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她席地坐在沙發(fā)的地毯上,放在桌上的手機響起,是周淮安撥打過來的。她想了想還是接聽了,“淮安?” “你到了嗎?” “嗯,剛整理好房間。” “我明天去找你?!?/br> “不用了,”鄭若希單手抱住膝蓋,扭頭望向窗外的天空,“我知道你最近很忙,實在沒必要跑過來,”她笑了笑,“我只在老家待幾天?!?/br> 周淮安微微嘆了口氣,“好吧,我等你回家?!彼麙鞌嗔穗娫挕?/br> 鄭若希臉上的笑容蕩然無存,手機被她放回桌面上。 她連燈都沒亮。 昏暗的房間里,她埋頭在膝蓋上,緊緊地綣縮成一團,擁抱著自己,將自己也溶入黑暗中。 第二天,鄭若希起床。 她換上套家居服,想起這家里什么吃的都沒有,于是跑到附近的菜市場買了一大堆食物,心情很好地下廚做了一大桌飯菜。她將菜肴一一擺上餐桌,看著滿桌的飯菜她卻沒有食欲,餐桌上擺放了五個人的碗筷,她連筷子都沒動過,只是淚流滿面。 陽光那樣溫暖,為什么她還是覺得很冷? 她就像一直處于寒窖之中,被冷冽的暴風吹襲,很難受,她不知道該躲在哪,那里才是她的避風港。 手機又響了。 她聽見了,卻沒動,麻木地聽到手機震動,停止,又震動起來,一遍又一遍……半個小時后,周淮安再次撥打她的號碼,這次,她終于接聽了—— “喂,淮安?!?/br> “怎么現在才接電話?” “剛才在廚房做飯呢?!?/br> “昨天睡得好嗎?” “挺好的?!?/br> “午飯吃了嗎?” “吃了,”她一邊將飯菜倒進垃圾筒,一邊笑著說:“我跟你說,我做了一桌子的菜,”鄭若希將碗碟放進水槽,“你呢?你吃飯了嗎?” “我在公司餐廳用餐?!敝芑窗舱驹谫即蟮牟AТ扒埃┮暤紫碌氖|蕓眾生,眼睛流露出一絲溫柔,“你打算訂幾號的機票?” “再過幾天吧,”鄭若希面無表情地看著自己映在窗上的模糊影子,“好不容易回趟老家,你讓我玩幾天吧?!?/br> “訂了機票跟我說?!?/br> “好,那我掛線了?!?/br> 她捏緊手機,神色落寞地走回客廳,墻上的掛鐘不停地轉動發(fā)出嘀噠嘀噠的聲音,鄭若希想了想,忽地跑進房間換了套衣服外出。 風和日麗,晴空萬里。 鄭若希坐在海邊的木橋上,聽著海浪聲,遙望海面上起伏的船只,這海濱小城人口稀少,不繁榮,民風純撲,旅游季節(jié)也有不少人來這邊度假。 “鄭若希?!?/br> 她一愣,后面愉快的聲音繼續(xù)說:“好巧?!?/br> 鄭若希轉身,看到穿著悠閑衛(wèi)衣的宋天恒,對方嘴角揚起一個滿足的笑容,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你怎么在這里?” “人生至少來一次說走就走的旅程,你知道的,我一向做事隨性,”宋天恒笑得更開懷,用歡快的語調說:“下飛機的時候,我打你電話,你關機了??晌以谙耄绻氵€在這個海濱小城里,今天遇不到你,明天遇不到你,但總有一天,我們會相遇——你看,這不相遇了?” 鄭若希一臉陰郁地站起身,“我要回去了?!?/br> 他猛地捉住她的手腕,“作為朋友,這里又是你的家鄉(xiāng),你不帶我到處走走嗎?” 她使力掙脫出他的鉗制,“我跟你不可能,”鄭若希抬眸與他對視,“你又何必苦苦糾纏?這不像你宋天恒?!?/br> “我也不記得原先的我是什么模樣,”宋天恒自嘲地笑,“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不喜歡我嗎?……但我控制不了?!彼冻稣J真的神色,問:“要不你告訴我,怎樣才能討厭你不喜歡你?” 這樣類似深情告白的話,對她而言是困擾的。 “我只希望我們是朋友?!?/br> 鄭若希不等他回應,沿著木板橋離開海邊。