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節(jié)
周勉眼睛一亮:“是你說過那條城東排到城西的街嗎?” 葉琉漣點(diǎn)頭,周勉人不大記性可好著了,回長安的路上就一直惦記著,嘀咕了一路,這到了長安了還能不領(lǐng)她去玩上一玩?本來還想著先去福隱寺祈福的,看她現(xiàn)在這興頭還是先去街上逛逛好了。 說話間遠(yuǎn)處一馬車拐來,看馬車裝飾的精致程度就知道是富貴人家,婢女家丁就有十幾人,后面還有專門抬箱子的,浩浩蕩蕩地就過來了。街上小販見之無不避讓,這樣的人可得罪不起生怕?lián)趿寺氛慈巧鲜裁绰闊?/br> 周勉和葉琉漣探著腦袋去瞧,蘇子衾見兩人一般無二的模樣忍俊不禁道:“你們倆不是姐妹勝似姐妹,除卻長相單論這姿勢,簡直是一個(gè)模子刻出來的。 周勉與葉琉漣二人聞言大大咧咧地互相搭肩作哥倆好的模樣比劃剪刀手,這是葉琉漣教給周勉的,周勉對這動作一直樂此不疲。蘇子衾沒少見葉琉漣做這個(gè)動作,此時(shí)見二人一道做了來倒也有趣。 笑鬧間馬車從茶鋪旁經(jīng)過,一陣香氣撲鼻而來,可惜車簾捂的嚴(yán)實(shí),無緣得見車中美人一面?;剡^頭來,蘇子衾早已把眉頭皺的緊緊的,馬車剛一過去就以袖掩鼻。 葉琉漣深吸一口氣倒覺得香氣宜人,車中人用的應(yīng)還不是一般人用的起的香粉。 “這是誰家的馬車,好生排場。”周勉還瞅著馬車離去的方向。 葉琉漣見她一臉好奇的模樣忙道:“這個(gè)你可千萬別好奇,見到這樣的有多遠(yuǎn)就躲多遠(yuǎn),權(quán)貴咱們可惹不起,一個(gè)不小心就能把小命給搭進(jìn)去?!?/br> 一聽這話周勉就端端正正地坐老實(shí)了:“那還是我的小命要緊!” “你也知道權(quán)貴得罪不起?” 蘇子衾突然輕飄飄地吐出來一句話讓葉琉漣瞬間想起那個(gè)被她遺忘了很久的慕暖,還忘了自己得罪過這么一號人物呢,遂瞪著他道:“那也要賴你!” “不過,周勉你不就喜歡好皮相之人嗎,怎的沒被子衾迷了去?”不說這葉琉漣還忘了問,她自覺蘇子衾比起那李國源的相貌來有過之而無不及,怎的周勉見了李國源就直呼謫仙見了蘇子衾卻沒什么反應(yīng),遂看著周勉又補(bǔ)充道,“子衾在長安城可是不少受姑娘的青睞呢?!?/br> 周勉一口氣把茶水喝的見了碗底,心里想著,都說朋友妻不可戲,朋友夫自然也是一樣的。單看蘇子衾注視葉jiejie時(shí)那快漾出水來的眉眼,她有什么小九九都得咽回肚子里去! 不過顯然葉jiejie沒注意到這事,她不清楚情況也不打算多言,遂道:“不是我喜歡的類型嘛。” 葉琉漣想想也是,各人喜好不一,欣賞的自然不同嘛。 二人都未注意馬車離去的方向歡歡喜喜地前去散行街,只有蘇子衾起身后意味深長地回頭看了眼街頭,卻也只看了一眼未多想跟上了二人了。 三人走了不久,葉府就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柳昭儀到!” 聽到通傳一府的人全迎了出來,只是葉府人丁不多,加上葉御史和葉琉清多日未歸,所有人都到前院內(nèi)也依舊寬敞的很。 人都到齊了,柳昭儀才扶著侍女的手款款下了馬車。 “拜見昭儀!”眾人齊齊下拜。 “起來吧?!绷褍x徑直朝葉夫人走過去緊緊牽著她的手,眼中含著一汪清淚激動地開口道,“meimei!” “柳昭儀?!比~夫人再欲屈膝行禮被柳昭儀止住,“meimei何須多禮,你我多年未見,不講這些虛禮。” 