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姐說陪我做針線，怎么沒來？”

    莫顏肚子咕嚕響了一聲，拈起一塊桌上的糕點墊肚子。

    得知她成親，大舅舅呂志特地上書皇上，和大舅娘一起從西南趕來。還有爺奶，大伯和三叔一家，過了年以后從潁川出發(fā)，一路上放慢腳步，四月初才到京都。

    堂姐莫玉嫁了人，如今已經(jīng)有三個月左右的身孕，大伯娘的意思是親眼看著莫顏出嫁之后，家人立刻離開，生孩子，還是在潁川更有安全感。

    “蓉小姐去了城西?！?/br>
    墨香欲言又止。

    莫顏的大舅一家回京，大舅娘提著呂蓉的耳朵，狠狠地訓(xùn)斥，并且明確地讓呂蓉死了這條心。

    為了不掃興，大舅娘沒有禁足，派人監(jiān)視呂蓉，要是出門找季寶珠，就派人把呂蓉“請”回來。

    對于相愛之人，一日不見如隔三秋，哪里能忍受？呂蓉經(jīng)常半夜翻墻，正好趕在莫顏練習(xí)輕功的時候，被她抓到好幾次。

    大越有習(xí)俗，婚前的男女三個月不能見面，如能堅持下來，定會相守到白頭。

    這是習(xí)俗，完全沒有任何道理可講，但是萬俟玉翎仍舊遵守，他在信中說，不想有任何意外。

    從正月十五花燈節(jié)到現(xiàn)在，二人已經(jīng)三個半月沒有見了，平時馮管事上門送消息，萬俟玉翎正在做戰(zhàn)前準(zhǔn)備。

    陳英還在北地，脫不開身，莫顏很理解，但不免有些失望，在她最重要的日子，希望好姐妹陪在身邊，陳英是穿越后第一個表達(dá)善意的京都千金，在她的心中地位不一般。

    三月科考，皇上萬俟御風(fēng)破天荒做了批示，文舉和武舉一起進(jìn)行，大哥莫輕風(fēng)上了考場，因為文采出眾，殿試上被欽點探花郎。

    本來應(yīng)該入朝中做官，但是爹爹莫中臣的官位太高，父子間最好不要同朝稱臣，最后，莫輕風(fēng)自告奮勇，放棄仕途，到皇家書院教書。

    “小姐，這幾天總有人到府門前，給您添妝?！?/br>
    墨香抱著一個大箱子進(jìn)門，累得氣喘吁吁，里面有金銀珠寶，荷包帕子等物，散亂的堆積在一起。

    莫顏是京都的名人，也是京都少女們羨慕的對象，米分絲們想送一些禮物作為表示，有錢的送珠寶，家境一般的，送點自己做的針線，聊表心意。

    “這已經(jīng)是第七個大箱子了吧?！?/br>
    挑挑揀揀，里面的首飾樣式比較老土，莫顏看不上，而且來送東西的人不需要登記在冊，以后也沒機(jī)會還人情。

    “先放著吧，這些東西目前用不上?！?/br>
    莫顏揉揉額角，本來她用平常心對待，出門走一圈，只要有人的地方，都在議論這個話題，她緊張的晚上睡不好，不斷提醒自己禮儀上絕對不能出錯。

    “小姐，您的嫁妝一百二十八臺，剩下的超出規(guī)制，馮管事的意思是提前送過去，單獨給您整理出一個大庫房。”

    茶水杯空了，墨香上前倒茶，又從旁邊的竹筒里加了兩塊碎冰。她能感覺到自家小姐有些焦慮，但是這種事她沒經(jīng)歷過，不知道如何勸解。

    小舅舅一家路途遙遠(yuǎn)，前天送信來，走水路，這幾天能到京郊碼頭，呂氏讓下人收拾出一個寬敞的院子，偌大的丞相府，住得滿滿登登。

    一轉(zhuǎn)眼就到了五月初八，因為要大婚，不能耽誤了良辰吉時，及笄禮被簡化，只有一個插簪子的小儀式。

    莫顏越來越緊張，有時候一坐就是一上午，手心都是冷汗。

    丫鬟婆子們進(jìn)進(jìn)出出，呂氏忙著招待自家親眷，沒有注意到女兒有什么反常。

    衛(wèi)子纖從瀘州趕來，挺著八個月的孕肚，走路像一只螃蟹，她帶著兩個強(qiáng)壯有力的婆子，一步不離地跟在后方。

    “顏顏！”

