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許澤逸皺皺眉頭,“我不用你謝謝,我也不用你補償,這都是我自己樂意的?!?/br> 顧唯一細(xì)長的眼睛靜靜的看了他一會兒,淡淡道,“我不想欠你的,我只是想做到兩不相欠,然后老死不相往來。”對許澤逸,即便他救了她,她還是做不到心平氣和的對待,她只想他離她遠(yuǎn)點兒,可是他為什么總是出現(xiàn)在她面前呢? 顧唯一這話說的很淡然,卻也很重,引來邰子禹和路漣的側(cè)目,對于路漣而言,雖然認(rèn)識顧唯一時間并不長,但顧唯一給他的感覺就是一個鄰家meimei,古靈精怪的,即便總是對他臭著一張臉卻也討人喜歡,怎么看也不像是說出這種傷人心話的人,更何況這個人剛才還救了她。 邰子禹就更不用說了,他太了解顧唯一,她這人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即便有人惹了她,但是只要說句軟話,她其實就沒脾氣了,可看她對許澤逸的態(tài)度,兩人之前好像有過過節(jié)似的,而顧唯一這種冷漠淡然的表情,他只有在她面對言沐的事情時才看到過。 許澤逸怔了怔,垂下了眼眸,周身充滿了難過的氣息,顧唯一又看他一眼,轉(zhuǎn)身出了病房,邰子禹忙跟了上去。 路漣也不急著去追顧唯一了,一臉八卦的看著許澤逸,“你這到底是怎么惹著我家一一了,說來聽聽?!?/br> 許澤逸正難受的厲害,狠狠瞪了他一眼。 * 顧唯一本來想回家,但想到自己胳膊受了傷,回到家后怕爸爸mama擔(dān)心,便去了言沐家,邰子禹打包了些飯菜給她,顧唯一也吃不下,勉強吃了幾口便放下了筷子,說自己累了想休息,邰子禹便先回去了。 顧唯一躺在床上,本以為會睡不著,可是躺著躺著就有些迷糊了,想必是白天受了些驚嚇又受了些傷的緣故。 半夜里,睡得迷迷糊糊的,感覺自己被一個人抱著,一只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顧唯一心里一驚,一瞬間嚇清醒了,一把將身上的人推開坐了起來,同一時間言沐伸手打開了壁燈,瞇眼看她,聲音帶著些低啞,“怎么了?” 言沐的臉有些憔悴,下巴上還帶著輕輕的胡渣,顧唯一看到他,心臟還撲通撲通的跳著,眼睛越來越紅,撲過去捶打著他的胸膛,聲音里帶著哭腔,“你嚇?biāo)牢伊?,我以為家里進(jìn)小偷了。”剛才一瞬間真的是被嚇到了。 言沐被她這幅模樣嚇了一跳,忙抓住她的手,“你胳膊受傷了別用力?!?/br> 用力將她抱在懷里,言沐摸著她的頭發(fā),“好了好了,是我錯了,怎么跟小孩子似的,還哭,也不嫌丟人?!?/br> 顧唯一眼淚只是在眼眶里打轉(zhuǎn),還沒掉下來,被他一說,一下子又回了去,抬起小臉看著他,眼眸晶瑩,惡狠狠,“你到底會不會安慰人?” 言沐低頭吻了吻她的唇,“我錯了,胳膊還疼嗎?” 顧唯一聽他這么說,才想起來他不是說還有幾天才回來嗎?怎么突然就提前了?又一想,“邰子禹告訴你的?” 言沐點點頭,用力抱緊她,仿佛要把她襄進(jìn)身體里一樣,顧唯一感覺到了他的不安,伸手環(huán)抱住他,安慰道,“沒事了,不過是輛電動車,不會有大事的?!?/br> 言沐不說話,只狠狠抱著她,找尋著她的存在感,接到邰子禹電話時,那一瞬間他覺得自己的心臟都要停止了,馬上做最近的一班飛機(jī)回了來,只想把她抱在懷里,確認(rèn)她好好的。 顧唯一任由他抱著,過了一會兒,突然低低道,“言哥哥,對不起。” 言沐一愣,將她從懷里拉出來,低頭看她,“恩?” 顧唯一抬眸看他,眼中帶著些水光,咬著下唇,“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總是招惹到許澤逸...”只要牽扯到許澤逸,勢必會讓言沐想起不開心的事情的,更何況這次許澤逸還救了她,更是牽扯不清了。 