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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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停了車,沈巡靠著駕駛室的車門抽了一支悶煙,駱十佳坐在副駕沒有動。也沒有試圖去探究他在做什么,在想什么。 她知道現(xiàn)在沈巡心里難受,不打擾,是她唯一能做到的溫柔。 沈巡這一支煙抽了很久,天都黑透了,他才帶著一身的涼氣重新回到車?yán)铩?/br> 寒氣下來得很快,夜雪不期然地下了起來。擋風(fēng)玻璃上不斷落下雪花,沈巡開了雨刷將那些形態(tài)不一的雪花刮了個支離破碎。 冬天的山里到了夜晚就顯得格外寂靜。雪縱橫交錯地下著,帶著簌簌的聲響,大約是雪籽掠過山石和樹林發(fā)出的聲音。路上沒有路燈,路況也不算太好走,沈巡開得不快,但凡走過的路,都留下兩道長長的車輪印。地面漸漸被積雪鋪白,描繪出了一個光亮的雪國世界,與天空的幽藍(lán)形成明顯色差。 終于開回鎮(zhèn)里,路面的積雪已經(jīng)有些厚度。下車后,沈巡走在前面,每踏出一步,地面就發(fā)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駱十佳跟在他身后,順著他踩出的腳印來走,以防雪水沁濕她的鞋。兩人腿不一樣長,沈巡為了遷就駱十佳,特意走得很慢,步子也邁得比較小。 招待所那一條狹窄的小路此刻是那樣安靜也那樣漫長。世界銀裝素裹,已經(jīng)被遮住了原本的模樣。昏黃的路燈之下,雪花在小巷里漫天飛舞,仿佛填平了時光的溝壑。雪花落在駱十佳手上、臉上、后頸,十分清冽也十分透徹。 駱十佳最終還是走亂了沈巡踩下的腳印,她忍不住兩步上去擒住了沈巡的手。天地之間是那樣冷,她每一下呼吸都帶著寒氣,動作也很是笨拙。 她想也不想地?fù)溥M(jìn)沈巡懷里,沈巡的外套又濕又硬,上面還有沒有融化的雪花,膈得駱十佳的臉冷得都不知道疼了。 沈巡低頭看了一眼懷里的人兒,忍不住輕嘆了一口氣。他拉開了外套的拉鏈,將駱十佳收進(jìn)了衣服里,絲毫不在意她身上的濕氣。整套動作一氣呵成。 沈巡的體溫喚醒了駱十佳心底最深的眷戀。她忍不住往他懷里鉆了鉆,半晌都沒有動。 “不管是什么樣的結(jié)果,我都會陪著你的?!瘪樖驯е蜓驳难Y聲甕氣地說著:“我知道說這些,你會很不齒。可我還是想告訴你,在這個國家,煤礦出事,都不會照實報。我可以幫助你,以最少的錢,最少的事故人數(shù),最小的代價,保住礦井,解決問題?!?/br> 駱十佳沒有說假話。生意場上沒有所謂的良心,利益才是最重要的。中國最有名的電商企業(yè)家也曾說過,不賺錢的企業(yè)是不道德的。員工、投資人給予了信任給企業(yè),企業(yè)最基本的,是要以利益作為回饋。閆涵是怎樣迅速積累的財富,駱十佳心知肚明。沈巡若要拿出閆涵那股子狠勁,不去拼良心,也許事情早就解決了。 沈巡自然明白駱十佳說的理。當(dāng)初沈巡不贊成投資煤礦,他們資本不足,背景不厚,投煤礦無疑有幾分炮灰的意思。若不是長治堅持要投資煤礦,沈巡不會跟著他賠上身家。長治急于發(fā)財,急于功成名就擺脫家人的桎梏。沈巡知道他是為了什么,所以他沒有反對。作為兄弟,他唯有支持。 如今,長治失蹤。最壞的那一種可能,沈巡不敢想。 “不管別人如何,我必須對得起我的良心。”沈巡摸了摸駱十佳的頭發(fā),溫柔地說:“我不能讓你跟著一個混蛋男人,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有一個壞蛋爸爸?!?