臨海有不少民居旅店,她走走停停,有時站在圍欄邊,看著熱鬧的人群。 斜陽西下。 她慢吞吞地往家的方向走。 這邊的樓群破舊不堪,沒有人會出租也不會有人來租住。夜風蹈海而來,路燈搖曳,在漆黑的夜里散發(fā)一點微薄的光線,地面投下兩道長長的倒影。 鄭若希低頭不語,只是腳步頓了頓,隨后又加快起來。 后面的人緊跟著她,只比她慢了四五步的距離。 宋天恒踩進了鄭若希被路燈拉長的影子里,他愣了下,腳步停頓,垂著的眼眸往上抬起,視野里出現鄭若希冷若冰霜的臉。 “宋天恒,” 鄭若希神情冷冽地說:“你能別跟著我嗎?” 宋天恒緘默。 他垂著眼眸,微微捏了捏指尖。 聽到她逐客令,他就該轉身離開。 但他做不到。 什么自尊什么冷傲自持,統(tǒng)統(tǒng)不及她或微笑或漠然的一個眼神。 這路又不是你家買下,憑什么我不能走——太過巧舌如簧了。 我也不想跟著你,可我控制不了我的雙腿——簡直裝x。 可他還沒想好該說些什么話,鄭若希就轉身走了,他看著她跑進拐彎的一幢民居樓房。 “若希……” 宋天恒輕聲呢喃了聲,用掌心撫著眼眶,然后低低地笑起來。 連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他自嘲地笑, 這樣的行為都構成性sao擾了。 ☆、第19章 迷途 小?!∠!?/br> 混沌的黑暗中,漫無邊際的恐慌夢境再次席卷而來,鄭若希好像再次陷入記憶深處的那段畫面里。 小希,我沒想過害你,你相信我,媽真的從來沒打算過要害你…… 鄭若希從夢中掙扎醒來,她坐起身,額頭沁出細小的汗珠,渾身都在不寒而栗。 她拿起床頭柜上的杯子——空的。 鄭若希伸出手指撫額,掀起被子,赤腳落地,走到廚房找水喝。打開冰箱,伸手要拿瓶裝水,指尖要碰到瓶子時又猛地縮了下。 整個房間只有電視屏幕閃爍著亮光。 她拿起桌上的一罐啤酒,仰脖猛灌了一口,窗外一片漆黑,萬籟俱寂。鄭若希抓起桌上的遙控器撥到音量最大聲,……電視屏幕的畫面閃動,老舊的電視機徹底黑屏。 鄭若希突然悲傷地哭起來,伸手拿起桌上的黑巧克力撕開包裝紙,混著淚水狼吞虎咽起來。 清晨,綣縮在沙發(fā)的鄭若希被敲門聲吵醒。 “咚咚咚咚” 敲門又繼續(xù)響起。 她走過去,將門打開—— 宋天恒露出一抹陽光般的笑容,“你吃早飯了嗎?”他將那袋包子拎到她面前,“我給你買了各式餡的包子?!?/br> “謝謝,我不要?!?/br> 那道門又“砰”地一聲關上。 給宋天恒吃了閉門羹后,鄭若希梳理完就開始收拾昨天的垃圾,她提著垃圾袋,鎖好鐵門。轉身的時候被蹲在地上的宋天恒嚇了一跳,鄭若希皺著眉頭,語氣不善又頗為無可奈何道:“你還沒走?” 宋天恒厚起臉皮來,也是無人能及,他反問鄭若希:“你在這里,我為什么要走?” “你不是來這里旅游嗎?” 來旅游? 這破城市有什么值得觀光的? 唯一的風景,只有她。 只為見她,只為她而來。 “我這人地生疏的,也不知去哪玩,不如你帶我到處逛逛。” “我過幾天就回去了。” 宋天恒站起來,微笑,“那不是挺好嗎,你帶我四處逛逛,我滿足了,自然就回去,不然,”他勾起唇來痞痞一笑,“我粘著你,賴著你,一直跟到你回去。” 鄭若希聞言一愣,又要皺起眉頭,“別跟著我?!?/br> 他跟在她后面,“我?guī)湍闾徇@袋垃圾吧?” “不需要。” 宋天恒的固執(zhí),她見識過的,……不過如此厚顏無恥的行為還真的,不曾見識過。 “來我們這邊的游客主要是來度假的,他們一般都會在海邊的民居旅店住個單間,感受這個小城市生活的慢節(jié)奏,偶爾出海,跟漁民去捕魚……” 她在說這個城市的風光。 宋天恒放慢腳步,專注地凝視著她,心思全不在她所說的城市風景里。 “……你在海邊租房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