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jié)
“連表面功夫都不樂意對我用嗎?” 論起給自己拉仇恨的功力,怕是放眼整個上流社會,也沒多少人能如諾蘭`羅斯這樣高的段數(shù)。 “有別人在,當然。但是只有我們兩個?” 只見得艾爾的嘴角一樣,臉上那嘲諷的笑容與諾亞`克萊斯基平日所展露的笑容幾乎一模一樣。 有那么一瞬間,諾蘭覺得自己眼前站著的正是諾亞`克萊斯基本人。他曾經(jīng)有幸與這個男人談過一次,那可真是一場慘痛的回憶。 ——也稍微能了解了一些,何為“能與諾亞`克萊斯基自如交流的人,就是真正擁有了實戰(zhàn)經(jīng)驗的精英們?!边@個說法。 “你再開什么玩笑?讓人惡心的雙性戀?!?/br> 艾爾連看都不想看這個男女都可以愛的家伙,向著出口大步離去。 就在他身后,遠遠綴著兩名保鏢。 為了防止再次發(fā)生綁架案這種事情,克萊斯基先生給住在自己的家中、所有姓克萊斯基的人都配上了隨行保鏢。 就算是終日花天酒地,以狩獵美女為樂的艾爾,也不得不讓自己獲得了兩個影子。 人生自由在受到了限制后,才會懂得自由的可貴……扯淡。 讓艾爾真正懂得的只有一件,如果得不到至高的權利,最起碼要比克萊斯基先生更高的權利,那么就只能連自己的自由都被迫限制。 他更加渴望權利了。 這讓他與毫無血緣關系的諾亞`克萊斯基更加的相似。 被拋下的諾蘭只是聳了聳肩,從長褲的口袋里摸出了一支手機。 “是的,是我,親愛的阿曼達?!?/br> “拜托,不要對我這個剛剛被活埋了的可憐人如此的冷嘲熱諷啊?!?/br> 諾蘭轉過身,向著自己的病房走去。 他沒有停下自己打電話的舉動。 亞麗克西斯將探病者從自己的病房趕出去后,這才百無聊賴的躺在床上發(fā)呆。 她的手機被沒收,想用筆記本電腦也被拒絕,就連想看當日的報紙也被委婉地否決提議,只有提出“閱讀書籍”這一項得到了同意。 可惜,不僅僅需要自己提出書單不說,書單上的一些具有過于沖擊性的劇情的書目也被無視了。 克萊斯基先生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控制狂。 當他的女兒被綁架、被活埋、差一點就無法重回自己身邊后,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雄獅,冷靜而又果決地將敢打自己親屬主意的闖入者們大卸八塊。 亞麗克西斯看著馬塞爾`普魯斯特的《追憶似水年華》,意識流的寫作技巧讓她看得頭暈目眩。 她在心中挖苦道:簡直就是比《圣經(jīng)》還要優(yōu)秀出色的催眠神作。 雖說這書擁有極高的文學地位和極其廣泛的優(yōu)異評價,可對亞麗克西斯而言,這種寫作技巧只能讓她覺得生無可戀,睜大眼睛清醒著觀察周圍的一切,倒不如好好地去睡一覺。 將手上的書冊放到一旁床頭的矮柜上去,將它與其他的幾卷書疊在一起后,她伸手關上了病房的燈,平躺在病床上,拉起被子,強迫癥似地將被子的邊緣拉至下巴的位置后,這才閉上雙眼。 本來她做好了進入夢中世界的全部前期準備,但是卻半點睡意也無。 沒想到連這本書都不起作用了么…… 亞麗克西斯自從發(fā)現(xiàn)自己在看《優(yōu)雅的宇宙》這本書時也終于落到了能夠津津有味閱讀書上內容的地步后,就順勢看完了這本書、理解了書上所講的一切后,果斷換了《追憶似水年華》這一套書。 如果連《追憶似水年華》的效用都沒有了的話……莫非真的只能去翻《圣經(jīng)》了? 思考到這里,亞麗克西斯只覺得不寒而栗。 她可是真正的無神論者。 就算不知原因的無數(shù)次的轉世投胎,她也不覺得“這個世界上就是這些靈魂在來來去去”這句話有多詩情畫意。 她只是再也不相信神明這玩兒意罷了。 她似乎記得自己存在、生活過的世界有各種各樣的神明,有好的、有壞的、有在她第一次于此世睜開眼時就已消失的、也有在她死時也依然名聲顯赫的。 這就是世界的運作方式。 有錢人掌控經(jīng)濟,神明掌控信仰。 一個在物質上,一個在精神上。 可無論如何—— 亞麗克西斯睜開了雙眼,赤著腳,走到了窗前。 沒一會兒,身后傳來了一個她很熟悉的聲音。 “你會冷的?!?/br> 亞麗克西斯幾乎是在回頭的同時回答道:“是的?!?/br> 她先回答,然后再轉頭。 她對說話者的身份胸有成竹。 “daddy!” 