    成親后的衛(wèi)子纖沒什么變化，還是如以往一般跳脫，兩個婆子苦口婆心地勸說，生怕她上跳下竄，傷了身子。

    “成親之后有人陪你多好，只是有了身孕，這不準(zhǔn)，那也不準(zhǔn)?！?/br>
    衛(wèi)子纖露出一個明媚的笑容，瞬間又愁眉苦臉，她喜歡吃的都是寒涼之物，婆婆讓她忌口，都八個月了，每天苦熬。

    “等你生下孩兒就好了?！?/br>
    莫顏見到衛(wèi)子纖，終于露出笑臉，以前劉姨母cao心纖纖的親事，生怕嫁不出去，結(jié)果不但嫁了人，還嫁到一戶好人家。

    兩年多了，衛(wèi)子纖還是出嫁前的性子，只有有人寵愛，才不會改變，可見她的日子過得很不錯。

    “我也是這么想，女子都得走這一步。”

    衛(wèi)子纖大大咧咧地坐下，屁股還沒沾到椅子上，一個婆子動作迅速地在椅子上放了一個柔軟的墊子。

    衛(wèi)子纖要喝茶，婆子看到里面有冰塊，又換了一杯，同時對著莫顏賠罪。

    “無妨，都是為了你們少夫人好?！?/br>
    對于婆子的喧賓奪主，莫顏并不介意，她抓起衛(wèi)子纖的手腕把脈，神秘地笑笑，衛(wèi)子纖是個有福氣的，腹中是男胎，而且很健康。

    酸兒辣女其實沒有什么依據(jù)，從脈象上分辨男女，是祝神醫(yī)的絕學(xué)，教授給徒弟莫顏。

    衛(wèi)子纖念叨著在瀘州的瑣事，插科打諢，讓緊繃的氣氛放松不少，莫顏的面上有了笑意。

    “你們先出去，我和顏顏有私密話要說。”

    衛(wèi)子纖不耐煩地?fù)]揮手，把丫鬟婆子趕出去，她可是過來人，有些經(jīng)驗，想要找莫顏說姐妹間的悄悄話。

    “顏顏?！?/br>
    衛(wèi)子纖紅了臉，話到嘴邊，又咽下去，吞吞吐吐，最后一拍大腿，一臉豁出去的表情，“今天晚上呂姨母肯定會給你一本小冊子，你千萬別不好意思，好好研究琢磨琢磨?！?/br>
    “還有，那本小冊子如果不夠直接的話，最好換一本……”

    衛(wèi)子纖在成親前一天晚上，看到春宮圖，男女在一起摟抱的姿勢曖昧，身上有衣服遮擋，她沒看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

    雖平日不拘小節(jié)，但是未出嫁的姑娘家，哪有只穿著一件肚兜就和男子同一屋檐下的，她羞紅了臉頰。

    因為不懂，新婚夜，疼的死去活來，偏生他的夫君沒有通房丫鬟，也是第一次，只會蠻干，她產(chǎn)生很大的心里陰影。

    此次冒著早產(chǎn)的危險前來，就是提醒莫顏，不要犯和她同樣的錯誤。

    衛(wèi)子纖不免有些狐疑，皇叔都二十好幾的人了，應(yīng)該很有經(jīng)驗吧？

    “最好換一本直接的嗎？”

    莫顏眨眨眼，一臉懵懂，她故意逗弄衛(wèi)子纖，點點頭，認(rèn)真道，“我懂了，到時候會和我娘說。”

    “這……”

    衛(wèi)子纖用手捂臉，羞澀而神秘地四下看看，見丫鬟婆子都在門口，這才放下心，還不忘記囑咐，“你可千萬別說是我告訴你的?！?/br>
    南平王府，萬俟玉翎在宣紙上畫了一朵荷花，一共有一百多朵，他和莫顏已經(jīng)有三個多月沒見。

    三個月來，他在西山大營練兵，起早貪黑，親自上陣指揮，可精力就和怎么都用不完一樣。

    夜深人靜，滿腦子都是她凹凸有致的身段，夜夜不得安睡。

    大越民間，為什么會有這種習(xí)俗？萬俟玉翎第一次覺得自己是個斤斤計較之人。

    不能見面，他堅持每天都寫上一封書信，卻沒有送出去。三個多月，積累了一個小箱子。

    明日五月初九，他的小丫頭終于及笄，做他的新娘，這一天，等的太久。

    太陽落山，到了黃昏時分，很快，黑夜籠罩大地，等黎明到來，又新的開始。

    洗漱完畢，萬俟玉翎回到書房，今夜注定無眠。

    一本不起眼的藍(lán)皮書被擺在書案上，房頂上，三名暗衛(wèi)擠眉弄眼，自家主子憋了這么久，肯定要好好發(fā)泄，這本書是花重金從市面上淘來的，既能保證男子紓解，又不傷害女子的身體。

