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编嵞揭馓鹛鸬鼗貞?yīng)，連聲音都帶著些許期待，“你給我講睡前故事好嗎？”

    “可以啊?！?/br>
    “哇哇，太好了。”

    倆人手牽著手走進(jìn)庭院，施念看著客廳的燈亮起來，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周淮安也回到家了……雖說這次見面他的態(tài)度是稍微緩和了些，但他曾經(jīng)說過的話卻言猶在耳。

    我不想見到你，請(qǐng)你以后盡量不要出現(xiàn)在我的面前……

    “施阿姨你怎么不走了？”鄭慕意嘟著嘴，搖晃著她的手撒嬌，“你不是說要給我講故事還陪我睡覺嗎？施阿姨施阿姨……”

    “好好，我陪你。”

    最終陪鄭慕意的渴望占了上風(fēng)。

    大門沒鎖。

    周淮安閉著眼睛躺在沙發(fā)里，想來是熟睡了，連她們進(jìn)屋都沒醒。

    “爸……”

    “噓。”她伸出手指在唇邊做了個(gè)禁止說話的手勢(shì)，“你爸爸應(yīng)該累了睡著了，我們別吵醒他，來，我們上樓回房間?！?/br>
    雖然家里開著暖氣，但到底在沙發(fā)處睡覺還是會(huì)著涼的。施念思量了下，安置好鄭慕意，前往臥室取毛毯，然后放輕腳步來到客廳，給周淮安披上。

    這人連睡覺時(shí)眉頭也是皺起的。

    那雙幽深漆黑如星的眸子卻總是用凌厲的鋒芒盯住她，逼視她。如果這刻他醒來……她又將看到他露出怎樣臉孔？嚴(yán)肅的，抑或冷若冰霜的……

    她忽然心中一動(dòng)，微彎低腰，朝他伸出手，卻又一瞬間僵在半空中，前廳的壁燈散發(fā)出淡淡的昏暗光茫，映得她的手掌影子倒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

    終于，她還是收回了手，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微微地輕嘆一聲就要轉(zhuǎn)身離開。

    當(dāng)她轉(zhuǎn)身的剎那，她并沒看見周淮安睜開了雙眼……他根本就沒睡，或者說周淮安一開始也只是閉眼假寐，聽到她們活動(dòng)的聲響也沒作聲，不過是想在暗中觀察她。

    她的手猛地被身后的周淮安捉住。

    他扣著施念的手腕，用帶著薄薄繭子的指尖在她手腕內(nèi)側(cè)細(xì)細(xì)地摩挲著她的肌膚，這樣唐突親密的舉動(dòng)他卻做得理所當(dāng)然般隨意。

    “若希?！?/br>
    她心頭一震。

    “若?！?/br>
    周淮安從她身后擁抱住她，越抱越緊，低頭湊在她耳邊用最溫暖的嗓音低聲呢喃著：“我很想你，很想很想?！?/br>
    她微微張了張嘴唇，竟然連半個(gè)音節(jié)也發(fā)不出，她用力握緊拳頭，狠狠咬了咬下唇才找回聲音：“周先生，我不是……”

    “你是?！?/br>
    他的語氣十分篤定，抓過她的肩膀扳過她身子，幽深的眸子專注地盯住她看，“你就是我的若希。”

    她被他灼熱的目光盯得毛骨悚然，“我知道你很愛你的前妻，但我不是……”她眼睛沾著笑意卻未曾到達(dá)眼底，“我是宋天恒的未婚妻。”

    “……為什么不肯承認(rèn)你就是鄭若希！”周淮安紅了眼眶，“你知道這些年我和小意都是怎么過的嗎？”他露出受傷的神情，“沒有你，漫長(zhǎng)的歲月空虛孤寂，我不知道怎么快樂地笑，思念要怎么訴說……”他扯出似笑似哭的笑，“沒有你，我還能愛誰？沒有你，活著的意義又是什么？”

    她緊緊地咬著唇，過了好一會(huì)兒，她緊繃著的面色才有了些緩和，嘴唇上印有一排淺淺的齒痕。

    “對(duì)不起，我不是她?！?/br>
    周淮安眼眶里極其迅速地涌起眼淚，視線模糊地看著她，那個(gè)占據(jù)他心底最柔軟角落的人就站在他面前。

    就站在他面前……

    她推開他扣著手腕的手，“……對(duì)不起?！?/br>
    施念剛抬起腳步，又猛地再次被抱緊，他埋頭在她的肩窩處，“為什么不肯與我相認(rèn)，若希，求你，我求你……不要走，不要再離開我……”

    他掉落的guntang淚水幾乎灼傷她。

    她吸了吸鼻子，緊緊地攥著手指，“我不是，你別拿我當(dāng)她的替身可以嗎？宋天恒還在等我回家，請(qǐng)你，放開我?！?/br>
    她掙扎開他的懷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周淮安低著頭，指尖觸摸到的溫暖漸漸淡去，他忽然抬眸茫茫然地看著偌大的別墅，依舊……只剩他孤身一人。

    ☆、第38章 夢(mèng)醒

    “天恒，你看小意。 ”

    從廚房出來的宋天恒邊解開披著的圍裙，邊向她們那邊走來，笑著問：“怎么了?！?/br>
    穿著小兔子衣服的鄭慕意窩在沙發(fā)處睡著了。

    十分可愛。

    “她玩得太累了?！笔┠顡荛_她額前的劉海，“讓她睡一會(huì)，然后送她回家。”

    宋天恒看著她，突然開口：“你很喜歡小意？”

