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有可原啊，若是我閨女被侮辱，我就是拼了命，拼死也要咬對方一口！”

    百姓們基本猜測出真相，默默地為衛(wèi)知府說話。

    “王妃，王爺讓您回府一趟?！?/br>
    暗一換了一身衣衫，在人群撞了莫顏一下。

    莫顏抿著嘴一笑，事情進行到最后一步，她放松了很多。

    今日出門怕被認出來，所以帶著面具，暗一來找她，兩個人就和諜戰(zhàn)一樣。

    “顏顏，那個懷著雙胞胎的小妾，要生了，聽說有些不好，怕是要難產(chǎn)?！?/br>
    莫顏剛到前院，劉氏從客廳中匆忙出來，她滿頭大汗，顧不得儀態(tài)，隨手用袖子一擦。

    懷著雙胎大部分都會早產(chǎn)，而且比較兇險，一個不好，就會一尸三命。

    李家想要孫子，看最后的情況，斷子絕孫才是真的，莫顏突然覺得很解氣。

    她不是圣母，對爬床的丫鬟一向沒有好感，自己走的路，自己承受，她才懶得理會。

    “顏顏，李家提了個要求?！?/br>
    劉氏揉了揉眼眶，李守備這次松口，答應義絕，不過有個條件。

    這條件，或許會讓莫顏為難，劉氏很糾結。

    “什么要求？他李家還有臉講條件？”

    此事可以強制執(zhí)行，不到最后一步，莫顏不想以權壓人，這樣有理也變得沒理了。

    “那丫鬟有些不好，守備夫人聽人說您生下雙胎，身邊有個厲害的穩(wěn)婆，想要借用。”

    李家知道，他們的面子，是肯定請不動南平王妃身邊的人，思來想去，讓衛(wèi)子纖發(fā)揮最后的利用價值。

    將死之人，死在哪都可以，若是被打發(fā)回去，李府還省下一大筆喪葬銀子。

    李夫人眼里，衛(wèi)子纖就是個掃把星，兒子如果不娶她進門，就不會有這么多烏七八糟的事。

    衛(wèi)家人和李家人天生八字不合，就應該老死不相往來。

    雙方義絕，李家丟人了點，不過若是能保住兩個孫子，小小的面子，他們不在乎。

    孰輕孰重，李守備心里有桿秤，兒子命不久矣，在死前是留不下種了。

    “真真是如意算盤！”

    莫顏臉一陣紅，一陣青，她的人給小妾接生，這叫什么事??！

    但是，李家提出義絕的條件，對衛(wèi)家有利，己方還不能不接受。

    “顏顏，不如就讓纖纖和離吧?！?/br>
    劉氏張了張嘴，莫顏已經(jīng)做的最多，夫妻倆這輩子都無法償還這份人情債。

    “姨母，這個節(jié)骨眼上，李家怕是咬著纖纖不放呢。”

    莫顏低下頭，唇角掛著一抹譏諷，李守備在利用衛(wèi)子纖，逼迫她就范。

    “好，告訴李家，本王妃答應派人。”

    有此等機會，不能錯過，衛(wèi)子纖在李家礙手礙腳，診治起來不方便，先接回來再說。

    接生的事，她派人過去。

    早晚有一天，李家要被株連九族，就算萬俟玉翎開恩，滿門抄斬跑不了，讓他們多蹦跶一些時日，又能如何？

    為了怕李守備反悔，轉(zhuǎn)過頭，莫顏就把此事宣揚出去，并且派出墨冰去給小妾接生。

    萬俟玉翎和莫顏都沒有露面，李守備看墨冰帶著個婆子，半信半疑，萬一南平王妃不管衛(wèi)子纖，他沒損失，就怕雙胞生不下來，一尸三命。

    “王妃必須給下官個保證?！?/br>
    李守備繼續(xù)提出無恥要求，孫子不落地，義絕書他不會寫。

    府中發(fā)生了何事，很快傳到街頭巷尾，百姓們瞠目結舌，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守備，若是不相信咱們就直說，咱們走就是了?！?/br>
    墨冰臉上掛著一層寒霜，扭頭便走。

    李守備不停地提要求，就是篤定王妃不會丟下衛(wèi)子纖而已。

    墨冰要離開，李守備立刻傻眼，特別是后院有人回稟，雙胞胎還未生出來，那小妾已經(jīng)脫力了。

    “這位姑娘留步?！?/br>
    劉守備咬牙，正要執(zhí)筆，被墨冰攔下。

    義絕書多半由女方執(zhí)筆，和休夫有些相似，但是大越的法例中沒有休夫一說。

    上面條款寫的明白，衛(wèi)子纖的嫁妝等一概不要，凈身出戶，只要與李家恩斷義絕，老死不相往來。

    李守備看了一眼，發(fā)現(xiàn)沒有漏洞，對嫁妝不收回表示滿意，當即按下手印。

    “不勞煩守備大人，還是奴婢去一趟吧?！?/br>
    李公子按手印，墨冰怕李守備藏jian，隨便找人糊弄，那樣的話，等于做了白工。

    府上走了一圈，義絕書一式三份，墨冰這才安心地去給小妾接生。

    耽擱的時間久了，小妾昏昏沉沉的，肚子出奇的高，可能是平日好吃好喝，腹中胎兒大。

    “這種情況不好生，耽擱不下去了?！?/br>
    墨冰搖搖頭，讓人打開箱子，從里面取出一把明晃晃的銀色刀片，對著李府請來的穩(wěn)婆道，“知道是做什么的嗎？”