/br> 作為一個律師,駱十佳明白,沈巡的想法愚蠢又不知轉(zhuǎn)圜,心不夠狠的人并不適合爾虞我詐的商場;但作為一個女人,駱十佳不得不承認(rèn),沈巡的話讓她覺得感動,也讓她覺得有安全感。駱十佳尊重他,不管他做什么決定,她都支持。這是她的初心和決定。 “長治的事……” “我沒事。”沈巡阻止駱十佳再說下去,只是伸手將她抱緊了一些。 昏黃的路燈之下,那一片窄窄的光束將雪花映照成了暖黃的顏色。地上有一道擁抱的影子,輪廓淺淺,溫暖中帶著幾分凄美,雋永而銘刻。 兩人夜里回來,天氣冷,沒有再去叫醒長安和韓東。沈巡又要了一間房,兩人準(zhǔn)備將就一夜。下雪實在太冷了,屋內(nèi)的暖氣讓耳朵都凍得有些僵的駱十佳終于緩過來了。簡單洗了把臉,就趴在床上沒動了。 沈巡出去了一趟,回來的時候手上拿著一個塑料盆。 縣里的招待所條件還算不錯,24小時供應(yīng)熱水,這在一路上算是不錯的體驗。他打了熱水端到駱十佳腳邊。駱十佳明白了他的意圖,有點(diǎn)不好意思地縮了縮腳。 “我自己來。”說著,她就要去解自己的鞋帶,手還沒碰到鞋帶,已經(jīng)被沈巡攔住。 他低著頭,眼眉低垂,高挺的鼻梁兩邊是專注的睫毛。他認(rèn)真地解著她的鞋帶,脫去了她的鞋襪,放在手心探了探。她沒順著沈巡的腳印走,鞋子里果然是進(jìn)了一些雪水,襪子趾尖和腳掌處都有濡濕。 他粗糲的手指觸到她白皙嬌嫩的腳背時,她全身一個激靈,忍不住縮了縮腳,又被沈巡拽住了腳腕子。 沈巡牽著駱十佳的腳放進(jìn)盆子里,熱水讓她腳上的血管重新開始流動,暖意從她腳底直達(dá)全身,靈魂好像都放松了起來。 沈巡用手舀了些水澆在駱十佳腳背上,一雙大手把玩著她的腳,好像看稀奇一樣看著駱十佳的腳,忍不住感慨了一句:“腳可真小?!?/br> 駱十佳被他說得有點(diǎn)不好意思,嘟囔著說:“165的身高,37碼的腳,標(biāo)配?!?/br> 說著,她側(cè)過頭觀察了一下沈巡的腳。這才發(fā)現(xiàn),他的腳和他人一樣,大得有些霸道。駱十佳忍不住感慨:“你這腳怎么和船一樣,這得多少碼?” 沈巡又澆了一捧熱水在駱十佳腳背上,抬頭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聲音淡淡的:“44碼。在我這個身高里,也是標(biāo)配。” “噢?!瘪樖驯凰吹糜行┬唪觯吐晳?yīng)了一聲。應(yīng)完又覺得不夠,加了一句:“記住了。” 沈巡看著她笑了笑,沒再說話,給她擦干凈了腳,端起盆起身去倒水。 看著他的背影,駱十佳心里癢癢的,不得不說,這個男人這種溫柔方式就如同溫水煮青蛙。她這只傻愣愣的青蛙已經(jīng)深陷其中不可自拔。她突然就生出了幾分患得患失來,看著廁所里的影子,忍不住煞風(fēng)景地問了一句:“你給多少女人洗過腳?” 沈巡在廁所里倒水。駱十佳聽見嘩嘩的水聲里,夾雜著他低沉的回答。 “兩個?!?/br> 駱十佳腦子轉(zhuǎn)了轉(zhuǎn),突然想起了周思媛。畢竟給他做了好幾年的老婆,想必情到濃時也是給她洗過了,這么想著,頓時就覺得有些失落。 “我睡了?!瘪樖衙摿送庖拢@進(jìn)了被子里,突然就不想再和沈巡說話了,她自己都沒搞明白,到底是置得什么氣。 沈巡整理完才回了房間。他鉆進(jìn)被子的時候,駱十佳身上已經(jīng)熱了。而他帶著一身的涼意貼在駱十佳背后,倒是討嫌得很。 “冷死了?!瘪樖讶滩蛔”г?。 沈巡不急不躁,在被子里尋著駱十佳的手,還沒觸到,就被駱十佳推開。