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他心中有千百個疑問,可他一個都不會去追究。 他是個膽小鬼。 面對她,他永遠(yuǎn)也做不到平時的瀟灑無畏。 他不允許自己再給她任何一個離開的理由和機(jī)會。 他不想再回到過去那種日子:一個人到咖啡店,點一杯黑咖啡,一杯清水,然后自己孤孤單單的坐在那里,一直加糖,等到要離開的時候?qū)⒊淼南袷菨{糊一樣的咖啡一飲而盡,然后拼命的喝清水,下意識的抬頭訕笑,最后終于發(fā)現(xiàn),原來她不在了。 啊,她不在了…… 再也沒有人會推一杯加滿糖的咖啡給他,再也沒有人會因為害羞而隨意的指使他,再也沒有人會和他手牽手去看江邊漸漸下落的夕陽,也再沒有人會笑的那么好看,叫他心慌意亂。 他在她死后的一千多個日夜里,無數(shù)次在夢中和她牽手,約會,然后轉(zhuǎn)身之間弄丟她。夢醒之后,滿室凄涼。 他不想他們的“文文和阿時”只有他一個人來書寫,那些夢境真實卻叫他難過。 他快要撐不下去了,可最后……真好,在他還沒有完全放棄的時候她出現(xiàn)了。 不然,他一定會死的,像一個沒有靈魂沒有生命的行尸走rou,孤孤單單的在這人世間飄蕩,像浮萍,沒有根,任意東西。 也許很多年后,他會殘忍的拉一個人來陪他一同下這深淵,那個人不需要多好,但一定要有阿時的影子,叫他時時想起她,不要忘記她。 他知道,外面的人常常說他冷酷無情,像是一座會移動的冰山,從來也不會笑。 可是,他只是失去了要對她笑的那個人而已,他的笑容變得毫無意義,既然如此,那為什么還要笑呢?只會顯得他更可悲而已。 她出現(xiàn)了,他愿意為她好好活著,幸福的活著。 事實上,在她身邊的每一天他都是幸福的。 未遇到她之前,他可以肆無忌憚的微笑,瘋狂,可遇到她之后,他永遠(yuǎn)也渡不過這道劫。 渡不過,也不想渡過。 這世上總會出現(xiàn)那么一個人,不是最好,可對你來說是無與倫比,是斷臂的維納斯,即便殘缺,也會成為你眼里的完美。 她是你長在另一個身體里的你,是你的二分之一,不多也不少,恰好和你完美契合。有了她,你才是完整的。 永遠(yuǎn)殘缺也許沒有什么,可是當(dāng)你得到過那份完整之后,還會接受殘缺嗎? 季文樓不會,他永遠(yuǎn)也不會。 …… 季文樓忙了一陣子,最終還是帶著林清時去把證扯了。 簽字的時候,季文樓的手微微的顫抖,從今往后,他們就是夫妻了。 他可以名正言順的站在她身邊,擁有她,保護(hù)她。他們會在教堂里一起立下婚誓,他會在婚誓里寫上“夫妻雙方互相忠誠,愛護(hù),貧窮與共,富貴相伴,生死相依,永不離棄。”當(dāng)他們一起立下誓言的那一刻,她就再也沒有拋棄他的理由了。他會好好看著她,再也不會弄丟她。 當(dāng)季文樓簽下自己的名字的那一刻,林清時聽到腦海里響起了冷冰冰的機(jī)械音,一號帶著金屬冷硬質(zhì)感的聲音響了兩次。 “叮!1001號任務(wù)者林清時通過測試任務(wù)。” “叮!一號詢問1001號任務(wù)者林清時是否留下?” 林清時聽到自己平靜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留下?!?/br> 既然已經(jīng)簽下了一生的約定,她有什么理由不留下呢? 林清時拿起簽字筆在面前的a4紙上簽下自己的名字,下筆流暢,不帶一絲遲疑。 季文樓望著她,開心地笑,一如記憶中的模樣,帥氣中總透著一絲傻傻的味道,讓她忍不住想要欺負(fù)他。 林清時回以笑顏,湊過來吻了一下他的額頭。 吻額頭的意思是——我珍惜你。 第6章 part2 天空綴滿了璀璨的星星,空氣中涌動著微微的燥熱,花園里鮮紅的玫瑰在黑暗中妖嬈的開放著,馥郁的香氣籠罩了整個別墅,很遠(yuǎn)都能聞得見。 劉品林身上淡淡的血腥味飄散在空氣里,他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張干凈的手帕,擦了擦臉上的汗,俊秀的面容上透著一股溫潤之氣。比起道上手下有幾千人的大佬,他此刻似乎更像是一個從古代穿越過來的書生,溫文爾雅,猶如暖玉。 他此刻坐在沙發(fā)上,微微弓起身子,像是一張緊繃的弦。 背后突然有人輕咳了一聲,他的脊背更加緊繃,片刻之后,意識到那是別墅里的醫(yī)生才微微放松下來。 徐孺提著醫(yī)藥箱走過來,穿著皮鞋的腳踏在鋪了厚厚一層羊毛地毯的地面上,根本發(fā)不出任何聲音——這才是他剛剛提醒劉品林的原因。不然,他還沒走到他身邊,就會被他發(fā)現(xiàn),然后當(dāng)做敵人給處理了。 徐孺是個醫(yī)生,專攻內(nèi)科的,他主修的是先天性心臟病。 不過,凡是醫(yī)生,總是會處理傷口,不管他主攻的是什么方面。 氣氛似乎有些緊繃,徐孺輕扶了一下眼鏡,淡然地開口,“將衣服脫下來,我先看看你的傷口?!?/br> 不管面前的這個人有多危險,是個什么身份,此刻對于徐孺來說,他就是個病人,或者還可以加上另一層身份——病人家屬。 劉品林微微皺眉,溫潤的表情似乎染上凌厲,又迅速消失不見,他的手指彎曲,有節(jié)奏的輕敲面前的茶幾。 過了一會兒,他才開口,聲音如雨打青竹,若潺潺流水,帶著微微的低沉,口氣看似溫和實則霸道,不容拒絕,“將東西放下,你可以離開了?!?/br> 徐孺扶了扶眼鏡,將東西放在劉品林面前的茶幾上,退后一步,語氣有些不滿,“作為一個負(fù)責(zé)任的醫(yī)生,最害怕遇到的就是你們這樣的病人了,不肯配合醫(yī)生,還要質(zhì)疑我們做醫(yī)生的水準(zhǔn)?!?/br> 他說的不是“你”,而是“你們”。 劉品林微微抬眼,凌厲的看了他一眼,口氣中帶著微微的關(guān)懷,關(guān)懷的對象當(dāng)然不會是他徐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