言沐聞言了然,額頭抵上她的,幽深的黑眸與她對視,聲音低沉仿佛泛著暗夜的誘惑,“顧唯一,我能不能吻你?” 顧唯一眨了眨眼睛,有些反應(yīng)不過來,言沐的薄唇已經(jīng)吻了下來,輕輕的緩緩的柔柔的摩挲著她的唇瓣,如春風(fēng)化雨,又如綿綿細(xì)雨,讓她周身仿佛被暖陽照射著一般舒坦。 只是一個很純良的,很溫和的親吻,言沐抱著她躺在床上,關(guān)了燈,大手輕輕撫摸著她的發(fā),輕輕叫她,“顧唯一...” “恩。”顧唯一窩在他懷里乖乖的應(yīng)著。 言沐見她難得乖巧的模樣,不由低低笑出聲,輕輕點了點她的腦袋,“腦子里不許想著許澤逸,聽見了嗎?” 顧唯一不說話,言沐嘆了口氣,被中的大手握住她的,“顧唯一,沒有什么是比你重要的,你明白嗎?” ☆、第48章 夏日的清晨,初生的太陽照在臉上,醫(yī)院的草坪上露珠閃閃發(fā)光,清涼的微風(fēng)在身邊撫過,帶著一絲談?wù)劦幕ㄏ恪?/br> 言沐拎著一個果籃走在前方,顧唯一耷拉著腦袋跟在后面,言沐走了幾步不見身后的人跟上來,停下腳步,顧唯一不查,一下子撞到了他堅硬的后背上。 “啊...”顧唯一捂著鼻子瞪他,“干嘛突然停下來?!?/br> 言沐伸手給她揉了揉,牽起她的手,“那你能走快點兒嗎?” 顧唯一皺皺鼻子,小聲嘀咕,“說了不讓你來,我自己能處理,你非要來。” “你說什么,顧唯一?”言沐側(cè)頭看他,語氣微妙。 以往聽到言沐這種危險的語氣,顧唯一早就慫了,這次卻很硬氣,仰著小臉,語氣不善,“我不想你見他?!?/br> 言沐怎么會不知道她的心思,拍拍她的頭,并沒有解釋,牽著她得手進(jìn)了電梯。 電梯里顧唯一一直黑著一張小臉,早上起來他穿戴整齊竟然要帶著她到醫(yī)院來看許澤逸,不管她怎么反對,都要一意孤行,她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出了電梯,兩個人來到許澤逸病房外,顧唯一皺著臉泄憤似的拍了拍門。 “進(jìn)來吧?!遍T內(nèi)傳出一個溫和的女聲。 顧唯一推開門,與言沐走了進(jìn)去,一個清瘦的女人正在給許澤逸盛粥,聽到開門的聲音抬起頭來。 時間一下子有些凝固,屋內(nèi)的四個人同一時間頓住了,‘哐啷’一聲,女人手中的飯盒掉落在地上,粥灑了一地,女人眼角濕潤,手微微顫抖著,眼中帶著激動的光芒,聲音哽咽,“小,小沐...”她以為這一輩子都沒有這樣見面的機(jī)會了。 顧唯一見過這個女人,在那個黃色文件袋里,有她和許澤逸的合照,這是許澤逸的mama,也就意味著她是言沐的mama。 顧唯一下意識的上前一步擋在了言沐身前,一臉戒備的看著眼前的女人,心中悔得腸子都青了,她就應(yīng)該攔著她哥,不讓他來,她怎么就這么笨,許澤逸住院了,他mama一定會來看他的呀,顧唯一現(xiàn)在恨不得甩自己一個耳光。 許澤逸也有些呆愣,他沒料到言沐會來看到,眼前的一幕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經(jīng)過上一次的事情后,他回來將顧唯一與蘇涼秦的話想了一遍,覺得他們確實說的有道理,所以他其實并不想打擾他們的生活,只不過這次聽說路漣纏著顧唯一不放,路漣這個人,是個花花公子,對付女人很有一套,他怕顧唯一受不住他的誘惑,所以才會出現(xiàn)警告他的,他沒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 林茜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言沐,眼中淚水終于忍不住,順著眼角滑落,她偏頭擦拭著,身體因為激動有些克制不住的微微顫抖著,許澤逸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給她安撫。 