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jié)
夏顏雙眼亮晶晶望著他,避開了他的手,豎起食指點點自己,挑眉道:“你可以找我呀!” 第49章 求娶 天兒冷了,皮草毛料正是好賣的時候,歡顏一月也能賣出二三百件大氅。 高端定制常用的是狐皮和貂皮,好的狐皮不易得,只有那細(xì)密豐亮的皮子才入得了她的眼,貂皮也只選那雌貂的,夏顏眼利,有幾回遇上欺生的客商,用雄貂毛糊弄她,回回都讓她識破了,再諷刺挖苦一通,直說得伯伯輩兒的老商販無地自容,從此在這皮市中,就再無人敢小瞧這個小東家。 這日大集,夏顏穿戴整齊,拉著何漾一同去逛互市。幾個皮草商見了她來,都熱情打招呼,把自家壓箱底的好貨都拿了出來,請她品鑒。 “您瞧這毛色多光亮豐潤,十年也難得一見,您上手摸摸,貨真價實!我可是信您這雙眼兒,若是您看中了,隨意開價,我一文不討!” 又去逛了另一家,老板沏了一壺好茶招待,一連拿了三件掐尖貨出來,隨夏顏挑揀,把自家夸了一通,又連帶著損損別家:“您可千萬別去東頭老七家,他家的紫貂皮都是染的,哎呦呦,若是您去了,不罵脫他小子一層皮!” 這些皮商都巴著夏顏能買他家一件東西,不為賺頭,只因能得到這位挑剔主顧的認(rèn)可,那在皮草行可是件長臉事兒。 夏顏逛了一圈,只買了三塊上等皮子,其他次些的羊皮、兔皮拉了幾百車,這些都是做批量成衣的,賣出的價錢也低,可光這些,也花掉了一萬貫鈔。 晌午倆人去小館子吃飯,夏顏點了泡饃,喝了幾口羊雜湯面,五臟都暖烘烘起來。何漾替她把饃掰碎了泡進(jìn)湯里,自己只吃了幾口小菜,點了一壺小酒慢慢品。 “往日只知你那鋪子生意極好,卻不曉得你竟有這本事,互市里泰半商客都對你畢恭畢敬,這說出去,誰能信呢!” 夏顏放下筷子,拖著下巴望著他,眨了眨眼睛道:“經(jīng)此一回,你是不是對我更加愛慕思情了?” 何漾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彎起:“貧嘴!” “戲文里不都這般寫?小公子對小娘子一見傾心,入骨相思,再作些纏綿悱惻的詩文,二人便私定終身,白頭偕老。”夏顏說得興起,把雙手食指尖相對,興趣盎然看著他。 何漾一口酒嗆到了嗓子眼,握著拳頭嗑個不住,待氣息漸漸勻順了,才瞪了她一眼:“你這丫頭,當(dāng)真不知害羞為何物!” 夏顏嘖了一聲,對他做了個鬼臉,就又把臉埋進(jìn)碗里呼嚕嚕喝起了湯。 下半晌,夏顏又帶何漾去織云坊進(jìn)綢緞,幾百匹捐紗綢棉談笑間就下了單,夏顏也算是過了一把揮金如土的癮。又去定了幾架織機和紡紗機,才算齊活了。 三萬貫鈔也花的七七八八了,夏顏掐著指頭算起了賬:“共一千四百余兩,往后我每月還你四百兩,等到來年開春耕地,這錢也還清了?!?/br> 何漾負(fù)手跟在她后頭,也不說話,只望著她笑,仿佛她說的每一句話都是有趣的。 夏顏轉(zhuǎn)過身來,緩了兩步,與他并齊走,仰著臉笑道:“你就這般信我?不怕我欠款跑路?” “若真如此,我就去東市雜耍賣藝?!?/br> “這可是要擔(dān)風(fēng)險的,若是讓雷螞蟥知道了,你我都吃不了兜著走?!?/br> 何漾望眼神柔柔望著她,嘴角的笑意更深了,緩緩伸出手?jǐn)堊×怂o了緊力道:“有我替你遮擋。” 夏顏輕笑一聲,也用手?jǐn)堊∷难?,把他往前帶跑了幾步,一蹦一跳道:“不必,我有田有鋪,斷不會讓你吃紕漏的?!?/br> 先前夏顏一直想擴攤子,奈何手里沒銀子,這回正好有花不出去的鈔,就先挪來一用了,也算是解了雙方困境。 夏顏這幾日接了幾單高定,要價都高達(dá)百兩,其中一件銀狐大氅更是開價三百兩,饒是這樣,巨賈方岱川的姨太太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就拍案了。 