幾個(gè)男丁抬了一個(gè)箱子進(jìn)來,柳昭儀道:“這都是陛下賞的,我挑了些好的來,jiejie莫要嫌棄?!?/br> 人人都知柳昭儀是現(xiàn)如今宮里最得寵的妃子,遂都想一睹其容顏,奈何其蒙了一層紗面什么也看不清楚。 “好不容易你能出宮一趟,我見到你就夠了,哪里還用得你帶這些東西呢?!?/br> “就是多年未見才要帶給你,陛下賞賜了我許多,還想著要是能與meimei分享就好了,這不機(jī)會就來了?!绷褍x與葉夫人依舊緊緊牽著手,好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 “去你房里吧,我可有好多話想與你說呢!”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比~夫人給了翠娥一個(gè)眼神,翠娥就安排家丁把箱子抬下去了。 主院。 葉夫人遣散了眾人,關(guān)上了房門。 “meimei,是做jiejie的對不住你!”門剛一闔起柳昭儀就跪下了。 葉夫人淺嘆一口氣上前扶起她:“我們可是親姐妹,談什么對得住對不住的。” 柳昭儀搖頭:“你原諒我我才肯起身,不然就一直跪著了?!?/br> “你這是做甚,都是過去那么多年的事了,我早就忘了?!比~夫人見她依舊不肯起,無奈道,“好吧,我原諒你還不成?!?/br> 柳昭儀這才含著淚起身來,好不可憐。 “多年不見,jiejie清瘦了許多?!比~夫人看著她清瘦的身形道。 柳昭儀眼中的清淚緩緩淌下:“宮內(nèi)的日子并不好過,每每思及meimei我便夜不能寐?!?/br> 葉夫人看她的模樣不忍,伸手拭去她的淚水:“那都是過去了,你現(xiàn)在也算熬出頭了,我過的也很好?!?/br> 柳昭儀搖頭凝噎:“meimei,我還不了解你?你過的是真的好嗎!” 作者有話要說: 話少的兔子冒出來~ 特別感謝撒花小天使:自閑居主人 作為新人第一篇文,居然有小天使章章追看還撒花評論,心里暖融融的~(づ ̄ 3 ̄)づ 即使數(shù)據(jù)再爛,兔子也會按照初衷寫完,不減情節(jié)和字?jǐn)?shù),堅(jiān)決不爛尾! 我深知此文拖沓到了一定程度……所以在水瀲青綃風(fēng)歸晚的章節(jié)中會讓男女主感情升華一下的,咳咳,說的略微有些心虛,是升華一小小下…… 遁走! ☆、水瀲青綃風(fēng)歸晚 (4)修 葉夫人神色平靜地直視柳昭儀的眼睛道:“如今我兒女雙全皆盡孝膝下,老爺待我也極好,我有什么不滿足的?” 柳昭儀看著她波瀾無驚的眼神斂眸:“多年不見,meimei真是變的我都快不認(rèn)識了?!?/br> 葉夫人坐下沏了兩盞茶,攤了攤左手示意柳昭儀坐下:“當(dāng)年我確是怪你的,若不是你,我不會嫁到葉府,畢竟在陛下還不是陛下的時(shí)候我就已經(jīng)愛慕著他了?!?/br> 柳昭儀隨了坐下,手扶在茶盞邊上摩挲,靜聽葉夫人言語。 “但我那時(shí)心高氣傲,做了不少過激的事,現(xiàn)在想想也是可笑?!比~夫人看柳昭儀姿態(tài)端莊地坐下笑了笑,“我記得你以前坐沒坐相,娘說了多少次你就是不改,如今……”葉夫人看著她后面的話沒說出來。 柳昭儀自嘲地笑了笑:“如今也是習(xí)慣了,想像以前一般也是做不到了。一入宮門深似海,許多事便由不得我自己了。所幸皇帝對我圣寵未倦,肚子也爭氣,待我年老色衰之時(shí)也有孩子所倚仗,日子倒還有個(gè)盼頭。” “我倒是要感謝jiejie了,若無jiejie,我現(xiàn)在也不過陛下眾多妾室中一個(gè),還不知有沒有出頭之日,哪里來的此時(shí)的安逸生活?” 