沈巡見她別扭至此,也不生氣,只是忍著笑問:“哪兒冷啊?”不等駱十佳回答,手就撫上駱十佳胸口,趁機(jī)揉了兩下:“心冷啊?” 駱十佳懶得理他,把他狼爪拍走,背對著他往更遠(yuǎn)的地方挪了挪。 一雙大手自她腰間滑過,在她腹部停住,如同一個套鎖,將駱十佳用力一撈,就瞬間收進(jìn)了懷里。 沈巡的呼吸落在駱十佳耳垂處,他側(cè)著身子,吻了吻她的側(cè)臉。 “我給兩個女人洗過腳?!鄙蜓哺皆隈樖讯?,語調(diào)輕柔:“第一個,是我的女兒,第二個嘛,那女人沒什么心肝?!?/br> “……” ****** 早上起來,沈巡已經(jīng)不在房里,但她的行李都被搬進(jìn)了新開的房間,沈巡這人這么多年,唯一見長的就是心細(xì),女人總是死在細(xì)節(jié)上,駱十佳自然不能例外。 駱十佳從床上爬了起來,趿著拖鞋在行李箱里多拿了件夾襖加在外套里。外面天冷,御寒為主。 從房間出來,韓東、長安和沈巡正在一樓大廳說話。見駱十佳下來,沈巡對她招了招手。她一走過去,沈巡的手就自然搭在她肩膀上。那只爪子如烙印一樣印在她肩上。駱十佳有些尷尬地看了長安一眼,此時此刻,長安卻是目不斜視的樣子,倒是只有她一個人不自在了。 “吃什么?”沈巡問。 “隨便?!瘪樖鸦卮?。 四人隨便找了個地方解決了早飯。韓東和沈巡說了一個早上礦井事故的問題。出事的時候兩個人都不在現(xiàn)場。商量半天也商量不出個結(jié)果來。 “那天長治明明是在的。當(dāng)時他還給我打了電話,說在尋找新的爆破點(diǎn)?!鄙蜓沧屑?xì)回憶著那一天的情況:“一般礦里的事都是我在指揮,我不在,長治才去的現(xiàn)場。” 長安拿了茶壺去柜臺討水。韓東忍不住罵了一句:“礦里出事,長治個狗/日的不第一時間給你打電話,他到底死哪去了?” 駱十佳和沈巡對視一眼。沈巡低聲說:“我們現(xiàn)在懷疑,長治可能也出了事。” “出事?”韓東一臉詫異,似乎完全沒有想過這個可能。 “什么出事?”長安打了水正好回來,一坐下來就聽見了韓東咋咋忽忽的一句。 “能什么事?”韓東倒是反應(yīng)極快的:“不就是礦里出事的事?!?/br> 長安給每個人倒茶,末了又重申了一遍之前說過無數(shù)次的話:“反正我不相信我哥會做這種事?!?/br> …… 早上雪雖然停了,但依然很冷,沈巡沒讓王經(jīng)理過來。吃過早飯,四人開車去了一趟中平村。 礦井十幾個人的隊伍里,有個帶班的礦工,沈巡是認(rèn)識的。車也直接開進(jìn)了那個人家里。 原本是想了解情況,問問礦工家屬那一天有沒有什么異常,但那些遇難礦工的家屬如今連成同一陣線,對沈巡很不友善,還沒開口說上話,其余的幾家已經(jīng)迅速到齊,小小的農(nóng)家院落,瞬間就擠滿了人。 他們對沈巡的態(tài)度很不好,還沒開口說上話,就已經(jīng)是一副要鬧事的樣子。以寡敵眾,沈巡也沒那么傻。 這種場面駱十佳并不是沒有見過,她處理的很多公司糾紛中也經(jīng)??梢耘龅竭@樣的情況,所以她面對他們的時候倒是比長安韓東他們要淡定許多。 駱十佳口才極佳,專業(yè)性也很到位,雖然被人包圍起來,但仍舊臨危不亂,聰明地和大家周旋著,并且一直出言安撫著他們的情緒。 在礦工家屬的帶領(lǐng)下,有一部分人跟著沈巡進(jìn)了屋內(nèi),準(zhǔn)備談判。還有一部分老弱婦孺,不論駱十佳怎么勸慰,始終不肯妥協(xié),一直站在院內(nèi)和駱十佳對峙著。 駱十佳對于這種人也很頭疼,但她不能在這時候給沈巡拖后腿,只能動之以情曉之以理。 那些老弱婦孺明顯也是有組織有紀(jì)律的。