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顏點點頭，對葉相夫人的話深表贊同。

    “的確如此。”

    京都早有人多莫顏不滿，此話一出，無人接話，都在沉默，代表認(rèn)同葉相夫人的觀點。

    作為皇后，善妒，容不得其他女子，如何服眾？

    幾位夫人紛紛點頭，哪有皇上后宮只有一人的，三千佳麗，不說有三千，總要有幾十人吧？

    “自古以來，身為皇后必定是為皇家開枝散葉，賢良淑德，如今后宮空虛，您是不是要為皇上分憂？”

    看來肚子里的兩個包子耐性還不如她好。

    莫顏慵懶地靠在椅背上，瞇了瞇眼，她穿著鳳袍，小腹的凸起已十分明顯，就在剛剛，她感受到了胎動。

    “葉相夫人所謂何意？”

    張舉的夫人緊縮雙眉，莫顏是她的救命恩人，可以說，沒有皇后就沒有現(xiàn)在的她，自家老爺張舉也不可能連跳數(shù)級，成為人人巴結(jié)的京兆尹。

    勛貴人家的夫人膽子真大，敢在這個時候找茬！

    氣氛緊繃，到達(dá)臨界點，莫顏沒說話，讓眾位的夫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皇后娘娘，作為女子要寬容大度，更何況是您，母儀天下，要為天下的女子做出表率。”

    送《女戒》，就是當(dāng)著眾位誥命夫人的面，給莫顏一個難堪。

    莫顏不想受上面的思想荼毒，對《女戒》深惡痛絕，看了幾頁就被不知道丟到什么地方去了。

    《女戒》是世家大族女子必備修習(xí)的，而在民間，根本沒有那么嚴(yán)格的標(biāo)準(zhǔn)，寡婦再嫁也不是什么丟人的事，雖說受人白眼，但是還有不少百姓表示支持和理解。

    總而言之，要睡的比狗晚，起的比雞早，為家庭做貢獻(xiàn)，柔和，順從，對夫君的話身體力行，對方讓打鳥，決不能攆雞，要守著貞節(jié)牌坊，一女不嫁二夫。

    其中的主要思想莫顏看后十分憤慨，女子生來卑賤，不能與男子相提并論，必須“晚寢早作，勿憚夙夜，執(zhí)務(wù)和事，不辭劇易”，方可克盡本分。

    印象中，《女戒》的精華包括《七戒》，卑弱，夫婦，敬慎，婦行，專心，曲從和叔妹七章。

    后來請來宮中出來的嬤嬤，主要教習(xí)禮儀規(guī)矩，《女戒》莫顏囫圇地看過一遍。

    呂氏疼閨女，將來也沒想讓女兒高嫁，所以莫顏前身的確沒有學(xué)習(xí)過這些。

    莫家女肚子里沒什么墨水，當(dāng)年在女子書院與眾位小姐相處不好，念過幾天，和先生吵架，便使小性子，回府后大鬧一場。

    墨米分用托盤把《女戒》呈上，這玩意，一般都是長輩賜給晚輩作為閨學(xué)中的讀物，婦人送這個，顯然沒安好心。

    看年紀(jì)，婦人有四十來歲，比呂氏還年長些，無論從穿戴還是言談舉止上，都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

    莫顏對規(guī)矩禮法很敏感，從昏昏欲睡中打起精神，盯著下跪的婦人。

    重頭戲來了！

    “皇后娘娘，這是臣婦親手抄寫的《女戒》，送與您?！?/br>
    葉相夫人決計咽不下這口氣，還有女兒葉宛西的死，讓她如鯁在喉，就算不能造反，也要給莫顏找點麻煩。

    堂堂一品大員，百官之首，被這么欺負(fù)，說的過去嗎？

    莫中臣在早朝上扒掉葉相的褲子，傳得沸沸揚揚，葉相只要出門，就被人盯著褲襠看，眾人的表情很奇怪，暗地里猜測，葉相定是因為不行，才不得不好男風(fēng)的。

    莫家出了家丑，最后苗頭莫名其妙地指向葉相，葉相平白無故被冤枉，大過年的氣得臥病在床。

    葉相夫人出身名門，和京都很多勛貴人家的夫人交好。

    今日找茬，是被葉相夫人授意。

    皇上專寵一人，她們才不會小看皇后娘娘。

    婦人剛想反駁，被旁邊人掐了一把。

    “是。”

