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jié)
元寶難以置信的問:“為什么?” 林清時道:“這里不適合你?!?/br> 元寶有些難以接受,問道:“那你呢?” “我還要在這里再待一些時間才能離開?!?/br> “我陪你!”元寶脫口而出,沒有絲毫猶豫。 林清時搖頭,“不用了,你回江陵去?!?/br> 元寶剛剛見到她就聽她說要讓他離開,哪里肯依?堅定地道:“我不回去,我要和你一起!你回我才回!” 林清時有些無奈的道:“我即便是回也是回邀月山,和你又不同路。” 元寶道:“那我就在這里陪你,等你走了再離開?!?/br> “不行?!?/br> 話題又繞回了最開始的地方。 林清時看元寶固執(zhí)己見的模樣,問道:“伯父伯母知道你來信陽的事嗎?” 元寶一頓,有些喪氣的道:“不知道。不過我離開的時候給他們留了信,告訴他們我要離開一陣子?!彼鋵嵰仓?,如果毛父毛母知道他一個人要出這么遠的門,還是以那種幾乎是被綁架的形式,一定不會同意他離開的。 林清時嘆道:“元寶,回去吧,別讓他們擔心了?!?/br> 元寶的眼里已經(jīng)凝聚了兩汪淚花,可憐兮兮的盯著她看,眼淚欲落不落的,試圖讓她改變主意。 林清時給他抹了淚,語氣卻很堅決,“聽話,回去?!?/br> 林清時不想將元寶牽扯進那些復雜的事情,在她心里一直認為,元寶更適合呆在溫室里,像從前那樣,開開心心的,享盡寵愛,無憂無慮的度過這一生。 她最不想的,就是在他眼里看見難過之類的情緒,偏偏她又很明白,這些難過都是她帶給他的,且是不可避免的。 林清時決定的事,元寶從來都沒有反抗的余地,這次也一樣,掙扎不過,他只好點頭,委委屈屈的答應(yīng)了。然后撲倒在林清時懷里,一副我好難過你快點安慰我的樣子。 林清時心里告訴自己不要心軟,眼神卻還是慢慢放柔和了,動作輕柔的拍打他的背部,“你乖乖呆在江陵,我以后會去看你的?!彼袷窍氲搅耸裁?,眼里流露出難過來,又補充了一句:“如果機會的話?!?/br> 元寶沒看見她的眼神,摟著她的腰撒嬌:“那你一定一定要來看我!不可以不來!” 林清時微微笑道:“有機會的話,就去看你?!彼挠辛巳返男乃?,“到時候你可要好好招待我。我們就像小時候那樣,把江陵游個遍?!?/br> “嗯,我也會到邀月山去找你的!”他又開心了起來。 林清時卻拒絕了,“你別來,就在江陵等我,等我去找你?!?/br> 元寶問:“為什么不能去找你?” 林清時笑起來,“因為啊,你太粘人了!”她沖他眨眨眼,歡快的道:“我的夫君看到你一定會吃醋的。” 元寶一僵,傻傻的問:“什么夫君啊?” 林清時像是沒感覺到他僵硬的身體一樣,笑盈盈的道:“這次回去,我就要成親了,你去邀月山找我的時候,沒有看到有人在準備婚禮嗎?” “沒有,我……什么也沒看到?!?/br> 她像是有點失望,“這樣啊。這次出門之前,周叔叔告訴我他會在家為我準備成親的事,等到我回去了,就可以成親了。” 元寶感覺眼睛有點酸,然而他發(fā)出來的聲音卻是歡快的,“原來是這樣呀。清兒jiejie這么好,不知誰有那樣的好運可以娶到清兒jiejie呢?” “那個人,你見過呢!就是仲安啊,周叔叔的兒子,是指腹為婚呢?!?/br> “哦,怪不得這么好運,原來是會投胎??!” 他的下巴墊在她的肩膀上,兩個人誰也看不見誰的表情,可說的話卻像是閨蜜之間的閑聊一樣。 “那你喜歡他嗎?喜歡周仲安嗎?”元寶閉上了眼睛,眼前是無邊無際的黑色。 林清時笑了,盡管笑的很勉強,卻還是盡量用開心的語氣說:“喜歡啊,當然喜歡,不然才不要嫁給他呢!”如果不是她眼里沒有絲毫笑意,她真的就像是個沉浸在愛情里的女人,驕傲的告訴自己的好朋友,我要嫁人啦。 過了很久,久到元寶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他開口問她:“如果我是男人你會喜歡我嗎?比喜歡他還要喜歡?!彼麊柕穆唤?jīng)心,一顆心卻高高的提起,帶著隱秘的憂慮和期待。 