葉夫人一席說的很謹(jǐn)慎,從語調(diào)上也聽不出情緒所向,柳昭儀一時(shí)也不知接什么,本來此次來預(yù)想到她的態(tài)度,或冷淡或惱怒,然而都沒有,僅有如湖水一般的深沉平靜,分不清她到底是還怨著自己還是不怨了。 二人一時(shí)無言,只靜靜品茶,氣氛生添了一份尷尬。 葉夫人首先打破僵場:“jiejie難得出趟宮,也不知平生是否還有再見面的機(jī)會,有什么事就直說了罷,說完我們姐妹倆也可好好地吃一頓午膳。” 柳昭儀心下一凜,莫是自己表現(xiàn)的太過明顯了?也罷,與meimei能放下芥蒂共餐一食不就是自己一直所期盼么。 這般一想,柳昭儀伸手在袖子掏出一木盒,僅有手掌大小樣式很是普通,簡花雕刻而成,周旁圈了一圈小鎖,被保存的很好的樣子,看起來似是經(jīng)常被人拿在手中把賞,棱角都被磨的圓潤了。 葉夫人見到木盒的一瞬瞳孔不自覺放大,握著茶杯的手一緊,杯中水一晃差點(diǎn)灑到桌面上,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葉夫人馬上回?cái)啃纳窕謴?fù)平態(tài)。 柳昭儀正低頭打開盒子,沒有注意到葉夫人這一時(shí)的失態(tài)。 柳昭儀將盒子打開正向推至葉夫人面前,露出里面疊的整整齊齊的紙張:“陛下親筆所寫,要我一定親手交與你,這盒子……陛下說是meimei舊物,讓我一并還與你來著,meimei可還記得?” 葉夫人狀似思索般接過盒子搖搖頭道:“不記得了?!比〕隼锩娴男偶埿煨煺归_,看著紙上熟悉又陌生的字跡一時(shí)有些悵然。 “這信,你可知其內(nèi)容?” 柳昭儀也不隱瞞:“我看過?!?/br> “既然這樣我也就直問了,依陛下這封信的意思,是想……借錢?”葉夫人合上信紙放回盒內(nèi)正色道。 柳昭儀起身坐到葉夫人旁邊托著她的手切切道:“meimei你也知,這些年來各處賑災(zāi)撥款國庫本來就不充足,陛下既不忍苛待百姓又不愿賣官圖之,各州不是減稅就是免稅。近些年雖然起色了,可也是在恢復(fù)生產(chǎn)當(dāng)中,收上的賦稅都填補(bǔ)虧空了,交州突然水災(zāi),國庫哪里再來的錢去賑災(zāi)呢?” 葉夫人并不買賬:“陛下為何不與我家大人說,我一婦道人家哪里懂得這些,jiejie這不是難為我。何況我聽聞那梁豈公主不是帶了一批豐厚的嫁妝來嗎,今日你還備了厚禮,我看這可一點(diǎn)也不像國庫空虛的樣子呢。” “我也是不懂這些,都是陛下說與我聽的。”柳昭儀解釋道,“梁豈公主與大皇子一日未成婚,那嫁妝就一日不可動用,我?guī)淼囊簿褪切┰趯m里攢下的首飾,我們姐妹許久未見哪里能空手而來?!?/br> “但是錢都是清兒賺的,這么大一筆錢總要他說了算,何況我一向不過問這些的。”葉夫人一副為難的樣子。 “meimei只消與外甥說上一說,國家有難,外甥自然不會坐視不管的?!绷褍x見葉夫人仍未動搖補(bǔ)充道,”陛下也是說了的,待賦稅上來或是便立刻歸還,meimei何需憂心?!?/br> “呵,還不還的,不一定吧?!?/br> 柳昭儀見她也是心如明鏡便直言了:“meimei豈會不知如今形勢,能破財(cái)消災(zāi)總是好過……” 葉夫人自然知道她后面隱而未說的是什么意思,錢財(cái)和葉府的安穩(wěn)相比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我知道了,誰讓他是天子呢。” 