    勛貴人家多半沒實權(quán)，就是個空殼子，家中的子弟文不成武不就，若真有一兩個考著科考做官的奇葩，也得不到重用。

    “若不是沖著當(dāng)年那點從龍之功，你也不會出現(xiàn)在這?！?/br>
    幾百年以前的陳芝麻爛谷子的事，也好意思拿出來說？

    莫顏打著呵欠，用手輕輕地?fù)崦亲?，一臉愜意，絲毫不把婦人的話放在心上。

    “哦？”

    莫輕云到了烏龜，戴綠帽子，這是一件多么恥辱的事！

    剛剛在偏殿等候的工夫，眾人七嘴八舌明里暗里地諷刺莫家。

    呂氏因朱氏一事，cao碎心，雖說問題解決了，京都的輿論往好的方向發(fā)展，但是并不代表這些刻薄的夫人們會買賬。

    果然，話音剛落，周圍有幾家夫人低下頭，眼底閃過幸災(zāi)樂禍的笑意。

    這樣的人通常沒腦子，被人當(dāng)了槍使喚也不知道。

    一個涂著鮮艷紅唇的女子，看年輕最多二十來歲，鼻孔望天，眼神四下亂瞟，一看就不是個安分的主兒。

    “皇宮娘娘，您是不知道，臣婦祖上曾經(jīng)救過開國皇帝，這不，讓我們后代安享百年富貴?！?/br>
    世家大族和京都沒有底蘊的官員幾乎不來往，總是背地里嘲笑這些人窮酸，富不過三代，而他們不同，那是真正的名門。

    皇后娘娘再好，莫家也改變不了祖上是泥腿子的事實，不過是得了好運氣，飛上枝頭而已。

    世家大族的規(guī)矩多，對莫顏這種沒有底蘊的，根本看不上眼。

    京都有幾戶勛貴人家，隨著萬俟家太祖打江山，立下汗馬功勞，被封侯封爵，幾百年傳下來，家大業(yè)大，逐漸成為世家大族。

    一屋子女人，滿頭珠翠，香氣刺鼻，穿著顏色鮮艷的誥命服，雖然低著頭，可是臉上的神情卻帶著高傲之氣。

    宮宴之前，按照每年的習(xí)俗，外命婦要進(jìn)宮百年，覲見皇后，而這些人，今年全部歸莫顏管。

    莫顏很感激太后，能給她這么大的自由。

    有這樣的婆婆很不錯，雖說少了點親情，但是在天家，女人的關(guān)系本就復(fù)雜。

    太后無比低調(diào)，以至于莫顏很多時候，忘記后宮中有這么一號人，她的頂頭上司常年隱身，讓莫顏沒有一點壓力。

    “娘娘，太后她老人家不參與宮宴?！?/br>
    莫顏登高望遠(yuǎn)，人們忙碌的身影很渺小，而入眼的紅燈籠，火紅的春聯(lián)和窗花，卻無限放大，點綴喜慶的氣息。