駱十佳觀察了一下情勢,很迅速地分析了一下利害關(guān)系,然后拉住其中一個帶頭嫂子的手,苦口婆心地開始勸說道:“您先進(jìn)去,外面冷,我們進(jìn)去慢慢討論。錢的事不是我們一下子就能拍板答應(yīng)的,都是按需計算的,也不能您要一千萬我們也給您吧?我們沒這么多錢啊?!?/br> 那嫂子甩開了駱十佳的手,臉上帶著幾分酸楚:“我也沒那么渾。” “沈老板不是壞人,你們大可放心,我們沒跑,就是想解決問題的?!?/br> 嫂子眼眶紅了紅,定定地看著駱十佳,許久才說:“我知道,你們覺得我們是窮山惡水出刁民,挾命要錢?!?/br>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嫂子打斷了駱十佳,說道:“律師小姐,請你換位思考一下,現(xiàn)在要是你男人死了,你能冷靜嗎?我們可以不要錢。如果可以,我恨不得給你們錢,把我男人的命換回來?!彼D了頓聲,半晌,眼神漸漸絕望起來:“可我知道,他回不來了。” 嫂子說到動情處,喉間哽咽:“命沒了,我只能要錢,我家里三個孩子等著吃飯上學(xué)。律師小姐,這是一個做媽的,唯一能做的事了。” 山間中年村婦大多文化水平不高,幸運(yùn)的讀了個小學(xué)初中,不幸的就是純文盲,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墒谴藭r此刻,這樣文化水平的村婦卻把駱十佳說得啞口無言。她突然開始反省自己這么多年來做過的許多事。 她學(xué)習(xí)了文化知識,懂得了很多談判技巧,她見識了這個社會不同層次的人,最后呢?她都做了些什么?她不記得自己用這份能力多少次去恃強(qiáng)凌弱,助紂為虐。 “律師小姐,我知道沈老板是你男人,我知道你們急于解決我們?!蹦巧┳臃词治兆×笋樖眩骸罢埬銈兠夹霓k事。” 駱十佳細(xì)嫩的手被那嫂子常年做活粗糙的手包裹住。她心里生出了幾分奇妙的感覺。 她突然就想起了沈巡說的話。 “我不能讓你跟著一個混蛋男人,我不能讓我的孩子有一個混蛋爸爸。” …… 作者有話要說: 沈巡作為男主似乎不是太合格。但我一直覺得,愛一個人,最重要的是他善良的品質(zhì)。 雁落留痕。。??催^文記得把文章往下拉,在那個白框里輸入一個名字,然后寫上幾句鼓勵的話。 ☆、第四十一章 處理完家屬的問題,他們一起回了招待所。 沈巡坐在房間里看著電視,駱十佳則在收拾東西。她時不時抬起頭看一眼沈巡,能看出來他并不專心,眼睛雖然盯著屏幕,卻一直沒有怎么眨過眼,大約一直在想事情。 駱十佳爬上床,輕手輕腳地挪到沈巡背后,開始給他按壓太陽xue。 駱十佳也沒有什么特別好的手藝,力道也不是特別足,不過是憑著感覺給他緩解一點(diǎn)疲勞。她輕輕按著沈巡的太陽xue,自太陽xue又按向后頸,每一下都按得很用心。沈巡舒適得閉上了眼睛,享受這難得的安穩(wěn)平靜。 “其實這事,也沒有那么難?!币娚蜓舱麄€人放松了,駱十佳開始小心翼翼地敲邊鼓:“我手上也有一些錢……” 駱十佳話還沒說下去,沈巡已經(jīng)按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粗糙中帶著幾分堅毅,只一個動作,駱十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他的驕傲,她想要為他維護(hù)這一點(diǎn)驕傲,哪怕她明知這份驕傲已經(jīng)很難維護(h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