柳昭儀見葉夫人雖是不愿,到底松口了,也算完成了陛下的囑托,稍稍舒了口氣重復(fù)道:“是啊,誰讓他是天子呢。” 正事也是無奈,說完后二人心里才都松下來,姐妹間的私房話就慢慢地都掏了出來,不知不覺就講到了午膳時(shí)間。 散行街。 柳昭儀和葉夫人嘮家常時(shí)周勉正被街頭藝人的雜?;5靡汇兑汇兜?。 葉琉漣在邊上的攤子前買糖人,賣糖人的攤子就是一個(gè)帶架的長方體柜,身后的墻上放了一個(gè)肩挑,柜子下面有一半圓的開口木圓籠,一個(gè)大勺放在里面的一個(gè)小炭爐里,中間放滿了糖稀。木架分為兩層,每層都有很多小孔,插了各種不同樣式的糖人。 周勉還在看熱鬧,葉琉漣就沒買現(xiàn)成的,點(diǎn)了兩個(gè)圖樣,等賣糖人的大爺現(xiàn)做,周勉看完熱鬧過來糖人剛剛做好,二人拿了糖人就走了,蘇子衾的任務(wù)就是跟在二人后邊付錢,生生一移動錢袋。 葉琉漣倒著走,一邊舔著糖人一邊道:“多虧你提醒了我,我才想起你還欠我個(gè)人情呢,今日你還人情的時(shí)刻到了,我們可不會客氣的!”自己可是因?yàn)樗米锪藗髀劺镒顗钠獾哪脚酱笮〗惆?,想想就頭疼! 蘇子衾哪里在乎這點(diǎn)錢,按她們的吃法,吃完整條街都不及去正經(jīng)酒樓吃上一頓的價(jià)錢,這人情讓他還的太容易了些吧。 街上人不少,葉琉漣說完話就回身正走了,看了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攤子喃喃道,“我最喜歡的燒雞鋪?zhàn)硬粫缘迷诤翁?,好久沒吃過了,惦念的很?!?/br> 蘇子衾耳朵尖在周圍嘈雜的人生中還是聽到了回她道:“那家鋪?zhàn)右呀?jīng)撤鋪了。” 葉琉漣腳下一頓折身回問:“怎的就撤鋪了!” 蘇子衾眼神幽幽道:“賣燒雞的大爺去世了。” 葉琉漣一聽沒了聲,生老病死,總是無奈。 三人到底是沒逛完整條街,周勉走了一半已經(jīng)撐的快不能動彈了,蘇子衾帶的兩個(gè)小廝手里也快提不下了。 蘇子衾讓他們老規(guī)矩,從蘇府進(jìn),趁沒人之時(shí)把東西悄悄放在葉琉漣院中即可,綠裳一看就知曉會給收起來,以前他出府也沒少給葉琉漣帶東西都是這樣做的。 九年過去了,多少的小米都熬成粥了,蘇府和葉府的兩位大人交情卻依舊一樣爛,除了蘇子衾和葉琉漣倆人因課業(yè)問題可越界,哪家小廝踩過了院界的花花草草都不行。 三人慢慢悠悠地往福隱寺走去。 “我以為你只在姑娘們中受歡迎,沒想到在大爺大媽那你都那么有人氣,男女老少通吃哦?!比~琉漣邊摸著鼓鼓的肚皮促進(jìn)消化邊打趣道。 周勉也跟著附應(yīng):“是呀,這一路多少個(gè)姑娘一直往我們這邊瞅,還有些個(gè)大爺大媽買東西都不要錢的,下次再來不用帶銀子了,領(lǐng)著蘇哥哥走一圈就收東西收到手軟,哈哈!” 經(jīng)過這一路,周勉這個(gè)自來熟已成功將蘇子衾晉為蘇哥哥了,蘇子衾也沒有反對任由她叫了。 “不過京城里的姑娘都太含蓄了,偷看了半天竟沒一個(gè)人來搭話的,我連拒絕的詞都幫蘇哥哥想好了?!敝苊銓Υ瞬皇呛苷J(rèn)可,“要換了我,遇到心儀的定要早早給搭過來,省的被別個(gè)搶去了。” 葉琉漣忍不住笑:“你以為那些姑娘不想過來阿,是不敢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