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八章欺人太甚
“許你州官放火,不許百姓夜晚點燈,這也太霸道了吧!村子里面好幾百戶,哪個婆婆像你,不罵人不說話。說話就帶刺。誰欠你啥呀?真是馬倒鞍子轉(zhuǎn),歪蒯一起來。不就是買雙襪子嗎,比起偷著給你姑娘拿的東西差得遠呢。再說也沒有你拿錢買,你生那么大的氣干嘛?”孫曉紅見她在院子里面跟公公大發(fā)雷霆,就悄悄地退了回來。若不是氣急眼了,誰愿意沒事兒和婆婆吵架。 沒想到她小小的報復(fù),讓婆婆大為惱火,她再看孫曉紅眼神里面全是不能饒恕的仇恨。孫曉紅看著她后影,不停地揣測著她的心里:她這嫉妒心也太強了吧,不就是一雙襪子嗎,她就氣成這樣。自己要是買件貂皮大衣穿在身上,她還能氣抽了不成。 其實,她今天也沒想撕破這層臉皮。以前她那么擠兌自己,她都忍了,她要不是張嘴罵人,自己也覺得不會拿這樣的恨話回敬她。 這能怪誰呢?怪就怪她拿自己太不識數(shù)了,物極必反,如果她不窮追猛打往前趕的話,孫曉紅也不會回懟過去。反正也得罪她了,孫曉紅倒是要看看,她這個橫蠻不講理的婆婆,到底能作成啥樣。 婆婆在院子里面耍夠了,又回到了東屋。她脫鞋上炕,頭袋朝里,屁股朝往,往炕頭上一趟,就開始裝病。她這一躺,兩三天都不開晴。到吃飯的時候,不用人叫,就往桌子前面一湊合,大嘴巴一甩,把頭一低,半盆子飯吃光后,往后一退,接著趴窩。她天天這么干,能把死人氣活,能把瞎子氣冒眼珠子,見她這樣,任鐵嘴也不敢管他。眼看就要過年,要是再這么鬧下去的話,這年過得也沒啥意思。 過年的前一天,村里來了消息。說是開學(xué)以后,孫曉紅就可以到村里的小學(xué)里面去教學(xué)了。這雖然是個好消息,可是孫曉紅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 老驢老馬還盼年節(jié)那,任浩軒好不容一年干到頭了,可是婆婆連張好臉都看不著,任浩軒就把任鐵嘴買的那些年貨,從倉房里面都倒騰了出來。這些年貨可都是任鐵嘴的心尖,要是全都吃了,他那幾個寶貝姑娘要是吃不著,那還了得。 說到吃,婆婆再也躺不住了。沒等孫曉紅請她起來,自己就翻身下炕,像個瘋子一樣,來到廚房里面,就把那些東西收起了一半。明明能做十個菜,她卻弄了六個還嫌多做。其余都留給自己的女兒們,生怕孫曉紅多吃了一口。 為了一口吃的東西,她做得也太露骨了。因為好多特殊的原因,孫曉紅不想再跟她針鋒相對下去。不管怎么說,他是任浩軒的mama,就算是自己恨她。有任浩軒在,她對這個婆婆還是要敬畏三分的。她不想外面的人說她:“還是教學(xué)的呢,整天在家里跟婆婆吵架?!比俗靸缮绕?,說話都捕風(fēng)捉影。孫曉紅不想丟了自己的名聲,只能逆來順受。 “你現(xiàn)在的機會多好,要是走了的話,就再也回不來了。這事兒你可得想好了,不是開玩笑,過了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老校長的話還在她的耳邊回蕩?,F(xiàn)在看來,他的話是說對了,當(dāng)初若不是自己太幼稚,今天也不會遭到這么大的難為。 孫曉紅原以為自己很堅強,可是現(xiàn)在低頭想想,自己卻把自己弄到一張網(wǎng)里,想從里面逃脫出來,談何容易,那只有魚死網(wǎng)破了。既然沒有希望,那就不再期望。 “教學(xué)能掙幾個錢,都不如我養(yǎng)兩個豬掙的錢多。說得好聽是去教學(xué)。說得不好聽的,就是到學(xué)校里養(yǎng)身板,不想在家里干活!會教學(xué)有啥了不起的,到頭來還不如種地的呢!”這是任浩軒他二姐說的。一說她們兩口子,孫曉紅更是生氣。她結(jié)婚那天,他二姐夫往地上甩煙卷的事兒,她還沒找他算賬,現(xiàn)在他二姐又來嚼她的舌頭,想想都氣不打一處來。 夜里睡不著覺,孫曉紅翻來覆去都想著這些事情。她做夢都能夢到三個大姑姐站在婆婆身后跟她示威。想找走到今天這種地步,都是咎由自取。 原來他們的心中都只有他的弟弟小召,一切都是虛情假意。