    陽光普照，到處是歡聲笑語和拜年的問候聲，無論是城里街道還是鄉(xiāng)下的土路，都有小娃們跑跳的身影。

    冷風(fēng)過境，天氣變暖，幾乎一夜的時間內(nèi)，京都道路上的積雪融化，變成了濕噠噠的雪水。

    天下大勢，瞬息萬變，可無論怎么變化，都不能影響百姓們對過年的期許之情。

    ☆、第002章 主動出擊

    從大年初一到正月十五，百姓們都沉浸在過年的喜悅中。與以往相同，今年十五，京都舉辦一場熱熱鬧鬧的花燈會。

    燈會官民合辦，不僅僅有官府請匠人制造的花燈，還有民間自發(fā)組織的，可謂是盛況空前。

    今年是萬俟玉翎登基的第一個年頭，普天同慶，莫顏見宮中的花燈，寶貝和寶寶看的膩味了，就特地派人運到宮外的展臺，供百姓們欣賞。

    制作宮燈的材料都是最好的絲綢布匹，無論是人物還是動物，栩栩如生，精雕細(xì)琢，讓來往的百姓們大開眼界，不過是一件芝麻大的小事，眾人打心眼地感激。

    張舉借題發(fā)揮，在宮燈展示臺上面擺放條幅，橫批為“君民同樂”，更是讓百姓們喜聞樂見，紛紛表示這是第一次過的如此喜慶祥和的花燈會。

    京都的各個街道上，人潮洶涌。

    為防止發(fā)生火災(zāi)，城防軍們四處巡邏，順便維持秩序，防止有什么突發(fā)事件。

    莫顏很關(guān)心民生，特地提過，一定要維持好秩序，禁止發(fā)生踩踏事件。

    在大越，過年放爆竹是傳統(tǒng)，天干物燥，很容易引發(fā)火災(zāi)，尤其是家家戶戶院子里都有柴禾和雜草，必須有一隊人馬巡邏，以備不時之需。

    莫顏披著外衣，坐在椅子上發(fā)呆，昏黃的光暈映著她的面頰，顫動的睫毛，在眼瞼處形成一排細(xì)密的剪影，她一手托腮，不時地轉(zhuǎn)過頭，看著門口的方向。

    “這是奴婢新做的花果茶，您嘗嘗味道如何?！?/br>
    墨紫端著一個琉璃的細(xì)口瓶，里面的果茶顏色暗紅，莫顏抿了一小口，酸酸甜甜，味道很不錯。

    暖房里的草莓被兩個小包子摘光了，剩下幾個又小又青，入口酸澀，莫顏有六個月身孕，特別想吃新鮮的蔬果。

    “要是有草莓做的糖葫蘆就好了?！?/br>
    莫顏咽咽口水，突然想吃甜一些東西，她想到在現(xiàn)代參加婚宴等常吃的一道菜，拔絲紅薯，拔絲芋頭，不禁嘆一口氣。

    “娘娘，紅薯是賤物，都是吃不起飯的人家為填飽肚子而充饑，咱們宮中不缺山珍海味，就是沒這個東西?！?/br>
    墨紫一愣，芋頭比紅薯還難找，都是山野人家墊肚子的。

    萬俟玉翎剛走到殿門口，聽到殿內(nèi)的動靜之后，腳步一頓后轉(zhuǎn)身離開，身形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對于食物，只有喜歡吃和不喜歡吃的，為何一定要分出貴賤？

    莫顏知道大晚上的找紅薯強人所難，她就是想起來后，隨后那么一說而已。

    懷孕后，胃口大開，人也變得比以前更愛吃，她有時候不敢照銅鏡，不敢低頭，怕自己出雙下巴。

    半個時辰后，萬俟玉翎手里拿著幾個紅薯進(jìn)門。

    “夫君，紅薯哪來的？”

    莫顏站起身，撲上來，盯著幾個還帶著泥土的胖胖的紅薯，眼神放著幽光。

    萬俟玉翎抿抿唇，用一張冷臉來掩飾不自在，眸色深邃，沒有答話。

    富貴人家的下人都不會吃紅薯這種賤物，他當(dāng)然是偷來的，堂堂一國君主去百姓人家偷紅薯，他閉口不談，神色越發(fā)冷峻。

    難道說問錯了話？

    莫顏疑惑地轉(zhuǎn)過身，打發(fā)走墨紫，對于紅薯的問題，絕口不提。

    做人，必須要識相，有吃的就好，何必刨根問底。

    ……

    才十幾天的工夫，大吳局勢進(jìn)一步惡化，照此發(fā)展下去，消息隱瞞不住，會傳到大越，不利于穩(wěn)定民心。

    “洛祁和洛峰沒有消息傳過去，一些墻頭草的官員見大勢已去，全部投靠馮相?！?/br>
    想不投靠也不行，幾位忠君的老臣在早朝上大罵馮相是和北地蠻族勾結(jié)的狗賊，堅決不服，因為此，被馮相斬首，株連九族。

    據(jù)說場面相當(dāng)血腥，正直的官員全部被凌遲處死，rou片喂狗，家里的孕婦，剛出生的小娃都沒能逃脫，簡直達(dá)到喪心病狂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