    “為什么不喜歡呢，”她的目光仍然鎖在鄭慕意身上，“我很喜歡她?！?/br>
    “那你什么時(shí)候答應(yīng)跟我結(jié)婚？”宋天恒想了很久，最終還是說出口了，他坐在她一側(cè)的沙發(fā)上，滿眼真誠地看著她的眸子，“小念，我想聽你親口跟我說，你愛我，你想跟我在一起，愿意跟我結(jié)婚?！?/br>
    她握著鄭慕意的手頓了下，隨后放進(jìn)毛毯里，聲音很輕很柔，“你這算求婚嗎？”

    宋天恒沉默半晌，點(diǎn)了點(diǎn)頭。

    “可以啊?！?/br>
    應(yīng)該狂喜、歡呼，擁抱她，親吻她。

    但是。

    她臉上的表情始終波瀾不驚。

    好像要完成任務(wù)一樣。

    如果他求婚，那就答應(yīng)。

    這一天，倆人都應(yīng)該想過無次數(shù)，但心情心境卻不是一樣的。宋天恒苦澀地側(cè)過臉去，緊緊地握著拳頭，閉上眼睛又睜開，再抬頭看著她時(shí)露出個(gè)笑容，似乎用盡了所有力氣才說完這話：“那我就當(dāng)你答應(yīng)我的求婚了好不好？”

    她眨了下眼，微垂著頭，聲音帶著矜持的別扭，“……你是認(rèn)真的嗎？可你連戒指都沒有……天恒，這么草率可不像你的作風(fēng)?！彼€是沒法說出那句“我愿意”。

    宋天恒一臉黯然，“我會(huì)拿鉆戒向你求婚?！?/br>
    只是你會(huì)答應(yīng)嗎？

    即使答應(yīng)……你是真心的嗎？

    “小意醒醒，我們要回家了?！彼龁拘燕嵞揭?，又對(duì)宋天恒笑了笑，“我送她回去吧。”

    “我和你一起送小意回家?！?/br>
    “我一個(gè)人就可以了?！?/br>
    他知道她是特意回避他“突然求婚”。終究舍不得逼她太緊，還是從長(zhǎng)計(jì)議吧。

    宋天恒斂去臉上的沉思，淡淡地扯出抹笑，“好?！?/br>
    雖然大多數(shù)時(shí)候都是他送小意回周淮安那邊，但這幾次接鄭慕意來家里玩，之后送她回去，周淮安都不在家，好像特意避開他們。

    這樣最好。

    宋天恒皺著眉頭想，不顧周淮安出于什么原因，只要他和她不見面就好。

    “我等你回家?！?/br>
    “嗯，我們出門了?！?/br>
    “宋爸爸再見?！?/br>
    他和鄭慕意擁抱了下，“小意再見?！币淮笠恍〉纳碛俺鲩T后，他臉上的笑容也漸漸地?cái)咳ァ?/br>
    宋天恒重重地吐了口氣，疲憊地坐落沙發(fā)處，伸手狠狠地揉搓了把臉，扭頭望向窗外城市璀璨的燈光。

    他唯一想擁有的，只是她一人。

    這樣，也不可以嗎？

    無論他有多愛她，怎樣努力付出也不夠嗎……宋天恒悲傷地用手撐著額，這么多年了，愛了多久他就像醉了多久，始終不愿醒來，但是夢(mèng)，終究會(huì)醒。

    ***

    周家老宅陷入nongnong夜色之中。

    施念抬眸望向一片漆黑的別墅，周淮安還沒回來。

    “小意，你爸爸最近很忙嗎？”

    鄭慕意偏頭想了想，“沒有啊，只是他不帶我去公司?！彼宋亲樱鞍职质遣幌矚g我了嗎？他都不怎么跟我說話?！?/br>
    “你爸爸怎會(huì)不愛你？”她撫了撫鄭慕意的臉，“我們小意這么可愛乖巧，我們喜歡你都來不及，回家吧。”

    一打開門，濃郁酒氣味撲鼻而來。

    施念先是愣了下，然后抬手亮起燈。

    周淮安坐在沙發(fā)底下鋪著的地毯上，旁邊放著好幾個(gè)空酒瓶。

    “爸爸……”

    周淮安聽見鄭慕意的聲音置若罔聞，沒吭聲沒回應(yīng)，此刻還自顧自地繼續(xù)斟酒。

    鄭慕意握緊施念的手指，抬起頭來欲言若泣地問：“施阿姨，我叫爸爸，可是為什么爸爸不理我？”

    施念面對(duì)她茫然不知所措的模樣，輕聲說：“小意，你先回房間好嗎？我待會(huì)再去房間給你講故事。”

    鄭慕意用水汪汪的眼睛看她，雖然不太明白她要做什么，但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接過她手中的書包，一邊上樓梯一邊往周淮安的方向望去，可謂一步三回頭地回到房間。

    施念聽到樓上的關(guān)門聲，這才往周淮安那邊走去。

    “你別喝了?！?/br>
    她皺著眉伸手要去拿放在地上的酒杯，卻被周淮安反手握住。

    “還給我?！?/br>
    周淮安陰郁的眼神看過來，在看清楚來人后突然亮了下，臉上是禁不住的喜悅，“……若希，是你嗎？若?！笨裣驳膸е箲坏牡统辽ひ粝蛩齼A訴長(zhǎng)久的思念，“你回來了，你終于回到我的身邊……，我很想你，很想很想你……別再走，別再離開我?！?/br>
    “你喝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