    萬俟玉翎用修長的手指翻開書頁，頓時覺得全身上下火熱，男女交疊的姿勢，極盡纏綿，這種春宮圖他不是沒看過，卻沒此時的反應(yīng)大。

    明晚洞房花燭夜，他和她要融為一體，只要想到那場景，他就忍不住內(nèi)心的悸動，一顆心要跳出來。

    這本春宮很有價值，在插圖下面，有各種知識，男子如何撫慰，才可減少女子第一次的痛苦，應(yīng)當(dāng)做什么準(zhǔn)備，全部羅列其中。

    萬俟玉翎一連看了好幾次，深深地記在心里，他一直擔(dān)心第一次會傷害她，只要她有一點的痛楚，他都是不愿意見到的。

    這邊，天剛黑，莫顏已經(jīng)洗漱完畢，她赤身裸體地躺在小榻上，李嬤嬤正拿著一個木盆，里面都是黑漆漆的混合物，充斥著一股讓人迷醉的香氣。

    “小姐，這是宮廷秘方，需要敷身體一個時辰?！?/br>
    莫顏的身上被蓋著厚厚一層，李嬤嬤介紹，這里有幾味貴重藥材，可以細(xì)致毛孔，去黃，嫩滑皮膚。

    世家貴女在出嫁之前，必定要做，同時也能產(chǎn)生自然的體香，讓男子發(fā)狂，不過體香的味道短暫，只有三五天。

    莫顏的臉上黑乎乎的，她點點頭，表示理解。

    呂氏剛送走最后一撥客人，急匆匆地抓了一個包裹進(jìn)門。

    李嬤嬤見狀，招呼丫鬟婆子退出去，有些東西，還是做娘的親自教導(dǎo)比較好。

    “今夜娘就不陪你了?！?/br>
    呂氏喝了一口茶水，看著一動不動的女兒，笑了笑，“顏顏，別小看你身上敷的藥材，一次要千兩銀子，就算是有錢人家，也沒有這個藥方的?！?/br>
    莫顏眨眨眼，表示自己明白，心中卻想，一千兩銀子，只保留三五天的體香，真是太貴了，還好一輩子只嫁人一次，她能負(fù)擔(dān)得起。

    “你現(xiàn)在不用說話，先聽娘說。”

    呂氏放下包裹，先講解一番當(dāng)年從閨閣少女到嫁人之后的新路歷程，嫁人之后如何管理下人，處理人情往來等瑣事。

    “這些有李嬤嬤在你身邊看著，娘放心?！?/br>
    莫顏只覺得渾身上下僵硬，用力點點頭，表示自己聽明白了，那藥材散發(fā)的味道，讓她身上火熱，臉紅氣喘，其中含春藥的成分。

    呂氏從包袱里拿出一對銅質(zhì)的小人，一男一女，渾身上下赤裸，她尷尬地輕輕咳嗽兩聲，是女子總要過這一關(guān)。

    “顏顏，女子和男子的身體不同，這是男子?！?/br>
    呂氏把小銅人在莫顏前面晃了晃，銅人下身很凸出，與小身子不成正比，就是為了讓人看清楚這一切。

    同樣，女子胸脯挺得很高，下身處格外清晰，莫顏這種見慣了裸體的人，都不自覺地紅了臉。

    “房事說的就是陰陽交合，男女孕育子嗣……”

    呂氏盡量說的正式一些，卻發(fā)現(xiàn)自己詞窮，只得把小銅人放到莫顏的眼前晃動，讓她看清楚上面的構(gòu)造。

    “娘給你帶了一本小冊子，你要好好看看?！?/br>
    小銅人的胳膊腿可以晃動，做出不同的姿勢，呂氏臉熱，把銅人和春宮圖放在桌子上，簡單敷衍兩句，匆忙離開，天啊，這種事情，她真的不知道怎么教導(dǎo)女兒，還是讓南平王來吧。

    莫顏翻了一個白眼，本想聽聽古代版的性教育，這么快就完事了？

    等了一個時辰，就在快要睡著的時候，李嬤嬤進(jìn)門，墨冰和墨香幫著洗漱，找了一套柔軟的純白綢緞的里衣。

    “小姐……”

    墨香看到桌子上的小銅人，羞澀得差點鉆到桌子底下，她臉上guntang，包裹好，放到莫顏的枕頭邊。

    “恩，我研究研究就睡下了?！?/br>
    莫顏擺擺手，打發(fā)丫鬟們。

    春宮圖還算清晰，交合部位做放大處理，就是畫風(fēng)不怎么樣，男子女子沒有表情，像個木頭人，比大哥收藏品差了十萬八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