她們對付孫曉紅的陣容真是強大,連說話的樣子,就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一樣理直氣壯,說話時都皮笑rou不笑的,極品的自私,把別人受的委屈,都當(dāng)成她們的笑柄,簡直一點兒人性沒有。 他們嘴上說的都和心里想的相反。為了維護任浩軒的面子,孫曉紅不跟他們爭吵,不跟他們計較,也不是怕他們,只是不想拆穿彼此之間還有那么一點點的血脈之情,才一味地妥協(xié)下去。 這個年好歹是過去了。大年初一,孫曉紅就回了娘家。她本來想在家里多待幾天,可她還沒等待上兩天,老姨突然捎來口信說孫曉紅四舅家的哥哥,被他家的鄰居給殺死了。 大年初四,家里就傳來了這樣的噩耗,這突如其來的消息,把曉紅媽嚇得臉色煞白。她收拾收拾,就坐車趕往四舅家去了。 四舅就這么一個兒子,他死得很慘。殺他的人下手太狠,把他身上被人桶了八十多刀,而且刀刀致命。等曉紅媽趕到的時候,法警剛剛驗過尸體。他仰面躺在地上,衣服已經(jīng)被砍成碎片,身下一地的血漬,已經(jīng)凝成一片血污。他的臉已經(jīng)被刀砍得稀爛,鼻子眼睛都被砍飛,已經(jīng)分辨不出一點兒模樣,那些慘不忍睹的現(xiàn)場,令人慘不忍睹…… 據(jù)說,大哥鄰居家的男人常年在外面打工,家里的女人帶著兩個男孩子留守。他見有機可趁,經(jīng)常明目張膽地去侵犯人家的女人。他這樣做,大嫂也不敢說他。 初四那天,他在家里喝了一些酒,又去人家胡鬧。結(jié)果被這家的男人給推了出來。他不肯走,兩個人就扭打在一起,男人見他欺人太甚,兩眼通紅地沖進屋里抓起一把菜刀,他再次從門里出來的時候,一刀劈下,慘禍就釀成了。 男人沒有跑,他被警車帶走的時候,回頭對女人說:“帶著咱們的孩子,有合適的就走一步吧,不要等我了……”男人被警車帶走后,女人也離開了那個村子。 大哥出殯那天,四舅哭得不成樣子。他一輩子沒做過什么缺德的事情,這個兒子要不是從小嬌慣成性,他也不會有這樣一個下場。 養(yǎng)不教父之過,教不嚴(yán)師之惰。慣子如殺子,四舅家里白發(fā)人給黑發(fā)人送葬,也給身邊的人 慘痛的警醒。曉紅媽從四舅家回來后,她好多天都不開心。 孫曉紅見mama整天唉聲嘆氣,也沒法勸,只好跟任浩軒回家里。他們初五回家,初六的時候,他的三個jiejie就全都來了。她們進屋就趴到炕頭上,像擺豆包一樣,誰也不愿意起來做飯。 婆婆也不讓她們做飯,她親自下廚,給他們足足做了一大桌子好吃的菜。飯菜上來以后,孫曉紅終于看出什么叫差別對待了。 “曉紅,去給拿點兒醬油來,這菜有點兒淡,不蘸醬油吃著沒滋味!”這是老大的聲音。 “曉紅,砸點兒蒜泥來。這rou不蘸蒜泥不好吃,還有這羊rou,還是蘸酒菜花好吃。曉紅,家里有韭菜花嗎,給我拿點兒?!彼蠼阋炅诉@樣,又要那樣。她坐在那里也不管你高不高興,要是不動手去拿,她就一個勁兒地喊。 他二姐倒是不喊,可她在耳朵邊上鼓風(fēng),這比當(dāng)面直說還壞。他三姐什么都不說,領(lǐng)著兩個孩子往桌子前面一湊,頭也不抬,誰也不讓,掄起筷子就吃。 她跑前跑后跟著忙活了一個下午,到吃飯的時候,卻連個座位都沒給她留。尤其是在吃飯的時候,婆婆不是讓她取碗,就是讓她去拿筷子,總之是把指使得腳不沾地。 她不知道自己倒了幾輩子的霉,而且還不知道婆婆背后都跟她們都說了什么,等她們吃完了飯以后,任浩軒他大姐像個八十歲的老太太地坐在炕頭上,對著孫曉紅的面說:“我舅公家新結(jié)婚的兒媳婦可會來事兒了,不管家里來了什么樣的人,又點煙,又倒水的,招待得熱情了!”說完她用眼角瞄了孫曉紅一眼,她的旁敲側(cè)擊,實際是在說孫曉紅不會來事兒,見了她們幾個jiejie也不熱情。 她也不想想,你們要是能有個jiejie的樣子,她也不會疏遠你們,這桌上桌下侍候著已經(jīng)夠意思了,還給你們端茶倒水,這不是故意刁難人嗎? 不說抽煙還好,一說抽煙,孫曉紅更是來氣。二姐夫進屋的時候,任鐵嘴故意讓孫曉紅給他點顆煙,孫曉紅雖說心里不高興,也給她點了。這飯也吃了,茶也倒了,他大姐還是不依不饒,故意刁難。等大家吃飽了,喝足了,孫曉紅的腿也跑直了。 他二姐夫更是眉眼高低看不出來,他也對著孫曉紅,瞪著眼睛說道:“飯吃完,你是不是該碗筷都撿下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