穿著病服的亞麗克西斯,歡呼雀躍的撲向了站在自己身后四步之遙的克萊斯基先生。 “我的小甜心!” 克萊斯基先生如同每一個溺愛女兒的父親那樣,穩(wěn)穩(wěn)地接住了撲向自己的小天使。 無論那父親是身無分文還是作用數(shù)百億的身價,他們都會接住自己的女兒,揉著她的頭發(fā),為了博得她一笑而恨不得將天上的星星都摘下來。 克萊斯基先生橫抱起自己的女兒,讓她的雙腳離開地面后才將她抱上了病床。 他一邊給她拉好被子,一邊叮囑道:“我的小甜心,我可不希望你會因為感冒而滯留在醫(yī)院里面?!?/br> 亞麗克西斯伸出手,撫上了自己父親的臉頰。 她那雙紫色的眸子里透出了一張英俊的臉——如果沒有半點瘋狂的話,確實如此。 “我想回家?!?/br> 她哀求,稍微軟化一下言辭用語,立刻得到了克萊斯基先生肯定的答復。 “當然,我的小甜心?!彼坪跤衅渌慕ㄗh,“等明天一早?” “我現(xiàn)在就想走?!?/br> “你總要漂漂亮亮的離開醫(yī)院?!?/br> “我覺得病服也——”亞麗克西斯歪頭想了一下,“別有風味。” 克萊斯基先生大笑著將女兒裹著病房的被子一起抱在了懷里。 前后左右都有保鏢開道,而克萊斯基先生則抱著自己的小女兒走在回家的道路上。 克萊斯基先生對著懷里的亞麗克西斯低聲詢問:“為什么我的小甜心在笑?” “我只是一想到整天在華爾街待著的中年男人到底該怎么做,才能抱起來百斤重的小女兒?!?/br> 克萊斯基回答道:“我的小甜心才沒有那么重,而且我也不是靠健身房才能保持身材的那些家伙?!?/br> 被自己父親公主抱在懷里,裹著病房的被子鉆進了自家的私家轎車里的亞麗克西斯拿到了克萊斯基先生給她的平板電腦。 看到那缺了一口的蘋果標志,亞麗克西斯翻了個白眼。 “我討厭喬布斯!”她說。 “隨手拿的?!?/br> “嗯……”亞麗克西斯思考了一會兒,“作為歡迎我回到科技時代的禮物,是不是有些差強人意?” 克萊斯基先生賣了個關子:“當你回家就知道了?!?/br> 亞麗克西斯嘆了口氣。 既然這是自己父親的期望,那她就乖乖地等著看“驚喜”算了。 雖然她已經(jīng)猜到了會是什么驚喜了。 一個派對顯然不適用于從醫(yī)院穿著病服,臨時起意決定回家的“病號”身上。 但是當克萊斯基先生抱著小女兒回家后,看到那狂歡派對的場景,只是對走到自己身邊的管家說了一句話。 “我數(shù)到六十,誰還留在我的地盤上,我就以擅入私有土地的名義打死那家伙?!?/br> 克萊斯基先生臉上的笑容瘋狂而又危險。 “別忘了,這個土地和房產(chǎn)上寫的名字是誰?!?/br> 克萊斯基先生有一名卓越的管家和一群優(yōu)秀的屬下,而他的愿望在那可怕的名聲和糟糕的性格下,也是被所有該知道的人都知道的。 “我要和你的哥哥談談,然后,”克萊斯基先生親了親亞麗克西斯的額頭。 親昵,不帶半點情欲色彩。 只是一個溺愛孩子的父親。 “小甜心,去你的房間,你就可以看到驚喜了。” 亞麗克西斯拉了拉病服的衣角,行個禮,然后目不斜視的走過艾爾的身旁。 天曉得他發(fā)了什么瘋,居然把那么多人叫來家里開了個派對。 “你想打亂我的計劃,當然,你成功了。但是,你看看你做的事情——這是什么鬼東西?你不過是個愚蠢而又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你甚至沒有想到我會怎么生氣?!?/br> “我親愛的兒子,如果你真想達到你的目標,別那么幼稚了,稍微像個大人一些吧。你可不是恰克`拜斯,等我死了,你得到的遺產(chǎn)連他一年的分紅也不夠?!?/br> 亞麗克西斯在自己的門前發(fā)現(xiàn)了一個紙箱,打開箱子,里面的一堆柔軟的高檔紅絲柔布料上面擺放著一本燙金邊的硬殼相簿。 她坐在自己的房門口,踢掉了腳上的拖鞋,就坐在柔軟的地毯看著這本相簿。 她一頁頁的翻過去,相簿上的是她從未蒙面的母親。 當她睜開眼睛時,她就和自己的母親分別了,而且再也沒有見過面。 這很不尋常。 一般而言,沒誰會狠下心來讓一個小嬰兒和她的母親分別。更何況,她的母親還是克萊斯基先生親口承認的唯一愛過的女性。 她看到穿著婚紗、手捧花束的母親,無藥可救的迷人。 還有她從未見過的,諾亞`克萊斯基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