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正如他們所料,英奇、皓嵐和絳草,三家都是“頂級聯(lián)賽”的俱樂部,疑似“聚眾斗毆”的事件在網(wǎng)上和整個電競?cè)Χ剪[得特大,原本也就是私人恩怨,卻因為一些風(fēng)言風(fēng)語而變得更加性質(zhì)惡劣。 幸好,英翼的“ace”決權(quán)層有劉星輝與夜煊這樣的人在掌舵,一切就只能等開會商議下來的裁定結(jié)果了。 夜里有些起風(fēng),整個俱樂部都沉浸在一片安寧靜謐的環(huán)境里,只有風(fēng)聲颯颯而過留下的聲響。難得高棱沒有熬夜,早早回房準(zhǔn)備休息了,霍今熙擔(dān)心他傷口會痛,在他房門口踱步半天,最后還是硬起性子,輕輕敲了幾下門,心說如果他睡著了,那她也就可以安心離開。 偏偏那人很快就來應(yīng)門,她看到他的第一面,反而不知要說什么好,臉部裝著平和安然的神態(tài),說:“我就是來看看你怎么樣了,還痛嗎?會不會……睡不著?” “所以你來陪我聊天?”高棱見她一臉糾結(jié),坦然大方地說:“歡迎歡迎?!?/br> 霍今熙走進去,轉(zhuǎn)身“咔噠”關(guān)上了門,回頭看一遍這人的房間,還是和她上次來的時候沒任何區(qū)別,她平復(fù)一下起伏不定的內(nèi)心,微彎了唇,現(xiàn)出自然的樣子。 之前那段時日,她同樣是來到這里勸他調(diào)整心態(tài),后來又與紹陽他們做了許多各方面的特訓(xùn),才讓他的狀態(tài)恢復(fù)滿血,他依然是很感謝她。 高棱:“上回你問了我一個問題,今天輪到我也有個問題,想問你?!?/br> 他故意擺出審問的態(tài)度,讓今熙心中一緊,對方還一臉專心耐性,好像只這一個問題無論如何都要拿出來,讓她更為不知所措。 “你為什么要在大庭廣眾掀我衣服?” “……” 她噎了一下,臉上一陣臉紅,忙解釋:“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么,怕你什么傷都往肚子里咽,大家都很關(guān)系你,不希望你總是這樣逞強?!?/br> 高棱低聲笑起來,像是惡作劇得逞一般,那生動的表情讓五官更為出彩,簡直令她看得出神。 “好了,我開玩笑的,你別介意啊?!?/br> 她聽他這么說,忍不住又抿了唇:“夜煊他打來好幾個電話問你情況,其實,他就是想請大家吃個飯的,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這時高棱的心思有些跳脫,他微微正色,終于,把其實最想問的話題給說出了口:“那你和夜煊……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其實,他們究竟何種關(guān)系與自己都沒有任何瓜葛,可他顯然是不受自己控制般地陷入一種怪圈,跳脫不了。 高棱側(cè)目看著她,并沒有其他任何表情,只是專注地看著她,卻讓霍今熙驟然變得緊張兮兮。 她身上總有讓人想要安靜下來細細欣賞的特質(zhì),此時眸光瀲滟,更使得他感到內(nèi)心一陣溫良。 “就是兩家人認識久了,他就像我家里人一樣,他上面還有個親哥哥,與我關(guān)系也是特別親近?!?/br> 今熙言簡意賅,也是把該說的都說出來了。 高棱看了一眼掛在墻上的簡式掛鐘,也不對此發(fā)表什么看法,只說:“今天配了點消炎藥,到點該吃了,我先……” 他正要站起來,霍今熙自告奮勇地跑在他前面:“還是我來幫你拿。” 她轉(zhuǎn)身去桌子上拿來了藥片和裝了溫水的玻璃杯,心里則琢磨著方才的問題是否有什么含義,腳下被他的隨地亂放的跑鞋絆了一下,身子往前猛烈地倒過去,水灑了一些出來,幸好高棱反應(yīng)快,穩(wěn)穩(wěn)地將她接住了。 而霍今熙的嘴唇就這樣猝不及防地碰到了他的額頭。 兩人維持這個動作不過兩、三秒的時間,她發(fā)現(xiàn)他的氣息就在自己身邊,那像是一種循循善誘,百般滋味在心中斷斷續(xù)續(xù)地卻仿佛扎根下來,連耳根子都開始松軟了。 高棱嘴巴揚起一個慵懶磁性的笑容,原來美人在懷的感覺這么好。 她急忙站穩(wěn)了,道:“謝謝,抱歉我好心辦壞事了……那你快吃藥,我走了?!?/br> 任何人或事,都抵不過一股心血來潮,有時候這四個字也被稱為冥冥注定。 霍今熙剛走到門口,臉上的guntang還未被春風(fēng)吹散,那邊莊明雋冷著一張臉迎面走過來。 