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后一個音階的消失，佐耶釋放出的劍陣中有一半的劍刃忽然閃出了另一種狀態(tài)的符文。

    與此同時，那些利刃也調(diào)轉(zhuǎn)了方向，在空中如金蛇狂舞一般散發(fā)出不穩(wěn)定的波動。

    諾思的身上密密麻麻地覆蓋著同樣的符文烙印。他的瞳孔放出冷光，右手將他的劍狠狠地插入了地下。

    “你……”佐耶知道這種魔法，但是他沒想到諾思會在身體已經(jīng)接近透支的狀態(tài)下使用它，更沒想到他居然還可以如此熟練地借用別人的力量借力打力。

    可是……似乎還有些地方不對勁……

    諾思根本沒有防守，不是大意，而是從始至終就沒有做過防守的準(zhǔn)備。他的身體仍舊暴露在佐耶釋放的劍陣中，雖然那個劍陣被他偷取了一部分力量，但是其力量殘留的程度對于毫無防備的人來說，依舊是致命的。

    “原來如此……想搶先一步解決我嗎？”

    兩個人幾乎再一次在同一時間用盡了全力。

    佐耶的劍陣裹挾著狂風(fēng)，向諾思身邊迅速收縮。

    諾思絲毫沒有畏懼，雙手握住劍柄，將長劍在空中奮力畫出一道圓弧。

    所有的符文在一瞬間亮起，小形態(tài)各不相同——他居然在短時間內(nèi)在這片空間里畫出了這么多的符文，這幾乎是一個正常人的畢生所學(xué)了。

    面前這個家伙，究竟有怎樣的實力……佐耶對諾思不得不另眼相待了。

    “我們都會死的?！弊粢f道，“我們都沒有力氣去接住對方的攻擊了。”

    諾思沒有回答他，他瞳孔中堅毅的眼神已經(jīng)告訴了佐耶我會讓你死在前面。

    佐耶也抱有同樣的想法——原本點到為止的計劃，在他遇到實力如此之強的對手后已經(jīng)徹底打消了。

    “拼盡全力才算痛快?。　弊粢鋈恍α似饋?。

    諾思的符文散發(fā)出種類各異的能量，交織在一起變成了一個混沌的圓圈，而那個圓心就是佐耶。

    “去死吧！”兩個人同時開口，各自的最后一擊也徹底爆發(fā)了。

    扭曲、爆炸、沖擊……

    整個空間在崩壞的過程中有發(fā)生了新一輪的炸裂。

    狂暴的能量流散去之后，原本的空間只剩下了一片小小的土地。

    諾思和佐耶都倒在了地上，用垂死的目光看著周圍的環(huán)境一點一點地崩塌。

    “還真是狼狽呢。”佐耶無奈地笑了笑，“還好他們只能看到幸存者的名單，看不到我們打架的模樣?！?/br>
    “你為什么會參加這個試煉？”諾思問出了他之前一直疑惑的問題，“高階騎士不需要再靠這個試煉獲得什么東西了吧？”

    “我答應(yīng)了一個朋友，幫他贏下來?！?/br>
    “萊恩哈德嗎？”

    “你……”

    “你的朋友一定不簡單，而且……”諾思費力地喘了口氣，“在盧恩社的人給我符石的時候，我發(fā)現(xiàn)只有我的符石是他送過來的……其他人的符石都提前放到了各自的房間里面……我猜是有人動過月歌家族的符石……沒人會把弱小的月歌家族放在眼里，所以也不會去這樣冒險去陷害莉莉絲……如果不是想讓莉莉絲輸……那就是想要莉莉絲贏……如果月歌家族的參賽者變成一位高階騎士……”

    “有證據(jù)嗎？”

    “沒有……但是我愿意相信我的感覺……”

    “你的直覺可能會害了你，”佐耶面向上方無盡黑暗的天穹，“不過……我也喜歡相信自己的感覺……恭喜你，月歌家族的參賽者。有機會我們再喝一杯……不過不要再那么吵了……”

    隨著佐耶的話說完，他身下的地面也先諾思一步崩塌殆盡。他和那些碎裂的沙石一起，墜入了身下無盡的深淵。

    試煉結(jié)束了，靠一點實力，一點巧合，一點運氣……

    不過一切看上去也像是必然的。

    周圍的地面還在繼續(xù)崩塌，終于也輪到了諾思身下的土地。

    一切都失去了實感，連黑暗都是那樣模糊，那種感覺……并不像是對死亡的畏懼……而更像是對無盡虛無的惶恐。

    黑暗……無盡混沌的黑暗……

    傳說中沒有被選入英靈殿的人死后會進入尼弗爾海姆，那里是洛基之女海拉的領(lǐng)地，也是人們所說的尼伯龍根。

    但是弗雷說過，靈魂與大地相連之后就失去了死的權(quán)力。即使遭受再大的痛苦也無法安息，只能攜帶著一切，以非生非死的狀態(tài)去承受這永恒的傷痛。

    死或生，都是靈魂存在的狀態(tài)，于靈魂而言不分好壞。它們真正的對立面是虛無，就是諾思現(xiàn)在感知到的狀態(tài)。

    在那片地面即將崩裂的一瞬間，諾思口袋里的符石忽然放出銀白色的耀眼光芒。

    奧術(shù)的光輝包裹住諾思傷痕累累的身體，將他的靈魂抽離了這片崩塌的結(jié)界。

    他的試煉……結(jié)束了……

    …………

    …………

    經(jīng)過了短暫的黑暗之后，諾思猛地睜開了眼睛。伴隨著身體的一陣惡心的頭暈，撕裂肢體的疼痛遍及全身。

    周圍都是漆黑的夜色，一切仍舊沒有實感。

    “人呢……”沒有燈光，諾思也看不清人影，他很虛弱，連說話和活動的力氣都沒有。

    他在床上緩了好久，終于坐了起來。

    “你醒了?！焙鋈毁惲盏穆曇魪呐赃厒髁诉^來。

    “啊……賽琳……拜托你別這樣嚇我……為什么不開燈啊？”

    “杰西婭不讓我點燈，說這樣會有危險?！?/br>
    “危險？什么？”諾思疑惑著，用手撐著床板，把腿挪到了地上，卻忽然感覺自己好像踩到了什么軟軟的東西，再向旁邊挪一點好像有一灘水。

    接著僅存的光線，諾思彎下腰湊了上去——地上躺著一個陌生的男人。

    他的喉嚨被刺穿了，鮮血漫到了地上。

    “啊——”

    “不要說話?！敝Z思還沒叫出來，就被賽琳捂住了嘴巴。

    他感覺到，賽琳的手黏糊糊的，還有一股刺鼻的腥味。

    “是血……”

    諾思一把抓住賽琳的手扯了下來，壓低聲音問道：“這是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