這么長的時間,言沐一言不發(fā),顧唯一有些擔(dān)心他,回頭看他,只見言沐狹長的眼眸微微瞇著,渾身泛著冷意,雙手緊緊攥在身側(cè),眼中帶著讓顧唯一心驚的冷意,她從來沒見過這樣的言沐,冷的讓人無法靠近,冷的讓她心疼的快要裂開了。 小手怯怯的握住他的大手,眼睛看著他,步子悄悄往前一步,往他身邊靠了靠,言沐感到小手的溫度,緩緩垂眸看她,沒有焦距的眼睛在她臉上聚焦,看到她擔(dān)憂的眼睛,周身的冷意一點一點兒的散開,最后煙消云散。 牽著她的手,言沐長腿一邁到了許澤逸病床前,將果籃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看向許澤逸,他的黑眸幽深,許澤逸有些不自在,“言,言總,你怎么來了?” “你救了顧唯一,我自然要來謝謝你?!毖糟宓_口,聲音低沉而疏離,卻是真心實意,顧唯一對于他而言就是性命,不管他與許澤逸有著何種糾葛,這一次他一定要親自謝謝他的。 許澤逸嘴角扯了扯想要扯出個笑容,最終失敗,微微垂眸,“我說了,不用謝。” 林茜眼睛一直盯著言沐,不舍得撇開眼睛,顧唯一皺了皺眉,側(cè)身擋住她的視線,林茜才覺得自己有些失態(tài),轉(zhuǎn)了頭抹著眼淚。 顧唯一覺得心里一陣難受,貝齒緊緊咬著下唇,眼淚在眼睛里打著轉(zhuǎn),她都能想象得到言沐現(xiàn)在心里的痛苦,如果可能,她恨不得以身相替。 許是感到了顧唯一心情的起伏,言沐握著她的手緊了緊,然后松開她的手從口袋里掏出支票放到了桌上。 許澤逸眼睛一下子紅了,聲音粗噶,“你這是什么意思?” 林茜看著桌上的支票,目光黯淡,“...我們不要你的錢?!?/br> 言沐聽到林茜的聲音,身體有一瞬間的僵硬,不過片刻,緩緩偏頭直視著林茜,這是他進(jìn)了病房后第二次看林茜,卻是第一次這么打量她,身材消瘦,眉眼溫和,五官很精致,很漂亮很有氣質(zhì)的一個女人,與他為數(shù)不多的記憶并無偏差。 林茜見他看著她,雙手有些緊張的攥在一起,“小,小...” “許夫人是嗎?”言沐看著她淡淡開口,聲音平靜毫無波瀾。 林茜一愣,言沐并沒給她回答的機(jī)會,繼續(xù)道,“我知道談錢很俗,但是我現(xiàn)在能想到最好的表達(dá)感謝的方式便是錢,我知道許澤逸現(xiàn)在不缺錢,我只是求個心安,希望你們能夠收下?!?/br> 一時之間幾人都沒有說話,林茜看著他,過來一會兒,才有些苦澀的道,“你是不希望與我們有任何牽扯是嗎?” 言沐聞言竟然微微笑了笑,他本就長得極好,這一笑起來,仿佛繁花盛開,顧唯一卻從中看到了荒蕪之感。 言沐并沒有否認(rèn),“本來這件事情我應(yīng)該好好感謝的許先生的,但是正如許夫人所言,我們并不想與你們有過多的牽扯,所以用錢是最直接最省力的辦法,還請許夫人見諒?!?/br> 言沐的話語疏離客氣,沒有一點兒的氣憤難過,甚至可使說是毫無情緒的,就連顧唯一都不知道他現(xiàn)在是種什么心情了。 林茜看著他,眼中是不忍,是痛苦,是自責(zé),是懊悔,“小沐,你恨我,是嗎?” “現(xiàn)在不是演電視劇,你覺得你這樣說有意義嗎?”顧唯一終于忍不住。 “我知道現(xiàn)在一切都晚了,mama知道m(xù)ama對不起你...”林茜眼淚簌簌的往下落,“小沐,mama,mama錯了,如果再給我一次機(jī)會,mama一定不會扔下你的,小沐...”林茜哭倒在病床前,許澤逸直起身子攬著林茜,眼中也帶著些淚光。 “你現(xiàn)在說這些還有什么用,如果后悔有用,那大家做事情就都不用負(fù)責(zé)了,如果哭兩下就有用,哭就能讓我哥有一個好mama,我寧愿天天哭。”顧唯一見她哭的凄慘,本不忍苛責(zé),但想到言沐,卻又覺得不忿,終究還是忍不住說出口。 