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他很快就吃完了這碗面。 鄭若希邊擦手邊向他走來,她微微一笑,“丁小敏還好嗎?” “它現(xiàn)在不叫丁小敏?!?/br> 她想起宋天恒曾經(jīng)說過,他家的貓用的是他喜歡的人的名字取的,如今那只貓換了名字,是不是說他又有了喜歡的人?其實宋天恒的為人很簡單,被他喜歡的人一定會很幸運也很幸福。 她笑著道喜:“你有喜歡的人了?恭喜?!?/br> 宋天恒直勾勾地盯住她,嘴角揚起笑,“嗯,謝謝,它現(xiàn)在叫鄭小希?!?/br> 鄭若希一怔,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 宋天恒拿起餐桌上的餐巾紙擦唇。 他的動作非常優(yōu)雅,但,仔細點看他拿餐巾紙擦嘴唇時,又能看到他的手指顫抖了下。 “我,我給你拿杯水吧?!?/br> 宋天恒看著那幾乎是落荒而逃的身影,深深地嘆了口氣。 果然……還是太直接了。 廚房突然傳來鄭若希拔高起來的爭吵聲。 他連忙站起往廚房的方向快步走過去,追問:“怎么了?” 鄭若希低垂著眼眸,把手機重重地砸在廚房的小餐桌上,她的表情淡淡的,語氣云淡風輕道:“沒什么,……我和我先生爭吵了兩句?!?/br> 宋天恒一怔,扶在廚房玻璃門框的手指捏緊了下,隨即轉(zhuǎn)身。 鄭若希跟在他后面,喊了聲:“宋先生……” “我來只是想告訴你,你參與翻譯的那款游戲上市了?!?/br> 他從公文包里拿出游戲光盤,“這是游戲光盤,”見她沒接,他又揚了揚手中的游戲光盤,“拿著。” 鄭若希垂眸,伸手接過。 “你放心,我以后不會再來找你。” 她暗暗咬牙,指尖攥緊紙裝游戲光盤。 “就這樣吧,”宋天恒淡淡地說,“你不用送我了。”他露了個沒有笑意的笑容,然后轉(zhuǎn)身,徒留一抹頎長的身影。 鄭若希聽到門落鎖的聲音—— 她扭頭望向那由始至終都沒響過的手機。 鄭若希為難地擰起眉頭,用潔白的牙齒咬住嘴唇,過了好一會兒,她緊繃的面色緩和下來,嘴唇上印著一排淺淺的齒痕。 她翻開手機的通信錄,編了條信息給宋天恒。 宋天恒走出了周家別墅,褲袋里的手機猛地震動起來,他拿出手機,昏暗的夜色里,路燈拉長他的影子。他低頭看到一條陌生的信息跳出來,屏幕上閃爍的光透出他的眼底,點亮了他烏黑的眼眸。 他伸手點開那條信息——“你很好,對不起?!?/br> 漆黑的夜,站得挺拔的宋天恒形單影只佇立在周家別墅的鐵門外,他抿著唇,輕輕地按著手機,看著簡短的信息,接著又看發(fā)送這條信息的號碼,他站在那里很久,卻始終沒有撥通那個號碼。 誰知道號碼的主人還會說些什么話,…… 他已經(jīng)覺得難受極了。 你很好,可我不喜歡你。 鄭若希的意思還不夠明顯嗎? 宋天恒抬起頭來仰望別墅亮起燈的房間。 她又會在哪個房間里。 他的手機屏幕瞬間暗了下來,他又固執(zhí)地按開,回復她的短信—— “我們還是朋友”刪掉,重新編輯,“既然我很好,”又被刪掉,最終刪刪改改,還是那句“你也很好,你做的拔絲蘋果也很好?!?/br> 屏幕暗了又亮了。 宋天恒孤零零地站在夜風中,仰頭望向燈光溫暖的周家。 然而—— 整個周家別墅的燈都關(guān)掉了。 *** 微弱的月亮光透過樓梯間的玻璃窗,只剩淡淡的昏黃,周淮安放輕腳步,他連燈都沒亮,借著這點光線徑直走向客房——門被反鎖了。 他愣了愣,無聲地哂笑。 鄭若希居然將門反鎖了。 是因為上次驚醒了她? 但是—— 作為這個家的男主人,他怎么沒有鑰匙? 他要進這道門簡直易如反掌。 可他這樣想著,卻依然沒有任何動作,甚至連掏鑰匙的意思都沒有。 周淮安突然xiele口氣,他一想到門里面的鄭若希驚醒時惱怒的表情,瞬間情緒就低落起來,寧愿自己不痛快也不想她不痛快。 太陽剛躍出灰蒙蒙的海面,鄭若希就起床了。 她推開房間的落地玻璃窗,遙望著在海面上微微起伏的大大小小船只,晨曦的陽光蹈海而過,投下一連串模糊的拉長倒影。 鄭若希背靠護欄,海風從身后吹來,她舒心地瞇起眼睛,耳邊響起海歐的聲音,享受陽光清晨。 當周淮安來到廚房的時候,鄭若希已經(jīng)準備好早飯。他挽起襯衣袖口,自然而然地端碟子拿餐具。 倆人慢條斯理地吃著早飯。 