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住嘴，顫顫的，她臉型略圓，有些微胖，眼角和法令都是厚重的歲月痕跡~

    總體來看，她很善面，哭的讓人心疼，這是我奶奶，我的奶奶啊……

    “媽，你別哭了，這樣……”

    男人強撐著情緒，“這樣……”

    “爸！”

    我徒勞的叫了聲，很想讓他也親一下嬰兒，我也想看清楚他，誰是我爸爸，他叫什么，他長什么樣子？？

    可惜沒有，男人只是伸手摸了摸襁褓里嬰兒猴子樣兒小臉，“我?guī)е鴥鹤尤タ床?，您歲數(shù)大了，留在這處理……”

    “不??！”

    老太太搖頭，打斷了男人的話，手臂抱緊嬰孩兒，眼里淚光閃閃，堅決異常，“我?guī)е鴮O子去看病，去北寧！大城市！我去過的，哪里都知道，能找到，你眼睛不好，在這多陪陪她……苦命的閨女啊……”

    眼睛不好？

    我隨著老太太的視線看向白單下的人形……

    苦命的閨女？

    這就是我的父母？

    去北寧？

    我原來并不是北寧的，那我是在哪里出生的？

    疑問接連而出，這是什么醫(yī)院？

    第370章 　命不由我啊

    “你們說說名字??！”

    我大喊，“名字！”

    老太太還抱著孩子和男人交代，沒等倆人的話說完，我眼前的就開始起了厚重的大霧~

    白茫茫一片，將人淹沒，什么都看不清楚了。

    “喂！喂！！”

    我急的去拍這屏障，“不要起霧啊，我還不知道名字！不知道名字！讓我在看看啊！??！”

    你他媽做夢都得讓我做明白吧??！

    喂！~

    沒人理我，我拍的手掌都毫無痛感，如同和空氣博弈，無力感層層滋生。

    幾秒后，薄霧如同帷幕般再次拉開消散。虛化的景象終于再次入目——

    我喊的喉嚨有些沙啞，看到景象就屏住了心神，是間辦公室，老太太皺紋橫生的臉還很清楚。

    她抱著嬰孩兒。對著坐在桌邊的白大褂哭泣，“醫(yī)生，您救救我這孫子吧，我大老遠來的，就是想保住他的命啊……”

    “老人家，不是我們不救……”

    白大褂的臉模糊著，聲音透著無奈，“孩子的情況很特殊。他需要心臟移植，心臟移植您明白嗎，就是將供體的心臟移植到這孩子的身體里，我們首先不考慮手術(shù)成功的幾率。光費用一項，您就承擔不起啊?！?/br>
    “那……”

    老太太哭的無比憔悴，“得多少錢，我們治……砸鍋賣鐵也得治，我就剩這么一個孫子了，他mama生他時難產(chǎn)走了，娃娃可憐啊……”

    “老人家，我很理解您的心情……”

    白大褂緩了口氣，“費用上，保守估計，需要二三十萬，這……”

    “什么？”

    老太太腳下一軟，險些癱坐在地，“二三十……萬？??！”

    崩潰的喲~這數(shù)字如此天文啊。

    “您小心?。　?/br>
    白大褂扶著她，聲音也是酸澀，“老人家。我預估的還很保守，如果孩子要入院，我們需要聘請專家，搜尋國外心臟移植的成功病歷。并且尋找合適的臟器，治療的過程，是很漫長的，所以，費用，一定是不斷的增長，不確定的……”

    “燒錢？”

    老太太含著眼淚，唇顫著，“你的意思是，我孫子這病……就是燒錢的？大夫，我就想知道，我燒了錢……我能給孩子治好不？他會不會遭罪？能好好的活著不？”

    “這個……”

    白大褂遲疑著，“實話跟您說，心臟移植的遠期存活率偏低，目前，即便是手術(shù)成功。術(shù)后不同時段都會有不同的問題，癌癥，多器官功能衰竭，感染，呼吸衰竭，排異反應(yīng)，腎衰，移植物衰竭。等等，必須長期用藥，費用巨大，況且，現(xiàn)在供體來源有限，心臟移植，對供體的要求又很高……”