言沐伸手環(huán)住了顧唯一纖細(xì)的腰身,看著林茜,聲音淡然,“許夫人,你不必哭,你從來都沒有對不起我,我很感謝你的每一個選擇,因為你的選擇才讓我有了今天,所以我不恨你,這句話是真心實意的,但是,我想糾正你一個問題,就是mama這個詞不要隨便說出口,我言沐在這世上只有一個mama,就是喬芷?!?/br> 林茜聽著言沐的話,臉上有些心如死灰的挫敗,靠在許澤逸身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氣。 言沐又看向許澤逸,“你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還有,我希望這是我們最后一次見面。” 跟著言沐出了醫(yī)院,兩人都沒有說話,進(jìn)了車?yán)飫倓傋拢皢鑶?..”顧唯一突然嚎啕大哭,言沐嚇了一跳,忙探身看她,“怎么了?” 顧唯一眼淚鼻涕齊齊往下淌,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言沐越擦,她的淚水流的越兇,止也止不住,言沐最終嘆了口氣,將她抱在懷里,“顧唯一,我沒事兒,真的沒事兒,別哭了好不好?” “我,我就是,就是忍不住,你別管我,讓我,讓我哭一會兒...”顧唯一抽噎著。 言沐輕輕撫著她的背,隨著她哭的越來越投入,竟然忍不住笑出了聲,“顧唯一,你知道嗎,七八歲孩子的記憶其實是有限的,我雖然記得一些不好的事情,但是那些都比不上我后來所擁有的溫暖,所以對于那些‘沒有爸爸mama’,‘野孩子’之類的話,其實都是你在介意,我自己都不介意的,對于林茜,我早就放下了,所以你不用替我難過的?!?/br> 顧唯一抬起淚水橫流的小臉,惡狠狠的看他,“所以,你是說我多管閑事?”說著還抽噎了一下。 言沐嘴角含笑輕輕的萬般珍惜的吻干她臉上的淚水,在她耳邊輕輕道,“是?!?/br> 顧唯一惱羞成怒也忘記還在哭了,抓起他的大手,一口咬在了他的虎口處,還泄憤似的故意咬得很用力。 言沐面不改色,嘴角還是帶著淡淡的笑意,面部柔和,“可是我就是喜歡你的多管閑事,把我的心都管住了?!?/br> 顧唯一突然面如紅霞,不好意思的松開嘴捂臉笑,竟然又表白,總是在她毫無準(zhǔn)備的時候說情話,能不能給她點兒心理準(zhǔn)備呀,好羞澀怎么破? ☆、第49章 言沐發(fā)動了車子,顧唯一坐在副駕駛上偷眼看了言沐幾眼,言沐神色如常,臉上表情一如既往,顧唯一想到之前他說的話,心里隱隱安下心來,也許他真的放下了,即便他沒有真正的放下,余下的幾十年,她也會讓他慢慢遺忘的,來日方長,她會一直陪在他身邊。 心頭的大事兒放下了,顧唯一才有心思看向車窗外,言沐的車子快要出了市里了,顧唯一有些疑惑,“這是去哪?”回顧家大宅也不是走這條路呀。 言沐見她終于回過神來,嘴角微微上揚,“去機(jī)場,我y市的事情還沒有處理完?!?/br> “奧?!鳖櫸ㄒ稽c頭。 “你也一起去?!毖糟逵值募恿艘痪?。 “恩?”顧唯一一愣,“我去做什么?” “反正你的答辯也結(jié)束了,也算是畢業(yè)了,最近也沒什么事兒,就當(dāng)去陪陪我?!彼F(xiàn)在不放心將她一個人放在這里,恨不得將她當(dāng)錢包時刻帶在身上。 “可是我什么也沒收拾,什么也沒帶呀。”顧唯一看了看自己,就穿了一身衣服,帶了一個小包包,別的啥也沒有。 “去到那再買?!?/br> 顧唯一翻了個白眼,這都已經(jīng)到機(jī)場了,他就沒給她拒絕的機(jī)會好不好。 其實去y市玩玩也挺好,當(dāng)然玩是其次,主要是能陪在他身邊,顧唯一想著就美美的笑了。 王助理已經(jīng)在機(jī)場等著了,將車交給司機(jī),三個人拿了登機(jī)牌去候機(jī)室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