過萬俟玉翎,不代表不會找弱點,他轉頭看向莫顏,瞇了瞇眼,當年莫家小姐愛慕袁小將軍人盡皆知,以為當上皇后,就能把自己洗白了? 發(fā)生過的,是真實存在的,袁煥之不信,作為男人,萬俟玉翎心中沒有芥蒂。 “死到臨頭,還想痛快痛快嘴?” 萬俟玉翎根本不給袁煥之機會,從袖兜之中抽出一把短刃,隨手一甩,短刃帶著勁風直奔袁煥之的前胸而去。 短刃的速度太快,幾乎是一瞬間,只聽撲哧一聲,正是刺進rou里發(fā)出的聲響。 “娘!” 小和尚不敢置信,在生死一瞬間,馮婉兒撲到袁煥之懷中,短刃正好扎到她后心的位置。 “婉兒,婉兒!” 對于主動為自己而死的女人,袁煥之不是不動容,而且馮婉兒給他留下子嗣,就算在兒子面前,他也要裝作一副深情的模樣。 血水順著衣擺流入到泥土中,被雨水沖刷,漸漸地失去痕跡。 馮婉兒閉上雙眼,雙手垂落,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或許,能為心愛的人死去,也是一種幸福,只可惜,她到死也沒看出袁煥之的本質。 己方人手滅殺袁煥之的黨羽,傳來信號,而這邊,暗衛(wèi)向前幾步,準備動手。 “全滅,一個不留!” 萬俟玉翎淡漠地注視前方,發(fā)號施令。 “慢著!” 袁煥之把馮婉兒的尸身放平,緩緩地站起身來,他看夏若雪一眼,頓時心中有了決定。 之前是他鉆進死胡同,想把親骨rou帶回北地,如今情況不允許,他只能退而求其次,先保住自己的命。 如果蒼天無眼,讓他絕后,他只好想辦法弄來一個假兒子,帶回北地,給阿蘇交代,也好保證他的地位。 “怎么,事到如今,你還想拖延時間?” 幫手被全滅,就剩下袁煥之一人,夏明軒只會三腳貓的功夫,夏若雪一竅不通,這種情況還想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