    “……”

    老太太干癟的唇瓣又動了動，沒待回話。眼睛一翻，暈了！

    我心里嘆息，這老人能抱著孩子獨自一人來北寧看病，就說明她是見過些世面的，沒成想，被這嬰兒，也就是我的病，嚇昏了！

    “老人家?。?！”

    白大褂嚇一把接過她懷里的燒錢孩子。大聲的呼喊，“護士！護士！”

    我好似真的成了旁觀者，身心涼著，又無話可說的樣子。

    流淌著的。只有眼淚??……

    白大褂說的話，日后我聽過了數(shù)遍，只不過醫(yī)學逐漸的進步，我從死刑變成了無期……

    我一直安慰著自己，會有機會的，會有機會的……我總得需要個奔頭活著??！

    每個生命的降臨，不都應(yīng)該懷揣滿滿的祝福嗎？

    為什么，我的人生還未開始。就要籠罩上陰影，就要承受死亡，就要我的mama，離我而去？

    屏障后。護士服沖進了辦公室，扶著老太太躺倒床上，白大褂醫(yī)生抱著嬰兒指揮，掐著老太太的人中讓她蘇醒。

    墻上貼著的畫紙。我本該看不清的，視線定了一會兒，數(shù)字居然逐漸清晰——

    “一九八五年……怎么……”

    心里一抽，怎么回事？

    我大力的擦了把淚。用力的看那掛歷畫——

    時間很清楚的顯示是1985！

    我不是??！

    肖鑫是87年出生的，屬小白兔滴啊，怎么會85年呢？

    頭皮又開始陣陣發(fā)麻，我想不通，但骨子里能透出一種確定，很確定這嬰孩兒就是我！

    出生年月日，又怎么會改變？

    景象再次快進，像不容得我胡思亂想……

    只是看，讓你看！

    了解！

    我隔著道無形的屏障，木木的望著老太太蘇醒，我以為她會放棄，但她抱著襁褓中的我哭，哭夠了又跑到別間醫(yī)院。

    景象虛化著~

    她那微駝的背身就映襯著越發(fā)清晰，她抱著我，小心的喂我米糊，哭的眼角干澀，灰蒙蒙的?淡無光……

    我數(shù)不清她跑了多少間醫(yī)院，只是看她一次次的在心外科的辦公室里得到大同小異的答案。

    她抱著我開始下跪，她作揖，她跟醫(yī)生說，可憐可憐她一把年歲才得到這么一個孫兒，求醫(yī)生救救她的孫子。

    淚水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看著老太太抱著我蹲在走廊里無措的哭泣，我也蹲了下去，陪著她哭。

    有些答案，越發(fā)的明顯。

    我這么個燒錢的分分鐘等死的孫子……

    她怎么救？

    燙手山芋啊。

    “奶奶……不要，不要……”

    我呢喃著，手貼著屏障，“不要扔了我……不要扔了我……”

    即便那個小小的我還懵懂無知，還只是餓了就會哭，你也不要扔了我，我很怕，很怕……

    老太太在走廊上蹲了許久，淚水哭干了，眼神中逐漸的透出堅決，我心擰著，看她對著襁褓中的嬰兒親了又親，隨即，啞著嗓子開口，“娃兒……奶奶救不活你了……可也不能看著你死，搏一把，你或許還有條活路……”

    “不要……不要……”

    我扶著屏障起身，臉用力的貼近，哭的身體微顫，“帶我回家……帶我回家啊……”

    明知無用，結(jié)果了然，但我還是控制不住，若是讓我選擇，我就算是死，也想死得明明白白！

    我想死在家里，我想知道我父母是誰，我不想如浮萍一樣漂泊不定，心無歸宿！

    命不由我啊！

    第371章 人之常情

    畫面飛閃了幾下，我抹著眼淚，看到綽綽的而又交織人影……

    老太太抱著嬰兒穿過大街，明顯的進了客運站一類的地方。

    那輪廓我很熟悉，北寧客運站。

    她抱著嬰兒在大廳里竄梭，我捂著嘴，想著下一刻，她或許就會給我扔到哪里，但我明明記著，我是被放在福利院門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