人總愛用最漫不經(jīng)心的樣子說出心靈深處最真實的秘密。 ——我是男人,我希望你喜歡我,比喜歡其他所有的人都還要喜歡,比喜歡周仲安還要喜歡。那么我會帶你走,去所有你想去的地方,做一對平凡的夫妻。 偏偏一次次的小心試探,總是換來加倍的失望和傷心。 林清時瞇著眼笑:“可是你是女人啊,而且我最喜歡的就是他了?!?/br> “哦,這樣啊?!彼残α?。 “我最喜歡仲安了,他是我未來的夫君。”她說的很認真,再一次的重復,向他強調(diào)。 于是他明白了,她并不是不懂。 她懂得的。 然后他也懂了。 “你一定會嫁給他的。”他看著她的眼睛,像是在盟誓。 她的眼神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驀地亮了。 “我會的!” 她太堅定了,以至于他忽然為自己自以為是的犧牲感到可笑。她沒有他想象中的那么需要他,他的存在無足輕重。她愛那個人,她不愛他。 可是,他還是愛她,帶著絕望,帶著悲傷,是無人知曉的瘋狂,瘋狂的喜歡,瘋狂的迷戀,追逐她的身影,眷戀她的容顏,為她不經(jīng)意的回眸而心跳如擂鼓,生出無限歡喜和緊張,于塵埃之中開出孤獨又卑微的花朵來。 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像她一樣,只要站在那里,便可以奪走他的神思,勾去他的魂魄,仿佛她才是賦予他生命那個人,于是合該擁有支配他的靈魂和軀殼的權(quán)利,連他自己,都要退至其次。 他不明白自己這種近乎著魔般的迷戀是從何而來,是小時候尚未知曉情愛之時那種眷戀在一日日的發(fā)酵中變成了瘋狂,還是有別的什么原因。但他明白的是,自己不可能逃脫這夢魘,每一次見到她的時候他都無比確定。 這些年來,他試圖讓自己能夠進駐她心間。 他給她寄禮物,無非是想要告訴她——媳婦兒,這些東西是給你睹物思人的,不要太想我啦——經(jīng)常想我就可以啦! 他經(jīng)常告訴她自己賺了多少錢,做了什么生意,其實是想她能知道——媳婦兒,我有錢,我能賺好多錢,我可以養(yǎng)你! 因為她,他試圖變得更好。盡管他所做的一切她都不知道,也可能不在意,但他就是想努力一點,再努力一點,這樣就可以離她更近一點。 他看似從容不迫,一步一步靠近她,其實心里可慌張了,總是害怕有一天,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就喜歡上別人了。 如果她喜歡上別人了,他一定不會將自己的喜歡說出口。 因為,他知道她會為難——為他的喜歡而為難,而他,不舍得她為難。所以,那些思念、牽掛和沉重的喜歡都只能是他一個人的秘密,他曾經(jīng)幻想過的在她也喜歡上他的某一個日子里,告訴她自己的這些悄悄隱藏著的心情。她再沒有機會知曉了。 現(xiàn)實告訴他,你變得再好都沒有用,因為你最想讓她看到你的改變的那個人,她看不見你為她才有的好。 在他知道她終于還是喜歡上了別人的這一天,元寶揚起了明媚的笑臉,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清兒jiejie,我們永遠是好姐妹對吧?” 他的眼神殷殷切切的,叫人連打趣的心思都不忍心有。 “……當然” 他更加緊密的擁抱她,將頭埋在她的脖頸,借以掩飾自己苦澀的表情。 ——當不成愛人,那就做一輩子的姐妹,都是一輩子的交情,不是嗎? 元寶雖然在心里這么告訴自己,眼神卻還是不可避免的變得痛苦起來。 “我會在江陵等你,直到你來找我?!比绻悴粊恚視恢钡认氯?。 “如果有機會,我就去找你?!比缓蠛湍阏f聲對不起,問你愿不愿意原諒我。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考完就解放了~(≧▽≦)/~啦啦啦 同樣在考試的大家一起加油↖(^w^)↗ ☆、第165章 來的時候懷著忐忑和期待的心情,走的時候失落又難過,有那么一瞬間,元寶真是寧愿自己沒有來過,如果不那么沖動就好了,那樣他就還在江陵,安靜的等著某天她記起他來了,會給他送來信。