她忙定神,問:“你找他?” 莊明雋不置可否,這時候高棱聽見動靜也出來了,前者望住他的臉,猶豫地說:“因為有夜老板替我們解釋,最后裁決‘絳草戰(zhàn)隊’和你分別競賽兩周?!?/br> 高棱手傷沒好,不管禁不禁賽都沒法上場,所以,莊明雋一臉沉重的原因還有其他:“只是,網(wǎng)上不明事理的人太多,不知怎么傳出來,說樊嘉樹先帶頭引起的爭端,他在微博宣布……可能會引咎退役?!?/br> ☆、第32章 三十二少年要上天 第三十二章 霍今熙回到房中,因為在高棱那兒發(fā)生的一段插曲,還沉浸在某些無法自持的蕩漾中,只是這樣一個短暫的肌膚接觸,就讓她心懷旖旎之意。 但,那人對她好像依然只是以隊友的關(guān)系處之,而她就算并非性格被動,也不敢輕易跨過這段穩(wěn)定的關(guān)系。 因為做朋友最簡單,可只要一犯蠢、冒了險,身后就是懸崖,除了往前走,剩下的就都是萬劫不復(fù)。 何況他們還是一個戰(zhàn)隊的隊友,這是她非常忌諱的。 霍今熙不確定這段關(guān)系會不會妨礙到彼此的職業(yè)生涯,他們都還年輕,比賽于他們而言,可以說是人生現(xiàn)階段最為重要的一樁事。 等稍微緩過來之后,她因為擔(dān)心著高棱他們的處境,還是給夜煊打了電話。 大概他正在忙碌,除了說話聲,還有夾雜著細碎的聲響:“根據(jù)我們調(diào)查,那些人很可能是買了水軍,想把所有過錯推到樊嘉樹身上。” 他們可能早就看不慣樊嘉樹“勾搭”女老板、在俱樂部一手遮天,而這其中“白星”愿意簽下黃文祺也不是什么尋常舉動,興許還有什么私下交易在其中,他既能拖樊嘉樹下水,又能搞垮“絳草”,還能替詹文勇出一口氣,益處不止一個。 霍今熙柔和的聲線微微收緊:“樊隊長為那四個人花費多少精力,沒有他哪來他們?nèi)缃竦某煽?,怎么還恩將仇報。這些人是不是傻的,沒了樊嘉樹,他們的水平根本不配留在頂級聯(lián)賽?!?/br> “我倒是覺得他們這樣一鬧,無非是自掘墳?zāi)埂2还苓@件事有幾個人參與,他們都太小看‘絳草’老板唐小姐的脾氣?!?/br> 據(jù)夜煊所知,唐小姐與樊嘉樹兩人平日里看著不清不淡,其實感情自不用說,唐小姐必然會為了她的樊隊長好好惡整一番那些人。 “你打電話給我,除了問這些,就沒有別的了?” 她放輕了呼吸,說:“下回請你吃飯算作補償……” 那邊似乎是靜了一瞬,還傳來隱約的嘆息聲,夜煊才說:“知道了,那我這邊還有事要處理,有空聯(lián)絡(luò)?!?/br> 今熙掛了電話,想起之前高棱說樊隊長有意要來英奇,看來這只能算最好的時機了,既能攻破謠言,又能幫助真正有能力的選手留在聯(lián)盟。 可就算唐小姐能整治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蛋,那些身在圈外不知真相的人們要如何控制得住呢,人心有時候也太容易被假象迷惑,流言已經(jīng)到處都有,想要一一解釋,也是不可能的。 她也是越想越來氣,英翼職業(yè)聯(lián)盟真的需要一次大洗滌了,有些隊員不懂得好好訓(xùn)練,總想這些勾心斗角,他們這種人說白了就只是想攥點名氣去賺錢,哪里是真的想要去賽場上面對勁敵。 今熙看著自己擺在桌上的官方刺客造型人偶,漆黑的夜行衣仿佛燃燒著冰藍色的火焰,一雙藏在暗處的眼睛溢滿銀色的光芒,帥到炸裂。 人偶被做成一腳膝蓋微微彎曲,一腳跪于地面,手持一把毒刃,視角效果極佳。 當(dāng)初買這個手辦是為了“銹骨暗夜”大神,如今看著它,卻無法控制地想到高棱。 那些真正為了冠軍而沖刺的人們,一定要保護好這些人的初心,決不能讓無端是非去傷了他們的自尊心。 …… 也是有想過高棱不能上場,他們會遇上怎樣的惡戰(zhàn)。 他被禁賽的兩周,夏季賽以更為浩大的聲勢拉來帷幕,各大戰(zhàn)隊也做了更多的人員調(diào)動和技術(shù)調(diào)整。 英奇共有三場比賽,第一場就是pk“皓嵐戰(zhàn)隊”。 他們在休息室的時候,馮婞朵竟然也來了,她推門而入,臉上笑容隨和清爽,她倒是也沒有單獨找高棱說什么,只是把手里的一堆盒子放在椅子上,抬頭說:“你們比賽辛苦了,我買了紅豆沙,放在這里了,等比賽結(jié)束吃也不要緊。” 一聽有吃的,紹陽連緊張都忘了,高興得脫口而出:“今熙也總是帶好吃的過來,哎,要是咱們基地女生再多點就更好了?!?/br> 霍今熙心中默念,呵呵,少年你咋不上天呢。 馬睿替這群吃貨謝道:“小馮你真是太客氣了?!?