周淮安擱下筷子,肆無忌憚地看著她,直到鄭若希受不了地抬起頭來回視他,他才淡淡地開口:“過幾天季姨要舉辦宴會,你跟我一起去?!?/br> 鄭若希拿餐巾紙擦唇,也不看他:“理由呢?”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嗎?!?/br> 她兀自笑了笑,也是,現(xiàn)在于公于私她都是他的生活管家和特別助理,陪他出席宴會做他的女伴是最理所當然不過的事了。 鈴聲響起。 鄭若希手撐在餐桌上站起身,走去開門。 她迅速地拉開門,然而門被打開的時候,她又因為見到門外的人愣在原地,“你……怎么來這里了?” “小希啊,聽說你又和淮安在一起了?媽真替你高興。”徐淑嫻?jié)M臉笑容,樂呵呵地要進屋,卻被鄭若希側(cè)身擋住。 她輕嗤了聲,“你這孩子在做什么呢?趕緊讓媽進屋,我也很久沒見過我女婿了,”說著她還朝屋里喊了聲:“淮安,淮安?!?/br> 鄭若希鐵青著臉,“你怎么來這里了?誰跟你說我在這里的?” 徐淑嫻十分得意地說:“我自然有辦法知道,你也是的,你都跟周淮安同居了,怎么不跟媽說?這是好事啊。哎,你怎么還不讓我進去?” 她捏緊門把,“我只是替周淮安打工,你以后別再來這里了……” “我是你媽,我怎么就不能來這了?”徐淑嫻在門逢里張望,又想叫喊周淮安出來,鄭若希連忙阻止道:“媽,你來這里到底想做什么?” 徐淑嫻聽到鄭若希問起她的傷心事,幾乎就要哭起來,“那個混蛋長成這樣,還想做小白臉,吃我的喝我的住我的,還花我的錢,這都算了,……”她氣得眼眶都紅了,憤憤不平地抱怨那個男人道:“他還說要做什么生意,騙了我的錢去賭去嫖,臭男人,老流氓……” “媽?!?/br> “若希,你要幫媽出氣啊,我們?nèi)ジ婺莻€混蛋!” 徐淑嫻氣憤地說完,還不忘扯著鄭若希的衣袖,“小希,媽現(xiàn)在連住的地方都沒有了,你一定要幫媽?!?/br> “怎么幫?” “給我錢?!?/br> 徐淑嫻開門見山道:“我暫時住在五星酒店,你給我買套房,最好在市區(qū)的,……因為那個混蛋,我向不少人借了錢,你幫媽還了?!?/br> 鄭若希不耐煩地皺眉問:“就這些?” 徐淑嫻笑了笑,“暫時就這些?!?/br> “我一件也做不到?!编嵢粝L崃艘豢跉馍詈粑拔?guī)筒涣四?。?/br> “你,你的意思是——你不管我了?!” 徐淑嫻瞪大雙眼看她,一副“你敢說是,我就馬上撒潑”的模樣。 “是?!?/br> “逆女!”徐淑嫻抬手甩了她一巴,冷冷地指著她大罵:“你住在這么好的房子,竟然讓親媽睡大街,你還有沒有良心?!” 鄭若希搖晃了下,臉頰被打得側(cè)過一邊。她緊緊地攥著手指,目不斜視地盯住徐淑嫻,“我沒法幫你?!币蝗缙饺盏穆曇?,沒有悲傷,也沒有難過。 徐淑嫻盛怒之下,還想抬手打她,被鄭若??圩×耸滞螅龤獾脺喩戆l(fā)抖,咆哮如雷,“你放手!” 鄭若希聽了她的話,使勁甩開徐淑嫻,令徐淑嫻始料不及地踉蹌了下。 “逆女啊,你連親媽都敢打!……” 徐淑嫻干脆坐在地上哭訴:“我生你養(yǎng)你這么多年,你不知恩圖報,還這樣待我?!我怎么生了你這么個逆女!我的要求又不多,對你而言只不過是舉手之勞,你這樣都不肯幫你的親媽……” “誰來了?” 周淮安的腳步聲傳來。 鄭若希咬著唇,垂著眼眸,沒法去看周淮安的眼睛,也不想看到他拿鄙視的眼神看她。 “淮安,淮安?!毙焓鐙箯牡厣吓榔饋?,換了個臉孔纏在周淮安跟前,“你和我家若希重新在一起了嗎?” 鄭若希臉色驟然一變,徐淑嫻又厚顏無恥地開口:“既然你們重新在一起,咱們又是一家人了,你能不能像以前那樣給我錢……” “夠了,”鄭若希轉(zhuǎn)回身去斜著瞟了徐淑嫻一眼,用沒有一絲溫度的嗓音冷冷地說:“你回去吧,我們不會幫你?!?/br> 她拉起周淮安的手臂往屋里走,迅速地摜上門。 “若?!敝芑窗采斐鍪种概鏊募绨?,“我剛剛見到你媽連行李都帶來了,或者她真的沒地方去。不如——” 一直低著頭的鄭若希猛地抬眸,“你要幫我媽?——這次你幫了她,那下次你幫不幫?”她的神色越發(fā)陰冷,眼眶卻溢滿了淚水,“周淮安,你能幫她多少次?你還能接濟她多少次?” “我們不是寄生蟲,不能依附,……也不能蠶食你?!彼鬼c周淮安擦肩而過時,淚珠掉落地板上。