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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派人到客棧中滅口不是不可以,但是聽說朝中派人到禮州調(diào)查曾知府,他們做的太明顯,會被盯上,縣老爺不好做人。 騙到村里,這里閉塞,怎么處置都是他們說的算,殺完后一埋,任誰都找不到人。 章天抬起頭,淡淡地看村長一眼,這就是爹爹說的血濃于水的親人?披著人的外衣,內(nèi)里是禽獸! 典型的騙局,只怕是他騙恩人回村,他們這些人一個都活不成。 自己死就算了,怎么還能連累別人? 莫顏看到章天眼中的堅(jiān)毅之色,暗道不好,她從藏身的草中撿起一塊小石頭,對著他的手射了一下。 手部傳來清晰的刺痛感,章天剛準(zhǔn)備拒絕,又被射了一下,這次他似乎懂了,答應(yīng)村長的條件,這邊莫顏跟著松口氣。 剛才集中精神,莫顏特別怕石頭打到村長身上,他和章天的距離太接近,石頭是從村長的腿邊擦過去的。 這招還是和皇叔大人所學(xué),只是她練功時日短,內(nèi)力沒有那么深厚,再遠(yuǎn)的射程肯定出問題。 商議后,村長不放心,怕章天逃脫掌控,要親自送他回到客棧,請眾人來到村里,就用道歉的名義。 在章天沒有騙來人之前,暫時安全。 “墨紫,你知道章家村人為何有恃無恐嗎?” 莫顏拍拍身上的浮土,見有護(hù)衛(wèi)埋伏在周圍,她漸漸地后退,用大樹掩飾住身形,悄無聲息地出村。 “知縣庇佑,他們當(dāng)然沒事?!?/br> 墨紫抽一口氣,下丘有鐵礦之事被隱瞞下來,并未上報(bào)朝廷,私自采礦雖然會浪費(fèi)大量的人力物力,可之后的收益極其可觀,甚至超過販鹽。 提到收益,墨紫沉思片刻,不確定地道,“奴婢猜測,下丘知縣上面還有人,可能涉及京都朝堂上某位大人?!?/br> 幕后人才是真正的悶聲發(fā)大財(cái),說不定所得銀錢比大越國庫還多。 “不只是銀錢。” 莫顏深吸一口氣,豁然開朗,她笑道,“來下丘真是意外之喜,咱們一直搞不明白朝堂上誰是袁煥之留下的心腹,該到了真相大白的時候了?!?/br> 心腹?有人瞞著朝廷私自采礦,和蠻族有什么關(guān)系?墨紫沒想明白,眼神帶著茫然之色。 莫顏諱莫如深地點(diǎn)點(diǎn)頭,勾勾嘴角,沒有解釋。 其實(shí)很簡單,大越邊境多有摩擦,蠻族橫行北地,控制大吳,爪子伸的很長,而南邊小國趁著蠻族進(jìn)犯,想分一杯羹。 戰(zhàn)爭中最需要的除去糧草,藥材等補(bǔ)給,還需要?dú)车目车叮@些都是鐵器。 北地貧瘠,并沒有發(fā)現(xiàn)鐵礦,蠻族用的鐵器多半是采買而來,兩國接壤,從大越輸入最為便利。 從章貴出事來看,早在七八年以前,就有人發(fā)現(xiàn)這塊地段,卻一直隱瞞下來。 鐵器不知所蹤,章家村村民粗野,只要外鄉(xiāng)人來,殺無赦,很符合蠻族的做法。 莫顏想通其中的癥結(jié)后,為自己點(diǎn)贊,但是她有點(diǎn)懊惱,自家皇叔大人怕是在昨日就知道真相了。 莫顏帶著墨紫先行一步回到客棧中,萬俟玉翎已經(jīng)得到了消息。 “恩人,小天一直沒回來,他是干啥去了?” 章大娘醒來后,一直問章天的下落,她眉頭輕蹙,章天是個執(zhí)拗的脾氣,很可能會因?yàn)楸怀宥鴳押拊谛模氐酱逯姓夷切┤说穆闊?/br> 村長為人陰狠,萬一被他抓到,兇多吉少,而且村長也說過,他們?nèi)羰窃倩厝?,就得被?dāng)做外鄉(xiāng)人處死。 “章天馬上回來,咱們還是先上藥?!?/br> 墨紫隱瞞實(shí)情,她識相地從莫顏房間退出,手中拿個小瓷罐,細(xì)心地幫助章大娘上藥。 若是能順利找到私自開采鐵礦的地點(diǎn),大功一件,主要還得記在章家母子身上。 莫顏關(guān)上房門,見萬俟玉翎坐在窗邊對弈,整個人沐浴在日光里,行云流水,更顯出出塵的氣質(zhì)。 淡然,淡定,淡漠,火燒眉毛,仍舊沒什么表現(xiàn)。 莫顏微微一笑,突然心里就跟著安心了,是啊,有自家皇叔大人在,或許早已安排好,她只需要跟隨,根本不用瞎cao心。 雖是如此,她還是問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恩?!?/br> 萬俟玉翎放下棋子,站起身給莫顏倒杯水,實(shí)際上為印證自己的猜測,他昨夜派人到上丘知縣家里打聽消息。 下丘私自采礦多年,一直隱瞞得滴水不漏,所得的鐵器部分高價買給百姓,剩余鍛造精良的刀劍,販運(yùn)到北地,供給蠻族軍需。 “也就是說,蠻族人是用咱們大越的鐵器來殺大越人的?!?/br> 莫顏抱著胳膊,心里很不是滋味,一干人等這樣做,比直接通敵叛國更加可恥。 眼瞅著村長就要帶著章天來客棧,己方到底如何應(yīng)對? 莫顏想在萬俟玉翎的表情中尋找答案,結(jié)果她失望了,他還是萬年不變的冰山臉,似乎很不以為意。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jiān)!莫顏?zhàn)谝巫由?,喝了口茶,呸呸,萬俟玉翎是皇帝,可她不是太監(jiān)。 “夫人,樓下來了十幾號人,自稱是章家村的,昨日驚擾您,想要給您賠禮認(rèn)錯?!?/br> 伙計(jì)上來敲門,下丘山邊的閉塞村落不少,章家村淡出人們的視野,他根本沒聽說過。 莫顏一手托著腮假寐,裝作聽不見,她就等著看自家夫君如何做。 “好,讓人上來吧?!?/br> 萬俟玉翎收好棋盤,把棋子裝到一個小罐子中,余光見自家娘子臉頰氣鼓鼓的,好笑的很,他就是故意不說。 他突然發(fā)現(xiàn),她在賭氣或者生氣的時候很真實(shí),一如當(dāng)年第二面見到她,她以極其不雅的姿勢爬上大樹。 自家娘子人前端莊,人后慵懶,可又冰雪聰明,一點(diǎn)就透,關(guān)于下丘的貓膩,跟在他身邊幾年的暗二都沒猜測出。 村長瞪視章天一眼,小聲地在他身邊耳語,“你小子別玩花樣,天高皇帝遠(yuǎn),這里是下丘的地盤,咱們縣老爺說的算,讓你生,你就生,讓你死,你必須死?!?/br> 言外之意,就算章天給那些人通風(fēng)報(bào)信,有縣老爺在,一行人也無法活著走出下丘。 章天眸子暗了暗,雖然極其不想承認(rèn),但是村長說得有道理,他是抱著一線希望,石子打在手背上,留下青腫的痕跡,他怔怔地看著,但愿這個決定,不會害了恩人。 章大娘剛上好藥,聽聞是村長把章天帶回客棧,立即慌神,拉著墨紫的衣袖,道,“怎么辦?村長狹隘,不會放過俺們母子的!” “你放心,老爺和夫人自有決斷?!?/br> 墨紫扶著一瘸一拐地章大娘,剛進(jìn)門,內(nèi)室里氣氛熱烈,村長正坐在下垂首侃侃而談。 章大娘一愣,看著站在身后的章天,她沒想到氣氛竟然是這樣的,和想象的劍拔弩張不同。 莫顏低下頭擺弄著杯蓋,村長真是人才,臉皮厚得可以,昨日還在喊打喊殺,甚至剛剛威脅過章天,現(xiàn)下又一臉慈愛的模樣。 “俺們村世代守護(hù)山林,這是祖輩的規(guī)矩。” 村長吸了一口煙袋鍋?zhàn)?,霧氣繚繞,看不清他的面色,“昨日聽說你們想進(jìn)山,原來是大大的誤會?!?