除了縫制高定衣衫,梅記的新舞服也設(shè)計好了。梅記幾經(jīng)磨礪,才編出了如今這支戲舞。全舞講述了一個異族小妹走出大山,得見休明盛世心潮澎湃,最終皈依教化的故事。 夏顏以自制的籃彩印花布為主料,設(shè)計了幾款貼近現(xiàn)實又精巧俏麗的衣裙。 隨著歌舞畫卷徐徐展開,一曲悠揚飄轉(zhuǎn)開來,一名碧眼金發(fā)的舞姬穿著村里村氣的小花裙,蜻蜓點水般舞動起來,與以往歌舞不同,這舞姬還做出夸張的動作和表情,活靈活現(xiàn)講述著故事。旋轉(zhuǎn)著退了場后,另一舞姬穿著秀美綺麗的閨秀襦裙,手握仕女扇婷婷搖曳,伴舞一擁而上將之圍攏。散去后又出現(xiàn)第三人,身穿華貴斑斕的廣袖深衣,邁著端莊優(yōu)雅的步伐,緩緩向正中走去,在樂章落至最高音時,戛然而止,仕女對著前方高高的龍椅,伏地而拜。 三位舞姬共飾一角,完成了三次華麗蛻變。 一曲奏畢,鴉雀無聲。 景帝閉上雙眼,臉上浮起了笑意,良久才吐出一個字:“賞?!边@一字拖的又長又重,顯露了些許澎湃的心潮,而四周原本零散而坐的官員們,俱都紛紛伏地拜下,三呼萬歲。 景帝大悅,特地又點了一出梅記教坊的舞,這是自開筵以來,獨一無二的殊榮! 梅記教坊從此也算翻身了,不僅成了坊間炙手可熱的字號,更是各朱門貴府爭相邀請的對象。 與此同時,歡顏成衣的招牌又上了一階,大有直逼凌州第一的趨勢。 “妹子,你是不知如今這舞有多興盛,連在京的暹羅王子都特地來瞧,教坊里的茶錢提了四次,依舊座無虛席。咱們的當(dāng)家小花,都要自立門戶了,唉,你說這事兒鬧得?!?/br> “凡事有利就有弊,分分合合本就是隨緣的事兒,看開些罷?!毕念伆咽种械囊粔K拼花修剪整齊,串了針貼在襯布上縫制,梅廉說上十句,她才搭一句。 “你這鋪子如今也是不得了啊,聽說連宮里的貴人都有光顧的?”梅廉把她縫好的另一塊拼布展開來觀賞,顏色搭配得賞心悅目,針腳也細(xì)密整齊,乍一看去還以為是染出來的花樣。 “貴嬪娘娘派了人來取畫冊子,訂了兩套襖裙,也不是甚大事?!毕念佌Z氣平平說道,這確實是實話,平時縫制衣衫就已經(jīng)做到極致,哪怕皇后娘娘來,也是同樣認(rèn)真對待。 梅廉贊她小小年紀(jì)就有如此心性,連他這個虛長幾歲的兄長都比不上了。 梅廉見她這個鋪子辦得蒸蒸日上,不禁也有了拓展門臉兒的意思。 “我看中了一塊地,打算買來修戲園子,這回砌個雙層的,能容□□百人。” “這是好事,你有這能力,就盡力去做,若有難處就開口,莫同我客氣?!毕念侟c點頭,支持他道。 梅廉嘿嘿笑了兩聲,心里打定主意立馬就把地拿下,臨走了又折回來,對著夏顏悄聲道:“你能巴結(jié)上皇城貴人也是好事,可要我替你打聽打聽娘娘的喜好?” 夏顏在心里思忖一回,覺著這主意不錯,當(dāng)下謝了他一句,又補充道:“不光是喜好,有那忌諱的也一并替我打探來。” 自打入秋以后,風(fēng)雨也漸漸凌厲起來。 凌州這座老城歷經(jīng)百年風(fēng)雨,雄才輩出,早就在史記中留下了濃墨重彩的一筆。這里出過最英明神武的君主,殺伐南下,勇登大寶。也出過濟世英才,名垂千古,后無來者。無論風(fēng)云如何變幻,也只有城中那座寶塔依舊保持著百年前的風(fēng)貌。 凌州是邊陲重地,是大惠朝的守門神。歷代君主都極重視凌州官吏的調(diào)派,可與此同時官場又出現(xiàn)一個怪圈,凌州知府十任有九,沒個好下場。 陽光鉆出云層,葉子上的露水還沒干透。在任不過一年的凌州知府就接到一紙圣諭:褫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