然后他就可以像以前一樣,回信告訴她自己最近又做了什么,賺了多少錢,心里懷揣的期待也不會徹底落空。只要她不嫁人,只要她還沒有喜歡上別人,那他一直都是有機會的。 他曾經(jīng)那么希望有一天可以換上男裝站在她面前,驚艷她,讓她也同樣為自己神魂顛倒。 希望多大,失望就多大。 可是能看見她,確認她一切安好,自己的那些遺憾和難過好像又變得不那么重要了。 也許這世上真的會有一個人,你為她笑,為她悲,為她鬧,為她憂,卻不愿意讓她有絲毫負擔,完全心甘情愿,一點怨言都不會有。 元寶笑容明媚的和林清時擁抱,明亮的眼睛盯著她,笑道:“清兒jiejie,元寶在江陵等你,你一定要來哦!” 林清時微笑,沒點頭也沒搖頭,話不能說的太滿,因為她自己也不能保證做不做得到,她只能說:“我盡量,如果有機會,我一定去?!?/br> 元寶緊緊的抱住她,明明想要狠狠地用力,將她揉入自己的骨髓里,卻又舍不得她痛,所以用力的抱了她一下,立刻又松開,站在一邊,沖一旁的抱月?lián)]揮拳頭:“喂!清兒jiejie還要在你的地盤待一段時間,你可不能讓她受委屈了!” 抱月覺得這姑娘還挺有意思的,竟然還敢威脅她,不過看在她馬上要離開的份上,他也不好和他計較。抱月微笑著點點頭,“毛姑娘說的哪里話?小清兒是本宮的客人,本宮自然會盡到地主之誼。” 元寶高高地揚起下巴,“這還差不多!” 抱月總覺得這姑娘雖然看著開開心心的,可實際上并不開心,好像下一秒就會哭出來一樣,因此雖然不太滿意她盛氣凌人的態(tài)度,也未多言,生怕真的惹哭了她。他一個大男人,弄哭一個小姑娘怎么都是說不過去的。 不管怎么留戀,該走的人還是要走的。此時約莫早上十點鐘的光景,林清時看了一眼天色,便沖元寶道:“啟程吧,早點下山,到山下休整一晚,明早動身回江南?!?/br> 元寶默默站了一會兒,想了半天,明明有很多話想要交代,卻好像都是些沒有意義的話,著實沒有開口的必要,他最終還是叮囑道:“一定要到江陵來找我?!?/br> 他目光灼灼的,林清時心中忽然生出無限愧疚來,點點頭,終于給了他肯定的答復:“好,我一定去找你?!?/br> 元寶笑了,笑容明媚的好像五月盛開的玫瑰,光華逼人,他轉(zhuǎn)身頭也不回的離開,沒走兩步,眼淚便控制不住的從眼睛里滾出來了。明明不是多愁善感的人,此刻心中卻忽然生出萬千感慨來。 看啊,只要她一個保證,他就滿足了。 抱月派了幾個身手不錯的人護送元寶回去,山路彎彎繞繞的,又遍布陣法,一行人入了山林后沒多久,就看不見蹤影了。 信陽一代山脈盤橫,有鯢山、豐山、雅山、兔床山、皮山、章山、瑤碧山、白山、朝歌山等數(shù)十座山峰連綿起伏。魔教的總部便隱藏在這其中的白山上。白山地理位置優(yōu)越,東臨大騩山,西接朝歌山,南有皮山作為天然屏障,北面歷石山高不可越,易守難攻。魔教能在白山繁衍生息數(shù)百年,不是沒有道理的。 只是萬事有利有弊,魔教地理位置神秘隱蔽,出入?yún)s不大方便,光下個山就要半日的路程。 抱月看著怔怔望著遠方的林清時,忽然問道:“她剛剛是不是在哭?”抱月看見元寶轉(zhuǎn)身之后肩膀抖動的樣子,故有此一問。 林清時點頭,眼神有些空,顯然不太在狀態(tài)。 抱月嘆息了一句,“女人真是麻煩,動不動就哭哭啼啼的?!彼佳劭此O碌脑挍]說出口。他本來想借機夸她一句,說“看啊,你多好,你就不會這樣。”可他說不出這話了,因為他發(fā)現(xiàn)她似乎也在哭。 之所以說是似乎,是因為抱月自己也不確定她是不是真的在哭。她的表情很平靜,但是頰邊卻掛了一滴淚珠。 抱月用指腹將那滴淚珠接住,放在眼前研究了一會兒,又抬頭看看天空,天空蔚藍而又空曠,飄著朵朵白云,因為魔教地處山腰的緣故,,那天空看起來離他們特別近,好像一伸手一踮腳就可以觸摸到一樣。 “原來是要下雨了啊。”抱月含著手指,感受著舌尖上微咸的味道,心里感嘆原來眼淚是這種味道啊,一點都不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