/br> “是啊,章天這小子起早回到村里解釋,俺們也有錯,村中決定接你們母子回去。” 除族的事不過是一時沖動云云,章家的族人相親相愛,彼此互幫互助,定是能過上好日子。 村長發(fā)話,跟來的十幾個壯漢緊接著表態(tài),只是這些人沒村長那么會偽裝,眼神中藏著兇狠,偏生表面還要裝作一團(tuán)和氣,面部僵硬扭曲,看上去很怪異。 章大娘抓了抓墨紫的衣袖,她看出有些不尋常,心中不安。 村長瞪視周圍人一眼,笑瞇瞇地道,“此行是為接老妹子和章天回到族里,族里擺了席面,也想和恩人們道歉?!?/br> “那么,就卻之不恭了。” 多說無益,萬俟玉翎站起身,村長隨后跟上,做了個“請”的手勢。 期間,章天一直在村長身后,他不住地使眼色,想告訴眾人千萬不要跟隨他們回村。 “俺們都是步行而來,就不麻煩恩人了?!?/br> 村長紅光滿面,暗自竊喜,這些城里人天生缺心眼,總以為他們莊戶人家傻,誰曉得這么好騙。 看穿戴,他們應(yīng)該是大戶人家的,殺人滅口后,所剩的錢財(cái)全部沒收,還能小賺一筆。 “哎呦,大妹子,你印堂亮堂不少,看來真神牌起作用嘍,不如給你家人買一塊?” 昨日戴花善于忽悠的大娘從街角竄出,看到章家村一行人后直皺眉,這都是打哪來的窮酸? 萬俟玉翎身材提拔,隱隱帶著貴氣,大娘猜不出二人的關(guān)系,上前小聲試探。 “滾滾滾,別在這礙眼?!?/br> 村長著急,見到有人阻攔,沒有好氣,叫罵道,“狗屁真神,就是個白毛老騙子,老子才是神!” 為避免節(jié)外生枝,眾人正著急趕路,村里人正忙著磨刀,他們確實(shí)準(zhǔn)備一桌席面,在飯菜里加了大量迷藥。 來之前,有村民這么問,“村長,咱們?yōu)樯恫恢苯託⑺?,還要請他們吃飯?” “你傻啊?他們穿的衣衫都是柔軟的細(xì)棉布,有銀子在下丘也很不好買,直接砍死后血飛濺得哪都是,衣衫沾染上血腥不吉利,還能穿嗎?” 村長說完,漢子們誤解其中的含義,彼此擠眉弄眼,曖昧地笑幾聲。 脫光了弄死之前,也讓村中的老少爺們嘗鮮,一行人中的女子雖然長相普通,好歹細(xì)皮嫩rou的。 說著說著,漢子們流了口水,強(qiáng)烈的刺激讓眾人下意識地手擋在襠部,動作整齊劃一。 半路殺出來個攪局的騙子,村長一時沒忍住,破口大罵。 “死窮酸,一看就不是好人,從哪里冒出來的?” 大娘顯然不是好欺負(fù)的,面對十幾個壯漢絲毫不遜色,一手指著村長,一手叉腰,做茶壺狀。 兩邊起沖突后,圍觀的百姓越來越多,村長不想此行吸引眾人注意力,上前就要推開擋路的大娘。 “非禮啊,光天化日之下沒有王法啊,真神庇佑,趕緊滅了這個畜生吧!” 忽悠大娘撒潑地坐下地下打滾,擋住馬車的去路,莫顏看著這一幕,莫名地喜感。 “墨米分,在上丘有個小郎中不是要去高梨花家提親,去了沒?” 莫顏想起在上丘鬧市的一幕,劉小郎中是因?yàn)樗拈W躲才被波及,摸上高梨花的胸口。 高家兄妹情深,莫顏有點(diǎn)小小的感動,她甚至認(rèn)為高梨花如果能嫁給小郎中,很不錯。 只是后來胡百靈被殺,牽扯一系列的案件,她就再也沒去關(guān)心,今兒突然想起來了。 “小郎中去高家提親,高家暫時沒答應(yīng)?!?/br> 上丘習(xí)俗,男方若誠懇求親,必須要去三次才可。 墨紫剛說完,場面又發(fā)生變化,村長和大娘扭打在一處,村長落下風(fēng),被大娘騎在身上。 突然的變故讓一行人目瞪口呆,幾個大漢在一旁觀戰(zhàn),連個伸手的人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