    “不，不知道……”

    穩(wěn)婆往后退了兩步，身上衣衫被汗水打濕，她們正在惶恐，若是雙胞胎生不出來，守備大怒，她們的家人沒準也要跟著被牽連。

    都怪當初鬼迷心竅，聽說給一百兩銀子，她們就屁顛屁顛地送上門。

    不提穩(wěn)婆怎么后悔，床上躺著陳癩子的jiejie還未完全失去意識，她渾渾噩噩地睜開眼，看著尖刀，唬了一跳，立刻清醒。

    “怎么辦呢？必須讓孩兒生下來，不如就剖腹取子？”

    墨冰余光觀察小妾鐵青的神色，內(nèi)心舒坦，不知從何時開始，她把王妃的惡趣味學了個徹底。

    “剖……剖腹？”

    穩(wěn)婆顫抖著，扶著墻壁才能站穩(wěn)身子。

    當多年穩(wěn)婆，為大戶人家接生，做做手腳不是沒有，要是說直接開膛破肚，她們可沒那個膽子。

    墨冰盯著手中的鋒利的刀片，默不作聲。

    這些常年游走在大戶人家的穩(wěn)婆，那個手里是沒人命官司的？

    生產(chǎn)中的婦人太脆弱，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殺人不分手段，要的是結果，難道說不見血，就不是殺人了嗎？

    “把肚子剖開，孩子取出來，肚皮還可以縫上。”

    墨冰又讓隨身的婆子穿好羊腸線，似乎在一絲不茍地進行準備。

    穩(wěn)婆們被嚇得時而全身僵硬，時而抖如篩糠，躲在墻角，話都說不利索。

    陳癩子的jiejie見不好，想要呼救，突然肚皮上下抽動，她一個深呼吸，孩子就見了腦袋。

    “早這么配合不就好了嗎？”

    墨冰聲音涼涼的，帶著刺骨的冷，穩(wěn)婆們被威懾，根本無法上前，靠著墨冰帶著的婆子打下手。

    生出來一個，另外的就好辦了。

    “刀口也不算太大，就好比一條蜈蚣爬在肚皮上?！?/br>
    陳癩子的jiejie本就是脫力，接連被驚嚇，用盡全身的力氣生完最后一個，昏死過去。

    兩個小娃都是男胎，雖說未足月，和正常的嬰兒大小差不多，哭聲響亮。

    穩(wěn)婆們聽到哭聲，深知災難結束，到了領賞的時候，撒丫子往門外跑，向李守備報喜。

    “可惜了，下輩子投個好胎吧。”

    墨冰帶著婆子，拎著箱子走出守備府的大門，不曾回頭。

    事情圓滿解決，衛(wèi)子纖也被衛(wèi)知府帶著的捕快隊伍接回衙門后宅，百姓們站在街道兩旁駐足，又看了一場熱鬧。

    當年衛(wèi)家小姐出嫁，十里紅妝，如今恩斷義絕，只有一人一馬車而已。

    留下一副藥方子，莫顏收拾行囊，眾人連夜趕路，回京都。

    殘陽如火，街道兩旁看熱鬧的百姓們還未離開，眾人鄭重地下跪，送別南平王和王妃離開。

    夕陽紅暈的光透過馬車的窗欞，把紫檀木的小幾照得透亮，莫顏的臉龐，在溫暖的紅光里。

    她撩開車簾，靜靜看著瀘州的街道。

    回京后，她將登上那個天下女子都仰望的至尊位置，不會像現(xiàn)在那么自由。

    對莫顏來說，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萬俟玉翎的眉眼逆著光，讓人看不清他的神情，兩個人對坐，靜默地坐著，突然讓人有從此春暖花開，歲月靜好之感。

    天色暗淡，月亮爬上了樹梢，一行人終于出了瀘州城。

    大吳使節(jié)對停留多日沒有不滿，相反到處走走逛逛，逍遙自在。

    耽擱的時日太久，只能趕夜路，好在今夜月光皎潔，在山野中前行，仍舊可以辨別出方向。

    團子真正和衛(wèi)子纖相處的時間不多，他被莫顏帶走，沒有哭鬧和不安，很是乖巧。

    莫顏心疼地抱著團子親一口，問寶貝和寶寶，“你們有沒有欺負小哥哥？”

    “沒有。”

    兩個小包子挺直腰板，回答得異口同聲。

    莫顏又親了寶貝和寶寶，給三人小娃講狼來了的故事。

    “寶貝，你給娘說說，為什么最后那個小娃呼救，沒人相信他了？”

    撒謊的次數(shù)多了，就會讓人失去信任感，這么淺顯的道理，兩個小的那么聰明，應該可以理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