/br> 她眼角余光不時看了看高棱,卻見對方一臉神情專注地在和莊明雋說話,還不時做著手勢,休息室的白熾燈打在他臉上,更顯得五官清冷淡漠,手骨分明而修長。 馮婞朵也并不叨擾別人,這進退有度簡直就像真的像是哪位選手的正牌女友:“我不打擾你們了,今天比賽加油。” 霍今熙看了一眼那些甜品,抬眸發(fā)現(xiàn)高棱深邃內(nèi)斂的目光不知何時落在她的臉上,若有所思。 雖然“皓嵐戰(zhàn)隊”的禹颯與左寧彥知曉事情的經(jīng)過,但他們絕不會因為高棱不能上場而同情放水,這是他們的職業(yè)道德,也是為了做到對其他所有隊伍公平公正。 就像禹颯因為手傷暫時離開的時候一樣,也并不會有人因為同情他的遭遇,而故意輸給“皓嵐”。 禹颯和左寧彥可以說是放眼整個聯(lián)盟里最為難纏的一對組合,兩者已經(jīng)對新版本做了更深入的研究,配合著龍騎士與□□天賦的刺客的屬性,互動變得更為嫻熟,可以說是一對很難攻破的強勢組合。 禹颯的龍騎士最難做到的就是控制怒氣值,要在適當(dāng)?shù)臅r候讓怒氣值滿溢,變身為龍形態(tài),并從合適的地形里進入到團戰(zhàn),才會爆發(fā)出驚人的傷害值,造成一定范圍內(nèi)敵方的重大損失,但他作為一線水平的選手,偏偏就是這一點堪稱完美。 今天比賽的地圖是上賽季出現(xiàn)過的“原始巨木”,看似靜如仙境的地方卻時刻暗藏殺機。 霍今熙與隊友經(jīng)歷苦戰(zhàn),打了三次團戰(zhàn),每次都是左寧彥的刺客隱身,在他們毫無察覺的地方突然丟出一個麻痹□□,然后雙方開團。 禹颯則在大家到齊之后,立刻切換小龍形態(tài),一個“地裂山崩”的大招,將他們兩、三個選手的血耗掉大半,輸?shù)脹]有還手之力。 第一局落敗,聽見在臺下拼命喊著“英奇——加油!”的米分絲們,她覺得無比慚愧。 明明不想讓高棱感到失望,可自己到了場上,因為身邊坐著的那個人不是他,也有許多地方亂了陣腳。 如今來到賽點,“英奇”的氣氛變得更為凝重了。 此刻,高棱正在二樓與江逐他們觀看比賽,后者觀察了半天,忽然提議:“你看他們一個個跟丟了魂似得,去說幾句吧。” 這樣的場面其實似曾相識,高棱在上賽季低迷的那段日子,也是如此。 “英奇”已經(jīng)更為強大,也該是發(fā)揮出更強實力的時候,可是,霍今熙覺得自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愣愣地坐在電腦前,想著接下來還有兩場比賽他要缺席,心里就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慌。 他們到底該怎么辦,是不是又一次從開始就注定不能成為冠軍,不能打入世界聯(lián)賽了。 這時候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眾人回頭,看到高棱一臉笑意,熟悉的醇厚聲音隨之響起:“江逐這貨太懶,非要我代替他來給你們說幾句。” 霍今熙摘下耳機,擦了擦手汗。 “我不擅長安慰人,不過,我認為上一局不管是輸是贏,你們其實都打得很好。” 高棱將目光掃過眾人,一一開口: “紹陽,像往常一樣發(fā)揮就好……” “明雋,你要……更穩(wěn)一點,看準(zhǔn)了再丟技能也不遲。” “龔隊,隊伍就拜托你了。” “周巖,不要給我丟臉好嗎?” 高棱的目光終于來到她身上,他今天雖沒有比賽,卻還是穿了隊服,袖子翻折到手肘處,依然是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小山,膽子大一點。” “可是……” 望著她有些難受的表情,他傾身過來,在她耳邊的聲音愈發(fā)添了幾分柔和,“小山熙雨,你對我說過,要更加相信自己的隊友,所以我相信你可以為我拿到世界大賽的入場券。我現(xiàn)在只剩下你了,你必須撐下去?!?/br> 他說完這話,全然不顧還沒有回過神的霍今熙,拍了拍手掌說:“好了,上場了,替我贏下這一戰(zhàn)?!?/br> 那是自從來打職業(yè)以來,高棱第一次對自己的隊友說出這樣信任且有些rou麻的鼓舞之言,可他也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全員的眼睛,閃亮的像星。 霍今熙深刻地明白競技這種東西,任何時候都無法靠情懷獲勝,只能靠日積月累的實力才能說明一切。 即便有錢買下最強的隊員組成一支隊伍,也不一定就能替高棱獲得他想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